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種灼燒的感覺。

“如果可以的話,我以後的家要在冷凍庫裡!”

小天很無語:“然後你就被凍死了!”

“我就不一樣,我的願望很務實,我要長胖五十斤!”

他扯了扯自己瘦骨嶙峋的胳膊:“我可是男孩子,這也太瘦了。”

陰暗的地下,大家各自許願。

樂謠:“我希望我可以有一個戶口,這樣我就可以上學了。”

樂謠問瓶瓶:“瓶瓶呢?”

瓶瓶想了想:“我還是想去看河,河水的聲音很好聽。”

瓶瓶的願望說過很多遍。

雖然她什麼都看不見,但她喜歡五彩繽紛的顏色,在她的腦海裡,所有的河都是五顏六色的,粉色紅色的樹葉飄在上麵。

幾個小朋友曾在她生日時給她畫過這樣的一幅畫,當時瓶瓶很開心,親了畫紙好久。

樂一很嫌棄這個願望:“真沒誌氣。”

瓶瓶好脾氣地問:“那樂一的願望是什麼啊?”

“我要住大房子,然後上學,”她自戀道,“像我這麼聰明肯定可以跳級,隻要我多跳幾次,就能和同齡人在一個年級了,然後再跳幾次,所有人都要叫我學姐!”

“不過這個願望比較俗氣,我真正的願望是當個殺手,”樂一比劃了一下,“拿著這麼高的針,穿著黑色風衣和高跟鞋,在雨夜中疾行,嗖嗖幾下就能把敵人殺個對穿,然後拯救世界!”

“哇——”瓶瓶從沒奢想過這些,但她覺得樂一肯定可以做到。

“樂一姐姐真厲害!”

樂一臭屁地甩了甩頭。

快樂的時光總是稍縱即逝,半年後,蔣河把幾人接到了地麵上。

因為白山鎮遠離地下演出場所在的城市,再加上幾個小孩已經不被人在意,所以蔣河也不再擔心他們被發現,她給幾人編了個精神病身份後,就讓他們住在了白山療養院。

白山療養院的病患很少,一隻手就能數過來,他們的病痛很多,但脾氣很溫和,總是把不多的糖果和零食分給幾個小朋友。

瓶瓶因為外形原因不能見光,所以大家拿到零食都會偷偷往負一樓跑,鑽過冷凍庫,來到瓶瓶的房間,把零食舉高喂給她吃。

有次樂一拿到了一份番茄味的薯片,很小袋,她小氣巴拉地分給了瓶瓶兩片。

那是瓶瓶第一次吃薯片。

她發誓那是最好吃的東西,她這輩子都愛吃番茄味薯片。

但她也隻吃過這麼一次。

有時候不見光才安全,蔣河擔心幾個小孩跑掉,又覺得把他們的腿打斷太麻煩,照顧起來太麻煩,所以給幾人注射了副作用很大的精神藥劑。

肉眼可見的,幾個小朋友的精神狀態越來越差勁,他們的記性時好時壞,有時候剛下來找到瓶瓶,就忘記了自己為什麼要來。

瓶瓶什麼都看不到,所以經常聽到有遲疑的腳步聲停到自己的身前,但沒有人說話。

“是誰在那裡?”

沒有人說話,隻有很淺淡的呼吸聲。

時常要過很久很久,瓶瓶才能聽到一聲歎息。

“本來是給瓶瓶帶了桃子味果凍的,”樂謠說,“但是怎麼找不到了。”

瓶瓶當即回:“沒關係,樂謠姐姐來看我我就很開心了。”

“他們幾個也想來的,”樂謠說,“不過最近蔣河的脾氣更差了,大家都被她抓回房間了。”

蔣河的脾氣一向不好,瓶瓶簡直無法想象蔣河的脾氣還能怎麼更差。

樂謠自顧自地往下說:“她前幾天覺得身體不舒服,查出了肝癌。”

“她好像要死了。”

瓶瓶安靜地聽著,知道蔣河要死的時候,她生不起什麼欣喜若狂的情緒,為了彆人的死亡而感到快樂好像很不好,最後她輕輕點了點頭:“我知道啦。”

在瓶瓶無法看見的地方,樂謠的目光很悲傷。

“可是瓶瓶怎麼辦呢?”

瓶瓶假裝聽不懂地笑起來:“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啊,你們照顧好自己就好啦。”

...

一語成讖。

有時候悲傷太早,最先被命運的審判卻是自己。

瓶瓶的身體總是很不好,搬入白山療養院後,蔣河為了這個最完美的藏品給她注射了很多吊著命的藥,但她沒想到她殘敗的身體會成為活命的緣由。

蔣河得了肝癌後,多大的野心都化成了一句話——她要活。

於是她花大價錢從國外弄到了一批肝癌特效藥,隻是還沒有臨床實驗,於是還算健康的幾個小孩就成了小白鼠。

蔣河與給瓶瓶做四肢切割手術的黑診所一直有聯係,她買下了那個診所,那些沒有醫德的醫生護士來到了白山療養院,來到了改造好的實驗室,他們無節製地在孩子們身上試藥,蔣河的錢像流水似地往外流,這些瓶瓶都不知道。

一開始,她隻知道她的朋友忽然不見了。

白山療養院已經沒什麼病患了,所以來來往往的醫務人員並不會故意控製音量。

兩個月後,瓶瓶終於聽到了些消息。

她知道樂一被查出了稀有血型,知道有個國外富豪已經求了這種血型兩年,知道那個富豪是為他最寶貝的女兒求的血,她知道有的孩子是如此真切地被愛著,有的孩子卻隻能成為血庫。

她還知道更多。

她知道小天陷入昏迷。

知道小嘉昨天淩晨吐了血。

知道樂謠姐姐的身上插了三十多個管子。

知道蔣河為了以後可以掙更多的錢,正瘋了般給瀕死的樂一找配型。

她想找人繼承樂一的血。

在來到白山療養院的第十一個月,在失去同伴陪伴的第三個月,瓶瓶與樂一配型成功,花瓶被敲碎,她被蔣河帶到了實驗室。

國內外有名的骨髓移植專家來到這灰暗的地角,為她與樂一做了手術。

順帶著,另外三個小孩因為身體原因已經徹底失去利用價值,他們僅剩的幾個健康的身體器官被手術剝離,高價賣出。

可能是感恩樂一的價值吧,蔣河在處理完幾個小孩的屍體後並沒有第一時間轉賣掉樂一的器官,而是放任她在病床上自生自滅。

瓶瓶就躺在旁邊。

她渾身都插滿了救命的儀器,乾乾淨淨的樂一與她的對比很鮮明。

瓶瓶覺得很對不起樂一,她不知道為什麼事情會這樣。

他們明明那麼健康。

明明馬戲團那麼苦那麼累,他們都可以那麼健康。

怎麼一下子就都死了呢?

手術成功後的第三天,樂一從昏迷中醒來。

“真倒黴啊。”

她的聲音很虛弱,但精神狀態似乎很不錯。

“可千萬彆有下輩子,我真是討厭死活著了。”

病床上的瓶瓶泣不成聲,她的眼淚迅速上湧:“對不起。”

“對不起個屁,”樂一翻著白眼,“哭哭哭就知道哭。”

瓶瓶的眼淚不停往下掉。

樂一懶得理她,她小聲嘟嘟囔囔:“不過就是有一點還挺可惜的。”

“我真的很想有那種很牛掰的武器,雨夜殺手拯救世界也太酷了。”

說完了,樂一深深歎了口氣。

她掏掏兜,從兜裡掏出了一把碎成渣的番茄味薯片,她有些嫌棄地張開手,像是在墳前灑酒一樣,把粉末狀的薯片撒在地上。

“再見樂謠。”

她每撒一點都會說一句話。

“再見小嘉。”

“再見小天。”

撒完了,她把手攥成拳,對著窗外的陽光揮舞了好幾下,像是在毆打這個世界。

最後可能是累了,她輕輕閉上眼睛。

“再見瓶瓶。”

第64章 傷疤

樂一死後,地下馬戲團隻剩下一位演員。

蔣河把各種臨床數據傳到國外,對麵承諾兩個月內會給她最新批次,她的生命將得到最大程度的延續。

蔣河臉上的笑容變多了,她時常撫摸著瓶瓶的頭發,說如果她表現得乖,就給她治眼睛。

瓶瓶從不回話。◎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因為脫離了花瓶,蔣河不再隻給她注射藥劑,什麼醫療手段都是最好的,再加上她身上的排異反應很輕,所以她奇跡般地活了下來,但她沒有感激,她知道蔣河的悉心關照是為了什麼。

是為了更好地抽取樂一的血。

她身上那份屬於樂一的血。

蔣河簡直像對親生女兒般對待瓶瓶了,在所有夥伴死去的第三個周,麻木不言的瓶瓶做了一個夢,一個幸福又痛苦的夢。

而後就開始發燒,她燒得意識模糊,燒得開始說胡話,蔣河用了各種方法,都無法讓她的體溫降下來。

蔣河以為是骨髓移植後的排異反應,擔驚受怕了整整一周,就在她做好竹籃打水一場空的準備時,瓶瓶的體溫忽然降下來了。

簡直是生命的奇跡。

瓶瓶睜開雙眼。

蔣河欣喜若狂地走上前,四五名醫務人員圍了上來,他們給她做各種檢查。

生命體征一切正常。

蔣河深深舒了口氣,她試圖像前些天那樣撫摸瓶瓶的頭發,但與瓶瓶對視上的瞬間,她忽然愣住了。

瓶瓶明明什麼都看不見,目光卻清明無比。

蔣河遲疑道:“瓶瓶?”

瓶瓶很久都沒有說話。

久到蔣河以為她因為高燒失去了聲音。

但她最終還是開了口。

“你即將死的無比痛苦。”

瓶瓶躺在病床上輕聲道:“你的屍體會被家人藏在河床底,你的靈魂將永遠無法上岸。”

蔣河一時沒反應過來。

其他醫務人員率先反應了過來,他們連忙就要捂住瓶瓶的嘴。

“我不想看見你們。”

於是一切都變成了慢動作般,所有人,包括蔣河都緩慢地轉過身。

醫務人員離開了病房,他們各自去忙各自的工作,蔣河也去院長辦公室收拾好東西,徑直回了家。

瓶瓶平躺在病床上。

她的眼淚無意識地流淌,暈染在枕巾上。

隻是短短幾句話,她殘廢的四肢長了出來,她的眼睛恢複視力,她有機會看到河了,但也在她擁有視力的瞬間,她再也看不到五彩繽紛的夢裡的河。

她好像一下子多了許多記憶,知道了許多事情。

在身體肌理被打破重塑,在身體植入不同血液後,她的靈體出現變異,她在九歲這年,擁有了通靈天賦。

超絕登頂的通靈天賦。

而這種頂級天賦是有記憶傳承的,她自然而然懂得了如何運用它,也知道了限製。

——不能扭轉已經發生的。

——不能妄想改變必定會發生的。

——隻能在既定空間內使用。

——無法對比她強大的人使用。

可瓶瓶還是想試試。

“我要他們都回來。”她輕聲說。

她等了很久。

什麼都沒有發生。

於是她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