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地離開,她在家默默思考了一天,最後做出了與周夏花絕交的決定。”
“你覺得這個決定符合吳玫的性格嗎?”薑厭問虞人晚。
她沒等虞人晚的答案,就兀自往下分析:
“不久後她們就會被獻祭,她卻暗示自己不會有原諒夏花的那一天,她也深受父母與哥哥的傷害,吳玫是最能共情周夏花的,按照她的性格,她說不出如此決絕的話。”
“還有樓梯底下的那首詩,吳玫寫的那首詩。”
————“我化作世間的風雨。”
薑厭說:“這句詩的奉獻感太重。”
“吳玫是在知道了什麼後,故意與夏花絕交的。”
薑厭說出了自己的猜測:“我猜測那天吳玫在發現自己被偷窺後,並沒有坐以待斃,她找了出去,甚至與夏花的哥哥產生了肢體上的爭鬥,她偶然發現了周夏花哥哥的真實性彆。”
“最後她離開了夏花的家,從什麼人那裡知道了桃源村隱藏至深的秘密,最終選擇了與夏花絕交。”
虞人晚把這段話消化了很久。
最後喃喃道:“吳玫是故意的,絕交這件事對周夏花有好處。”
薑厭點了下頭。
她說起第二點:“讓我確定猜測的是雲明月與葉甜的遭遇。”
“桃源村這個地方是被信仰神千挑萬選出來的人間仙境,從它為了讓村落躲避戰亂,寧願抵抗天地法則也要進行空間轉移來看,那時候牛仙是個非常不錯的信仰神,它不可能允許這地方有可以傷害村民的神在。”
“而桃源村被局限於結界之中,根本無法接觸外界,洞神自然也無法在牛仙離去後進入桃源村。”
直播間又開始飄問號。
【??】
【???】
【不是啊不是啊,我的腦子,那落花洞女是怎麼回事??】
【對啊對啊,雲明月和葉甜明顯就是成了落花洞女啊,她們倆在河邊跳舞來著!】
“都是裝的。”
薑厭像是能猜到直播間的疑問,垂下眸,淡淡道。
“我們到的時候,兩人已經被村民團團圍住,而村裡的巫師不停地在她們耳邊說話,那個巫師是在給她們解釋她們所看到的,不斷地懇求她們保守秘密,還有教她們如何扮作落花洞女。”
薑厭回憶起當時的場景。
她離兩人太遠,看不清兩人的欲望,隻能看到層出不窮的人臉浮現在她們的頭頂,她本以為她們的靈魂被困住了,但後來回憶起,發現其實是她們的思緒太繁雜,她們在回憶桃源村裡的每個人。
虞人晚有些不知道說什麼了。
她很不解:“可是為什麼…”為什麼要裝成落花洞女。
薑厭:“因為她們看到了。”
“那是村子裡明令禁止隻有男生才能進入的河流,你以為原因是什麼?”薑厭彎起唇角,“不是因為女生不配進入那條寬敞的河,而是一旦進去,靠近裡麵的男生,就容易發現這些男生其實是女孩。”
“即便村裡有特殊藥材可以抑製那些女孩的身體發育,但總不會一點都不發育,平時穿著衣服還好,入水後還是很容易發現端倪的。”
“而雲明月和葉甜發現了這點。”
薑厭說:“我們當時看到她們在岸邊時空洞怔愣的眼神,不是她們被洞神攝取了魂魄,而是她們想不明白怎麼回事,之後巫師在她們耳邊教導她們應該怎麼做,於是她們便照做了。”
虞人晚想不明白。
直播間裡的人都想不明白。
虞人晚因為想不明白,結巴了起來:“可、可是為什麼啊?”
“為什麼吳玫要裝作和夏花絕交,雲明月和葉甜又為什麼要裝作落花洞女?”
薑厭活動了下手腕。
“因為她們發現了真相。”
“她們徹底離不開桃源村了。”
薑厭分析道:“我晚上的時候把所有信息合在一起想了想。”
“從桃源村的孩子在一代變成同卵雙胞胎時,這個村落便會在數年後徹底消亡,但這並不是牛仙的懲罰,而是桃源村的真心祈願。”
“信仰神是沒有性彆的,它們存活太久,母係氏族始就存在,若論真有性彆輕重,它們的傾向也會更加重視女性,所以在它的傳教下,它的信徒不會重男輕女,因而這個村落若真的存在獻祭,很可能不是唯獨獻祭女孩。”
“在前麵也說過,牛仙被汙染了,雖然它從未主動要過祭品,但祭品到它麵前時,它很可能無法控製自己的屠戮欲望,而被信仰神吃掉的生靈是沒有轉世機會的,他們的靈魂都被嚼碎了,還有桃源村這個小世界,如果這個被牛仙隔絕開的小世界徹底崩碎,在巨大的靈力衝擊下,裡麵所有人的靈魂都會瞬間灰飛煙滅。”
“不給牛仙獻祭祭品,桃源村就會因牛仙的死亡而崩塌。”
“給牛仙獻祭,那些作為祭品的人就會徹底消亡。”
“這個村落是湘西苗族的村子,會走屍也善蠱,甚至還有厲害的巫師,在這種前提下,他們應該在這代孩子誕生前找到了離開桃源村的方法。”
說了這麼多的話,薑厭擰開水杯喝了口水。
咽下水後,薑厭抬起眸:
“你猜方法是什麼?”
虞人晚看著薑厭,眼裡有些清明又好像被迷霧遮蔽住。
薑厭提示道:“作為信仰神,它們最愛吃的是信徒的欲望,美好的神吃積極向上的欲望,邪惡的神吃混沌消極的欲望,吃完欲望,它們才會去吃禸體凡胎,去吃祭品。”
“其中邪惡的神也有偏好,有的隻吃色.欲,有的隻吃貪欲,有的隻吃憤怒的欲望,從目前的情形看,牛仙吃的應該就是憤怒的欲望。”
虞人晚這下徹底明白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之前的各種信息全部在她腦子裡串成了線。
“我...我知道了。”
她看向薑厭:“憤怒是女孩們的保護屏障,她們隻有足夠憤怒,才能在該欲望被牛仙吃光前,安全駛離山洞,遊出桃源村。”
“她們活著的十六七年,所有人都想讓她們能憤怒,再憤怒,更憤怒些,於是她們的家庭看起來並不幸福,父母也並不愛她們,這種憤怒是在種種偏愛的對比下凸顯出來的,吳玫在知道真相後想讓夏花更憤怒,於是和她絕交,讓夏花更恨自己的哥哥,也恨自己的不體諒,雲明月和葉甜在知道真相後想讓其他女孩更憤怒,於是裝瘋賣傻,韓螢火的母親明知道自己的女兒是左撇子,卻故意砍傷她的右手,讓她對自己這個母親徹底失望,從而迸發出更強烈的憤怒。”
“而霧海中學的建學目的…”
虞人晚的聲音頓了頓,繼續道:“是想讓她們在離開桃源村後…知書懂禮,有一技之長。”
薑厭點了下頭。
討論結束,她拉起被子,重新躺回床上。
直播間一時有些沉默。
許久,彈幕才流動起來。
【桃源村是做好送出這七個女孩後就不再獻祭,十八年後與牛仙一同消亡的準備了吧…】
【這個故事裡麵根本沒有公平而言,大片的人死去,少數的人活下,幸運與抗爭是活下的唯二途徑。】
【牛仙隨時會死,船也隻剩七條,這個村子還能有什麼辦法??】
【可發現真相的女孩不再憤怒。】
【她們明白了所有人的苦衷,也原諒了所有人。】
第92章 周夏花
說完話,夜也深了。
虞人晚洗漱完就躺到了薑厭旁邊。
她很喜歡自己的床鋪位置,一伸手就能夠到薑厭。
她叫薑厭:“薑薑你睡了嗎?”
薑厭不回她,於是虞人晚沒再說話,她把臉趴在枕頭上瞅著窗外。①思①兔①網①文①檔①共①享①與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
兩人剛並排躺了不久,雲繁星就回到了宿舍,這會兒夏花去了彆的宿舍,雲明月無法來上學,她看著沒什麼人氣兒的宿舍,輕輕歎了口氣,放好行李,縮手縮腳地爬上了床。
接近十一點,夏花回來了。
她沒開燈,摸黑進了房間就開始鋪床。
虞人晚借著月光瞧了瞧夏花,夏花臉上的淚痕消失了,好像不久前靠著門崩潰大哭的不是她一樣。
夏花注意到虞人晚的視線,困惑地側過臉。
“你怎麼還沒睡啊?”她怕打擾到人,用氣聲問虞人晚。
虞人晚想了想,說道:“我想看你哭不哭了。”
周夏花笑起來。
她搖搖頭:“不哭了。”
“我現在比剛才更厲害了。”
虞人晚:“嗯?”
周夏花:“打敗不了我們的都會讓我們更強大。”
說完話,夏花拍拍枕頭,解開了自己的發繩。
高高的馬尾披散開來,柔軟的長黑發搭在肩膀上,虞人晚隱隱看到她的眼裡有淚花閃過,但因為速度太快了,最後隻看到了笑意和鼓勵。
“還有十幾天,我們一起努力吧。”
深夜,眾人深眠。
不知道是幾點,但總歸是非常晚的時候,虞人晚模糊聽到了對話的聲音,但她太困了隻是努力地抬了下眼皮。
她似乎看到了葉甜和繁星。
兩人背著她撕掉了什麼東西。
*
醒來後,新生們正式來到進入霧海女校的第三天。
也是答題的最後一天。
這天各種故事線混雜,雲繁星與周夏花在宿舍內爆發劇烈爭吵,明明隻是一件小事,但雲繁星非要扯得不放,最後兩人把水杯都摔碎了,破碎的瓷片劃破了周夏花的眉毛。
這天雲明月與葉甜回到了學校,她們在課上載歌載舞,唐老師對兩人極儘嘲諷,還把雲明月推到了地上,其他女孩護著喪失神智的朋友與老師大打出手,雙方在課堂上像仇人一樣竭斯底裡,徐行怒斥唐老師根本不配當朝瑤學姐的朋友,唐老師把所有人都鎖到了禁閉室。
大家在禁閉室裡被鎖了一整天,她們的刀片被沒收了,繩結也被打死,完全解不開,最後韓螢火靠著蠻力硬生生掙開了繩子,手腕都被磨出了血,周夏花在禁閉室躺了很久,再起來時手腕青紫一片,竟是也發狠想要以痛止痛。
時間線亂得要命,十幾天的故事全部聚集在了一天,剛剛還豔陽高照下一秒就傾盆大雨,吳玫指著周夏花的鼻子說她根本不配和她做朋友,說她和她哥哥沆瀣一氣,惡心的癖好都是自娘胎就帶出來的。
吳玫控訴的話一句接著一句,周夏花捂著耳朵窩在床上,雲繁星背對著兩人認真寫著字,雲明月一邊唱歌一邊給自己化妝,桃腮杏臉,美不堪言。
世界的美好似乎與這所學校完全隔絕開。
晚上六點,太陽西落,赤紅色的光鋪滿了整片天空。
古老的吹奏聲在遠處響起,一群群的人走向河邊,所有時間線收束,所有爭吵都消失。
獻祭儀式的這天傍晚到來了。
女孩們穿上月白色的長袍,手上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