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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級裡的笑聲不減。

“周夏花,你笑什麼?!”

周夏花被老師拎了起來。

“笑這句話說得太虛偽。”周夏花揚著臉,直直地對視回老師。

老師怒道:“你倒是說說哪裡虛偽!”

“今天要是你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全班都跟著你連坐!都給我滾去禁閉間!”

周夏花聳肩:“老師您的脾氣也太差了,剛剛不是說不能頂嘴嗎,這會兒乾嘛跟我頂嘴?”

“勿得違戾是非,爭分曲直。”她一字一句道。

全班驟然寂靜,又在三秒後突然爆發出大笑。

其中以最後排的韓螢火笑得最大聲。

她是班級年紀最大的,今天十七歲,因為常年在豬肉鋪殺豬,她的皮膚被曬得黝黑,又高又壯,手臂上全是肌肉,她大力拍著課桌:“夏花,好樣的!”

於是這節課就上到這裡了。

教室的門被老師踹開,她要求所有人現在全部滾出去,跟她去禁閉室反思。

周夏花走到門口時,回頭看了眼雲繁星。

“雲繁星,老師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雲繁星愣了愣,低聲道:“讓所有人都聽話。”

周夏花:“你覺得對嗎?”

雲繁星張了張嘴,最後避開夏花的視線,撐著課桌咳嗽了很久,才輕輕點了下頭。

周夏花轉身乾脆地走出了教室。

“老師,雲繁星似乎不用去禁閉室,你可得好好誇誇你最好的學生。”

最後除了雲繁星,所有人都被老師帶去了一個像是儲物室的地方。

因為這個房間平日裡是上鎖的,所以薑厭昨天翻找線索時並沒有進去,裡麵是十幾艘木質的狹窄的船,老師讓所有人躺在上麵,而後用繩子把所有人捆在船上。

結結實實的十幾圈。

“午飯你們也彆吃了,就在這裡待著吧,”老師站在儲物室的門邊,冷漠的視線環視一圈,嗤笑道,“什麼時候學乖了就哭幾聲,大點聲哭。”

說完,她關掉儲物室的燈,砰的一聲鎖上了門。

儲物間並沒有窗,關上門後,房間裡一絲光亮都沒有,黑得讓人心驚。

整個世界都陷入死寂。

直到門外的腳步聲離開,周夏花才開了口:“歡迎班級新同學!”

“鼓掌鼓掌——”

老生們迅速撅起嘴,此起彼伏的口哨聲在房間內響起,沈笑笑沒忍住笑出了聲,“你們這鼓掌哈哈哈哈。”

沈歡歡的聲音裡也有笑意:“謝謝大家。”

莊奶奶有些無奈:“哎你們這群小丫頭,這老師的確教得不是東西,但你們要是天天頂嘴日子多不好過啊。”

因為能量場的遮蔽,即使莊奶奶的年齡根本不符合獻祭標準,也根本沒有同學提出這一點,更沒人問為什麼他們會在這時候入學,為什麼今年的獻祭人數會改變。

“因為不反抗他們就會變本加厲啊。”一個陌生的聲音傳來。

很溫和清冽的一個女聲。

周夏花貼心解釋道:“這是吳玫在說話,她聲音可好聽了,什麼詩詞比賽都是第一名——當然啦,隻是我們幾個人中的第一名。”

大家又聊了會兒,相互知道了對方的名字,十幾分鐘後,聲音慢慢靜了下來。

周夏花見大家不再說話,開始說最重要的。

她介紹起禁閉室:“很抱歉沒打招呼就把你們都弄進來了,但這個地方真的很重要,是必須要上的一節課。”

薑厭問:“所以你們是故意被關進來的?”

“是的,”周夏花說,“我們必須學會在禁閉室生存,適應這裡的黑暗和恐懼。”

昨晚周夏花曾跟薑厭提起過,詩詞課和史學課是要好好聽的,還有最重要的一門課,到時她就知道了。

而現在就是“到時”。

周夏花詳細解釋道:“因為獻祭是在天色最暗的時候開始的,我們會被繩子綁在固定的小船上,每個小船相隔兩米,被一個接一個推進水裡,漂進牛仙所在的山洞裡。”

“為了防止到時因為恐懼失去思考能力與行動力,我們現在就要習慣那種環境。”

“學會如何解開身上的繩索。”

周夏花剛說到這兒,薑厭就聽到自己的右前方傳來起身的聲音。

韓螢火說:“這次又是我第一。”

葉甜急了:“喂不是,傻大個你怎麼越來越快了。”

韓螢火聳肩:“誰傻了,今天我在食指和中指中間夾了個刀片。”

吳玫溫和的聲音響起:

“螢火,我們到時不一定能藏得住刀片,還是學習如何拆手上的繩結吧。”

韓螢火應了聲,又躺回到小船上。

她有些無聊地自己給自己打結,一邊打結一邊說:“夏花,你剛才跟繁星說話是為了不讓她進禁閉間吧。”

周夏花無所謂地“嗯”了聲:“反正她不準備跟我們了,我們的計劃她沒必要聽。”

雲明月擠兌道:“知道的知道你是嫌棄她,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擔心她那小身板呢。”

周夏花:“花大姐——”

雲明月惱羞成怒不說話了。

這時徐行插了話:“我倒是能理解繁星的決定,一入學我就猜出她會放棄反抗了,畢竟她和我們不一樣。”

“雲繁星的媽媽是桃源村那幾個特殊姓氏之一,她媽媽沒有哥哥弟弟,從小被當成寶貝一樣寵大,根本就沒有什麼重男輕女的概念,後來她媽媽和桃源村後代成親,即使生了龍鳳胎也沒表現出偏心,雲繁星從小因為身體原因那簡直就是家裡的香餑餑,誰都不敢跟她大聲說話。”

“而且她這人特有奉獻精神,好幾年前就跟我說過了,她說如果抽簽選祭品,她希望自己被選中,畢竟她根本就活不久,沒其他人的命值錢——雖然真到了被她媽媽放棄的那刻,她無法不在意。”

“不過我能看出來,她也就難過了那一陣。”

徐行認真分析道:“說句不好聽的,桃源村自有獻祭開始,即使抽簽單子上寫的是我們母親的名字,獻祭者是媽媽來選,但次次被放棄的都是女孩,這已經成了約定俗成的東西,若真有個母親把兒子推出去,你們說那個母親會麵臨什麼?她又能在桃源村活幾天?”

“雲繁星的情況和我們不一樣,她就是被偏愛著長大的,她父母對待她比對她哥好多了,但是雲繁星還是被母親放棄了,我想了想,我的結論是這不是因為雲繁星的母親不更加愛她,而是因為她母親更愛自己。”

“她的母親不敢開桃源村的先例。”

周夏花打斷了她:“道理我都懂。”

“但約定俗成的就是對的嗎,為什麼被放棄的總是我們?雲繁星她被母親放棄了,所以她就甘願放棄自己了?這裡誰不是被母親放棄的,這裡除了雲明月誰不比雲繁星過得慘?”

“雲繁星最好一切心想事成,死得其所,因為這都是她放棄自己的代價!”

徐行沒說話了。

她當然知道約定俗成的東西有多惡心,她看過最多的書也懂得最多的道理,她能理解雲繁星的決定,但她不理解整個桃源村。

許久,徐行吐了口氣,說起自己最近剛發現的事情。

“不說這個了,說個很重要的事情,我三天前在學校藏書館發現了一個本子,是二十多年前的,出於上屆某個學生之手。”

“至於上麵的內容——”徐行頓了頓,忽然道,“夏花,吳玫,我晚飯時間會去找你們,你們也判斷一下。”

這是在避著幾名新生了。_思_兔_文_檔_共_享_與_線_上_閱_讀_

不過這倒是無可非議,幾人作為剛入學的學生,和老生的關係本就不牢固,徐行對他們有提防很正常。

思及此,薑厭掙開了手裡的繩子,在黑暗中站起了身。

周夏花注意到這邊的動靜,麵露震驚。

薑厭主動道:“很簡單。”

她:“我來教你們。”

【笑死。】

【薑厭:徐行有線索!她要避著我們分享!】

【薑厭:這就展示一下我的能力。】

【哈哈哈,厭姐此刻的心理戲真的很明顯哈哈哈哈哈。】

這會兒沈歡歡和藍霖也反應過來,她們或快或慢地掙開繩子,在不久後也加入教學隊伍。

薑厭單純是靠蠻力,沈歡歡是靠靈力,隻有藍霖靠的是解繩結的能力。

她一邊教徐行,一邊低聲道:“我以前頭發比你還要短。”

“我小時候家裡很窮,父母天天在外麵乾活,弟弟全是我在照顧,我那時也很小,所以總是沒辦法照顧好他,他有時會摔到,會莫名其妙把所有飯都扣進垃圾桶…大概是因為我做飯不好吃吧,隻要他一告狀,我就會被我爸爸關進豬圈,要哭喊著跪著求很久才能出去。”

“那個畫麵一直是我的陰影,可是我現在走出來了,彆看我現在頭發也短,但已經在留長了,以後我的頭發會很長,”她問徐行,“你是不是也在留頭發了?”

幾個呼吸後,徐行點頭:“我也留了好幾個月了,可它長得很慢。”

“總會長起來的。”藍霖說。

“好吧。”

徐行沉默了會兒,忽然道,“我現在嘴有些癢,憋不住話,我現在就把筆記上的內容說了吧。”

她說:“先前我給大家畫過那條河的流向和流速,還有我推測的山洞旁邊的兩個分叉口,如果我們流入分叉口,不進入牛仙所在的山洞,那我們就會保住性命。”

這時沈笑笑忍不住問道:“你們見過牛仙嗎?”

吳玫搖頭:“沒有。”

“畢竟村裡關於牛仙的記載已經是五百年前的事情了,事實上整個桃源村都沒見過牛仙,隻是聽到過牛仙哞哞的叫聲,但沒人敢去,生怕靠近那個山洞就會被啃得不剩骨頭…所以我們其實是懷疑過牛仙根本就不存在的。”

徐行接道:“是的,我在一年前自學了相關書籍,推斷那是水流衝進山洞的回聲,每十八年那個山洞會出現特殊現象,水位變化,回音也隨之變大,就像牛仙的嘶鳴聲,但是後來我們確定了,牛仙真的存在。”

薑厭問:“怎麼確定的?”

徐行回:“半年前我在被抽簽選出後,偷偷離家出走了。我根據水流方向找了幾天幾夜,最後終於在一處岸邊找到一艘被巨大牛蹄穿透的破船,上麵有一根很長的牛毛,還有我們校服的殘布,以及大片的血跡。”

“所以牛仙真的存在,”徐行總結道,“即使它從未跟我們交談,從未主動索要過祭品,但一旦靠近它,我們就會被吃掉。”

“到時我們的屍骨就會沉入河底,所以我們必須避開那個山洞。”

薑厭沉%e5%90%9f片刻,點了點頭。

“那你所說的上屆筆記是怎麼回事,上麵記了什麼嗎?”

徐行苦笑了下:“上麵是比我畫得還要精細的水流圖。”

“那個人叫朝瑤,是二十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