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擺脫上一個未來帶來的陰影。

祁言在夢中回到那個絕望的未來。

屍橫遍野,血流成河,導致人類滅絕的第一件事就是,天真的考古學家們迷戀亞特蘭蒂斯人展示的古文明,熱衷於和他們交流。

亞特蘭蒂斯的王族利用他們的癡迷,乘機給他們烙下精神印記,使他們成為信徒。

內鬥、排異的災難自此席卷全球。

他跪在血河之上,骨爪捂著半邊變成白骨的臉龐,身上全是血。

身旁,是死不瞑目的同伴,他們的屍身根本沒有完整的部位。

“跑啊阿言——”

他眼睜睜看著最忠誠的下屬顧驍,被“神”的觸手穿過右%e8%83%b8。

顧驍瞪大雙目倒下,仍是催促他快點逃。

鳳級的異人隻剩他和邢濯,不足以展開對己方有力的巢%e7%a9%b4空間來困住“神”,壓抑“神”發出的超低頻磁場,碾碎所有低維生物。

他們身處的冷凍艙像抽象畫扭曲,精密的儀器、光屏扭成成融化的芝士,在這扭曲的空間,金屬壁、電線管道或儀器會隨時變成尖刺刺死他們——這是神臉上的雙眼的能力,扭曲當前的現實空間並篡改。

弑神之戰,人類已經沒有任何勝算。

戰場上的同伴麵如死灰。

“我們贏不了。”頭疼得七竅流血的邢濯說出無情的事實。他憤怒地捶擊布滿觸手的地板。“如果我沒顧著追殺你,或許有充足的時間發現這一切!現在太晚了!他們已經蘇醒,所謂的‘神’已經蘇醒!”

“是啊,太晚了……”祁言聲音沙啞,猩紅的眼眸既沒有殺氣,也沒有悲傷的情緒,他如同一具行屍走肉的木偶。

黑衣的他跪在血上,像一朵心如死灰的陰影。

沒有小鶴的未來,他的靈魂跟著消逝,剩下空虛的軀殼。

儘管領著血薔薇組織到處殘殺同類和人類,也填補不了他的空虛。

唯一有點樂趣的是,與勢均力敵的邢濯一路相殺。

他曾幾何時想,死在邢濯的手下也不錯。

可惜兩人顧著爭鬥,錯過了調查人類變異真相的最好時機。

“……有改變的方法……”張泰拖著傷痕累累的身軀爬過來,他的尾巴甩開襲擊的觸手。“我入侵了他們的智腦,發現一個可能實現時間倒流的程序,安斐正在研究怎麼使用。”

“時間倒流?”

邢濯萌發最後的希冀。

激動的祁言渾身發抖,眼裡重現亮光。“是不是能回到過去?”

“有可能,但是條件比較苛刻。你們知道能量守恒嗎?”

神正在大肆屠殺異人士兵,拋飛的頭顱一個接一個。

“你快說,長話短說!”

張泰存著最後一口氣。“如果能回到過去,當前微觀世界的粒子會產生共振形成運行的能量,轉移到過去的粒子的世界。換言之,回去的人攜帶這種能量,不能主動改變過去但是必須創造新的未來,支撐浩瀚的粒子能量運作,否則你們會回到這個未來。”

兩人聽懂了。

“粒子能量會變成監視器,你們也不能透露還沒發生的事情,不然可能被智腦檢測到。”

“我要試下。”祁言吃力地站起來,背上剩下一隻斷了幾根骨頭的骨翼。

“我也要改變過去。”邢濯擦去臉上的血,義無反顧地站起。

張泰因為背負攻擊入侵智腦,受了重傷,眼神逐漸渙散。“你們是人類最後的希望……對了,記得提醒過去的我用二進製作切入點,不然過去的我會興奮緊張得頭腦空白。”

“好。”

得到祁言的回答,他鬆了一口氣,永遠睡去。

傷痕累累的兩人沒想到這一天,會互相攙扶離開戰場。

“回去後,我們不要再鬥了,浪費時間。”祁言忽而說。

邢濯一瘸一瘸地走動,腳下是流淌的血液,路上儘是瘋狂信徒與異人士兵廝殺。“我們需要一個計劃。人類太天真太懶惰,我們不是救世主。”

“需要一條鯰魚刺激一群懶惰的沙丁魚,但是我不想再創立血薔薇,厭了。”

“沒關係,這次由我帶領這個組織引導全人類進化。”

他看邢濯一眼,看到對方深深的怨恨和失望的情緒。

“行吧。”

即便已全民進化,更多人選擇龜縮在政//府的保護殼裡,等待救世主出現。偏偏,他們當中大部分人不滿政//府縷縷失敗的作戰計劃,一邊高聲詆毀,一邊有人投靠瘋狂的信徒。

這些人值得救世主打救嗎?

兩人吃力地來到主控艙,士兵們正保護天體研究者安斐,瘋狂掃射、攻擊亞特蘭蒂斯人的信徒。

“你們來得正好,看我發現了什麼!隻要挑選過去的某一天,輸入當天的日出日落世界,太陽、月亮和木星的運行軌道數據,就能回到那一天,有救了!要挑哪一天?一定要挑跟世界的命運線關係不大的一天,炸雅西族古墓的事就彆想了。”

“挑一切開始的那一天吧,2033年11月29日。”

這是他對自己的懲罰。

是他自作孽失去小鶴,害小鶴跳樓身亡。

聞言,邢濯沒有異議。

那天,祁言記得自己被光海包裹,醒來時看見滿臉是血的喬麥。

再次經曆分屍的痛苦,虐殺成性的他爆發暴戾的殺氣,砍成一塊塊的血肉和骨頭被韌帶扯回來。

扭曲、殘缺、恐怖的軀體在喬麥的麵前,慢慢爬起來,猩紅的獨眼迸發殘忍的戾氣,還沒把嘴唇扯回來的嘴巴,露齒獰笑。

沒皮膚包裹的喉嚨滾動。

“……滾……”

身上的韌帶吊著滿地血肉,逐漸組成完整的軀體。

他一步一步進入喬麥家的臥室,拿走他的衣服套上。

喬麥嚇得癱在地上,尿了一地。

滾開。

他要回去見小鶴。

“阿言?”

清涼的手蓋上額頭,他覺得很舒服。

朦朧的麵容映入眼簾,他情不自禁地抓著許千鶴的手。

她抽不回去。“餓沒?”

“嗯,但想看你一會。”他摩挲她的手指,並沒摸到鑽戒,不由得黯然。

“既然你精神不錯,不如先解答我的疑問。”

他深知終究會來。

“我做的噩夢並不是平行世界,而是時間倒流前的過去,對不對?”許千鶴審視他的神色。

“是。”

“為什麼要囚禁我?”

他咬緊下頜。“想保護你。”

可惜用錯了方法。

她病發時恰好在春節假期後一個月,而他們倆在春節時鬨了矛盾。他並不知道小鶴為什麼生悶氣,而且擔憂她的病情,便用了最強硬的方法挽留她。

回到過去以後,他終於知道兩人生芥蒂的原因。

竟是因為那場毫無意義的富二代聚會。

她沉%e5%90%9f片刻。“到達鳳或者凰級的同類非常少,那時你到底在哪找的血?”

“隻要王族的血脈才能到達鳳或凰級,例如第一批吃到那些菇菌的人,例如巫師,又例如……”他頓了頓,“用擁有王族血脈的同類的血,替換你原來的血。”

她詫異。“能辦到嗎?”

“你忘了,你假死那天大量出血嗎?”

“所以你消失差不多一個月,就是為了準備王族的血脈嗎?”

“是。”他抓緊許千鶴的手。“小鶴,你能原諒我嗎?我不是有意隱瞞。”

許千鶴注視他一會,不置可否地抽回自己的手。“我去衝泡蛋白劑,然後給你端來吃的。”

見她頭也不回,祁言仿佛肺葉穿了孔,呼吸極其難受。

其實早就料到這種結果。

恐懼和患得患失,日夜折磨他。

或許他不該奢求小鶴原諒,她好好活下去就夠了。

他認命地閉上雙眼。

當許千鶴端著一碗蛋白劑和一碗肉粥回來,看見他背向艙門側臥,背影灰暗頹廢。

“吃東西了。”她放下盤子,聽見他懨懨地回答一聲。“需要我喂你嗎?”

“不用……”

她徑直走到他的床邊,拍他的胳膊。“真的不用嗎?”∮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我自己可——”手摸上她的手指之際,摸到冰涼的硬|物,他驀地翻身過來,仔細端詳她中指上的鑽戒。

不料她抽回手。“既然你自己可以,我先出去了。”

“等等等等!我又不可以了。”他虛弱地放下雙手。“我渾身乏力發軟,頭暈目眩,拿不穩勺子的。”

“是嗎,你抓我的手時力度挺大。”

“沒沒,那是回光返照,很快又沒力了。你看我,躺著也沒力。”

看著他宛如鹹魚呈“大”字仰臥,許千鶴忍著笑。“既然你沒力,應該坐不起來吧,那先不吃了。”

“誰說,還是能坐起的。”

祁言慢慢地坐起來,目光充滿期待。

許千鶴端來牛奶般的蛋白劑,坐在床邊,舀一口遞去。

他笑盈盈地張嘴。“真甜。”

“我病愈醒來那時,是你喂我。”她又舀起一勺遞去。

似乎回到最初,喂食的人調轉而已。

“我當時擔心你吃不慣。”

“也不是。”她垂眸凝視蛋白劑,“也挺甜。”

祁言喜笑顏開。

海底的救援工作持續好幾天,祁言的傷口已經愈合,能上甲板散步。

碧海藍天,風平浪靜。

改寫未來,他做到了。

海底金字塔和外星人的智腦、時間星盤麵世,全球震驚。經過多次交涉,全球達成協議,決定共同研究,譜寫全新的未來。

回到久違的小區已是一個月後,各地的□□就快平息,在醫院的巢%e7%a9%b4空間內染病的市民,陸續被釋放,院方讓他們回家。

“王姨?”

背著背囊的許千鶴和祁言,喊住童柏和步履蹣跚的王姨。

王姨看看兩人,重遇親人般熱淚盈眶。“你們回來了。”

“王姨你,也變化了?”許千鶴聞到她散發檸檬的氣味。

童柏點點頭,“媽媽剛醒來,進入轉換期。”

以往經常對同類喊打喊殺,現在許千鶴覺得一起進化挺好的,母子倆還有許多陪伴的時光。

王姨雖然虛弱,但依然有眼力。“你們剛回來很累吧,先回家,改天再聊。”

“好,你們保重。”

兩人手牽手上樓。

小區處處是許千鶴的氣息,溫柔又強大。一關上家門,祁言放也不放下背囊,捧著她的臉親個夠。

“……唔……先洗澡……”

他的鼻尖貼著她的鼻尖,笑道:“原來你比我還急,我隻打算親你而已。”

“不是,唔……”

她後悔嘴快,被他逮住理由抱去衛生間。

水氣氤氳,空氣中混有梨子肉的香味和冰雪的冷意,黏滿衛生間。

朦朧之間,是對方濃情蜜意的臉龐。

“小鶴,有你在真好。”

她潮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