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世界的前提是能活著,這地方也太難活了吧。
他哆哆嗦嗦地聽著門外的聲音。
口哨聲輕快地就像唱生日快樂歌。
這不正常,他手抖腳也跟著抖起來。
這不正常。
這才第二輪,這時候應該是普通病患漫無目的地找,消極怠工地找,逼逼賴賴地找。
這時候不該出現護士啊,以前都是這樣的,這次為什麼變了?!
小天手腳冰冷。
門外清晰地傳來高跟鞋摩攃地板的聲音,詭異的口哨聲在空曠的停屍房裡回蕩,小天隻覺得有鼓槌在他耳膜上捶打,直到他的耳膜都開始刺痛了,這個聲音才終於消失。
“吱呀——”
口哨聲變成了推門聲。
停屍房的門被輕輕推開了。
小天麵色煞白,慌亂之中他緊緊攥緊了衣角,像是攥住了什麼救命稻草。
他不覺得自己可以打過一個成年人,再說…能打過又怎麼樣?
隻要那名護士尖叫出聲,整個療養院都知道他藏在負一樓,到時候其他夥伴就都被堵在這裡,誰都逃不出去。
而在一般情況下,樂一見情形不對是會在第三輪搜查前帶著他們往其他樓層躲的。
所以現在絕對不能把其他人引來。
距離門最近的那個存屍袋的拉鏈被拉開了,“呲啦”一聲,小天狠狠一抖。
緊接著又是兩個存屍袋被拉開,片刻,一聲極輕的歎息聲響起。
護士好像極為失望。
“好像都不怎麼樣啊。”
…什麼怎麼樣?
屍體還能怎麼樣?
她是要對屍體做什麼嗎?為什麼要用這種品鑒美食的語氣?
小天絕望地發現自己不但命不久矣,連屍體都可能保不住了。
“縮水嚴重,顏色擴散,不飽滿也不漂亮,乾巴巴的沒有彈性,扔地上都彈不起來。”
在小哇的壓迫下,虞人晚晃了晃手裡的手電筒,輕手輕腳地把第三個屍體的眼皮合上了。
品鑒完,她有些失望地看向小哇:“是不是小哇?有喜歡的嗎?”
小哇憤怒地吹了聲口哨:“噓——!”
它朝存屍袋吐了口口水。
虞人晚欲言又止。
小哇跳到第四個存屍袋上,催促道:“嘎!”
“好吧,那就多看幾個…”
虞人晚任勞任怨地拉開第四個存屍袋:“你彆生氣,有好看的我肯定不攔你。”
強烈的腐臭味撲麵而來。
虞人晚下意識屏住呼吸:“就是這地方有些臭…”
小哇揮起翅膀打在虞人晚頭上。
虞人晚一縮脖子:“不臭不臭,和你一樣香。”
小哇的豆豆眼嘰裡咕嚕轉了一圈,覺得這句話好像不太對勁,但低頭聞了聞自己後,還是驕傲地挺起小%e8%83%b8脯。
“嗯嗯,香死了。”
虞人晚順毛安撫了會兒小哇,然後小心翼翼掀開了第四個屍體的眼皮。
小哇探頭探腦:“!!”
虞人晚也麵露喜色:“這個好像是不錯。”
第五個存屍袋裡的小天痛苦閉眼:到底是什麼不錯啊?!!
【雖然不應該,但是噗哈哈哈哈哈】
【求小天的心理陰影麵積。】
【解剖室二人組還有三秒到達戰場——】
【樂一捅穿虞人晚脖子(0/1)】
【薑厭攜助樂一掰斷虞人晚(0/1)】
【樓上,我的功德都要笑沒了:)】
…
【停停停停,虞人晚在挖屍體眼球,你們在笑啥,你們的人道主義精神呢?】
【你想想虞人晚出過多少期任務,想想她救過多少大活人,這些屍體眼看著腐爛發臭,眼珠都快融化沒了,你自己想罵就罵,不用攛掇大家組個團一起罵。】
【禮貌性罵一下,再ruarua小哇】
在全直播間的圍觀下,虞人晚把手裡的小刀遞給小哇,小哇興奮地拍打翅膀,叼著小刀快準狠地插了下去。
一陣極快的破風聲響起。
餘光裡銀光閃爍,虞人晚的一縷頭發忽然斷在半空,慢悠悠地飄落在地。
嗯?
虞人晚摸不著頭腦地往後瞥了一眼,黑漆漆一片,什麼都沒有,於是她又把身子轉向屍體,專心致誌地看小哇摳起眼球。
“……….”
摔趴在地上的樂一:“……..”
半人高的銀針掉在了地上,樂一感到無以言明的屈辱,她快速爬了起來,撿起長針就往虞人晚的脖子捅,但這次就和上次一樣,還沒等她湊近虞人晚一米遠,就腳滑摔在了地上。
這次她摔倒的聲音大了些。
虞人晚立即轉頭看去,她拿著手電筒照了照四周,依然一片黑暗,沒有半個人的影子。
她有些害怕了。
“沒人啊?”
“小哇,你聽到什麼聲音了沒?”
小哇往後掃了一眼,舉著翅膀往下扇了扇。
虞人晚趕忙把手電筒往下照,一個灰頭土臉的小女孩正趴在地上,寬大的病號服把她顯得瘦弱非常,細細的腳踝露在空氣裡,好像一隻手就能掐斷。
樂一緩緩抬起臉,眼睛死死盯著虞人晚,語氣格外冰冷:“你羞辱我,我要殺了你。”
虞人晚:“?”
她連忙辯解:“我,我沒羞辱你,我乾嘛要羞辱你呀,我都不認識你…你瞪我,我也不認、認識你...”
樂一不欲再說話,她撐著地板爬了起來,轉了轉手裡的長針,正準備再捅,結果借著手電筒的光亮看到了正“篤篤篤”起勁的小烏鴉。
她皺起了眉。
“它是你養的?”
虞人晚愣了愣,連忙點頭:“嗯嗯,是我的。”
樂一打量了虞人晚幾眼,把銀針往下放了放:“我沒見過你,新來的護士?”
“嗯,”虞人晚小心回答,“兩個小時前剛簽的入職合同…”
樂一:“那你來停屍房乾什麼?”
虞人晚指了指小烏鴉,而後有些緊張地看著小女孩。
該說不說,女孩手裡的針好嚇人啊,不過小女孩剛剛摔在地上的場景給了她一種強烈的安心感。
——可算有個會倒黴的正常人了!
樂一盯了小哇幾秒,把長針反手放下了。
“哦,你是給它找飯來了。”
虞人晚試圖解釋:“小哇吃饅頭,它不吃屍體...”
但樂一顯然不想聽她說話,她把臉轉向門口:“你看夠了沒?”
薑厭聽著說到自己了,輕輕從門縫擠了進去。
虞人晚眼睛一亮。
但她也知道這時候不能認親,所以忍了忍,把已經到嘴的“薑薑”給咽了下去。
樂一質問道:“不是讓你配合我嗎?你人呢?”
薑厭:“我配合了啊。”
樂一:“哪裡配合了?”
薑厭:“就你摔倒那會兒,我配合地把眼睛移開了。”
樂一緩緩捏緊拳頭。
薑厭在高跟鞋聲音響起的時候就猜到了護士是虞人晚。
畢竟沒道理他們幾人剛來,以往的排查規則就亂了套,再聯係一下小哇的奇怪癖好,來負一層的護士是誰呼之欲出。
眼見著小女孩的脾氣要爆炸,薑厭趕忙做補充:
“但主要是相信你的能力,想殺就殺,不想殺就全身而退,我們做手下的還是有這個眼力見的——比如現在,你就不想殺這個護士了,對吧?”
樂一皺起眉:“你竟想揣度我的心思。”⑨思⑨兔⑨文⑨檔⑨共⑨享⑨與⑨線⑨上⑨閱⑨讀⑨
小哇歪頭:“?”
虞人晚湊近了小聲說:“我也覺得,應該是看了不少霸總文。”
樂一再次捏緊拳頭。
但就在薑厭以為樂一要拿著銀針暴力輸出的時候,她的手又鬆開了。
“你就在負一樓呆著,”樂一盯著虞人晚,“否則我就在白天舉報你養烏鴉。”
“……..”
虞人晚沉默片刻,小心翼翼道:“護士長吩咐大家都去找精神病患者,我也不是很笨,廣播裡的小白鼠就是你們吧。”
“所以你,嗯…雖然不知道小白鼠會被怎麼樣,但你好像威脅不了我,最起碼應該躲著我…”
“不,我是所有人裡最安全的。”
樂一的話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她冷靜分析道:“天快亮的時候所有護士都會清醒許多,她們絕對不會讓我去當小白鼠,我負擔了整個療養院的運轉,她們的名牌包都是用我的血買的。”
“所以如果我到時故意被抓,然後在她們清醒後指名把你推出去,你就會是今晚的小白鼠。”
虞人晚:“………”
小哇:“………”
樂一安排起虞人晚:“你現在就在負一樓呆著,要是有護士下來,你就說這個樓層是你在搜查。”
“去掉院長和不用搜查的兩名醫生,即使算上你,院裡也隻有五名護士在巡邏,所以隻要你占下負一樓,除了護士長外,不會再有人跟你爭搶樓層。”
“不過護士長基本也不會下來。”
樂一領導範十足地揮了揮手:“總之今晚就這樣,你在樓道裡來回散步吧。”
第53章 人心
說完了,樂一看都沒看虞人晚,也沒關注小天藏在哪個停屍架,拎著長針徑直離開了停屍房。
薑厭衝虞人晚點了點頭,而後跟著樂一回到了解剖室。
她不太懂現在是個什麼情況了。
樂一為什麼會信任虞人晚?
她就不怕虞人晚也被控製?
護士們不想抓她是一回事,抓不抓她那幾個玩伴又是另一回事。
虞人晚完全可以搜查完負一樓,然後把她那幾個朋友交出去換取自己的安全。
可能是薑厭的困惑太明顯,亦或者是樂一現在的心情不錯,她坐在解剖台上晃了晃小腿,主動解釋道:
“這些護士很奇怪。”
薑厭抬眸:“哪裡奇怪?”
樂一:“雖然沒有確切證據,但從這些晚上的經曆來看,他們好像被什麼東西控製了,而且被控製的程度…一開始是主觀可控的。”
薑厭:“主觀可控?”
樂一點頭:“是的。”
“我觀察了幾個月,發現隻要他們不出賣找他們尋求庇護的患者,不把身邊的護士推出去來謀求自己活命,他們似乎難以被控製。”
薑厭:“為什麼這麼說?”
樂一解釋道:“因為先前就有一個護士姐姐一直在幫我們,即使她每次都會忘記周日淩晨的經曆,但次次都會在廣播響起後選擇幫我們躲起來。”
“她很清醒,精神狀態也很好,我們在她的幫助下活過了最艱難的第一個月,也就是今年一月。”
“不過二月份的時候她家裡忽然有事,於是就辭職了,之後我再也沒遇到像她這樣的護士。”
“二月之後,雖然也有新入職的護士提出幫我們,但都在琢磨出小白鼠是什麼意思後想把我們推出去,次次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