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炙吻 弱水千流 4421 字 6個月前

“害,這有什麼好謝的。舉手之勞而已。”楊露大方一擺手,微頓,又道,“不過,這麼小眾的民謠新歌,你在哪裡聽的呀?”

許芳菲回答:“聽鄰居放過。”

楊露摸下巴:“那你這鄰居還挺潮的嘛。”

許芳菲彎唇笑笑:“可能吧。”

找到了那首民謠歌曲,許芳菲很開心。她專門拿出了一個新本子,把這首歌的歌詞抄了下來,一筆一劃,工工整整。

***

[理想的城。

桀驁的鷹,披了歲月風塵與一身黃昏,

何時倦怠,何時停歇,

何時能有歸程。

南去的雁,覆了千裡黃雲與大雪紛紛,

何時安定,何時靠港,

何時能有歸程。

我想搭上那返鄉的列車,

淡淡回顧那裝著我青春的城。

我想風把思念捎去遠方,

輕輕送給我無法忘懷的姑娘……]

***

高中生活緊張又枯燥,日複一日,好像永遠都看不到儘頭。

那首無意間從3206飄出來的民謠,成了許芳菲枯燥生活裡為數不多的一點色彩。

她每天都會抽時間學學那首歌,幾天下來已經可以完整地唱出來。

時間就這樣平平無奇地過去了六天。

這日晚自習下得晚,放學已經晚上九點多。許芳菲像往常一樣回到喜旺街9號院。

她邊哼歌邊往前走,忽的,看見前方路上蹲著一隻黑乎乎的小狗。

老小區時不時就會跑進來幾隻流浪的小貓小狗。許芳菲起初並未在意。走近後,卻發現小狗正埋著腦袋,往地上仔細地嗅著什麼。

聽見腳步聲,小狗似受驚,嗷嗚一聲跑開了。

許芳菲借著月色低眸一瞧,隻見就在小狗蹲的位置旁邊,有幾滴液體樣的痕跡。

她心生奇怪,掏出喬慧蘭之前給她的手電筒打開一照。

那幾滴痕跡是暗紅色的,呈滴狀。像是……

血跡。

許芳菲皺了下眉,無意識地低頭看向周圍地麵,這才發現,血跡並不隻有她麵前的這幾滴。

一滴一滴的血跡,從小區大門口的方向而來,直直通往了前麵黑乎乎的門洞。

突的,樹上老鴉嘎的一聲叫,淒厲可怖,差點沒把許芳菲三魂七魄震出來。

她抬起眼?

三棟二單元。

是她家所在的單元樓。

有人受傷了?看這些血跡,似乎傷得還不輕。

可是,受了這麼重的傷,為什麼不去醫院?

霎時間,許芳菲腦子裡驚疑不定。她抿了抿唇,強自穩住心神,收起手電筒進了門洞。

血跡一路蔓延。

許芳菲心跳有些急,屏息凝神強自鎮定地爬樓梯。上到三樓,那些滴狀血跡消失了蹤影。

噗通噗通。

黑暗中,許芳菲聽見自己心跳變得飛快。

她輕輕咽了口唾沫,深呼吸,鼓足勇氣般將目光投向3206——果然,疏離月色從樓梯間的窗洞照進來,血跡消失在3206門前,門把上依稀可見暗紅色痕跡。

短短幾秒,許芳菲心一慌,腦子裡閃過無數個猜測與念頭,最終還是決定當做什麼都沒看見。

淩城是個容不下過多好奇心的地方。

老人們都說,不看不語,不聞不問,是最好的保身之道。

琢磨著,許芳菲扭頭就往樓上走,慌亂之間下意識掏出褲兜裡的鑰匙,緊緊攥在手裡,飛快上了樓,開門進屋。

輕輕一聲悶響,許芳菲膽戰心驚關了門。

*

單元樓內一切重歸死寂。

須臾,吱嘎一聲,3206的門打開,一道黑色身影無聲無息地走了出來。

男人咬著煙,用抹布安靜清理著門把上的血跡。突的,餘光一瞥,注意到地上有什麼東西在月色下隱隱反光。

他隨手將那東西撿起來,是長方形卡片,小小的,沒巴掌大。

【淩城中學校園卡】

夾煙的手指修長冷白,指尖火星眨啊眨,像紅色的眼。

黑暗中,男人冷淡的視線漫不經心掠過卡片最上端的幾個字,落在左側的證件照上。

方寸之間,一張白皙乾淨的小臉微笑看著他,雙頰略帶稚氣嬰兒肥,紮著簡單的馬尾辮,雙眼盈盈汲著清水,純美柔%e5%aa%9a,鉛華弗禦,勝過緬北最透的玉。

繼而又微挑了眉峰,玩味瞧向右側的姓名一欄:

高二一班,許芳菲。

第3章

淩城治安混亂,早些年,喜旺街這個貧民窟更是各路牛鬼蛇神的聚集地。好在近年來政府加大了管製力度,令這一片恢複了些太平。

這一晚,許芳菲躺進被窩,腦子裡全是3206門把上的血跡。

她想起以前聽媽媽說過的一些事。

和全世界大部分邊境城市一樣,淩城這座落後小城充斥著形形色色的偷渡客。這些偷渡人員裡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的是從東南亞偷渡來中國,有的是從中國偷渡去對麵,他們幾乎無一例外,都是些在本國活不下去,於是鋌而走險試圖換個地界尋活路的可憐人。

人窮起來,要錢不要命。

如此得天獨厚的灰色地帶,自然而然便成了滋養罪惡的土壤——毒販、軍火商、人蛇、走私玉石或藥品的不法商販……各種惡勢力在這裡汲取養分,盤根錯節地生長,吸引著一撥又一撥亡命之徒來墮入深淵。

思索著,許芳菲忽感%e8%83%b8口微微發緊。

窗外一陣夜風起,吹得9號院幾棵年邁老樹沙沙作響,也吹動濃雲遮住了月亮。月光刹那間消失殆儘。

許芳菲眼睛睜得大大的,瞪著頭頂上方黑咕隆咚的天花板,沒由來地湧起絲恐懼。

一片死寂裡,她捏緊被子,聽得見自己心跳噗通飛快,聽得見院裡野貓追逐打鬨喵喵叫,甚至聽得見隔壁屋外公輕微的鼾聲……

好安靜。

可是,怎麼會這麼安靜?

兩秒鐘後,許芳菲眸光微動,反應過來:這些日子,這樣的安靜的確暌違已久。

樓下沒有了一聲接一聲的%e6%b7%ab詞浪語,也沒有了木板床不堪重負的吱嘎聲。

想來也對。

3206那個男人受了傷。看那些血跡,他傷得不算輕,難怪今晚大發慈悲賞她個清淨。想來受了那樣重的傷,就算還想做那些事……可能也力不從心?

腦子裡莫名竄出這樣一個念頭,許芳菲兩頰驟然火燒火燎地燙,又羞又臊。不敢再多想了,她嗖一下拉高被子蒙住腦袋,強迫自己乖乖睡覺。

一夜輾轉反側,不得好眠。

次日一大早,許芳菲隻能在鬨鐘的催促下不情不願地爬起床,頂著熊貓眼去學校。整個上午就那麼哈欠連天地過去了,中午吃飯時,切身體會到了什麼叫“屋漏偏逢連夜雨”。

許芳菲悲催地發現,她的校園卡不見了。

“什麼?你校園卡不見了?”

淩城中學的食堂大門口,許芳菲來來回回掏著校服校褲的兜,翻了個底朝天也沒見著校園卡的影子。楊露在旁邊跟著著急,皺眉道:“你再好好回憶一下,是不是放在書包裡?”○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許芳菲搖搖頭,“我校園卡一直和家裡鑰匙放一起的。我記得清清楚楚,就塞在校褲的褲兜裡。”

“難道被人偷了?”剛說完,楊露緊接著便否認了自己的這一猜測。

許芳菲在學校裡很出名。成績出了名的好,長相出了名的漂亮,家庭條件也是出了名的貧困。再沒底線的小偷,應該也不至於連許芳菲這樣的特困生同學都不放過吧?

“估計是掉了。但是掉在哪兒呢?”楊露摸了摸下巴,又問她:“你最後一次看見你的校園卡是什麼時候?”

許芳菲仔細回想了下,說:“昨天晚上我還用校園卡買了個麵包……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掉的,掉在哪裡。”

楊露:“你卡上還有多少錢?”

許芳菲抿了抿唇,喪喪地回答:“200。”那200塊是媽媽剛給她充的,為了不讓她每天餓著肚子上晚自習,媽媽叮囑她每天晚自習前去食堂墊墊肚子。

“沒事沒事。先吃飯,我待會兒陪你去教務處掛個失再補辦,裡麵的錢不會丟的。說不定被哪個同學撿到,已經交到教務處去了呢?”楊露邊安慰許芳菲,邊掏出自己的校園卡,笑嗬嗬道,“走,吃飯去,刷我的卡。”

許芳菲很是感激,連連向她道謝:“謝謝,我之後把錢給你。”

楊露大剌剌一擺手:“嗐。不用!都是朋友,乾嘛這麼見外。”

*

因為楊露的好心幫助,許芳菲的午餐順利解決。

淩城中學食堂的物價並不算高,一份番茄炒蛋蓋澆飯六塊錢。

滴。楊露拿著校園卡貼了貼刷卡機器。

許芳菲暗自記下扣走的數字,等楊露買好她的飯後,兩人一道在食堂裡找了個清淨的座位坐下吃東西。

楊露買的是排骨套餐。她看了眼許芳菲的蓋澆飯,夾起一塊排骨放進去。

“啊。”許芳菲微怔,回過神後臉色微窘,輕聲道:“謝謝。”

“謝什麼。”楊露又從她盤子裡挑了塊雞蛋放進嘴裡,嚼吧嚼吧咽下,“我想吃雞蛋,交換而已。”

許芳菲心裡一暖,忍不住也跟著彎起了嘴角。

兩個女孩邊聊天邊進餐。

就在這時,幾個高個子男生嘻嘻哈哈地從食堂門口走了進來,討論著昨晚一起看的成人動作片,%e6%b7%ab笑不斷,臟話頻出。托這行人的福,原本喧喧嚷嚷的食堂瞬間便安靜下來。

學生們注意到這行人的出現,紛紛變了臉色、耷拉下腦袋悶頭吃飯,一眼不敢多瞧。

許芳菲見對麵的楊露笑容微凝,投去不解的目光。

正要回頭,卻被楊露摁住了手背。

“是趙益民他們。”楊露壓低嗓子冒出這麼句,“彆看。”

許芳菲滯了下,點點頭繼續吃飯。

楊露也收回視線安靜啃排骨,餘光卻關注著那行高個男生的動向,滿眼警惕與鄙夷。

趙益民一夥在淩城中學可謂是響當當,說好聽了叫“校霸”,說難聽了是地頭蛇組織,仗著自己爹媽在淩城有點勢力,在學校裡幾乎橫著走。今天調?戲那個女同學,明天搜刮那個男同學,壞事乾完,臭不可聞。

食堂氣氛詭異,鴉雀無聲。

片刻,趙益民等人終於打完飯坐在了座位上。眾學生見狀這才悄悄吐出一口氣,稍微放鬆下來。

楊露拍拍心口,壓著嗓子道:“我們吃快點,吃完趕緊回教室。”

許芳菲點頭:“嗯。”往嘴裡扒拉進一大口番茄炒蛋,腮幫鼓鼓地嚼。

數米開外。

趙益民嚼著口香糖,眼神不懷好意地打量著不遠處正在吃飯的少女。

邊兒上小弟見狀,循著趙益民的視線張望幾眼,揶揄打趣:“喲,哥,口味有變化啊。我咋記得你以前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