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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金花把窗戶關上了,她看到幾人手裡的蘋果,隨意問了句:“在哪買的啊,成色還挺好。”

沈歡歡:“樓上的爺爺給的。”

許金花的樣子有些吃驚:“四樓的?”

薑厭回:“五樓的。”

許金花“嘶”了一聲:“哎呦,那個老摳門還會給人蘋果了?他可是借勺鹽都要彆人還一袋的臭爛人,這蘋果彆是爛了的吧?”

沈歡歡一愣:“是好蘋果。”

“哦,”許金花不說話了,轉身就拉上了窗戶的簾子,沈歡歡突然說道,“許奶奶,要是我和妹妹今晚有空的話,就去陪你聊天。”

許金花又把簾子拉開了,喜笑顏開:“好啊,真是好孩子。”

沈歡歡抿了下唇。

又跟沈歡歡說了幾句話,許金花再次把簾子拉上了,隻是這次的力度輕了不少。

沈歡歡轉頭看向薑厭。

薑厭:“晚上再說。”

說完薑厭便和虞人晚上了四樓。到家後虞人晚自覺拎著菜去做飯,薑厭梳理起目前的信息。

十五年裡,這個廠房發生了諸多事故。

2007年,陸婧榮的父母在床墊廠上班時因公受傷,手指被攪斷,作為床墊廠領導的李榮海拒絕賠償。萬念俱灰下,夫妻二人帶著女兒燒煤自殺,但陸婧榮中途醒來,爬出家門,撿回了一條命。

2012年,長期獨居的陸婧榮遭遇尚德民猥褻,她曾向其姑姑寫信求助,但是姑姑搬走,所有求助信件均被退回,期間尚德民的妻子許金花多次毆打陸婧榮。

2014年,陸婧榮把求助信與猥褻記錄表放進牛皮紙裡並藏到通風口。同年墜樓身亡。

2018年,長夏市發生著名的二月橋藏屍案,三個女生屍體在橋洞內接連發現,人心惶惶,不久第四個受害女生出現,她不僅順利逃脫,並且成功反殺嫌疑人致其失血昏迷,實習記者蘇知漁對此案件進行跟蹤報道,並與第四個受害女生孟恨水成為好友。

2019年,蘇知漁與孟恨水的交往突然緊密,蘇知漁情緒焦慮,並聲稱會幫助孟恨水。

同年,蘇知漁在舊廠房頂樓墜樓身亡。

2023年4月,廠房出現蛻皮期的蛇群,蛇群被尚德民虐殺致死,之後他與李榮海相繼死亡,死相表現為皮肉分離,骨頭外吊著層人皮。

至此,十五年間,該廠房已經死亡六人。

五名為住戶,一名是不知為何來到這裡的蘇知漁。

蘇知漁墜樓案疑點頗多,完全可以預見的,找到孟恨水就是最關鍵的突破口。

但薑厭一時想不到特彆好的辦法聯係上孟恨水。

虞人晚這時已經做好飯了,她摘掉圍裙,叫薑厭來吃飯。薑厭停下思緒,左右活動了下脖頸,往飯桌走去。

因為心裡想著事情,她吃飯的速度比平常要慢上不少。

虞人晚也悶頭吃飯,家裡一時很是安靜。

所以當模糊的咯吱聲出現的時候,兩人同時停止了咀嚼。

那聲音很輕,就像一個光著腳的人在地板上踮著腳走,他生怕驚醒到人,但又因為自身體型過大無法藏住聲音,所以地板發出了不堪重負,又時有時無的咯吱聲。

聲音是從天花板上傳來的。

薑厭向頭頂看去,一片白,隻是在牆角的地方,有深紅的液體緩緩滲出,染紅了一小角天花板。

整個場景都很像恐怖片特供。

虞人晚也在抬頭看:“不應該啊…”

薑厭:“什麼不應該?”

虞人晚小聲回:“這才七點半,一般鬼不這麼早出來嚇人的。”

薑厭沒說話,依然抬頭看天花板,那小塊的血跡現在已經停止了擴散,一個類似於手印一樣的東西出現在那灘血跡的不遠處,幾分鐘後,又是一個血紅色的手印。

在第三個手印出現的間隙,薑厭吃了口飯。

虞人晚愣了愣,一臉想不明白地看著薑厭。

“你不吃嗎?”薑厭問。

“頭頂有這個…”

虞人晚咽了下口水,“有些吃不下。”

薑厭點了點頭,慢條斯理地吃起飯,等她吃完了再抬頭,兩人的頭頂已經有了七八個手印,從牆角到門的方麵蔓延。

“我去樓上一趟。”薑厭擦乾淨嘴。

虞人晚也趕忙站起身,她有些局促地問,“我也能去嗎?”

“隨你。”

薑厭推開大門,徑直往五樓走。

走到四樓半的時候,薑厭看到了一雙腳。

這雙腳垂在轉角的樓梯上,正一下一下,一下一下點著地麵。

腳尖在空中搖晃,不時就會撞在地麵,發出輕而悶的撞擊聲,很快,這隻腳慢慢下滑,露出了一對皮包骨頭的腳踝。

薑厭往前走了幾步,看到了一個身材矮小的老人。

他穿了身睡衣,臉朝下趴在樓梯上,無論是腳踝還是露出的胳膊,都是陰慘慘的膚色,泛著詭異的灰。

虞人晚也看到了這個場景,表情迅速呆滯:“是給我們蘋果的…”

薑厭:“嗯。”

“可是我們一個小時前剛見到他…”

薑厭:“去五樓看看。”

虞人晚趕忙應聲:“好,好的。”

兩人跨過老人的屍體,這棟樓每樓都是兩戶人家,如今一個房門大開著,薑厭徑直走了進去。

一進門就是異常濃烈的血腥味。

十幾個血手印從客廳角落蔓延到大門口。

看到這個場景,薑厭頓時明白了出現在四樓天花板上的血手印是怎麼回事,這種老房子樓層不隔水,大量的血漬在剛才滲進了地板裡,印在薑厭她們的頭頂。

虞人晚這時也走進了門,她吸了吸鼻子,說了句像是廢話似的話,“出血量好大。”

地麵上一灘一灘的血就像噴濺的水窪,虞人晚看過後,有些遲疑地看向薑厭。

薑厭:“怎麼了?”

“這個現場有些古怪…”虞人晚糾結了會兒,小聲說,“像是有個人把對方所有血都用針管抽乾淨了,然後再把抽出來的血噴在地上。”

“手段很殘忍。”

薑厭“嗯”了聲,跨過地上那些血,在客廳檢查起來。客廳沒什麼打鬥痕跡,從先前吃飯時聽到的聲音來看,老人應該是被什麼重物糾纏住了,薑厭檢查到茶幾時,目光微頓。

一片黑色鱗片在茶幾下反出粼粼的光。

薑厭把蛇鱗撿了起來。

虞人晚也從自己衣服口袋裡掏出半片碎掉的鱗片,“是一樣的。”

薑厭構想了一下剛才的場景:“所以是蛇把老人的四肢纏住,不斷擠壓他的五臟六腑,而後一邊喝他的血一邊看他往門外爬,最後人死了,蛇把腹裡喝到的血吐在了客廳。”

“因為身體裡徹底沒血了,所以這些人死後就像張人皮掛在骨頭上,”薑厭說,“先前死去的尚德民和李榮海應該這是這種死法。”

虞人晚想起沈歡歡先前打聽到的消息。

——尚德民虐殺蛇的時候,好幾個老人在圍觀。

所以李榮海和新死去的老人都是圍觀虐殺的人嗎?

於是都遭到了蛇的報複。

但聽到虞人晚的分析,薑厭搖了搖頭,她沒有解釋自己搖頭的原因,隻是兀自走進老人休息的臥室。

臥室的桌子上有個結實的帆布袋,還有一堆沒有收起來的百元鈔票。

薑厭拿起帆布袋看了眼,裡麵什麼都沒有,於是她湊近袋子聞了聞。

一股很濃的血腥味撲麵而來。

果然,隻是圍觀的話沒理由和虐殺者是一個死法,蛇完全可以為他們挑個更貼切的,比如把眼珠子摳出來或者把腿釘地上。

確定了自己的猜想,薑厭對虞人晚說:“不僅尚德民虐殺了蛇,死去的三人都殺了蛇。”

“我們晚上碰到老人的時候,他應該剛把蛇屍賣了,並用賣來的錢買了一袋蘋果。”

虞人晚忽然想起晚上那會兒許金花說的話。

五樓的老人平日裡非常摳門,用許金花的話來說就是彆人跟他借勺鹽都會要求換一袋,從不送人東西,更何況是賣相非常好的蘋果。

所以今晚的分享,完全是因為老人掙了錢心情好。①本①作①品①由①思①兔①網①提①供①線①上①閱①讀①

說完話,薑厭揉了揉眉心。

她在想虐殺蛇這件事的時間。

沒理由三人同時虐殺了蛇,旁人隻說是尚德民虐殺的。

所以這些蛇是分批出現的,分批出現在尚德民,李榮海,以及五樓老人麵前的。

而大家都不知道後麵兩人虐殺了蛇。

但這些蛇為什麼隻在這棟樓裡多次頻繁出現呢?

五樓老人的死亡時間為什麼比另外兩人晚了兩個星期?

薑厭試圖回憶來到廠房以後看到聽到的所有事情。

許久,她舒了口氣,走向床,掀開了床單。

老人墊著的正是他大誇特誇的磁療床墊。

薑厭的手指在床墊的各個地方摸索起來,幾分鐘後,她的動作倏地停止了。

床墊的邊緣有一個瓶蓋大小的洞。

薑厭勾起了唇角。

她抬眸看虞人晚:“你猜床墊裡是什麼?”

“………”

虞人晚也看到了那個洞,她心裡有了個很震驚的猜想,當即磕巴了下:“蛇,蛇…?”

“我也是這麼想的。”

薑厭大力扯開床墊的塑封,而後輕輕一推,伴隨著轟隆一聲,床墊從中間橫截麵處斷開,露出了裡麵大片的中空。

到處都是黏膩的體.液。

到處都是蛇爬行的痕跡。

“他們的確虐蛇了。”

薑厭想到小巷口消失了的床墊攤位,淡淡道:“但虐蛇這件事,是被人提前設計好的。”

虞人晚站在床邊想了一會兒,她不笨,很快就明白了薑厭的意思。

她蹲在床墊子旁邊,摸了摸蛇體分泌的液體,小聲說:“這個墊子很厚也很結實,在中空地方放幾條小蛇,然後加固的話…”

她想了想,得出了肯定的結論:“短時間內的確感受不出來。”

“但是…”

薑厭:“有問題就提。”

虞人晚抬頭看薑厭:“可是那個表麵的小洞會不會有些明顯,鋪墊子的時候很容易發現…”

她越說聲音越小,生怕落了薑厭的麵子。

薑厭自然想過這個問題。

“墊子剛搬來的時候當然沒有洞。”

她把自己的手放在虞人晚的鼻尖:“什麼味道?”

虞人晚一愣,小心翼翼地聞了聞:“好像有肉腥味…”

薑厭:“這是我剛才在床墊破洞的地方蹭到的。”

“蛇蛻皮的時候需要不斷進食保持體力,床墊裡沒有任何食物,如果在床墊邊緣的薄弱處抹些動物油脂,蛇在饑餓的刺激下就會不斷撕咬那裡,直到咬穿床體,從床墊裡爬出去。”

“合理懷疑,床墊昨晚剛到老人手裡時,裡麵的蛇是喂飽了的,而後經過一晚上,蛇在第二天也就是今天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