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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五號。嚴均成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卻在這件事上難得的迷信了一回,竟然還特意請了人幫忙看看適合辦婚禮的好日子,對方給了三個日子的備選。

最後還是路過的鄭思韻,盯著紙上的日期看了許久,為他們選定了七月五號這一天。

鄭晚也問過鄭思

韻:“為什麼是七月五號?其實可以選七月二十四或者七月十八,正好你中考成績也就出來了。”

“我已經迫不及待要參加媽媽的婚禮啦。早一點就早一點嘛!”

鄭思韻依偎在她懷裡,沒讓媽媽看到自己眼中的淚光,聞著媽媽身上淡淡的香味,這讓她還帶著最後一絲褶皺的內心得以平複。

嚴均成也是這樣想的。

早一點當然更好。

婚禮還是敲定在東城。固然海島或者國外的城堡也很浪漫,但也不得不考慮諸多現實因素,在七月這樣的盛夏,哪哪都是高溫天氣,賓客裡也有不少中老年人,真要辦理簽證、長時間門的乘坐飛機去天氣炎熱的沙灘海邊,著實為難人了些。

嚴均成跟鄭晚都是土生土長的東城人,他們的愛情在東城開始,他們也在這座城市重逢,全世界都沒有任何一處比這裡更適合作為他們許諾長相廝守、白頭到老的地方。

婚禮這天,往來賓客絡繹不絕。

整個現場布置得如夢如幻,很難想象,在這樣的高溫之下,嚴均成竟然就覓得這猶如仙境的場地,比起市中心氣溫都要低好幾度。

無論是現場的指示牌還是伴手禮、請柬,四處可見Z&Y這樣的標識。

氣氛熱鬨卻不吵鬨。

嚴均成跟鄭晚本就是高中同學,同學圈也有重合。幾位高中的老同學早就成家立業,結婚早的,孩子都跟鄭思韻差不多的,結婚晚的,孩子也都上小學了……但這絲毫沒影響到他們的八卦興致。

“之前聽小晚說她跟嚴均成複合的時候,我還以為她是在開玩笑。”

這是鄭晚高三時的同桌,這些年兩人也一直斷斷續續的保持聯絡。

“我就一點兒都不意外。”說話的是曾經的班長,“當初他倆感情那麼好,雖然也不知道他們後來怎麼就分了,不過人可能都會對初戀有特彆的感覺吧,這再碰到,兩個人都是單身,那複合不就是分分鐘的事嗎?”

“那你們猜,是誰追的誰,是誰提的?”

“這還用猜。肯定是嚴均成沒跑了,高一下學期剛分班那會兒,嚴均成一會兒跟鄭晚借塗改液,一會兒問鄭晚幾點了,其實他自己有手表,摘了放在桌肚裡呢,就是想找機會跟她說話。”

即便是在不了解內情的人眼中,這也是一段舊情複燃的感情。

鄭思韻擔心媽媽會餓,抽空溜到了新娘休息室裡,明明今天已經見過媽媽好幾次了,可還是會被驚豔。

鄭晚透過鏡子看到她,輕輕抬手,柔聲道:“思韻,快過來。”

其他化妝師也都很有眼色地找了彆的理由離開,將這房間門留給了她們母女。

“媽媽今天好美!”鄭思韻必須要用很大的力氣,才不至於語氣哽咽。

她已經見到了媽媽這樣幸福的時刻,她一點兒遺憾都沒有了。

可是心情還是會複雜。

媽媽跟女兒之間門的關係怎麼可以這樣親密無間門。

她想,她足夠幸運了,因為她是女生,她可以看到媽媽看的世界,媽媽所有的感受,未來她都將一一體驗。

現在也是。如果未來她有那個際遇,她也會遇到一個兩情相悅的人,未來也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她會結婚,那個時候媽媽是什麼樣的感受,她已經替媽媽先嘗過了。

現在看著媽媽結婚,她又高興又酸澀,想笑又止不住眼中的淚意。

在那個百分之五十可能的未來裡,媽媽也會像她現在這樣吧。

鄭晚笑著捏了捏她的臉,輕聲問:“累不累?”

“有一點。”鄭思韻說,“累也高興,媽媽今天很美,叔叔也很帥。啊對了——”

她從小挎包裡拿出小蛋糕來,“我讓嚴煜給我拿的。”

鄭晚其實也不餓,但還是笑眯眯地張嘴,接受了女兒的投喂,這一刻,母女的關係好像也發生了短暫地對換。

似乎是怕女兒會多想,在思韻離開前,鄭晚又叫住了她,提起婚紗裙擺起身,頭紗垂至地上。

站在女兒麵前,鄭晚輕輕地抱了她一下。

依然是鄭思韻熟悉的氣息,她不禁鼻子一酸,眼淚已經在眼眶打轉。

鄭晚在她耳邊溫柔地說:“媽媽跟你說的話,你還記得嗎?不管發生什麼樣的事,不管我跟誰結婚,思韻永遠都是我的寶貝。媽媽永遠愛你。”

鄭思韻的眼淚撲簌簌地掉了下來,嗯了一聲。

她當然知道。

媽媽是她一個人的媽媽,可除此之外,媽媽還……

是鄭晚,鄭晚也該有自己的人生。

……

這場婚禮除了更盛大更奢華,跟尋常的婚禮步驟也沒有太大的區彆。

鄭晚並不是一個感情外放的人。

這一點,體會最深的人應該就是嚴均成。

也許是受跟學霸戀愛的影響,鄭晚在情竇初開、在第一段戀愛時,首先學會的並不是表達,而是收斂——

不會在人來人往的街道擁抱親%e5%90%bb,也不會在社交賬號上發布太多甜蜜的日常,更不會當著那麼多人的麵傾訴愛意。

所以,當鄭晚回答「我願意」之後停頓了幾秒,看向眼前這個愛了她很多年的男人,又堅定地補充了一句:“我也愛你。”

這一句,並不在婚禮的彩排上。

她卻莫名地想要告訴他。她也會擔心,這一刻的情不自禁,到了他們獨處的時候又會悄悄地藏回去。

嚴均成還沒回過神來。

鬨出了今天第一個笑話——他今年四十了,儘管內心激動到不能自控,卻也不會淚灑婚禮現場。

當然,如果他在很年輕,比如二十二歲那一年就跟她結婚時,那個毛頭小子的他可能會。

“再說一遍。”他氣息不穩地說,“我沒聽清。”

台下的賓客都大笑起來。

沒想到竟然能看到這位嚴總失態的一麵。

何清源作為嚴均成的至交好友,也被請上台來,他臉上掛著令人如沐春風的和煦笑容,“今天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行,剛才新娘的閨蜜說了她們的友情,那我也借鑒一下。”

“仔細算算,我跟老嚴認識也快十八年了。”他也有一定的幽默細胞,話到此處停頓幾秒,趕忙對著台下某一桌鞠躬道歉,“叔叔,對不住對不住,您今天還在,我就不能喊他老嚴,您該是老嚴,他今天隻能是小嚴。”

又是一陣笑聲跟鼓掌聲。

“我跟小嚴是不打不相識。如果那時候有人跟我說,我會跟這個人成為生死之交,我可能會打報警電話。”

他又轉頭看向嚴均成,內心無比感慨,“這麼多年,我一直知道他心裡有個人,很少有人知道,成源集團的第一個正式項目,被稱為Z計劃。”

鄭晚微微詫異,抬眸看向身旁身著筆挺正裝的男人。

嚴均

成淡淡一笑。

“我問小嚴,Z代表是什麼意思。”何清源笑,“我想新娘應該也不知道。坦白說,將這個秘密在這個場合說出來,我懷疑之後小嚴會找我算賬。Z既是現在我們看到的Z&Y裡的Z,也有另一個含義。”

“小嚴跟我說,在我們國內,Z也是火車中直達列車的意思,也隻有這一輛車能直達他的心裡,而今天,我要祝賀他,終於等到了他的直達列車。”

何清源收起臉上的笑意,帶著無限祝福,“祝賀兩位,舉案齊眉、白頭偕老。”

-

深夜。

鄭晚提前回了房間門,洗去了今天的妝容,也脫下了婚紗。嚴均成還在外麵招待客人,他喝得臉頰通紅,也沒忘記找時間門回來一趟,鄭晚聞著他身上的酒氣就想後退,他卻不肯放開她。

如果不是他那幾個朋友不停地打電話,他也不願意離開。

明明思緒也混亂,說話也是一字一頓,比起平常,反應遲鈍許多,但即便是這樣的時刻,他也沒忘記叮囑她,讓她吃點東西,讓她泡泡澡,如果不是她攔著,他恨不得要替她去放水,還要給她按摩,名副其實的管家公。

好不容易送走了喝醉了特彆囉嗦的男人後,鄭晚才去收拾今天收的新婚禮物。ω本ω作ω品ω由ω思ω兔ω在ω線ω閱ω讀ω網ω友ω整ω理ω上ω傳ω

翻著翻著,竟然在包裡找到了一個信封。

鄭思韻坐在泳池邊,水麵倒映著今晚的月光,她愜意地吹著晚風,時不時抬起腳丫子,驚起水花。

【親愛的媽媽,今天是一個特彆的日子,到時候我會跟叔叔商量一下,每年的七月五號你們慶祝婚禮紀念日時,能不能分一些時間門給我?】

鄭晚打開這封信,看著女兒熟悉的字跡,臉上浮現笑意。

東城今天天氣真好。

鄭思韻想,此時此刻有個城市正大雨滂沱,也會有一場無法阻止的災難。

她曾經想過,她要怎麼阻止媽媽去出差,怎麼阻止媽媽避開災禍,在那一場至今都不知道該稱為天災的事故中,她失去了她的媽媽,重生以後的每一天她都在提前演練這一天。

也許冥冥之中都已經安排好了。

當她看到紙上的三個日子中七月五號時,當媽媽跟叔叔的婚禮確定這一天時,她站在花灑下也哭了很久。

【這一天如果有空的話,我們可以出去吃頓飯,看場電影,或者隻是通個電話。這一天對我來說,也非常重要。】

鄭思韻乾脆站起來。

她放在泳池邊的手機響了起來,是嚴煜打來的,估計是催她過去。

她擦了擦手,拿起手機往彆處走去。

曾經的她也很怕黑,如今她走過長長的這一段路,已經無所畏懼。

走到大廳,她又停下腳步。

這裡掛著巨幅畫報,這是一張夜景婚紗照,美麗的女人挽著麵容沉穩的男人,無論看多少次,也還是會實質地感受到他們相愛的氣息。

她伸手,觸碰到了媽媽的手。

這是媽媽,也是鄭晚。

她是女兒,也是鄭思韻。

【今天,是媽媽的新生。】

【也是我的新生。】

她開始期待,等到她二十八歲的時候,叔叔會不會有白發?

那個時候的媽媽會是什麼模樣呢?

她期待著,盼望著,等待著!

第89章

嚴均成的婚禮,也讓他的幾個朋友找到了久違的重返年輕的感覺。

當然,幾位現在都是各個領域的精英大佬,做不出年輕時鬨洞房的舉動,但這不代表他們會放過嚴均成。

“認識老嚴這麼多年,今天是我見到他笑得最多的一天。”

“說真的,我還挺羨慕他的。”某位老總又飲了半杯酒,拉長語調感慨,“像咱們早就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