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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可以一邊口口聲聲說都是為了他,一邊做的事情卻沒有一件是為了他好的?

他不懂,真的不懂。真正為了孩子好,應該是像晚姨這樣,晚姨讓思韻開心無憂,為了思韻的前途獨自帶著她回了東城。

而他呢,參加一個物理競賽居然還要瞞著她,她知道以後還對他歇斯底裡。

即便他沒有回到季家,他跟小姨恐怕最後都會隔閡深到兩看相厭。

季柏軒也看得出來季方禮跟簡靜華之間的矛盾不是一朝一夕的,正因為如此,他才懶得去管。

哪怕他沒有出手,哪怕他沒有將兒子帶回來,這對「母子倆」哪天處成仇人也不奇怪。

“你回來也有這麼久了,應該知道階層分明,國際學校的學生接觸不到貧民窟的人,你以後交的朋友,也都是這個圈子的人。”

季柏軒耐心地教導他,“當然你偶爾想尋找刺激,想看看河對麵的那些人是什麼樣子,過什麼樣的生活,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始終要記得,你跟他們不是一路人,玩一陣也就夠了。”

“你還小,彆想那些事。”他又說,“好好學習,之後我會安排你出國留學,你隻需要做好一件事,為成為……”

他停頓了幾秒,季方禮的心口一跳,父子倆此刻心照不宣。

季柏軒又緩了緩語氣,“為成為更好的人做充足的準備。”

季方禮目光變得沉靜,點了下頭,“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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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靜華現在

租的房子環境比以前更好,至少有能曬到太陽的陽台。

離清明節也越來越近,簡靜華前段時間就聯係上了領養貓咪的人,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小白領,臉蛋圓圓的,看起來就很可愛。

簡靜華看著這樣年輕的女生,心裡悵然卻也喜歡,連忙拿了酸奶跟蛋糕招待。

小白領很害羞靦腆:“姐姐,不用了,我最近在減肥,不敢吃這些。”

說來也很巧,兩人都在同一棟寫字樓。

她問了同事有沒有人有興趣養貓咪,同事幫她去問,這就聯係上了小白領。

小白領一直都很想養自己的貓咪。

見了簡靜華發的照片後,更是愛得不行,很有儀式感地購買了貓貓玩具還有貓貓愛吃的凍乾。

簡靜華失笑,“你一點兒都不胖。”

小白領才接過酸奶,喝了幾口後,見簡靜華抱著貓咪,神情凝重而不舍,她小聲問:“姐姐,你怎麼……不養它了呢?”

簡靜華抬起眼眸,笑著搖頭:“我好像不太會養寵物,不隻是寵物,養什麼都養不好,一團糟。”

“怎麼會!”小白領瞪圓了眼睛,“你把它養得多好,感覺它也很喜歡你。”

簡靜華沒再說什麼,最後親了親貓咪的腦袋後,將它放進了航空箱裡,低聲說:“謝謝你啊,小不點,陪我這麼久。再見。”

……

東城容納了五湖四海的漂族。

各地習俗都不一樣,臨近清明節,在偏僻的地方,也能見到有人給遠在天堂的親人燒紙。

簡靜華也端著盆子找了個角落,打開打火機,燒的卻不是紙錢。

有照片,有各種資料。

上麵的主角都是季柏軒。

他才是一切悲劇的起源。她不會忘記。

說她心軟也好,說她懦弱也罷。她的確失望也絕望,可她沒有忘記,她最最痛恨的人是誰。

簡靜華靜靜地燒著,偶爾燙到手指,她也麵不改色。

她感到開心,因為她馬上也要自由了,好像回到了高考前夕,她即將交一份最最滿意的答卷給自己!

第80章

簡靜華燒完紙回自己的小窩。

貓咪已經被小白領帶走,整個屋子又隻剩下她一個人。

正在她放空思緒的時候,手機響了起來,她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眼裡閃過一絲波動。

終究是養了十幾年的孩子,她的身體比意識更快,接通了這通電話。

電話這頭的季方禮也很不自在。這段時間他沒來找她,電話聯絡也少了許多,他的確感覺到輕鬆,隻是這通電話他也不得不撥出。

清明節快到了,他這次作為季家的長孫,會被季柏軒帶著去季家墓園祭拜,即便季太太心生不滿,卻也攔不住這件事。

然而同時季柏軒跟他說,已經找了最好的風水師,預計明年清明節之前,要把他生母的墓遷進季家墓園。

他知道這是為了他好,這一舉動之後,他的身份不言而喻,他更加知道,爸爸跟繼母在爭鬥在打擂台。

無論如何,這件事他希望小姨能儘量心平氣和地對待,不要再節外生枝。

季方禮即便已經打好腹稿,可話堵在喉嚨,支支吾吾了好一會兒,才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小姨,這不是壞事,遷來東城之後,我們也更好祭拜。”

簡靜華麻木地聽著。

剛才燒紙的火燙傷了她的手指,她都不覺得痛。

那現在呢?

“知道了。”簡靜華平靜地說。

季方禮已經做好了她會歇斯底裡的心理準備,一聽這話,反而愣住,無措地喊了聲:“小姨……”

簡靜華沉默片刻後,“我還有事。先掛了。”

季方禮聽著電話那頭傳來嘟嘟嘟的忙音,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小姨的反應太不對了。

他蹙眉,心想,還是等清明節之後他再過去看看小姨。

到時候小姨罵他打他,他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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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晚提著保溫桶下班。

這個點還沒到下班的高峰期,地鐵車廂上也有座位,思來想去,她還是主動給嚴均成發了條消息:【我應該還是晚上九點左右到家。】

她頭靠著一邊的擋板,手一直攥著手機。

這似乎是一道無解題,她不知道正確答案,他也不知道。隻能安慰自己,日子還長,誰家裡沒有一本難……

念的經呢?她也實在不能對他苛求太多,他們是夫妻,不是對立的正方反方。

辦公室裡。

嚴均成收到這條消息的時候,正拿著鋼筆在文件上簽字。

他一字一字地看著這條消息。

他們倆其實都是倔強的人,她認定了她要做的事情,誰能攔得住?內心深處,他不是意識不到自己在無理取鬨,如果她真的順從了他,對陳母不管不問,那她也就不是她了。

儘管如此,他還是難掩心中的憤怒——並非是對她,而是對他自己。

他憤怒自己無法冷若冰霜到底,直至今時今日仍然畏手畏腳,明明有很多種辦法讓這些人不再出現在她的生活中,他做得到的,但他偏偏放任自流。

他憤怒自己無法包容溫柔到底,明明知道隻要他說一句聽起來好聽的軟話,不僅他們之間凝重黏稠的氣氛一掃而空,他還會收獲她更深一層的愛意,但他偏偏連裝都不願意裝。

嚴均成心情煩悶,將手中的鋼筆往桌上隨手一扔。

他其實是想砸了的,但視線觸及到擺放在辦公桌上的合照,她正笑盈盈地看著他。

一時之間,十分的怒氣,也就隻剩四分。

一直到鄭晚走出地鐵時,才收到了嚴均成的回複:【好。】

鄭晚歎了一口氣,跟隨著人群往醫院方向走去,東城的幾家醫院都極有名氣,全國各地的疑難雜症患者都往這邊來,即便已經是快六點鐘,醫院門口以及住院部的人也不見少。

陳母跟王叔對她的到來都很開心。

兩老都有足夠的退休金,並不缺錢,隻是在人生地不熟的東城,心裡也有些忐忑,儘管鄭晚也沒辦法為他們做什麼,但這無疑也是定心劑,至少真碰到個什麼事,鄭晚也能在旁邊幫著。

王叔還跟妻子念叨:“咱們要是一早就給小晚打電話就好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陳母卻不愛聽這話,“她一個人帶著孩子多難,還要上班,我是真不願意麻煩她!”

半路夫妻就是這樣,如果是王叔生病住院,那他的兒女不能不管。

可現在是陳母住院,哪好意思麻煩繼子繼女,而她隻有陳牧一個兒子,陳牧也已經去世,並沒有可以依靠的孩子。

鄭晚算是

填補了陳母心裡那一塊空。

“我燉了點湯。”鄭晚擰開保溫桶蓋,拿了兩隻碗出來,“也不知道合不合你們的口味。”

王叔卻很捧場,“看著比醫院食堂還有外賣可強太多了!小晚,我這段時間陪你媽住院,她有沒有瘦我還不知道,我少說也瘦了五斤。”

“那您多喝點。管夠。”鄭晚笑。

“小晚,你不喝?”

鄭晚搖頭:“我出來之前嘗了一碗,這會兒還不餓呢。”

說著,她又走到床尾,拿起今天檢查的片子還有單子仔細查看。

她不是醫學生,也看不懂,隻能慢慢琢磨片子上的診斷結果。

碰上不懂的專業詞彙,她也會借助網絡搜索。

王叔跟陳母很捧場也很給麵子,將排骨湯都喝了個乾淨,陳母打發王叔去洗碗。

東城進入春末,六點多天也沒見黑。

陳母昨天晚上就一直在琢磨鄭晚結婚這件事,她越想越覺得自己的反應不對,生怕鄭晚誤會,又壓低聲音說:

“你現在能再找一個,我心裡很為你開心,思韻今天中午還給我打了電話,我沒好問,她自己跟我說她叔叔對她很好。”

“思韻爸爸心裡也許對我有埋怨。”陳母算是掏心掏肺了,“那時候他剛考完,誌願還沒填,我就跟他王叔在一起準備結婚。我知道他對我有隔閡。”

鄭晚忙說:“沒有,您想多了,他從來沒有怪過您,他曾經還跟我說過,很感謝王叔能夠陪伴照顧您。”

陳母想起兒子,眼中也有點點淚光。

她靜靜地平複內心,過了好一會兒,才又真心實意地說:“我昨天總會想到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我覺得你很開心,無憂無慮,都不用問你,我就知道你喜歡我的兒子。這幾年,你已經很辛苦了,雖然每次見你,你還是笑,但我還是會為你難受……”

她停頓了好久,才繼續說,“昨天我一見你,就知道你現在過得很開心。我為你高興。”

鄭晚在想:他猜錯了。

無論是陳母還是她,在過去見麵通電話時,提起陳牧的次數也很少。

遺憾、悲痛這樣的情緒,早在頭兩年時幾乎就已經用光,那也是對她、對陳母而言,最痛不欲生的一段時間,等度過之後,她們甚至會刻意……

地避而不談。

她擔心陳母聽了心痛。

陳母也擔心她聽了難受。

正是因為隔著這麼一個人,她們婆媳倆才沒辦法太頻繁的來往。

她們都當彼此是需要小心嗬護的易碎品,言談之間謹慎又謹慎,她們也都希望對方能走出來。

“謝謝您。”

兩人相視一笑,卻也都默契地沒再提起這件事。

即便陳母真心祝福,即便鄭晚也為之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