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炙吻 弱水千流 4304 字 6個月前

蔣之昂的手裡放入這件物品,又是想傳達出一條什麼樣的信息。

邊思考,便繼續等待丁琦江敘的回音。

一切似乎陷入了某種僵局。

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峰會開幕式前一天的淩晨一點,安保任務指揮官終於接到了從淩城打來的電話。

連線接通,江敘語氣沉肅中透露出一絲如釋重負的喜悅,說道:“阿野,有線索了。金小瑤一家的失蹤,和一個叫唐玉的女人有關係。”

這通電話掛斷後的第二個小時,鄭西野便換上便裝戴上口罩,親自找到了唐玉,並將之秘密帶往了峰會安保指揮部的地下室。

年輕女人穿著一件駝色長風衣,亭亭玉立,氣質如蘭,她擁有一頭垂順濃密的黑色長發,膚色白得不太像正常人,偏又熱衷塗紅色唇膏,黑發,紅唇,白皮膚,強烈的色彩差造就出一種近乎妖冷的美感,宛如神話裡喜歡出沒在荒寒海域的海妖。

即使知道自己的身份極有可能已經敗露,她的神色仍舊很冷淡,波瀾不興,沒有絲毫的慌張與懼意。

鄭西野很客氣,紳士地替唐玉拉開椅子,道:“唐小姐,請坐。”

唐玉將手裡的Birkin包放在一旁,彎下腰,落座,雙腿優雅地交疊。

距離縮短,角度變化,鄭西野的視線從女人墨鏡側邊投如,注意到她眼角皮膚有一小片灼燒傷,與這張清冷美豔的麵容形成對比,頗有幾分猙獰。

鄭西野不動聲色地將目光收回,又給唐玉倒了一杯茶,放到她麵前。

唐玉垂眸,視線淡淡掠過茶杯,開口道:“鄭先生,有什麼話想說就直說,不用跟我拐彎抹角。”說著,唐玉低眸看了眼手表,語氣漠然:“現在是淩晨一點半,淩城兩點前我一定要回煙雨,不然我的老板就會起疑心。除去路程,你隻有十五分鐘的時間。”

鄭西野眼中浮起一絲詫異與興味,身子往椅背上一靠,漫不經心:“我挺好奇的。你已經知道我在查你,為什麼還能這麼鎮定,覺得自己能走得了?”

唐玉涼聲:“如果你不準備放我走,今天出現在煙雨的,就是一大群全副武裝的國安警察,而不是你隻身一個人了。”

鄭西野眸色微寒,沒有說話。

“你們應該很害怕打草驚蛇。畢竟馬上就是峰會開幕式,奧秘的首領給了我們整整十三顆摧毀力驚人的炸彈,你每天都在想,那些小玩意兒會怎麼進入會場,你們又應該怎麼攔截,怎麼阻止一場極有可能改變全人類命運的慘劇發生。”唐玉墨鏡下的紅唇徐徐彎起,“我說的對吧,鄭西野中校?”

鄭西野眯起眼,緩慢道:“蔣之昂手裡的石頭,是你放的,從蔣之昂死的那一刻,你就已經不再對黑彌撒忠誠。”

唐玉傲慢又嘲諷地笑了聲:“我以為我的暗示已經足夠明顯。全中國,能把石頭玩兒出花的人,應該沒幾個吧?”

鄭西野思索須臾,驀然間,一個名字躍入腦海。

畫展晚宴,出現在女畫家身旁的儒雅紳士,享譽全球的石雕藝術大師。

鄭西野眼神犀利,筆直審視著唐玉,緩慢說出一個名字:“邱明鶴?”

唐玉似乎對這個名字極是厭惡,僅僅隻是耳朵聽見,她眼底都流露出一絲毫不掩飾的陰鷙與憎恨。

鄭西野將她的神態變化一絲不落收入眼底,淡淡道:“黑彌撒詭計多端。我怎麼才能確定,這不是你合謀他策劃的一場騙局?”

唐玉聞言滯了下,臉上的冷靜沉穩終於出現一絲裂痕。她皺起眉:“我都已經告訴你奧秘組織針對氣候峰會的恐襲計劃了,我怎麼可能騙你?”

鄭西野挑挑眉,不冷不熱道:“這麼害怕我不相信你?”

唐玉:“……”

鄭西野端詳著唐玉的神色:“你應該很痛恨黑彌撒,對他恨之入骨。所以想借我們的手,置他於死地?”

對上那雙幽深漆黑的眼,唐玉眸中萬年難見地漏了一絲怯。她被說中心事,幾乎是有些慌亂地將頭轉向一旁,道:“總之邱明鶴就是黑彌撒,他是反社會人格,最大的心願就是世界大戰全人類自相殘殺。奧秘組織的首領要求我們把炸彈秘密運入峰會開幕式現場,伺機引爆。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

鄭西野冷聲質問:“我們每天都會對會場內外進行四次地毯式探測檢查,至今沒見到炸彈的影子。你們究竟準備怎麼把東西運入會場?”

唐玉搖頭:“黑彌撒很多疑,這一點他沒有告訴我。我隻知道,為了躲避各類探測器,他把那些炸彈四散分布在雲城,具體位置不清楚。”

鄭西野靜了靜,沒再說話,起身轉頭就走。

聽見逐漸遠離的腳步聲,唐玉猛地轉過頭,眼中閃現出幾絲病態的興奮與期許:“鄭西野,你們是不是現在就要去抓邱明鶴?”

鄭西野腳下的步子稍頓,淡聲說:“那十三顆炸彈就算不在雲城大會場內爆炸,隨便在鬨市區或者居民區引爆一顆,也會造成巨大的傷亡。按你的說法,黑彌撒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在確定所有炸彈的具體布設前,任何人都不能輕舉妄動,不能拿任何一條人命開玩笑。”

聽完這番話,唐玉感到極其地震驚。她詫異得甚至笑出一聲,不可思議道:“你們找了黑彌撒這麼多年,現在我已經告訴你他就是邱明鶴,你居然不抓他?你要確定十三顆炸彈的布設?什麼意思?”

唐玉冥思苦想幾秒,愕然回過神:“你要再等二十幾個小時,等到峰會正式開始,因為那個時候,所有炸彈就都會往會場集中,範圍縮到最小,就可以一網打儘?鄭西野啊鄭西野,我真不知道是你對你們的軍警係統和排爆專家太過自信,還是你太愚蠢。現在抓了黑彌撒,你又可以立下一個大功,而且小老百姓的命能值幾個錢?參加峰會的政客名流全部來自世界各國,他們的命比那些普通人的命重要多了吧!”

鄭西野微側目,麵無表情道:“像你們這種唯利是圖的叛國分子,永遠也不會明白,在中國軍警眼裡,人民至上,生命從來沒有貴賤之分。”

唐玉整個人都愣住。

“回去繼續演好你的戲,配合我們。等一切塵埃落定,警方會對你從寬處理。”

冷冷撂下這句話後,鄭西野便頭也不回地大步離去。

*

雲城的夜空難見星河,不過,今晚的月色卻很好。

踏月而歸,鄭西野回到家已經是淩晨兩點多。

他步子輕,出電梯時也沒驚動樓道的聲控燈,整個世界漆黑而安靜。

走到大門口,掏出鑰匙打開門鎖,房門開啟的刹那,鄭西野敏銳察覺到什麼,眼底頓時浮起絲驚異之色。

本應該昏黑灰暗的客廳空間,玄關處卻神奇亮著一盞夜燈,暖橙色的光線,輕輕薄薄地灑下來,照亮了他回家的路。

骨血裡湧現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感受,奇妙而溫暖。

鄭西野日常的工作極為繁重,半夜晚歸是家常便飯,這是第一次,母親去世後的第一次,有人為他留了燈。

換了鞋,安安靜靜繞過置物櫃,一抹蜷在沙發上的嬌小身影,映入眼簾。

已經開春,姑娘穿著一件米白色的圓領長睡裙,厚實的棉服外套蓋住肩膀以下。她姿勢像隻小蝦米,又像隻小貓咪,身子蜷成半圓形,濃密的眼睫毛在雪白臉蛋上投下兩圈陰翳,呼吸平緩,甜甜好眠。

鄭西野看她一眼,眸中的霜雪冰棱便消融殆儘,連帶著心也軟成團棉花朵子。

他走到沙發旁邊,彎下腰,怕吵醒睡夢中的小姑娘,還刻意將動作放到最輕最柔,一手穿過她腿彎,一手攬住她的脖頸肩頸,將人往上托。

女孩骨架嬌小,肉也不太多,輕飄飄的像隻小貓崽,鄭西野幾乎沒怎麼用力便將她給抱離沙發。

然而剛轉過身準備往臥室走,懷裡的人卻醒了過來。

許芳菲明顯還困得很,揉揉眼睛打了個哈欠,含混地說:“欸,回來了。”

鄭西野低頭親她的臉蛋,柔聲道:“今天不是周末,你怎麼突然跑來了,也不提前跟我說一聲。”

許芳菲胳膊摟住他脖子,臉頰在他軍裝領子上輕輕蹭蹭,嘀咕:“提前跟你說了,你肯定就會提前回來。”

鄭西野挑眉:“在你心裡我這麼昏庸戀愛腦?為了陪你會直接丟下工作?”┆┆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許芳菲捏了下他的頰:“不是丟下工作,是加班加點。八個小時的活三個小時乾完,我是心疼你,怕你累呀。”

說話的功夫,鄭西野抱著姑娘進了臥室,彎腰將她平放在床上,扯過被子將她裹嚴實,然後上床抱住她。

許芳菲往床的裡側挪了挪,掀開被子,小手在身旁拍拍,讓他也睡進來。

鄭西野在她唇瓣上咬了口,搖頭輕聲道:“我這身作訓服三天沒換,不貼著你,一會兒把你也弄得全身灰。”

許芳菲眨眨眼,問:“那你要不要先去洗澡?”

鄭西野漫不經心地說:“不。我隻想抱著你,和你待一會兒。”

姑娘臉蛋霎時微紅,嘴角往上翹,隔著被子乖乖鑽進男人懷裡。須臾,她仰起脖子,在他喉結上落下一個溫柔的%e5%90%bb,輕聲道:“最近是不是很累?”

鄭西野雙臂擁緊她,閉著眼懶漫嗯了聲,稍頓,又補充道:“不過再累,看見你也就好了。”

小姑娘安靜趴在他懷裡,腦袋貼著他%e8%83%b8口,沒有接話。

鄭西野垂眸,目光柔和,瞧著她毛茸茸的腦袋頂:“怎麼忽然跑來找我?”

姑娘囁嚅一陣,支吾擠出三個字:“想你了。”

鄭西野輕嗤了聲,手指捏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臉,貼近過去:“是實話?”

男人挑著眉,眼神灼灼,銳利如同翱翔於高原的鷹,許芳菲與他對視兩秒,視線便開始飄忽躲閃,沒一會就心虛地把臉蛋躲進他頸窩。

她小聲:“確實也因為想你了。”

鄭西野指腹遊移,來回摩挲她精巧細膩的下頷皮膚,懶耷耷地搭腔:“除了想我,還因為什麼?”

許芳菲猶豫了會兒,深吸一口氣吐出來,定定神,像是鼓起巨大的勇氣般重新抬眸看向他。

她鄭重道:“還因為,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鄭西野勾了勾嘴角,指背愛憐滑過她的臉蛋:“嗯,你說。什麼事?”

許芳菲說:“所裡有個任務,準備派我去霧白基地待一段時間。”

聽見“霧白基地”四個字,鄭西野眸中的柔光瞬間凝固。

短短幾秒光景,他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冷下幾分,眉心緊擰成一個川字,問:“你知道霧白基地是個什麼地方嗎?”

女孩的神色淡然而平靜:“我知道,是核武器研究基地。”

鄭西野動了動唇還想說話,可字音滾到舌尖,又被他咽回。他側過頭緩了下,再開口時語氣已恢複往日的溫和。

鄭西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