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還是沒忍住將心裡話說出了口。
鄭晚拿過放在一旁的手提包,拉開拉鏈,裡麵放著一個盒子。她這次的年終獎也不算少,除了給父母包了紅包、給思韻又購置了新裝以外,剩下的錢都用來買這枚男戒。
這枚男戒不算貴,甚至可能在他現在的飾品中,算是最最廉價。
可她也是逛了很久選了很久,終於找到了跟她無名指上這枚戒指款式相似的男戒。
她想著,等過年的時候送給他。無論是當年談戀愛,還是今後結婚,在財力方麵他都強過她,可她也想儘自己所能,為他做點什麼,給他也買點東西。
她卻忘了,現在的他什麼都不缺。
鄭晚也不知道自己現在能做什麼,嚴均成走了,她能理解。他是這樣驕傲的一個人,能走出這一步,她已經很驚訝了,他不可能再在她麵前訴說那些年的心路。
兩人再繼續這樣談下去,隻會擊潰他強撐的自尊心,明明知道他暫時離開對他們都好,可還是無端地生出了一絲悵然。
直到門口傳來開門的聲音,鄭晚僵硬地側過頭看去。
那人的腳步聲一如既往的沉穩,朝著她而來。
鄭晚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她眼睛不眨地看著他越來越近,明明如山般強勢的一個人,到了她麵前,卻甘願低頭。
嚴均成手裡提著袋子,他沉默地半跪在地,寬大的手掌拉過她的手,擰開消毒酒精,用棉簽浸濕,小心地擦拭她手指上那一道小小的口子。
刺痛感傳來,鄭晚才恍然意識到,不是幻覺,不是夢。
他沒有走,他又回來了。
嚴均成又撕開創口貼,圍著她的手指貼好。
“我以為你走了。”她需要稍微克製一下,才能讓自己不至於哽咽,她需要偏過頭,才能不讓他看到她眼中的淚光。
她差點忘記,她曾經多麼地依戀他,在他麵前多麼軟弱。
嚴均成半跪著的姿勢很像求婚,或者說,是在求愛。
他伸手,觸碰她的麵頰,嗓音低沉卻堅定,“我不會走。”
他等了這麼多年,怎麼會走?死也不會走。
鄭晚看著手指上的創口貼,眼中含淚,這一個創口貼仿佛貼在了她的心裡。
她不再忍耐,落下淚來,撲進了他的懷裡,他牢牢地抱住她,聽著她的哽咽,閉了閉眼,在她耳邊低聲說:“我永遠也不會走。”
隻要你回頭,你就能看見我!
第61章
兩人相擁,她落淚,嚴均成自然能感覺到,將她摟得更緊。
說來也奇怪,興許是出於男人隱蔽而卑劣的心思,一方麵,他明明很想好好保護她,不讓她受到一點傷害,可另一方麵,當她為他落淚時,他心裡也為此滿足。
她其實很少哭,就算在十幾歲的年紀也很堅強。
那時候他們戀愛,家長老師都反對。老師知道勸不動他,便時常找她談話,她每回從老師辦公室出來,都很沉默,看了他以後,也隻是輕輕地搖頭,勸他不要跟老師起衝突。
很多次,他都以為她要說分手,但她沒有。
在他徹底放心,以為從今以後可以光明正大談戀愛,那些質疑過他們的人也都可以閉嘴時,她卻說了分手。
她終於為了他哭了一次。
鄭晚情緒不穩,她的語速也變得很慢,卻異常堅定,“我不喜歡你出題考我。如果可以,我希望是你親口主動告訴我,當然,如果你沒有準備好的話,可以不用著急,我允許你有秘密,也允許你瞞著我。我有足夠的耐心跟時間等你準備好,一年,十年,二十年,都可以。”
這件事,跟駱恒沒有關係。
正如她對駱恒說的,他不是她,也不是嚴均成,那麼,為什麼要將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牽扯進來,要讓這個人來評價他們的感情?
嚴均成隻是沉靜地聽著。
手卻收得越緊,他終於沒再掩飾自己,他就想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裡,再也不分開。
“至於……”她停頓了幾秒,語氣也變得難過起來,她閉了閉眼,“我從來沒覺得你可怕過,也沒有想過要因為這件事而跟你分開。你不要再講那些不好的詞,沒有人比我更清楚,無論你怎麼樣,你是不會傷害我的,我又怎麼會否定這一點?”
他說他躲在暗處十來年,他說遠遠不止她看到的那些。
可那又怎麼樣?
他傷害過她嗎?他甚至連出現在她麵前的勇氣都沒有,駱恒又憑什麼要說他可怕、惡心、變態呢?
嚴均成想開口,卻發現不知道能說什麼。
他也終於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了。
她沒有離開他、沒有露出嫌惡的表情,當然不夠,遠遠不夠。他要的是現在這樣,她抱著他,為他掉淚,許下一年、十年、二十年的承諾。
他要她永遠這樣包容他,他猙獰的妒意,他晦暗的內心,通通都包容,一如當年。
“我不會再讓你離開。”即便到了這個時刻,他也在她耳邊強硬地說,“你想都彆想了,現在誰也攔不住我。”
鄭晚順著他的話哄他,“知道,誰都攔不住你。”
他當她的眼淚、她遠遠不及他深的情意當成失而複得的寶物,不允許任何人覬覦,旁人哪怕隻是路過,隻是不經意地多看一眼,他都警鈴大作。
鄭晚仍然歎息,他明明這樣害怕她的懼怕,卻又為什麼要讓她知道這些事?
他從來都沒有變過,就像當年,他從不會隱瞞他的控製欲以及占有欲,誰要是纏著她,他用拳頭逼到那人對她避之不及,寫滿了情意的情書也會被他當垃圾一樣扔掉,他明明白白地將他所有的弱點,所有陰暗麵都給她看。
【我就是這樣一個人,我就是這樣愛你】
鄭晚抱著他想,他大概遇到她的時候,真的沒有那樣聰明。不然,隻要他稍微冷靜一分,哪怕隻有一分,他也該想到,她從一開始就知道他是什麼人,又怎麼會被嚇到。
嚴均成累了。
這麼多年他很累,不過晚上九點,他便沉沉入睡。鄭晚躺在他身旁,借著外麵的月光,出神地看著他。
他睡得很熟,她伸手,從他的眉峰到鼻梁再到嘴唇,他也不受打擾。
她將早就準備好的男戒從睡衣口袋拿出來,拉過他的左手,悄悄地為他戴在無名指上。不禁莞爾一笑,這個戒指很適合他,大小也正合適。
……
嚴均成已經很久沒有睡過好覺了。
他昨天睡得早,睡得沉,今天醒得也早。醒來時,她就窩在他懷裡,手放在他%e8%83%b8膛上,他放輕了呼吸聲,怕吵醒了她,目光反複流連。在他抬手想摸摸她的臉時,驟然發現無名指上的戒指。
他一瞬不瞬地盯著,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
保持這個動作幾乎一分鐘之久,本來想聽她親口確認,卻還是沒舍得叫醒她。
他擔心自己的心跳太劇烈會吵到她,乾脆小心翼翼地起床,蹲在床邊,又看了她好一會兒,如果不是放在床……
頭櫃的手機屏幕亮了又滅、滅了又亮,他也不會離開房間。
何清源鍥而不舍地打著電話,頗有一副如果嚴均成不接、他要打到天荒地老的架勢。
嚴均成走出臥室,輕手輕腳將門掩上。榕溪山莊的這套房子也足夠大,房間隔音效果也好,他卻依然謹慎地來了離主臥最遠的露台後,才不緊不慢接了電話,那頭的何清源急得恨不得打飛的來南城,電話一接通,何清源語速奇快地說:
“老嚴,你可終於接電話,你再不接,我就要讓江開盛去給你收屍了!”
不是他誇張,他真覺得要是鄭晚鐵了心要離開老嚴,老嚴絕對會瘋。
這樣一個哪怕在平靜的時候都極具破壞力殺傷力的狠人,一旦愛人真要再次拋棄他離開他……
這幾天何清源跟熱鍋上的螞蟻一般。
他懊悔,懊悔沒有攔住老嚴,更懊悔當年在國外他是腦子抽了才跟老嚴不打不相識,現在人到中年,他還要為朋友的感情頭疼擔憂。
嚴均成語氣懶散地說:“你很吵,聲音輕一點,免得吵到了她。”●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何清源滿肚子的揣測還沒來得及斟酌出口,就戛然而止,他靜默幾秒,不可置信地問:“她還不知道?”
“知道。”嚴均成用指腹珍惜地觸碰男戒,想觸碰,又怕摸多了會把戒指摸壞——雖然以戒指的材質,摸再多遍也不會壞,但他也會擔心。
“所以,你倆沒吵架?”
何清源更想問的是,鄭晚沒罵你是變態,沒指著你鼻子讓你有多遠滾多遠,沒再次甩了你嗎……
嚴均成擰眉,“我們沒那麼無聊。”
何清源:“……”
雖然無語至極,卻好歹從老嚴這蕩漾得意的語氣中品出了重要信息。
鄭晚知道了,但沒說要離開老嚴,反倒還哄得老嚴心花怒放。
何清源從前一直不了解鄭晚究竟是什麼樣的人,經過這一出,似乎也琢磨出一點來,他仰天長歎:“老嚴,我可是因為你的事都瘦了三斤,三斤啊!”
“聲音輕一點。”嚴均成再次無情警告並提醒。
何清源一句臟話都快冒出來,“讓我聲音小一點,難道你在她耳邊開免提呢?”
“行了,我悟了,你們兩口子都是怪人。我們正常人是看不懂你們的。”
大概是「兩口子」這三個字令嚴均成心情更好,他倒是真心地說了句「謝謝」。
謝的不隻是何清源這幾天的擔憂。
更是這麼多年來的扶持,他生性如此古怪淡漠,這輩子卻能碰到至愛跟至交,他運氣太好。
何清源幽幽地說:“得你一句謝不容易,不過老嚴,以前我其實不太懂你為什麼要一條道走到黑,非認定鄭晚,現在我徹底悟了,你們倆就是天生一對。”
換做是其他人,能像鄭晚這樣淡定嗎?
嚴均成不置可否。
“對了……”感慨了命運的幽默安排後,何清源想起一樁事,又試探著問道,“那個叫駱恒的你打算怎麼辦?”
嚴均成不甚在意地回:“一個路人,我打算什麼?”
何清源聽懂了他的意思,儘管老嚴平等地厭惡每一個靠近鄭晚的男人,但在老嚴心裡,真正夠格稱得上情敵的可能也就隻有死了的那一位。
沒被鄭晚放在心上的人,都可以稱為路人。
他腹誹,也就是鄭晚沒在意這件事、兩口子繼續甜甜蜜蜜,但凡她後退一步,不,哪怕隻是後退半步,老嚴也就賭輸了,一個窮途末路的賭徒,可不會如此寬宏大量。
“行。”他說,“那這事兒就翻篇了,不提了?”
“有件事我想問你。”嚴均成語調突然嚴肅。
“什麼事?”
何清源也不自覺地認真緊張起來,不會還有什麼驚心動魄的事了吧?
中年人受不了這樣的刺激!
“昨天,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