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頁(1 / 1)

嗜愛 弱水千流 4246 字 6個月前

安安的五指死死收握,然後又鬆開,幾秒鐘的沉默後,她蹙眉,轉過看向立在她身旁靜靜等待的高大男人。

封霄的容顏英俊而清冷,察覺到她的遲疑和猶豫後,筆直的長腿邁開,在她身後站定。她感受到他清淡怡人的男性氣息從背後靠近,修長的雙臂抬起,繞到她的身前,包裹住了她握搶的雙手。

他的十指冰涼,她手背的溫度幾乎都被這股涼意驅離。

這是一個十分親昵的姿勢,他棱角分明的下頷,就輕輕地抵在她的頭頂,她嬌小的身軀被完全圈抱在他懷裡,她甚至能聽見他%e8%83%b8膛下規律而有力的心跳。安安心頭微微發窘,由於慌亂而顯得蒼白的小臉,有些發熱。

“……”微顫的小手被冰冷的大掌握得緊緊的,她看了眼封刑越來越沉的臉色,忽然有些不忍,遲疑了瞬小聲提議,“我沒有殺過人,還是你來吧。”萬一一不留神沒打中要害,弄個半死不活的,封刑豈不是太可憐了麼?

他也算是叱吒風雲的人物,臨到頭,或許不應該再讓他承受不必要的痛苦吧。

正思忖著,男人低沉微涼的聲音卻靜靜響起,漠然道,“安安,這件事必須由你來完成。現在,殺了封刑。”

“……”安安的眸光微動。

必須由她來完成?這是為什麼?她以為這隻是封霄心血來潮的遊戲,卻沒有想到,是有特彆的原因麼?她很困惑,這時槍口正對麵的封刑卻挑起唇角,漂亮的雙眸裡蔓延開一絲了然的笑意。

須臾的詫異後,他的麵色重歸一片平靜。幽深漂亮的眼微抬,看向田安安:“你應該聽他的話,殺了我,那樣會為你帶來很多的好處。”封刑頓了下,接著複又繼續道,“清理門戶的事由封家的女主人來做,當然再合適不過。”

封刑是如此的坦然和從容,那張臉上的笑色幾乎在某一瞬間,刺痛了安安的眼睛。她也曾經幾次麵臨死亡,卻永遠無法像他這樣鎮定自如。仿佛他麵臨的不是死亡,而是一場名流薈萃的舞會。

仿佛是鬼使神差,安安微微蹙眉,聽見自己低聲問了一句話:“你也不怕死?”

那個“也”字其實有點微妙。封刑注視著她,不由想起幾個鐘頭前,他準備把她往天台底下扔的場景。他問過她同樣的一句話,現在,這個女人原封不同地反問自己?有點兒意思。

封刑勾起唇角,“成王敗寇而已,沒什麼可怕的。”他往後仰靠在沙發上,即使麵臨死亡時也無比高傲,眉頭微揚,笑意更濃,這一回卻是朝封霄開口,流利的美式英語悅耳醇厚:“動手,痛痛快快的,讓我像封家高貴的嫡子一樣死去。”

嫡子……

安安心頭一沉。原來封刑是封家的嫡子,這麼說來,他之前那些令她莫名其妙的話也都能解釋了。封家嫡子,理所當然是龐大家業的繼承人,隻是七年前那場變故之後,封霄成了高高在上的王者,而他一敗塗地,甚至不得已流亡到羅馬,以“瑞希”的身份苟延殘喘地活著。

他在等,一個讓自己東山再起的機會,殺死封霄,奪回封家的所有。

田安安無聲地歎了口氣。隻是很可惜,無論是七年前,還是七年後,封刑都輸了,這一次甚至比上一回還慘。

因為她篤定,封霄會置他於死地。在這個男人眼中,所有威脅到她的存在,都應該被徹底地毀滅。

更何況,封刑剛剛的那句話其實很愚蠢——他明知道封霄是他們父親的私生子,還強調自己嫡子的身份,這何嘗不是一種絲毫不加掩飾的諷刺?是死到臨頭讓他神經短路,還是……他是故意的?

他希望封霄憤怒,不這麼輕易地殺了他,然後給自己留存一線生機?

會是這樣麼?

安安的眸光驟然一凜——封刑,他根本是一頭無比狡猾的狐狸!她仰起脖子,晶亮的目光落在封霄臉上,她的男人神色冷漠,薄唇勾起的淺笑十分優雅,就像一個正統的中世紀貴族。

很顯然,封刑的伎倆在他麵前不值一提。他揚起的唇角森然含笑,嗓音低低的,沉沉的,竟然十分地輕柔溫和:“封刑,你不知道,你的命對我的田安安來說有多重要。”

封刑臉色微變,卻並沒有被輕易看穿心思的狼狽和窘迫。他微微抬起下巴,璀璨的眼眸毫無所懼地與封霄對視,平靜道,“願賭服輸,既然我當初敢回來,就有承擔任何後果的準備。動手。”

封霄黑眸冰冷地注視著他,淡淡道:“如你所願。”

話音落地的同時,安安明顯感受到,他握住她雙手的十指略微收攏。晶亮的大眼眸子裡劃過一絲驚色,電光火石之間,“砰”的一聲輕響已經乍起。

儘管早就有心理準備,可是當扳機真的扣動的瞬間,田安安還是被嚇呆了。她眼睜睜看著封刑深邃的眼睛閉上,高大挺拔的身軀在沙發上重重一震,然後歪倒下去,仿佛一顆參天筆直的喬木,應聲倒地。

落地窗外的無數封家人的目光,都無聲地注視著一切。

死了……他死了?

安安驚愕地瞪大眼,幾乎不敢相信,就在幾秒鐘之前,自己的雙手開槍,結束了一個鮮活的生命。儘管她知道他該死,儘管她知道,他必須死。

恍恍惚惚中,她聽見封霄的嗓音在空蕩蕩的會客廳裡響起,像一個最後的宣判,冷凝而沉穩有力,朝耳麥道:“告訴所有人,封刑已經被夫人就地格殺。”

高度緊繃的神經在刹那之間鬆懈下來,她腦子空白了一瞬間,驀地天旋地轉,陷入了一片沉重的黑暗。

封霄將她軟綿的身子一把抱起,轉身麵無表情地走出了彆墅大門。徐梁和羅文神色凝重地迎上來,視線在昏過去的田安安臉上流轉一遭後,抬起,看向封霄,神色恭謹而嚴肅:“先生。”

兩人的目光看向會客廳裡的黑色沙發,相視一眼,都沒有說話。

他抱緊田安安,邁開大步走向停在庭院中的黑色轎車,眼也不抬地沉聲下令:“封刑的屍體,帶走。”

當一切風浪平息時,彌漫在夜色之中鉛雲終於不堪重負,電閃雷鳴之後,落下了豆大的雨滴。連綿成串,珠玉一般簌簌落下,衝洗著整座山頭,整個世界。

深秋以來,第一場鋪天蓋地的大雨,就這麼不期而至。

喧囂的B市在大雨的衝刷下煥然一新,仿佛一切黑暗與罪惡都會被衝得乾乾淨淨,日升月落,再重新到日薄西山,太陽和星月周而複始地重複著亙古不變的規律,送走舊景,迎來新生。

距離田安安昏迷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個白天,封宅主臥的黑色大床上,白皙嬌小的女孩兒雙眸緊閉,安安靜靜地躺著,臉色略微蒼白,秀麗精致的眉目無意識地緊皺,像是陷在一場夢魘當中。

私人女醫師來過,診斷的結果並無大礙,隻是高度緊張之後神經不堪負荷,所以才會陷入久久的沉睡。她身上雖然有多處淤青和傷痕,但是沒有被侵犯的痕跡。

封霄沉默地坐在床邊,微涼的指腹一遍遍地撫摩她柔滑的臉頰。

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幫她清洗身體,手腕上的淤青,甚至脖子和耳後的齒痕,都像是一記重拳硬生生打入他的心臟。世界上沒有人比他更了解封刑,為達目的,封刑一貫無所不用其極。

很顯然,他那位兄長曾經試圖染指田安安,最終沒有得逞。

封霄可以想象,麵對封刑,她是做了怎樣激烈的反抗,才能保住清白。$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他薄唇緊抿,低頭在她的眉心處落下重重的一個%e5%90%bb,然後起身,臉色陰沉地走出了主臥房門。下樓梯,徑直走向封宅的地下室。

與往常的冷清不同,地下室裡端立著兩個麵容沉肅的高大黑衣男人。端著突擊步.槍,神色冷漠地立在地下室最裡側的密碼門前。羅文捧著一個遊戲機坐在單人沙發上,聽見腳步聲後抬起頭,頓時恭恭敬敬地起身:“先生。”

封霄表情冷淡,冷冽的視線落在那扇密碼門上,低聲道:“醒了麼?”

“四個小時前,麻.醉槍的藥劑就已經過了。”羅文恭謹答道,“他十分安靜,醒來之後沒有請求過見任何人,也沒有要求食物和水,甚至沒有說過話。”

封霄淡淡嗯了一聲,羅文往旁邊讓開一步,密碼門的兩個黑衣人低低地喊了聲先生,隨之,其中一個轉過身,快速地在密碼鎖上按下一串數字,鎖“哢噠”一聲開了。高大的黑衣青年推開房門,恭恭敬敬地比了一個手勢。

光影一閃即逝,房門開啟,又合上。

與大廳裡慘白通亮的世界不同,密碼門的另一端,光線黑暗壓抑到極點。這個屋子的地板顏色不一,黑色地板上,有些地方呈現一種偏黯的褐色,像是被鮮血浸泡過。屋子裡的擺設簡單得過分,一盞黯淡的白燈,懸掛在天花板的正中央。

往下,是一把質地堅硬的金屬座椅,上頭坐著一個男人,四肢被縛,神色譏誚。

封霄眸色冰冷地看著他,一言不發。

“嗬……”封刑低低地笑了一聲,抬眼,目光仿佛在看一隻怪物,“你騙了所有人,究竟想做什麼?冠冕堂皇地宣告我的死刑,又不打算真的殺我?封霄,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心慈手軟。”

英俊的男人臉色漠然,短暫的沉寂後,他冷冷一笑,拔出腰間的配槍扣動扳機,消音器掩蓋了槍聲,隻聽一陣悶響,幾顆冰冷的子彈已經從封刑的左右手臂上穿射而過。

汩汩血水順著傷口流出,封刑痛得冷汗涔涔,卻咬緊牙關沒有發出一絲聲響。良久,他抬起蒼白的臉龐勾了勾唇,嗓音透出幾絲虛弱,“我的手抱過她,也摸過她,另外你一定不知道,我還%e5%90%bb過她……”

兩聲輕微的悶響之後,子彈從封刑的肩胛骨穿透出去。封霄語氣冷到極致,“不用急著逼我殺你,這隻是早晚的事。”

所有的傷口都不在要害位置,汩汩鮮血順著幾個彈孔流出,將他身上的黑色襯衣染得暗紅一片。封刑詫異的挑眉,強忍著身上各處的疼痛低聲道:“你究竟在等待什麼?”忖度了一瞬後眸光微動,“你不希望我真的死在田安安手上?”

封霄麵無表情,靜了一瞬後並不反駁,淡淡道:“你能活到現在,隻是因為,我不想她有陰影。”

封刑一陣怔忡,然後不可思議地笑了起來,半晌過後,他長眉微挑,“所以你打算怎麼做?在她醒來之後讓她看見我活著,並沒有被她殺死,讓她不承受任何心理負擔?我感到非常驚訝,封家的女主人懼怕殺人,你竟然能容忍?”

“她很好,很乾淨。”他沉聲道,“隻要她希望,她就會一直這麼乾淨下去。”

“我無法理解。”封刑冷眼看著他,“大費周章做這種事這為了保護一個女人,封霄,你變得越來越不像我認識的你。封家的男人根本不需要愛情,那種東西愚蠢得可笑。我們從小接受的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