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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源的嚴總啊。”旁邊的人壓低了聲音,“他多年未婚,聽說前不久才結婚。”

殷愷也覺得自己莫名其妙,為什麼會將他們說的成源嚴總跟小晚的丈夫聯係在一起。

但他還是忍不住拿出手機,在網上搜了一圈,像嚴均成這樣的老板,即便他平日裡再低調,他的個人信息在網上也很容易找到。

看著圖上的照片,殷愷目瞪口呆。

……

嚴均成又牽著鄭晚回了包廂。

何太太故作豔羨道:“果然是新婚夫妻,瞧瞧老嚴,自己老婆出去才多久,緊張得跟什麼似的。像我跟老何,我半個月不回家,他可能都發現不了咯。”

鄭晚失笑,跟著嚴均成入座。

有侍應生依次送上擦手的熱毛巾。

何清源無奈:“看來我今天就不該跟老嚴一起過來,你看看你說的是什麼話,明明是我半個月不回家,你都不會給我打個電話,倒打一耙。”

“得了得了,你們再說下去,我回家就要跟我們家老劉鬨了啊!”

“就是,出來打個牌,還被你們兩對這樣刺激,煩不煩?”

鄭晚可不願意成為這樣的話題中心,聰明得不參與這場討論,安靜地坐在嚴均成身旁吃菜。

嚴均成本來話就不多,婦唱夫隨,飯桌上,似乎隻有他們兩個人在專心吃飯。不過有何清源夫妻,以及另外兩位太太在,氣氛也很活躍。

他們兩人的位置也很巧,正好他的左手跟她的右手挨著。

用餐之後,嚴均成偶爾會回應一下何清源的問話,桌子底下,他卻一直牢牢地牽著鄭晚的手放在腿上。

兩隻手相扣,無名指上的戒指終於相會。

她手上戴著的是他二十年從未變過的等待,他手上戴著的是她許下的相伴白頭的承諾。

-

再接到殷愷打來的電話時,鄭晚並不意外。

她曾經聽陳牧說過,殷愷並不適合當創業的老板,他適合守成,也更適合專攻技術,但凡殷愷願意呆在公司當彆人的下屬,以他的能力年入百萬也很輕鬆。

可偏偏殷愷也不願意給人打工,他這幾年是吸取了經驗教訓,為人稍微圓滑了一點,在年輕的時候,說出來的話做的事常常讓人哭笑不得,因此也得罪過不少人。

她看得出來,殷愷的壓力也很大,以前很講究形象的一個人,現在看起來卻有些狼狽,襯衫下擺都皺巴巴的。

殷愷也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氣才聯係鄭晚。

如果不是沒有辦法,他怎麼也不會另辟蹊徑、走她這條路。

陳牧走後,他也試著重振旗鼓找過其他合夥人,但這些人都沒有陳牧可靠,更不要說個人能力遠遠無法相比,因此這幾年來,他的虧空也不算少。

也有其他公司向他伸出橄欖枝,他卻不甘願隻是當一個員工,他也有自己的目標跟夢想。

曾經陳牧不也是拒絕了

高薪且穩定體麵的工作,破釜沉舟地創業嗎?

那時候他也很納悶。

陳牧隻是溫和沉靜地說:“弱肉強食,優勝劣汰。”

現實就是這樣殘酷,殷愷也知道身上的擔子越來越重。

孩子上的國際學校一年光是學費就好幾十萬,公司裡那些員工的工資每個月也不少,幾乎每天睜開眼睛連呼吸都要錢。

走到這一步,他已經停不下來了。

現在這個項目他幾乎投入了他全部的心血,他儘力地去拉投資,很多人都對它感興趣,但幾乎都沒有下文。

他實在沒辦法了,這才想著聯係鄭晚。

“小晚……”殷愷斟酌了很久才開口,“咱們也有幾年沒見了,正好我也在東城,你看你什麼時候有空,我請你跟嚴總一起吃個飯?”

鄭晚坐在沙發上,神情寧靜,隻是在心裡歎息一聲。

果然是物是人非。雖然他會給她打電話,她並不算意外,可真的接到這通電話,聽出了殷愷語氣裡的踟躕試探,她還是感到莫名的悵然若失。

她始終記得殷愷是一個很仗義的人。

“他工作很忙,應該沒時間的。”

殷愷靜默幾秒,又若無其事地笑道:“那也沒事啊,咱們倆吃,好好聚一聚,昨天太不巧了,都沒好好跟你說幾句話。”

“好。”她溫和地答應。

殷愷似乎鬆了一口氣,語氣也輕鬆了許多:“那好,我去訂位子,等下把地址發給你!”

掛了電話後,鄭晚拿出了自己的卡,又查了查餘額。

當年公司發生那樣大的事情,殷愷夫妻非要多給她三十萬,她不肯收,幾番拉扯之下,折中後她多收了十萬。

那時候她沒辦法,她從來沒管過生活中的這些開支,也擔心生活艱難會碰上什麼變故。

她重新整理了下手中的錢,湊了十五萬——她知道這對於創業的人來說杯水車薪、九牛一毛,可這也是她能給的極限,她有自己的孩子,當然要為思韻多留些錢。

當年殷愷夫妻的照拂她永遠不會忘記,可有的事它不能開始,彆的忙她也幫不上。

嚴均成最介懷的是什麼,她心知肚明。

她不可能明知道他的禁忌、卻還要他去伸手幫殷愷,她做不到,她也不覺得這樣的做法是對的。

跟嚴均成之間的感情,本來開始得就不夠純粹,她不願意他們之間再隔著彆的東西——他愛她,但從始至終,他都不欠她。

即便殷愷埋怨她,即便從今以後再也不來往,她也不會鬆口。

為難她的人,也確實沒有必要再當什麼朋友。

……

殷愷心裡也不得勁。

不過既然都邁出了這一步,總不能又退回去。跟鄭晚約好了碰麵地點跟時間,他決定早一點出發,才下樓走出酒店,酒店門口停著一輛車,他正準備繞過時,有人推開車門而下。

來人有一張和善易親近的臉,態度溫和,令人如沐春風,“你好,殷先生,現在有空嗎?我們老板有事想找你談談。”

第69章

盛觀專屬包廂內,何清源煩躁地薅了一把頭發。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總感覺這段時間他原本濃密的頭發似乎少了很多,他真是為了朋友操碎了心!

“其實你沒必要這樣。”何清源喝了一口水,繼續勸端坐在一邊悠閒回看相機照片的始作俑者,“你完全是多此一舉,雖然我也沒有很了解鄭晚,但想也知道,她根本就不會答應那個人。連我這個外人都看得明白的事,你還不清楚?”

鄭晚的軟肋就隻有她的父母跟她的孩子,除此以外,再深厚的情誼,那也比不上她自己重要。

何清源想,連他跟鄭晚隻打過幾回交道,都知道她是個非常拎得清的人,老嚴跟她日日夜夜相處,怎麼就看不穿呢?

嚴均成看著相機裡的照片,麵帶淡淡笑意。

照片裡,她看電影卻睡著了,抱著抱枕躺在沙發上,睡得很香。

他出神地看著,直到何清源再次開口,他才抬起頭來,將相機放在一邊。

這個相機是鄭晚親自挑的。

她偶爾也會有孩子氣的一麵,比如,她堅持挑了個粉色。

每次鄭思韻看著他拿著粉色的相機,總會目光呆滯幾秒,回過神後,快速走開。

“我知道。”他淡聲說,“她是什麼人,我當然清楚。”

即便在學生時代,她過去的一個朋友三天兩頭跟她借錢,在她心裡,她也有額度跟次數。

這人一旦用完了,她也會毫不猶豫地斷了這一段所謂的友情。

但是,他沒有那個耐心等這個殷愷將次數用完。

殷愷每每出現一次,即便隻是電話,即便隻是短信問候,都足夠讓她想起那個死了的人,一次又一次。

何清源輕歎一聲。

他跟嚴均成認識這麼多年,對於彼此的性情那是再了解不過。

他甚至能排在了解嚴均成的人裡的前三。①思①兔①網①

嚴均成得到的越多,介意的也就越多。鄭晚對他溫柔一分,他就要兩分,鄭晚說喜歡他,他下一步就要她愛他,鄭晚許下今生白頭到老的承諾,他還要她的下輩子。

他這輩子最最介懷的就是陳牧。

以前尚可忍受,但那也是逼不得已……的忍受。強勢的人會一直強勢,不會因為愛人回到了他身邊而變成另一個人。

愛情並不會讓人脫胎換骨。

“老嚴,你這樣是不行的。”何清源給他最後忠告,“到底是她沒放下,還是你沒放下?”

嚴均成麵無表情:“她能忘了我,也能忘了他。”

何清源:“……”

所以,繞來繞去,還是那個問題。

他介懷的是,鄭晚現在愛不愛他,以及,她更愛誰。

“那你可以直接跟她說,我相信,以她對付你的手段,她完全可以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複。”

何清源說,“畢竟在這個世界上,也隻有她知道怎麼對付你。你與其搞這麼多事,不如直接問她。”

嚴均成悶不吭聲。

何清源心想,無論他再怎麼威風,他也根本不敢在她麵前放肆。

“算了。”何清源攤手,表示認輸,“隨便你吧。反正你倆現在都領證了,大不了也就是離……”

嚴均成目光如刀刮了過來。

他也不是什麼晦氣話都樂意聽的。

何清源果斷說道:“得,你們百年好合。”

-

簡靜華昨天沒睡好。

她一直都處於焦慮中,直到這段時間將貓咪帶了回來後,每天晚上才能睡得好一些。可是昨天晚上,她又做了那個已經折磨了她很多年的噩夢。

夢中,她年輕不懂事,在電話裡央求姐姐去給她找一本書的原版。

姐姐明明在國外很忙,又要上學又要打工,卻還是溫柔耐心地答應了她。

做夢的時候,她漂浮在空中,看著那個十九歲的自己在電話裡跟姐姐撒嬌,她拚命地大喊:“不要!不要讓她去買書!!”

可她發出來的聲音,旁人根本聽不到。

她急得滿頭大汗,隨著一聲痛哭才從夢中醒來。

出租屋裡,她壓抑地哭泣。這是她從未對彆人說過的事,這也是折磨了她很多年的心結,如果不是她不懂事,非要央求姐姐去買那本書,姐姐就不會在書店碰到季柏軒,因為她,他們兩個人才相遇。

那時候她不懂,聽姐姐偶爾提起,也總是甜蜜幸福。

姐姐說,她在書店裡……

碰到了一個中國人,很溫和很有禮貌,也是留學生,不過他很早就過來了這邊。

那時候她也好高興,還得意洋洋地說:“所以是因為我,你們倆才認識的對不對!”

姐姐含笑點頭,“是的。”

這些年來,她一直在想,如果不是她,姐姐不會去那家書店,姐姐可能會遇到一個真正的好人,至少,姐姐不會死。

她恨死季柏軒了,他才是一切悲劇的源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