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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了鄭晚身上。

她並沒有嚴均成想的那樣膽怯,神色自若地接受大家的打量,姿態輕鬆、目光坦然。

能夠來到盛觀參加年會的人,都是極有眼色的,自然不會說任何不中聽的話來。

在座的即便不是每個人都跟嚴均成深交,可同在這行多年,誰不了解嚴均成的性子?管不好自己的嘴,這位閻王自然有千百種方法讓人閉嘴。

更何況,這位未來的嚴太太實在美得優雅而端莊,站在氣勢強悍的嚴均成身旁,莫名地讓人聯想到以柔克剛這四個字。

確實是再般配不過。

嚴均成帶著鄭晚去跟何清源彙合,鄭思韻跟嚴煜則還是留在會場,他倆也默契地不願意再湊上去當電燈泡。

嚴煜的好友鄧莫寧也過來了,三人都在一個學校一個年級,自然也有話可聊。

季方禮跟在季柏軒身後進了會場。

他今天也穿著剪裁得體的正裝,跟季柏軒七成相似的麵容也昭示了父子關係。

有人過來跟季柏軒寒暄,季柏軒也沒有特彆地介紹季方禮的身份,他心裡有數,如今圈內私底下沒少笑話他,兒子都已經十六歲,再過兩年都成年,他居然才知道,這不管放在哪裡,都足夠成為人們茶餘飯後的笑談。

究竟是季家有多糟糕,才會讓原配寧願斷了關係也要瞞著懷孕生子的消息?

還有,季家的關係網還有人脈彆是擺設吧?

還能讓親生兒子流落在外這麼多年才找回來,不是廢物是什麼?

季柏軒表麵不動聲色,內心卻也責怪不懂事的第一任妻子,更厭惡簡靜華,不是這兩個人的自作主張,今時今日他又何必這樣為難,何必白白給人看了笑話?

“方禮,有沒有看到你的朋友?”

季柏軒溫聲問兒子。

他已經提前一步看到了嚴煜,想必嚴煜旁邊那個女孩就是嚴均成的繼女。

季方禮在會場內環視一圈,也看到了鄭思韻,他心裡一鬆。他是頭一次參加這樣隆重的場合,自然有太多的不習慣,內心緊張又驚慌,在看到熟人時,難免放鬆。

“去吧。”季柏軒溫和地說,“跟你朋友聊聊,都是年輕人才有話題。彆太拘著自己,多交幾個朋友,爸爸也希望你能過得開心一點。”

季方禮遲疑著點頭。

在季柏軒鼓勵的目光中,他朝著鄭思韻所在的方向走去。

鄭思韻正因為嚴煜跟鄧莫寧那猶如唱雙簧的表演樂不可支,突然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思韻?”

由於鄭思韻是背對著季方禮,嚴煜比她更早一步看到這麼個男生過來。

如果是更早之前,鄭思韻看到季方禮或許會有下意識的反應,比如複雜的情緒,比如難以掩飾的厭惡。

可當她徹底地認清是她看錯人這個事實後,真正地釋懷了。

不是她不夠好,也不是她比彆人差,更不是她沒及早地發現他早已移情彆戀。

他從一開始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鄭思韻平靜地轉過身來,與他對視,語氣尋常地問好,“恩,你也來了。”

季方禮作為最為了解鄭思韻的幾人之一,他能夠清晰地感受到,思韻跟從前不一樣了。

她不會嘰嘰喳喳地跟他分享她的喜怒哀樂。

她也不會在他難過的時候安慰他。

這件事,令他感到莫名的失落。

“之前給你發的消息怎麼沒回?”季方禮打起精神來問她。

嚴煜跟鄧莫寧互看一眼,都覺得莫名其妙。

這個人是誰?

鄭思韻言簡意賅地回他,“是嗎?我太忙了。”

忙到根本沒時間去看垃圾消息。

季方禮抿了下唇,似乎也沒在意這件事,“能理解,我本來也想抽空去看你跟晚姨,但一直沒什麼時間,等之後我們兩家再聚聚,你跟晚姨來了東城後,我們還沒有聚過。”

嚴煜聽明白了這兩人的關係,都提到了嬸嬸……

鄧莫寧也是小人精,見縫插針地揶揄,“原來是大小姐在南城的朋友啊?”

季方禮聞言一愣。

他是聽爸爸說過,晚姨的男友很有本事,但具體的情況他也沒敢打聽。

爸爸雖然很關心他,但平日裡工作也忙,他們父子倆見麵的次數也不算很多,見到了,爸爸也隻是問他學習上的事。

嚴煜還在盯著季方禮,站在兄長的角度,他總覺得這兩個人之間的氣氛有種說不上來的詭異。

鄭思韻無奈地看向鄧莫寧,“能不能不要這樣叫我,真的會很尷尬的。”

鄧莫寧笑,“你本來就是大小姐,咱們嚴哥親口蓋章認證的。”

嚴煜懶洋洋地點了下頭,“可不是,我們家唯一的大小姐,鄭思韻同學。”

鄭思韻也有治這兩人的法子。

她看向不遠處,壓低了聲音,“叔叔來了。”

本來還站沒站相吊兒郎當的兩個人,挺直了腰背,一掃之前臉上懶散的神情,目光炯炯有神,堪比警犬。

鄭思韻忍俊不禁,臉上還有眼裡滿是怎麼也藏不住的狡黠笑意。

嚴煜才發現自己被騙,他咬了咬牙,摩拳擦掌要給她一點顏色瞧瞧。

他是哥哥,她不喊他也就算了,還把他當小孩兒似的騙。

“鄭思韻,你敢嚇我。”

鄧莫寧誇張地撲過去,作阻攔狀,故意尖著嗓子喊,“她可是大小姐,你三思啊!”

嚴煜要甩開他,“你這個死太監給我退下!”

鄭晚被這倆活寶逗得不行,笑得都快直不起腰來。

三個人的氣氛很活躍。

季方禮根本融入不進去,隻能尷尬而生疏地站在一旁。

……

嚴均成才更讓業內賓客們大跌眼鏡。

雖然大家也猜得到他單身至今,突然身邊有了個女人,這人肯定是住在他的心尖上,可真正見到他對著鄭晚如何嗬護備至,還是被嚇了一大跳。

誰能想到在生意場上說一不二、雷厲風行的人,會緊緊地摟著對方的腰,目光專注地看她,一會兒問「渴不渴」,一會兒問「悶不悶」,有侍應生端著香檳過來,明明離她還有近十米的距離,他已經小心地牽著她提前避讓。

身為嚴均成的至交好友,何清源即便對他談戀愛的陣仗已經有所了解,真的親眼所見,也忍不住搖頭表示歎服,俯身在妻子耳邊小聲嘀咕:

“我懷疑鄭晚現在跟他說,嚴均成,我好喜歡何清源的頭發,他都能過來給我薅了來博她開心。”

“錯了。”何清源的妻子冷靜地說,“虧你還是他多年好友,鄭晚要是說喜歡你的頭發……你確定你活得過今晚?”

第52章

舞會是最後一個環節。

成源集團的員工很少會參與,他們都在彆的樓層玩樂。

一般都是業內賓客借此機會互相寒暄,往年在這個環節,嚴均成都悄無聲息地離開,都是何清源在這裡主持場子,今年算是特彆的例外。

有相熟的老板促狹打趣:“何總跟夫人是舞林高手,聽說你們也是因舞結緣。今年想必更是讓人眼前一亮。”

何太太也是交際的一把好手,已經挽上了鄭晚的手,兩人低語。

聽到有人在談論自己,何太太看過來,微笑道:“年年都我跟老何跳,你們沒看膩?”

如果是幾年前的鄭晚,對何太太這樣熱情的架勢,絕對難以招架。

跟各式各樣的人都打過交道,她至少能區分哪些人是真心,哪些人假意。

即便她沒有練就這樣的本領,隻需要看嚴均成的態度便可。至少他是默認何太太能夠接近她的。

這一個晚上下來,也有不少人想套近乎,嚴均成都不動聲色地擋在她前麵。

“怎麼會看膩?”說話的老板這才將視線自然地挪到鄭晚身上,問道,“難道說是嚴總要給大家夥露一手?”▃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嚴均成正在離鄭晚不遠的地方跟何清源說話。

何清源見他皺著眉頭,心裡一緊,趕忙打圓場,“總歸得有點新鮮的花樣是吧?咱們都快四十的人了,跳起舞來哪有小年輕有意思。”

其他人還沒來得及問這話是什麼意思。

場內的燈光一暗,隻剩下落地窗外的月光照在光滑可鑒的地麵。

嚴均成放下了手中的杯子,來到她身旁。

即便隻有十來秒的黑暗,他也不願意她害怕。

鄭晚哭笑不得。左手被何太太牽著,右手被嚴均成握著。

何太太正準備安慰鄭晚,很快燈就會亮起來時,不經意地一瞥,見嚴均成已經神不知鬼不覺地來到了鄭晚身側。

她忍俊不禁,很識趣地放開了鄭晚的手,提起裙擺去找丈夫。

雖然現在很黑,但她相信老嚴也不需要彆的電燈泡在場——不過老嚴可真黏人,她跟丈夫即便在熱戀期時也不會這樣。

鄭晚臉熱,等何太太走到一邊去後,她才放輕了聲音,“你做什麼啊?”

還沒等嚴均成出聲安撫,大廳的一束光照在了場內的一角。

亭亭玉立的女孩子梳著花苞頭,穿著剪裁得體的珍珠白小禮服,一步一步地走向了嚴煜。

嚴煜彎腰,伸手,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兩人相視一笑。

女孩將手放在了他的掌心。

舞蹈老師重新設計了這支舞,它的節奏更輕快俏皮,洋溢著青春跟勃勃生機。

每一個舞步,每一個節拍,鄭思韻都熟記於心,光追逐著她的身影,轉身時裙擺劃出漂亮的弧線,令人目不轉睛。

她跟嚴煜配合得天衣無縫。

嚴煜也一改平日裡的懶散,他本來長相帥氣,此刻穿上手工訂製的西裝,頭發也被造型師精心打理,神情認真而專注地盯著這支舞唯一的女主角。

在場所有的人這一刻都將所有的注意力都給了他們。

有幾人也在竊竊私語——

“男孩子我認識,是嚴總的侄子,這女孩是誰?”

“你剛才沒見到,這女孩子是嚴總的閨女呢。”

“唔,舞跳得還挺好的。”

鄭晚欣慰地看著,又想打開手包,將這一幕拍下來——這是作為母親的習慣,從思韻出生的那一天開始,她的手機相冊裡占據最多內存的就是思韻。

周圍都沒人拿手機,她也隻能克製。

嚴均成似乎明白她心裡所想,低頭,在她耳邊低聲哄她,“放心,我已經找人在錄製,到時候你想看多少遍就看多少遍。”

鄭晚抿唇一笑,“好,那我就不拍了。”

……

大廳的另一邊,季方禮目光怔忪地盯著那起舞的女生。

他覺得這樣的思韻非常陌生,陌生到好像他們才剛剛認識。

在他的記憶中,思韻也很耀眼,但像今天這般讓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這還是頭一次。

場內其他老狐狸悄悄地對視一眼,都明白了嚴均成安排這一手是為了什麼,實在耐人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