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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千歲 蘇幕幕 4346 字 6個月前

情來得這麼突然,這東方陌,今日要求親,之前都沒同她商量。

“此事,昭寧怎麼說?”皇上問。

聽見皇上的聲音,東方陌也看向昭寧,昭寧一抬眼,便與他目光撞了個正著。

在她心裡,他一直是沉穩的,平靜的,情緒內斂到,泰山崩於眼前而隻有一片漠然。

但此時,他卻很快躲過了她的目光,似乎不敢與她對視一樣,竟露出幾分局促。

這讓她覺得驚訝而奇怪。

隨後,他便垂著眼,低聲道:“臣自請尚公主,求公主答應。”

皇上也笑問:“昭寧答應麼?”

昭寧輕咳兩聲,從座上起身,與東方陌一同跪於地上道:“求皇上為我二人賜婚。”

……

從上林苑離開時,昭寧沒有與皇上一起離開,而是慢了幾步,等到了隨後而來的東方陌。

東方陌知道她在等他,走到她麵前,正色道:“公主。”

到這時,那幾分局促已然消失了,似乎他已平複好情緒。

昭寧朝他笑道:“之前隻是聽說,今日一見,衛國公果真神勇無雙。”

“公主謬讚。”他回道。

昭寧靜靜看了他一會兒,說道:“你這樣嚴肅認真,麵若冰霜,彆人會覺得你是被我逼迫,無可奈何才要娶我的。”

第17章

◎國公府◎

東方陌沉默半晌,回道:“公主恕罪,臣向來便是如此。”

也就是說,改是改不了,你就受著吧!

昭寧深吸一口氣,笑起來:“怎麼辦東方陌,我後悔了,我怎麼看,都覺得徐鑄久比你好。”

東方陌沒了言語,靜默著不說著。

昭寧已經習慣了,決定不和他一般見識,然後假裝自己沒說過剛才的話,問他:“有件事,我倒是很奇怪,我覺得以你的行事做風,就算要贏徐鑄久,也是正兒八經的贏,而不是這樣——”

射箭那一場,幾乎算是有意羞辱,比武主動提出用刀,便是讓徐鑄久一敗塗地,且無法翻身,這太不像他的個性了。

“你平時好像沒這麼愛出風頭。”昭寧說。

東方陌正色回答:“此人不遜在先,臣自不會留情。”

昭寧看他,從他那張千年不變的冷臉上當然看不出什麼來。

她覺得是不是有個什麼理由,但人家不說,她也不能嚴刑逼供。

罷了。

她不再說話,上了輕紗圍幔的簷子,往皇宮而去。

東方陌在她身後站了一會兒,騎上馬離開。

已經走到前方的新城從他二人身上回過頭來,冷笑道:“如我所想,他們就是湊合。”

一旁襄平問:“三姐是什麼意思?”

新城回道:“什麼意思?意思就是,昭寧喜歡的可不是東方陌,還是那個顧清允,你可得把他抓緊了。”

襄平一聽這話,臉色立刻就白了幾分,新城笑笑,騎馬往前而去。

待離東方陌遠了些,寶屏才向昭寧道:“奴婢想,衛國公那樣贏徐鑄久,會不會是想替公主出氣?”

“出什麼氣?”她懶懶回。

寶屏回道:“因為徐鑄久冒犯公主啊,竟如此口出惡言,衛國公說不定是看到了,所以才要教訓他。”

昭寧一笑:“他還能如此在意我?這我可不敢奢望。”

她隻要從今往後,兩人榮辱與共,就是最好的結果了。

幾日後,舅舅薛崇如同舅母一起進宮,為她送賀禮。

薛崇如與她坐在屋中說話,眉目舒朗道:“這個駙馬,公主當真選得好,以他在軍中之威望,一聲令下,自有數萬人追隨,況且北衙禁軍,南衙禁軍,裡麵都有大半人隨他一起東征過,就連承乾門守衛何青,也做過他副將,對其無比景仰,有他在,至少可號令城中三分之一禁軍!”

昭寧的心早已緊繃起來,靜靜看著他,緩聲道:“舅舅的意思是……”

薛崇如自內間看了眼空無一人的院中,低聲道:“若有機會,你以公主之名義,加上他的朔風軍,殺進宮中,鏟除奸佞,立滕王為帝,不正是匡扶正義,還李周皇室以清明嗎?”

昭寧明白,這奸佞,說的便是蕭聖人。

“可我知道三哥,他當初便不願為太子,後來更是不願卷入這權力相爭的漩渦中,如今又被廢,被幽禁,他僅有的那點誌向恐怕都磨滅了,又怎麼願意去做皇上?”昭寧道。

薛崇如立刻道:“可他是太子,是先皇後名義上的兒子,這是他的天命!”

見昭寧不說話,薛崇如緩下情緒來,繼續道:“不過,這都是後話。不管怎樣,公主先與東方陌成婚,夫唱婦隨,舉案齊眉,做一對新婚燕爾的恩愛夫妻,這便夠了。”

昭寧答:“舅舅的意思,我明白。”

大周公主招了駙馬,向來是想怎樣就怎樣。

不事公婆,不敬妯娌,甚至還偶爾有公主去找男寵,能本本分分與駙馬生兒育女、共度一生便已是賢惠了,舅舅是讓她不要太驕縱,惹東方陌不高興。

但東方陌沒有父母,沒有兄弟,她暫時也沒有找男人的想法,所以她覺得,自己是可以做個賢妻的。

晚上,大概是想起了久未見麵的三哥,昭寧睡不著,起身到禦花園走走。

外麵月色怡人,倒是舒暢,走到一條岔路口,寶歌提醒道:“公主,那邊是洗硯池了,我們走另一邊吧。”

“洗硯池?”昭寧想到了陳美人和九皇弟,索性道:“‘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正好去洗硯池邊賞月。”說著便往池邊而去。

她不曾害過陳美人與九弟,自然不會怕。

洗硯池上水波瀲灩,一輪明月掛在天上,映在水上,伴著夜風陣陣,如碎了一池的玉盤。

再往前走幾步,卻見到另一個站在池邊的人。

她緩緩走過去,就著月色認了出來,是皇後。

“皇後娘娘,這麼晚,娘娘怎麼一個人在此處?”昭寧問。

皇後不知在想著什麼,之前都不知道有人來,聽見聲音才回過身來,朝她勉強一笑,說道:“也許是白日累了,晚上要睡,卻睡不著,所以出來走走。”

昭寧突然想起來,今天,蕭佩雲進宮了。

皇後十六歲入宮,嫁給剛被封為太子的皇上,郎才女貌,少年夫妻,兩人感情極好。

對皇後來說,最煩惱的不是贏得皇上的寵愛,而是侍奉威嚴的婆婆,蕭聖人。

她是柔善謹慎的性子,對蕭聖人自是處處小心,挑不出一絲錯,但那又怎麼樣,蕭聖人不相信她,更想讓蕭家人陪在皇上身邊,把控後宮。

今日蕭聖人便已宣布,皇後事務煩多,今後讓昭儀一起協理六宮,以及,皇上子嗣單薄,如今納了新人,要儘快開枝散葉。

此話一出,日後隻怕在蕭昭儀懷上龍嗣之前,皇上都不能去彆的妃嬪宮中就寢。

此時,正是蕭佩雲的第一次承寵之夜。

“娘娘若是覺得夜裡太清靜,便讓奶娘抱伏兒到寢宮陪伴,有小孩子在,便怎麼都不會孤單的。”昭寧說道。

皇後知道,這位昭寧公主是在勸自己,她還有伏兒,還有這唯一的骨血。

是啊,她還有個孩子,有個皇上的嫡長子。當年的薛皇後,虧就虧在沒有皇子,若有皇子,也許一切就不同了。

“你說的是,有孩子在,不隻不覺得孤單,還會嫌鬨騰。”皇後說著,笑道:“還沒恭賀你與衛國公喜結良緣,你生得貌美,衛國公英明神武,堪稱一對璧人。到時必定夫妻恩愛,兒孫滿堂。”

昭寧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回:“多謝娘娘,隻是我在宮中長大,突然要出去,還不知道習不習慣呢。”ω本ω作ω品ω由ω思ω兔ω網ω提ω供ω線ω上ω閱ω讀ω

“自然是習慣的,宮外比不上宮內富貴,卻比宮內自由得多。”皇後喃喃道。

說完,皇後身邊的宮女正好尋來,她便隨宮女離去。

昭寧送走皇後,靜靜看向池中。

以後,皇宮便不再是她的家了,她要回來,隻是入宮覲見,隻是做客。

這個天下最尊貴華麗的地方,不再屬於她。

自由比富貴好嗎?宮外的生活,婚後的生活,與東方陌在一起的生活,會比如今的生活好嗎?

又吹了會兒風,她回宮了,並決定第二天去修整的公主府看看,也順道……去東方陌家裡看看,畢竟她還一次沒去過。

她去之前沒打過招呼,所以去時,東方陌竟不在府上。

開門的小廝道:“敢問是哪家貴人,所為何事?待將軍回來小的稟報一聲。”

昭寧從馬車上下來,在下麵看了看衛國公府的門楣,然後一步步踏上台階,徑直往前,寶歌將門推開,扶她踏進門檻,往裡麵而去。

小廝一開始沒反應過來,待反應過來,卻看著這天仙一般的美人,雍容華貴的氣質,愣是沒敢阻攔。

直到他們已步入院中,小廝才回過神來,趕緊去找管家。

陳伯便匆匆至後麵出來,正見那小廝口中仙女一般的貴人看著院中一片待整修的花圃,眉頭緊蹙。

陳伯自覺小廝果然沒誇張,此女子的確貴氣非凡,恐怕還真是個高官家的小姐,便小心行禮道:“老朽見過姑娘,不知姑娘到府上,可是為見我家將軍?”

那女子身邊的丫鬟打量他一眼,問:“你是這府上的管家?”

陳伯回道:“正是,敢問姑娘是……”

丫鬟笑道:“我們也沒什麼要緊的事,就來這兒看看。”

“那……”陳伯不知該怎麼辦,昭寧見他為難又緊張,笑道:“我是昭寧公主。”

陳伯先是一愣,隨後立刻跪下來:“草民見過公主。”

昭寧很快道:“不用拘禮,你快起身吧。”

陳伯顫顫巍巍起身,然後又小心問:“不知公主到府中是為何事,草民也不知該如何招待,要不……公主稍候,草民這就去叫將軍回來。”

“你家將軍此時大概還在忙著軍務吧,彆打擾他公事了,不用去叫他,我不過是閒來無事,來轉轉。”昭寧說。

她語氣柔婉,態度親和,但陳伯仍是緊張,又有些納悶,完全不知該如何應對。

昭寧見他的樣子,不由問:“你是不是,不知道我是誰?”

陳伯連忙說:“公主不是說……您是公主嗎?”

昭寧又看他一會兒,心裡確認了一件事:這位管家,並不知道自己是他們未來的夫人。”

很好,這確實像東方陌的作風,她本來覺得不可想象,再一想到東方陌,又覺得似乎也沒那麼驚訝。

可這時陳伯卻突然道:“莫非,您便是那位要招我們家將軍為駙馬的公主?”

昭寧柳眉一挑,問:“他同你說過?”

陳伯立刻道:“這幾日總有人往家中送禮,老奴聽客人們道賀,才知道是將軍要做駙馬了,但將軍從未提起過,老奴也不知是哪位公主,所以一時……一時沒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