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炙吻 弱水千流 4283 字 6個月前

殺氣衝到佛堂大門口時,看見了如下一幕。

佛堂內光線昏暗,蔣母溫世淑撚著佛珠坐在雕花木椅上,雙眸微合,神態愜意。在她的脖頸與頭顱間,遊移著一雙寬大修長、骨節分明的手。

鄭西野垂著眸,神色專注而平和,正在給蔣母做頭部按摩。兩枚翡翠玉扳指,分彆套在他左右手拇指的內側,晶瑩剔透,在一片暗色裡泛著翠綠色的寒光。

森然陰冷。

短短幾秒,蔣之昂背上汗毛倒豎。他清楚地看見,在翡翠扳指的外側,有一處鋒利無比的尖角。

緬甸翡翠玉,硬度在7以上,削尖之後堪比利刃,輕而易舉便能殺人於無形。

“……”蔣之昂驚懼到極點,眼也不眨,眼神鎖住鄭西野,留意著他手上每個動作。

鄭西野倒是目不斜視。他認真幫蔣母按摩,隨著每一次按摩的手法,翡翠玉扳指平和而順滑地從掠過溫世淑的太陽%e7%a9%b4、耳後、以及脆弱無比的頸動脈。

蔣母笑容滿麵:“還是你這孩子會想主意。我年紀大了,頸椎壓迫腦神經,求醫問藥,好幾年都沒見好,普通的手法按摩,對我是一點兒用都沒有。你這扳指一帶,按起來舒服多了。”

鄭西野緩緩勾起唇角:“溫姨,等昂仔回來,我把這套手法教給他,順便把這對兒扳指也給他。讓他有空就給您按摩。”

“那小子?算了吧。”

蔣母笑著輕歎,“蔣家幾個孩子,你最懂事,昂仔最混球。他不給我惹麻煩我就燒高香了,哪兒還指望他孝順我。”

鄭西野柔聲:“昂仔就是皮了點兒,其它都挺好的。”

佛堂入口,蔣之昂瞋目切齒,死死盯著鄭西野和他手上鋒利的翡翠扳指,全身的神經都緊繃成一條弦。

不知過了多久,這場精神酷刑總算結束。

蔣母睜開眼,看見蔣之昂回來,立即笑道:“昂仔回來了。你們兩兄弟好久沒見,應該有很多話想說,坐下聊。我下午的時候熬了燕窩湯,去盛給你們喝。”

蔣母說完,裹著披肩笑盈盈地下了樓。

腳步聲逐漸遠去。

一切隻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蔣之昂滿腔的憤懣怨恨無處宣泄,急火攻心,拔出一把彈道刀便奮力朝鄭西野刺過去。

鄭西野側過身,輕輕鬆鬆躲過,順帶一個反鉗便將他撂倒在地。

蔣之昂被壓製得動不了,眸中掠過一絲陰鷙之色,摁下彈道刀的開關,鋒利的短刀帶著巨大衝力迸射而出。鄭西野凜目,身形後轉險險避開。

吧嗒。

短刀刺入背後的柱體,刀柄輕晃。

鄭西野冷笑譏諷:“你的格鬥是我教的,彈道刀也是我教的。你哪來的自信跟我動手?”

蔣之昂怒問:“你怎麼進來的!”

鄭西野:“溫姨親自到大門口接的我。”

“這是蔣家。”蔣之昂被壓製得動不了,一口牙齒咬得滲血,惡狠狠道:“鄭西野,你膽子夠肥的,居然還敢回來。這棟宅子裡裡外外全是我的人,我要你死太容易了。”

鄭西野一把抓起蔣之昂的頭發,輕聲說:“你以為我跟你一樣蠢?”

蔣之昂愣住。

“我在來之前就已經做好了安排,隻要十點半之前我沒有從這裡出去,立刻會有警察進來找人。”鄭西野拿手背拍了下蔣之昂的臉,感歎道:“蹲了四年牢,老大不小了,你怎麼還是沒有一丁點兒長進。”

說話的同時,鄭西野神色淡漠,左手捂住了蔣之昂的嘴,右手鉗住蔣之昂的胳膊狠勁一擰——“我早就說過,離你嫂子遠點兒,為什麼不乖不聽勸?”

“唔!”蔣之昂瞬間痛得滿頭大汗,全身痙攣不止。

鄭西野雙手同時鬆開。

蔣之昂承受不住脫臼的劇痛,抽搐著倒在地上。

鄭西野垂眸瞧了他片刻,半蹲下來,極是溫和地說:“打個商量。彆再動你嫂子,成麼?”

蔣之昂對他恨入骨髓,汗涔涔怒目瞪著他,沒有出聲。

鄭西野俯身,貼近蔣之昂寸許,在他耳邊說:“我孤家寡人一個,但是你還有個老媽。溫姨的阿爾茨海默症越來越嚴重了,你應該知道吧。”

“……鄭西野,你這條瘋狗!畜生!”

血絲順著蔣之昂的嘴角流下來,他幾乎將牙齒咬碎,“我爸媽對你這麼好,你怎麼能這樣對蔣家!狼牙就是這麼一群忘恩負義心狠手辣的雜種?”

鄭西野彎了彎唇角,溫雅端方:“原來你們這種賣國賊也知道什麼叫‘恩義’?我覺得有點兒驚訝。”

蔣之昂反唇相譏:“哼。鄭西野,沒把我送進去,說明你也不過如此,我爸未雨綢繆的手段比你高明多了。”

鄭西野:“是麼。蔣老這麼高明,還落個這種下場?”

蔣之昂再次被激怒,發狠道:“你一定會有報應,我不會放過你!我要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鄭西野臉色很淡,隨手拔出背後柱子上的刀刃,輕描淡寫,抵住蔣之昂的咽喉。

蔣之昂被他眼中陰狠的殺意懾住,深吸一口氣,極力控製自己的語調不打顫。他說:“我勸你彆亂來,鬨出人命,你也收不了場。”

鄭西野刀尖微用力,柔聲:“你都說我是瘋狗,你覺得我怕?”

蔣之昂駭然,抖著道:“鄭西野!你他媽是個軍人,人民子弟兵,老子吃定你不會動我也不會動我媽,我們是老百姓!你少在這兒唬我!”

鄭西野饒有興味地瞧著他:“既然吃定我,覺得我在唬你,那你發什麼抖。”

鄭西野:“人民子弟兵和人民親如一家,前提得是好人。你們一家作奸犯科背叛國家,配麼?”

蔣之昂瞳孔劇震,嘴唇開合著,沒有做聲。

蔣之昂和鄭西野朝夕相處過數年,當然見識過這隻瘋犬野獒的手段,如果不怕,他早在進佛堂的第一秒就會對鄭西野下死手。

這是個遇神殺神遇佛斬佛的主,為達目的不擇手段,誰知道他瘋起來會做出什麼事。

僵持數秒。

忽的,鄭西野低嗤一聲,隨手將手裡的刀丟到地上。

“瞧你緊張的。昂仔,我們好歹也在同一屋簷下住過,稱兄道弟這麼些年,沒必要搞得你死我活。往後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不好嗎。”說著,鄭西野伸手,懶耷耷拎起蔣之昂扭曲的那條左臂,又說:“彆再動你嫂子。聽清楚了,就給我點頭。”

蔣之昂硬著頭皮沒動靜。

鄭西野無奈,食指輕撫鼻梁,歎了口氣,繼而再次捂了蔣之昂的嘴,逮著蔣之昂的手臂又是狠狠一擰。

“唔!”蔣之昂痛到翻起白眼,忙顛顛地點頭。

鄭西野這才撲撲手,慢悠悠地直身站起來,邊低頭整理衣服邊散漫說:“胳膊給你接好了,不用去醫院,後麵一個星期實在疼,可以抹點兒雲南白藥。”

蔣之昂:“……”

“哦,對。”

鄭西野提步走到佛堂門口,想起什麼,步子又頓住,回頭交代道:“你地下室噴的那幅牆繪,原版是我畫的,那片雲應該是紅色,你給上成黑色了,有點兒影響美感,抽空改改吧。”

蔣之昂:“……”㊣思㊣兔㊣網㊣

說完,鄭西野便邁著步子麵無表情地出去了。

蔣之昂頭往後仰倒,整個人在劇痛的折磨下癱在了地上。好幾分鐘,他才扯著嗓子大吼:“人呢!都他媽死哪兒去了!!!”

話音剛落,急匆匆的腳步聲雜遝而至,跑進來兩個發色鮮豔的馬仔和一名盤發菲傭。

三人一見蔣少爺這副狀貌,嚇得大驚失色,慌慌張張彎腰去扶蔣之昂。

其中一個沒眼色,上去就逮住蔣家大少受過酷刑的手臂,疼得蔣少爺鬼叫出聲,厲聲罵:“操!痛痛痛!你他媽想死啊!”

“對不起對不起。”馬仔縮著脖子連聲道歉。

蔣之昂顫顫巍巍站起身,怒不可遏:“誰他媽把鄭西野放進來的,門外那些白鬼一個個是新來的,不認識他,你們也他媽是瞎子?!要是我媽有個好歹,我殺你們全家!”

馬仔二號愁眉苦臉,支吾著搭腔:“……昂少,這不能怪我們啊。鄭西野和蔣太太一起進的門,都知道他狠,誰敢攔他。”

“這老太太的腦子是越來越不清醒!藥吃著醫生看著,媽的一點兒用都沒有!”蔣之昂眯著眼忖度著,繼續吩咐:“去,讓唐玉幫著聯係一家醫院或者療養院,把我媽送過去,能出國最好!她留在這兒太危險了。”

馬仔一號趕緊點頭:“是是是,我這就給唐小姐打電話。”

蔣之昂在旁邊的椅子上彎腰落座,緩了口氣。片刻,他在心頭估摸著時間,寒聲又說:“掐著點兒,這會兒鄭西野差不多也出林蔭道了。隻要他不是在蔣家出的事,條子就查不到我頭上。”

兩個馬仔聽完,麵麵相覷。

蔣之昂眯著眼,邊琢磨邊道:“我記得,前幾天有個柬埔寨來的窮小子叫什麼……阿昆?他爹得了血癌,找上我,說想接個賣命活給他爹治病。那小子身手不錯,正好,讓他去做了鄭西野,完事兒多給點安家費。方式隨意,想用槍就給他找一把。”

兩個馬仔還是悶著不做聲,滿臉的為難與彷徨。

蔣之昂察覺到兩人的異常,凜目大罵:“一個個聾了?”

這時,一旁的中年菲傭終於開口,淡淡地說:“昂少,您之前找人給那女孩兒投毒的事,唐小姐和BOSS都已經知道了,BOSS發了很大的火。唐小姐讓我轉告您,如果您再不聽她的話繼續我行我素,您從哪兒出來,她就送您回哪兒去。”

蔣之昂聽完這些話,更是怒火中燒:“刀沒落他們身上,他們當然不知道疼!操他媽的,一個個膽小如鼠,怕狼牙怕國安局,我可不怕!鄭西野害得我家破人亡,騎在蔣家頭上拉屎,要我咽下這口氣,除非我死!”  菲傭臉上的神情紋絲不變,垂著眸回道:“昂少,勸您一句,話彆說這麼滿,您知道BOSS的手段。如果真到了棄車保帥那一天,您再後悔再想回頭,可能就太遲了。”

蔣之昂背脊竄起股寒氣,終是被恫嚇住。

他恨得咬牙切齒,滿腔仇怨無處消磨,最後隻能悻悻咒罵一聲,揚了手將桌上的白玉觀音像撂翻在地,摔得碎成幾截。

菲傭見狀,知道蔣之昂已經打消念頭,不再多留,退出佛堂給唐玉回話去了。

蔣之昂低著頭,坐在椅子上,臉色陰沉徹骨。

馬仔們乾站了會兒,試探著開口,勸道:“……算了昂少,您也看見了,姓鄭的單槍匹馬一個人都敢大搖大擺闖您的地盤兒,那就是個瘋子。唐小姐都不敢惹他,咱們也見好就收吧,您還得帶著兄弟們發財呢。”

蔣之昂氣得肺都要炸開,抄起一把玉如意就砸過去,怒斥:“滾!”

*

次日傍晚六點半,許芳菲背著她的小挎包出現在位於城南的軍區大院家屬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