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彆理他,黑麵鬼。”說完,又再幫蘇婷把衣擺紮了起來,還有剛剛拿的夜光發箍也戴她頭上,一吹口哨:“妹妹仔,你矛有使驚個喔(你不用怕的哦)~”

刻意的粵西口音,很像外來媳婦本地郎[1]裡麵操菜刀的廚房阿嬌,逗得蘇婷一下就笑開。

她扶了扶發箍,覺得章茹身上那股大大方方的豔光很可愛,也很感染人。

回到卡座時隔壁桌有人開了黑桃A,禮炮嘭嘭響,發光冰桶擺在桌麵,酒開以後直接往地上倒,個個都伸手去接。

白色泡沫冒得很急,男男女女的癡笑中,真正物欲橫流的奢靡。

蘇婷想起上次,不由看了眼章雪揚。

他回來坐在對麵和公司同事聊天,目光在看台上表演。

“冤大頭,臭擺闊的,這種男的錢都燒得慌。”章茹在旁邊咂嘴,她常年混跡夜店,對這種見怪不怪:“也騷得慌。”

蘇婷沒憋住,撲一聲笑了,笑時又望了眼章雪揚,這回卻被他視線正正擒住,心跳漏一拍,慌忙逃開視線。

“看什麼?”章茹瞥見了,白一眼章雪揚,又摸來兩根棒棒糖,塞一根到蘇婷嘴裡。

她很欣賞蘇婷,多聰明一妹子啊,遊戲規則基本講一遍就記住了,就是蒲吧的好苗子,以後不缺人約了,完美!

見章雪揚還盯著,章茹挑釁式地朝他高抬下巴。

她不敢罵章雪揚,但敢陰陽怪氣:“我們現在不是你工仔,下班時間,懂不懂啊阿sir?”說完拿肩拱了拱蘇婷:“那個叫王斯喬的對你有意思啊。”

用的陳述句,蘇婷臉紅又小聲:“沒有吧,彆亂說。”

安靜看會表演,有人提議玩抓手指。

出現這種需要肢體接觸的遊戲,要麼有人心懷鬼胎,要麼現場有人想當紅娘。

還有女生喊章雪揚:“揚哥來嗎?”

“你想抓揚哥的手指啊?想得美!”有人啐一聲,全體嘻嘻哈哈笑得東倒西歪,而被調侃,章雪揚臉上淡淡的,居然也沒表現出不悅。

也許是氛圍影響,蘇婷突然覺得私下裡,少東家好像也不是那麼冷。

抓手指遊戲,參加的都是未婚人士,男男女女也都玩得開,逐漸將後半夜的卡座氣氛推向縞潮。

石頭剪刀布,出同樣手勢的兩個人要迅速抓住對方,落單者喝。

規則本身很簡單,但有搞事者隻允許最多兩個人抓,前幾輪還好,章茹和蘇婷各喝過一杯,也和同台女生抓過,但到某一輪明明有三個人出剪刀,王斯喬卻想也不想,迅速抓住蘇婷的手。

全場起哄,曖昧的笑聲口哨聲中,章雪揚分神看過去,見蘇婷一張臉已經紅到耳朵根,而王斯喬還算照顧女生,揮手叫他們彆搞事。

收回視線,章雪揚接起來電,聽筒裡響起範亞豪的聲音:“出來劈酒。”

“胃不舒服,最近戒了。”

“騙鬼呢,你那邊吵得要死,肯定在外麵滾,過來我這裡,我就在你們老店附近。”

“公司團建。”

“丟……”範亞豪拖音很長,聽起來半死不活的:“那你建吧,我找彆人喝點。”

掛完電話,正好酒吧請的魔術師過來互動,拉著卡座幾位女生表演。

都是日月環這樣玩爛了的戲碼,但追光燈照在女孩子們身上,一個個又驚又奇。

助演端著個二維碼跟在後麵,章雪揚打開微信,給了一筆打賞。

玩完離開,已經是淩晨。

雨早就停了,晚上吃的飯也消化得差不多,一行人浩浩蕩蕩去吃宵夜。

章茹喝了酒不能開車,等代駕的時候和舞池裡認識的野男人聊微信,蘇婷也站她旁邊,嘴裡還叼著最後一根棒棒糖。

章雪揚經過,應該也就眼風掃了她們一眼,蘇婷默默把襯衫放下來。

主要街風也冷,確實頂不住。

四十來分鐘後,他們在市橋找了個地方停車。

走過棟棟村屋,一群人終於找到口味最佳的粥檔。

店不算大,坐落在榕樹底下,榕樹特彆粗壯,一看就很有年頭,不遠處是一座祠堂,和大排檔獨特的煙火氣出奇融合。

蘇婷跟著章茹落座,旁邊自然而然空了個位。

王斯喬到得比較晚,孫文是人精,也是供應鏈公司裡年紀最大的,主動撮合小年輕:“斯喬來,這有位。”

王斯喬在紅色膠凳坐下,朝蘇婷一伸手:“是你的嗎?”

很眼熟的耳釘在他手心,蘇婷摸摸兩邊耳朵,果然右邊空了。

“啊……你在哪裡找到的?”蘇婷後知後覺。

“沙發上。”王斯喬把耳釘放到她手心,好幾道曖味視線遊過來,他低聲說:“彆理他們,都閒得慌。”

蘇婷接過道聲謝,多看他一眼:“你是不是喝得有點多?”今晚遊戲他常輸,還幫她喝過兩杯,這時候脖子都有點酒色。

“還好,能撐得住。”王斯喬摘下眼鏡,他確實酒量不太行,容易上臉。

蘇婷微微側頭戴耳釘,戴完,手指撈起耳邊散落的一綹頭發,露出白皙的頸。

王斯喬視線微動,想問蘇婷明天是不是休息,但又怕桌上的人再起哄讓她不好意思,想了想,隻好先給她把茶滿上:“你也喝了不少吧,解解酒。”

是很溫柔的男生,蘇婷臉紅耳潤,再遲鈍也該察覺點什麼了。

菜陸續上桌,有正宗的潮州鹵水,椒絲腐%e4%b9%b3炒的空心菜,客家釀豆腐,還有經典炒牛河。

河粉很乾身,牛肉微焦,芥蘭油綠中帶著鑊氣的香味,單這一碟菜就能看出廚師的底子。

“這是很老的店啦,我小時候就吃開的。”章茹終於不再玩手機了,邊吃邊點評:“不過現在掌勺的是他們兒子,味道比起老的還是差一點。”說著,給蘇婷夾了塊辣椒釀肉。

蘇婷低頭吃菜,見章雪揚正把剝好的蝦肉放進章茹碗裡。

兄妹兩個雖然天天鬥智鬥勇,但關係明顯很親近,章茹嬉皮笑臉地道謝,頭還往他肩膀靠了下,被章雪揚用一根手指頂開,麵無表情的。

章茹也不在意,嬌滴滴瞪他一眼,轉頭跟蘇婷他們說話,樂在其中。

蘇婷吃完一塊鹵水豆腐,起身給自己舀砂鍋粥,舀完見章雪揚也看著這邊,頓了下,朝他伸手:“雪揚總要嗎?”

章雪揚把碗遞過去。

是%e4%b9%b3鴿粥,粥底放了乾魷絲和菜脯,料很足。

蘇婷還算識相,特地給少東家多舀兩塊鴿子肉,遞回去的時候章雪揚點點頭:“謝謝。”

15天大的妙齡%e4%b9%b3鴿,肉質特彆緊實,蘇婷喝了口粥,正咬肉的時候章雪揚把一碟豆醬推到她手邊,也沒說話,動作示意。

蘇婷把鴿肉蘸上去,帶醬吃果然更加提味,更能突出肉質的鮮甜。

過會章茹回來了,帶著在老板家雪櫃底挖來的廣式菠蘿啤。

長長的罐子,黃罐紅標,蘇婷小時候也偷摸喝過,但她喝的是玻璃瓶包裝的,不像其它啤酒那樣容易脹肚子,現在似乎已經找不到了。

“喝嗎?”章茹拉開拉環,大方地給蘇婷倒了半罐。

冰鎮過的菠蘿啤喝起來口感很爽,再拆一隻焦焦的腐%e4%b9%b3雞翅,吹著榕樹下的夜風,人暈陶陶的。

都吃得七七八八,章雪揚上完洗手間回來,接了個電話。

範亞豪喝醉了,還是獨醉,非叫他去一趟,說話口齒不清的也不知道發什麼浪。

通話間隙章雪揚朝桌子那邊拂了一眼,有人說了個笑話,章茹笑得嗓子眼都能看見,蘇婷則淺淺地在笑,唇頰開闊,和坐她隔壁的王斯喬有同樣的朝氣。

“章啊……雪揚兄……bro……你過來嗝……”電話裡,範亞豪拉著長音,像剛結完紮。

“等著。”大概猜到些什麼,章雪揚撂了線。

回去的時候孫文正好提議:“差不多,咱們散了吧?”

“散散散,眼睛睜不開了要。”眾人紛紛應和,扶著桌子或椅子,商量怎麼回家。

孫文作為老大哥,開始三三兩兩地指車,到王斯喬時候不由歎氣,覺得這小子差點運氣,姑娘在身邊還喝上臉。

這下好了,彆說送人,他還得彆個送。

看眼章雪揚,他喝了口茶正準備走,孫文連忙叫住:“雪揚總你回海珠還是?”§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去荔灣。”

“誒?那剛好捎她回去!”章茹一指蘇婷:“哥你把她帶回去,我就不拐那邊了,找個朋友來接。”

章雪揚調過視線看她:“什麼朋友,舞池裡那個?”

“……我說錯了,代駕。”

“現在叫,我等你代駕到。”

“……”

十來分鐘後,章茹乖乖和代駕上了車。

她還算細心,打下車窗朝蘇婷揮手:“到家給我發消息,一定啊。”

“好,你回吧,拜拜。”揮彆章茹,蘇婷回頭找章雪揚。

他在人群中很高很挺,走過來,低頭像看蹦豆子一樣看著她:“上車吧。”

淩晨的廣州城,有些路段也不是那麼安靜。

東環路有人飆車,引擎聲震得腦瓜子疼,蘇婷坐在後排,聽得很不清淨。

跟他們車的其實還有一位同事,但在南源就下去了,車裡就剩章雪揚和蘇婷。

一前一後的,開始誰也沒說話,快到的時候章雪揚被來電轟炸。他忙著講電話,不是太耐煩的語氣,叫那邊彆再催否則調頭。

蘇婷樂得自在,像隻安靜的鵪鶉。

隻是她今天的運氣大概都被那張刮刮樂給用光了,因為下車的時候嘴裡道過謝,卻怎麼也找不到這輛新車的門把手。

正尷尬,章雪揚往後麵斜過來,伸手在她手邊按了下,哢嗒一聲,門開了。

“東西拿好。”章雪揚打開後排燈,收起手機,看向愣愣的蘇婷。

她喝完酒,眼睛沒有像彆人那樣渾濁,反而更加乾淨清澈,林野小獸一樣。

印象中,章雪揚似乎沒有看過這樣的眼,準確來說,是沒看過這麼明亮的眼態。

也看過發光的眼,西方文化下的自信自由態,藝術家追求自我時的執著眼,或者女人美而自知的%e5%aa%9a態,用力過猛,難免帶著矯飾感。

但她很自然,微微鈍感,藏著一段清透的嬌柔。

目光筆直起來,章雪揚視線甚至在蘇婷鼻唇間流連,眼裡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幽幽的,看得人心裡發慌。

蘇婷動了動,去摸門把手:“雪揚總,那我……走了?”

第19章 我沒醉

看出她局促, 過幾秒,章雪揚問:“站不站得穩?”

“可以的,我沒醉。”蘇婷飛快拎包落地,出於禮貌, 對他搖下的車窗笑了笑:“您慢點開, 小心飆車的。”

“自己注意安全。”章雪揚淡淡回了一句,卻沒有馬上走, 自己坐在車裡, 視線虛停在那道纖細的身影上,很久沒有挪開。

直到範亞豪又打來電話, 問他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