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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婷婷,來吃菱角仔。”

“來了。”蘇婷起身過去,沒注意到父親逐漸複雜的目光。

次日正好是元旦,章雪揚上午到達,還帶著禮物。

“怎麼拿這麼多?”蘇婷去幫他提,有酒有水果,還有幾提一看就很貴的東西。

有鄰居經過看見, 上下打量章雪揚, 笑著問蘇婷:“男朋友啊?”

蘇婷點點頭,章雪揚把後車廂壓好,看她一眼:“臉這麼紅?”

他非要說這句,蘇婷手裡拎了一盒東西, 低頭自言自語一樣:“太快了……”

“快什麼, 這又不是彩禮, 你以為明天就要跟我領證?”章雪揚這張嘴要麼不說話,要麼不讓人一句話掉地上, 還很欠。

“誰跟你領證?你想得美。”蘇婷往前麵走,父母已經等在家門口:“來了。”

蘇爸爸再一次認真看章雪揚,個子高但不駝背,挺拔是挺拔,就是看著有點壓人,跟蘇婷站一起那個身量差更不用說。

“伯父,伯母。”章雪揚在門口打過招呼,正式進了蘇家。

蘇婷在客廳坐了坐,留兩個男的單獨聊,自己起來去廚房幫媽媽做飯。

苗雲看出女兒害羞,拿點青菜給她洗,自己繞過客廳看了看章雪揚,長得不錯,光高大這一點就容易讓人記住,而且人不卑不亢,沒什麼局促感也不會太過鬆弛,鄭重感還是很強的。

回來看著蘇婷笑:“我女兒真的長大了,都談男朋友了。”又問:“你覺得他人怎麼樣?”

“還行吧……”蘇婷咬著點唇肉,章雪揚當老板的時候夠凶,但也不是完全沒有人情味,私下裡對她體貼也是有的,戀愛後有話願意直說,也沒怎麼冷落過她,其實想想,真的也不算差了。

把菜重新過了遍水,蘇婷抬頭對母親笑笑:“他挺好的。”

“這麼滿意嗎?”苗雲聽女兒這麼說,幫她把袖套箍好:“但我女兒也不差,一直有要給你相親的,之前有兩個聽起來還不錯,我們本來打算等你下次回來再提,沒想到你自己帶了個男朋友回來。”

蘇婷眼皮蓋有點紅,轉頭看見章雪揚:“怎麼進來了?”

“來看看有沒有需要幫忙的。”章雪揚走進來,蘇家每個角落都很乾淨,廚房也是一樣,哪怕做飯的時候也沒有什麼亂堆亂放的感覺。

“不用,你去客廳坐著。”蘇婷看眼母親,苗雲笑著背過身,她趕忙去推章雪揚。

章雪揚才進來幾步,走前慢悠悠看她一眼,聽到堂弟蘇嵩的聲音,出去了。

蘇嵩還是自來熟的樣子,一見麵就喊了句揚哥,聲音敞亮。

章雪揚點點頭:“好久不見。”

“是吧,離上回真有幾個月了。”蘇嵩樂嗬嗬地,看眼一閃而過的蘇婷:“上次我就說你們兩個在談戀愛,她還不肯承認。”

章雪揚笑了那麼一下,也沒糾正他。

從進門喝茶到上桌吃飯,全程還算是比較順利的,有蘇嵩在,還有家裡爺爺奶奶坐著。蘇家都是和顏悅色的人,一家子說話都不緊不慢的,氣氛挺好。

隻是吃完飯後蘇爸爸提起件事:“所以你們兩個,現在談戀愛還沒什麼人知道?”

蘇婷這才想起自己忘記解釋:“爸,我們是擔心影響工作,所以暫時瞞著。”

蘇爸爸有一點皺眉跡象,章雪揚大概清楚他的擔心:“當初確實是為了工作考慮,但現在也差不多了,我們感情還是很穩定的,如果伯父覺得可以,我想把阿婷帶回我家裡吃個飯,讓我父母也見一見她。”

話是說得很好,但蘇爸爸沉%e5%90%9f一會:“倒也不用那麼快,順其自然吧。”

進入一月,北方洋洋灑灑飄雪的季節,廣東地區的太陽還是很大,但在溫度比廣州低的粵北,也有一些冬日暖陽的感覺。

章雪揚跟著蘇家姐弟送爺爺奶奶回去,在老屋也坐了會。

老屋是磚木結構,房梁還有燕子築的巢,飛進飛出的,按老話來說,這叫家裡積了福。

和蘇嵩在外麵轉了轉,章雪揚看到客廳裡蘇婷正在聽老人家說話,給老人剝橘子遞紙巾,一副孝順小孫女的樣子。

她紮了個低馬尾,有那麼一兩簇頭發散出來,在雪白的後脖頸掃來掃去。而且她在家和在廣州是不同樣子,都一副笑模樣,但跟家裡人就算平常說話也有種天然的嬌感。

不久原路返回,蘇婷不時瞟章雪揚一眼,被他逮住:“看什麼?”

“看你不像好人。”蘇婷憋不住笑,伸手摸了摸他的眉毛和鼻子,又想起父親說他複雜的話:“你怎麼不跟我爸說,是我主動提的不願意公開?”

“有什麼區彆?”章雪揚抓住她的手,不怎麼在意的樣子。

蘇婷覺得是有的:“我爸可能因為這個,會對你打個問號?”

“那也正常,可能是覺得我來跟他搶女兒了,痛痛快快的才叫奇怪。”章雪揚摸摸她頭發,忽然湧起一點小學男生式的惡趣味,手指一勾,把她頭發散下來。

蘇婷頭發紮得好好的,一摸後腦勺正想發作,章雪揚攬著她避過一個水坑:“你父母人很好,對你尤其好。”

蘇婷卡了下殼,但很快點頭:“他們是很好。”好到她可以很確定地說:“我爸爸媽媽很愛我。”從來沒有質疑過。

曾經也覺得自己很不優秀,因為這個跟爸媽小小地聊過一場,爸媽跟她也說了很多,大概意思蘇婷也聽出來了:做父母的,不需要兒女的成功來貼金。

這份認知已經超越很多人,也就是蘇家這樣的家庭,能養出性格這麼好的女兒,心思細膩但不矯情,章雪揚拉著她的手接了兩個電話,拉完忽然叫她名字:“蘇婷。”

“嗯?”

“生老病死,很多人都避免不了的,不過是早和晚的區彆而已。”他在她手背握兩下:“作為朋友你可以替人難受,但不要太影響自己情緒。”

他在開導她,蘇婷聽出來了,點點頭:“好。”她確實有被薛茵茵的事影響到,替茵茵難受,有時候代入進去還會覺得痛苦,尤其在薛茵茵正經曆這種事的時候,更會覺得自己當下的幸福有罪。

兩人往前走一段,章雪揚問:“跟我回廣州?”

“我再陪茵茵幾天吧,她一個人我不放心。”

“好,你自己決定。”章雪揚手一塞,把發圈收進褲兜。

他走後,蘇婷每天都陪著薛茵茵,也更看到薛家真實的樣子。

薛茵茵媽媽鐘芝是沒什麼主見的,雖然心裡覺得對不起女兒也想女兒,但更怕兒子,心理上也更依賴兒子。

那幾天裡,蘇婷陪著薛茵茵經曆家裡衝突,看她被哥嫂指著罵沒良心,還找她要醫院花的錢,尤其是ICU,長長的流水單子金額很大。

蘇婷都覺得難受,薛茵茵卻連表情都沒變過,態度也很堅決,她可以為亡父披麻戴孝,但不會出一分錢。

陳司光來的那天,薛茵茵正叫蘇婷回去,蘇婷不放心:“我還有假的,我可以多調幾天,你不用擔心我。”

“不用,你回去吧,彆因為我的事耽誤你工作,彆讓我覺得……自己在耽誤所有人。”薛茵茵聲音很冷靜,沒有半點起伏。

她性格要強,越是難受越不願讓人看見,即使自己已經有一種撕開式的顛倒感。

於是在薛茵茵的堅持下,蘇婷還是坐車回了廣州。#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離崗好多天,有些工作是章茹在替她,到辦公室的時候章茹正張著嘴巴在滴眼藥水,見她進來,眼珠子滑到下麵:“回來啦?”

蘇婷好好笑容地走過去:“要幫忙嗎?”

章茹矜持地看她一眼,但還是把瓶子遞過去,扯著自己上下眼皮,又忍不住數落:“你這個二五女,你傷透了我的心。我以為我們已經是左麟右李[1]的交情,結果你偷偷瞎了眼去談戀愛,還是跟章雪揚那個黑麵神……”

作為一名廣州靚女,五湖四海的流氓事章茹聽多了,離自己這麼近還息息相關的是頭一回,但又能說什麼呢,總不能一腳鏟她出去,這裡畢竟還是雪揚仔的地盤,雖然他出差不在。

發過牢騷眼藥水也滴完,章茹很記仇地眨了好多下眼:“事沒完啊,我氣沒消的。”

蘇婷本來也理虧,點點頭:“好,知道。”馬上幫她把杯子給洗了,回來放點枸杞,接好水放桌上,周到伺候。

轉頭進入工作,還是以處理校招工作為主,蘇婷把資料分類,群也有幾個,和其它店助一起跟進。

事情太多沒空想其它的,返崗的前兩天,蘇婷抽空處理了盧琪的調店,又把舊工服清點一遍,送布草公司清洗再入庫存。

工服量太大,她蹲著點了好久,起來都覺得腰痛,回辦公室途中碰到出差回來的章雪揚,江娜跟他身邊一邊走一邊說著什麼,應該是講工作上的事。

看見蘇婷,章雪揚停下腳步,蘇婷禮節性叫聲雪揚總,徑直走了。

章雪揚跟著她背影看好久,久到江娜都發現了:“雪揚總?”

“瑞福回款什麼情況?”章雪揚收回目光,繼續走。

“瑞福開新店,說是資金上有點周轉不過來,讓我們寬限一兩個月,還有新成,問選品是否能再多樣化一些……”他步子邁得大,江娜在他後麵小跑一樣,又不敢落下。

午市沒多久,蘇婷給她發信息:『江娜姐,V88試菜,你記得通知一下雪揚總。』

『哦好。』正在開會,江娜回複她一句就趕緊坐正,畢竟章雪揚正聽彙報,隨時可能說點什麼,她不能掉鏈子。

江娜怕他,一開始還沒太覺得有什麼,畢竟年輕老板,覺得也算同齡人了,應該會是個溫和派,但真正跟著章雪揚工作才感覺到壓力。他語速平穩,表述從來清晰又煉達,邏輯感很強人也敏銳,要跟上他的反應不是那麼容易,尤其那天許丹的事讓她知道老板確實是會罵人的,所以一份工做得有點戰戰兢兢。

等會開完,江娜才試探性地提醒:“雪揚總,待會試菜要過去嗎?”他行程多,之前忽然消失幾天,回來後忙得腳打後腦勺,試菜其實不參加也可以,畢竟下午還要去工地和設計院。

章雪揚回辦公室簽了幾份文件:“去。”

這回試的是年夜飯套餐,有貴價盆菜,花膠海參之類的,料很足。

包廂裡已經有很多人,看到江娜,蘇婷跟她打招呼:“江娜姐。”過會又看到章雪揚,他在後麵跟戴玉蘭說話,進來的時候朝她看一眼,有點久,甚至有點堂而皇之,旁邊戴玉蘭同樣看著她,眼裡帶笑。

蘇婷低頭喝茶,專心吃菜。

盆菜上來前還有其它菜式,比如金沙富貴蝦,每隻蝦的個頭都差不多大,一口咬掉半隻,同時嘗到沙香的鹹蛋黃和新鮮蝦肉。

還有秘汁東星斑,魚片得很均勻,下麵鋪了一層嫩嫩的豆腐,用來做澆汁的生抽盛在小青柑裡,香氣很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