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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好?像是?怕把顧澄吵醒,“你怎麼還沒睡?”

“嗯……沒怎麼,就是?看?你沒回家,有點擔心你,”楚漣撒謊了,她覺得現在不是?一個告訴葉梨卿她剛剛夢遊過的好?時機,“早點回來,路上注意安全。”

“好?,”葉梨卿聲音很溫柔,“不要等我,早點睡哦,晚安。”

楚漣掛了電話,她發現自己手心滲出來很多汗。她坐在方向盤後麵,像是?突然?忘記自己在乾什麼一般,仿佛有短暫的一刻,理智已經?飄飄然?離她而去,她甚至都擔心自己突然?會掛上D檔,重踩油門朝前亂衝。死後就能見到“它”,但不一定是?死,才能見到“它”。支配者無處不在。

楚漣重新把倒擋掛好?,在倒車影像的幫助下,小心翼翼把車倒了出去。午夜十二點,城市道路不再擁堵,楚漣很快就把車開了回去,葉梨卿還沒有回來。她在床上躺了一會兒就睡著?了,直到她睡著?前,葉梨卿還沒有回來。

第二天早上,楚漣早早就醒過來了,葉梨卿正坐在客廳裡喝咖啡,屋子裡好?大?一股咖啡味。

“你什麼時候起的?”楚漣揉著?眼睛走?到客廳。葉梨卿的臉色並沒有太大?變化,隻是?頭發亂了。

“我昨晚沒睡,”葉梨卿揉揉眼睛,長歎了一口氣?,“出大?事了,遲永寒死了。”

楚漣怔了一下。沒錯,她早就想到——早就知道。隻是?昨晚她還懷著?一些微小的僥幸心理,她隻是?夢遊到了遲永寒居住的小區,一座小區裡住了那?麼多人,死者不一定是?遲永寒,也許會是?彆人。

“顧澄現在怎麼樣?”楚漣問。

“不太好?。”葉梨卿憂心忡忡地?又喝了一口咖啡,她以前從來不喝咖啡的。

楚漣在葉梨卿麵前坐下來,她很快就知道了怎麼回事,就像她了解弟弟楚洛死亡的真相一樣。遲永寒大?概是?晚上九點鐘左右吃了一整瓶藥,然?後割腕,但是?她到淩晨十二點才死亡,大?概正好?是?楚漣和金牛座出現在小區裡的消防通道裡的時間。

現場的筆記本電腦上,遲永寒留下了兩封遺書,一封是?給她父母的,一封是?給“她所?有的朋友”(甚至包括顧澄,甚至沒有單獨給顧澄寫隻言片語),遺書內容都差不多,她通過某種渠道了解到,她其?實早就應該死於卵巢癌,而能夠活下來,她本來以為?是?有奇跡,後來她發現這並不是?奇跡,她隻是?偷走?了另外一個女孩的時間。遲永寒無法接受這個結果,她可以忍受病痛,但她不想讓彆人的生命為?自己鋪路。她不知道現在自己自殺,是?否還能挽回那?個女孩的晟敏,但她也隻能做到這一步。當她接觸到不屬於這個世界的黑暗時,她已經?沒有退路了。

不愧寫過抗癌日記,遲永寒的文筆自然?沒話說。

說實在的,這封遺書讓楚漣對遲永寒頗有點刮目相看?,畢竟遲永寒那?句她和顧澄隻是?各取所?需給她很深的印象,她一直以為?遲永寒其?實是?個精致利己主義,隻是?沒有想到,在某些方麵,遲永寒有種出乎意料的倔強。畢竟她從楚漣口中聽到事情真相之後,隻花了三天時間,就完成了踹掉顧澄和自殺一條龍,雖然?這麼形容會顯得很地?獄。

踹掉顧澄,是?為?了趙書婷;自殺,是?為?了林雨菱,哪怕遲永寒和林雨菱素不相識。

楚漣感覺到自己周邊黑色的網正在緩緩收緊,而她就順著?這張網的邊緣絕望而仔細地?摸索著?,希望能夠找出任何破綻。

另外楚漣還能確認一點,遲永寒並不愛顧澄。她熱愛生命,愛趙書婷,愛被她所?認可的是?非觀,但她真的不愛顧澄。

顧澄總會愛上不愛她的人。

早上八點,楚漣洗漱完畢,稍微化了點淡妝,在手腕上噴了一點點葉梨卿的紅色莫斯科,拎起包:“我去上班了。”

葉梨卿轉頭看?著?她,欲言又止。

欲言又止的意思就是?,最後葉梨卿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楚漣到了公司裡,剛忙活了一個小時,電話響了,是?顧澄打過來的。

“出來坐坐?”顧澄問。她的語氣?聽起來和往常想要拐楚漣出門喝酒一樣,輕鬆隨意jsg。聽不出傷心,也聽不出憤怒。

“上班呢,沒空。”楚漣說。

“我現在在你們公司門口,”顧澄說。

“上班,沒空。”楚漣重複道,正準備掛電話,顧澄趕緊說:“你就出來,我隻跟你說兩句話,不耽誤你的時間。”

楚漣放下手機,遲疑了幾秒鐘,還是?朝門外走?去。

公司租住的是?商用寫字樓,從辦公區域走?出去之後是?一個會議室,會議室安裝著?一整麵落地?玻璃,沒有會議的時候,可以看?清楚會議室中的陳設,隻有在召開會議時,才會把百葉窗放下。

今天早上沒有會議,楚漣往裡看?了一眼。

巨大?的長條桌周圍,除了中央的主座,其?他每一把椅子上都坐滿了人。

死人。

楚漣駐足看?了一眼,有林美麗、李小青(那?時楚漣還不知道李小青已經?自殺了)、林真惠的丈夫小羅、畢帥、在賓館服毒自殺的大?學生、半夜炸街飆車的鬼火少年……還有每一個楚漣熟稔或者不太熟的死者,都坐在那?裡,扭過頭,直勾勾地?看?著?楚漣——而他們當中的大?多數人都已經?腐爛,隻剩下黑洞洞的眼眶,似乎等待著?楚漣坐上那?個空缺的主位。

滋滋啦啦的電流。死者的聲音,亡靈在對她說話。“過來吧,過來吧。”他們像念經?一樣對著?楚漣重複。

紅色的天體在接近她。但楚漣沒有驚慌失措,因?為?她知道,就像宇宙在不斷膨脹,所?有的星體都在漸行漸遠時,這些事就像謝爾賓斯基三角形一樣,是?已經?注定好?的命運的安排——或者是?,支配者的安排。

當楚漣開始理解這一切的時候,她和葉梨卿、和顧澄都不可避免地?成為?同類,隻要是?同類,就會自相殘殺。

楚漣越過會議室,朝外麵的走?廊走?去,顧澄不在那?裡,走?廊裡黑乎乎的。楚漣停住腳步,好?像不對勁。這座樓的走?廊平時都是?燈火通明金碧輝煌,好?像電費不要錢一樣,除非是?某些空間已經?發生了篡改。

楚漣從口袋裡拿出手機,打開計算器開始計算。

這是?一個屬於顧澄構築的空間,沒有時間,隻有空間,就像不安全的安全屋。如?果是?以前的楚漣,可能會因?此而驚慌失措,但是?——現在楚漣也掌握了這項技能。

楚漣穿過黑暗的走?廊,就像走?過宇宙中無儘的真空,在真空的彼端,隱約有著?針尖大?小的光亮,在那?裡,總會有個人在等待著?她。但楚漣無法確定的是?,那?個人是?“它”,還是?葉梨卿。

驚恐總是?和愛情相生相伴。

楚漣走?出了黑暗的通道,她發現自己還在公司門口的會議室前站著?,會議室裡也沒有坐滿死人,不過主位上確實坐了一個人,是?看?起來很憔悴的顧澄。“憔悴”隻是?個形容詞,顧澄和葉梨卿一樣,她們的外貌通常不會有太大?的變化,不過顧澄的神態還是?暴露出來她現在心情很不好?,相當不好?,她來找楚漣不是?為?了“說一兩句就走?”,她是?來砸場子的。

或者說,來找她算賬的。

“一分鐘零二十秒,還不錯,”顧澄手裡拿了個秒表,就是?運動會上裁判用來計時的那?種,“我聽大?葉子說你已經?和‘它’溝通過,想不到是?真的。”

楚漣推開會議室的門,坐在顧澄對麵。

“你到底找我乾什麼?”她問。

顧澄把秒表收進衣服口袋裡,抬起眼睛,像第一次見到楚漣一樣打量著?她。-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網-_-!提-_-!供-_-!線-_-!上-_-!閱-_-!讀-_-!

“彆明知故問。你知道我來找你乾什麼。”

第67章

楚漣沉默了一下?。其實她考慮過要不?要把葉梨卿搖過來給她撐個場麵,不?過她想了想,好像她已經可以單獨麵對?顧澄了。

時間一直再往前推進。就算是葉梨卿和顧澄“這一類人”,也無法改變時間向前走的事?實。而楚漣已經長大了,就像葉梨卿多次感慨過的那樣,楚漣已經不?是當初什麼都?不?懂的小女孩。

於是她抬起頭,看著顧澄,露出那種肯定會讓顧澄火冒三丈的微笑:“你是說,林雨菱的事??”

在楚漣上大學的時候,顧澄和林雨菱有過一麵之緣。那時顧澄經常出入葉梨卿家——就在林雨菱出租房的對?麵。顧澄對?林雨菱謊稱葉梨卿住的那座房子?是空的,沒有人住,所以在相當長一段時間裡,林雨菱都?以為那座房子?鬨鬼。當顧澄為了能救遲永寒的命而消耗掉(是的,對?於顧澄這種人而言,用“犧牲”二字都?是奢侈,她可能更認可的是消耗)林雨菱的命時,顧澄大概已經忘記了這段過往。

於是楚漣故意沒有提遲永寒,而是提到了林雨菱的名?字。

顧澄明白的。

果然,顧澄垂下?了頭,好像是那個在葉梨卿門外大喊“奶奶開門”的人。隻是當她抬起頭來的時候,又將楚漣的諸多想法一一粉碎,她仍然是顧澄,楚漣會記得顧澄怎麼和葉梨卿鬥嘴,也記得顧澄給她說過好多葉梨卿不?會告訴她的秘密,但當這一切麵紗都?消失掉之後,顧澄就會變成她原本的樣子?,一個冷酷無情還drama的顧澄,類似於林真惠。

“所以你知道這是怎麼回?事?。”顧澄冷冷地說。

“你做得太?明顯了。”楚漣說。

顧澄深吸了一口氣,大概是在直接掀桌子?還是再說幾句場麵話?之間搖擺不?定。這時,楚漣某個同事?忽然推開門探頭進來,很不?客氣:“你們倆是誰?在這乾嘛呢?一會兒?領導要開會,你們預定會議室了嗎?”

顧澄打了個響指,楚漣的那個同事?瞪大了眼睛,看向會議室中的某個角落,臉上浮現出極度驚恐的神情。楚漣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聽見那個同事?嚎了起來“鬼呀——”,那聲?音能把楚漣的耳朵喊聾,搞得楚漣差點沒弄清楚到底誰是鬼,不?過不?重?要,因為那同事?已經跌跌撞撞地跑了。

楚漣歎了口氣:“她馬上就會叫人過來,然後保安會把你給轟出去,你信不?信?”

顧澄隻是擠出來一個很難看的微笑,楚漣注意到會議室外麵的走廊又成了一片黑暗,很好,看起來顧澄再度給她們創造出了一個沒有時間的談話?空間,或者說是武打空間。

“昨天晚上,寒寒先跟我分手,然後自殺了。她吃了藥,又割腕。按照網上說的那種方法,豎著把血管切開,然後泡到熱水裡。其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