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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染了頭發,開始釣魚、鍛煉、打太極,還時不時去找楚漣的母親,大概是想要複合。

楚漣的母親當?然沒?有複合的心情。她這幾年過得自在得很,出去旅遊、買翡翠、跳廣場舞。不過最近她終於不買翡翠了,因為近些年來翡翠漲價太快。楚漣父親有時候還會帶著楚萬佑一起去找楚漣母親,楚漣母親不討厭小孩,也不討厭楚萬佑,但是她沒?有和前夫複婚的可能?。

楚萬佑曾經告訴過楚漣,下大雨的那天,他看到媽媽帶著哥哥一起離開了。楚漣逗他,問她媽媽和哥哥是什?麼?樣?子的,楚萬佑呆呆地看著楚漣,說:“他們就在我的頭上飄著啊。”

滋滋啦啦的電流聲又響了起來。支配者無法感知,但是始終都在。

楚jsg萬佑還在繼續說:“哥哥一直拽著媽媽說他頭好疼啊,他頭上有個大口子,可是媽媽一直在哭,也沒?有辦法。”

他話還沒?有說,父親聘請的新保姆就小跑過來,拉起楚萬佑的手,衝著楚漣笑了笑:“這孩子想象力豐富得很。”

楚漣站起身,她忽然想到,楚萬佑如果在看到死人之後還能?活很多?很多?年,會不會他也將遇到和楚漣相似的契機,接觸到“它”,接觸到紅色的天體?和屬於“它”的城市。

但這些事都很楚漣沒?有關係。

還有,2017年秋天的時候,顧澄從美國回來了。她依然會隨身拎著一個電腦,不過已經從外星人換成了蘋果電腦,至少蘋果比較輕便。顧澄瘦了一點,還換了個很奇怪的發型,肩膀上多?了一片紋身。楚漣以?為她會把?遲永寒紋到身上,但是沒?有,楚漣在肩膀上紋了一堆抽象的圖案,畢加索都直呼內行。因此楚漣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顧澄到底愛不愛遲永寒?也許她愛的隻是所有付出的沉沒?成本?,或者愛的隻是付出的感覺。

或者說,顧澄並不懂得愛,她既不會愛彆人,也不會坦然接受彆人的愛。

顧澄約葉梨卿和楚漣在酒吧裡見了一麵?。她看到葉梨卿和楚漣還沒?有分手,顯得有點失望,然後她們就開始喝酒、聊天,說一些不痛不癢的話題。葉梨卿不喝酒,酒保給她倒了杯純淨水。楚漣坐在吧台的另外一端,一隻手無意識地轉動著手指上的碧璽戒指,儘職儘責地扮演一個啞巴。

“我可能?會在這裡呆半個月,然後我會再回美國。那時候可能?波特蘭已經下大雪了。那邊雪下得特彆大,你看過電影<後天>吧?”顧澄口若懸河,一杯接著一杯往嘴裡送酒。酒保小陳還在吧台後,仍然穿著帶袖箍的襯衣,但沒?有穿馬甲,可能?因為他發福了。他見到顧澄還挺高興的,不過他高興得太早了,很快他的神色就變成了擔憂。

葉梨卿從顧澄手裡把?酒杯搶了過來,她無名指戒指上的鑽石熠熠生輝。

“你少喝一點,”她很平靜地說,“造成今天這個局麵?,跟‘它’沒?關係,跟遲永寒、小漣都沒?有關係,你有很大責任。”

顧澄哭了。楚漣開始以?為顧澄是把?酒嗆進了氣?管,後來她發現顧澄其實是在哭,依然是大王花噴毒液的哭法。葉梨卿抬起頭,在酒吧昏黃的燈光下,她的麵?容超然平靜,好像是女神下凡,結果誤入一間酒吧,還是有個顧澄在哭的酒吧。

葉梨卿看向楚漣:“抱歉小漣,我和她單獨說幾句話。”

葉梨卿現在是一個操縱時間更加得心應手、篡改記憶更爐火純青的新任邪神,可能?在一間小小的酒吧裡暴打前任同事顯得有些沒?麵?子,所以?需要讓楚漣回避。

楚漣站起身,從酒吧裡走了出去,天已經全黑了,不遠的馬路上車來車往,路邊有小販在賣小吃,油炸的香味飄過來,一派人間煙火氣?。站在這裡,難免會讓人產生一種很割裂的感慨,這個世界,和死者的世界……其實隻隔了一層薄薄的紗。

幾分鐘後,葉梨卿走出來,對楚漣揮了揮手。㊣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顧澄呢?”楚漣問。

“還在喝,勸不動,”葉梨卿說,“不管她了,我們回家吧。”

楚漣嗯了一聲,問道:“所以?你和顧澄下一次再見麵?,也許會打起來?”

“可能?會吧,”葉梨卿歎了口氣?,“但是之後的事誰也說不清。”

之後的事誰也說不清。那個點必定會落入謝爾賓斯基三角形裡,隻是在筆尖落下去之前,命運的河流總是還有可能?會改道前行。

葉梨卿去停車場取車,楚漣站在路邊等著她。在她的身後是一大叢灌木,它們在路燈的照射下,在路麵?和盲道上投下大片的陰影。就在那陰影身處,仿佛潛藏著什?麼?怪物,滋滋啦啦的聲音從來沒?有停過,或許從來就不存在什?麼?電流的聲音,一切都是因為楚漣耳鳴了,楚漣應該抽空去醫院的耳鼻喉科掛個號。不過她知道,她都知道,如同她知道葉梨卿利用她,但也離不開她那樣?——

“它”和葉梨卿一樣?,仍然停留在楚漣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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