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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擺在妻子身高合適的位置,”沈歡歡回道,“按照常理,女生的護膚程序比男生複雜得多,墊著腳的疲憊程度與站遠點、稍稍彎腰的疲憊程度完全不能比。”

薑厭:“我說過,在張添心裡他出軌與愛妻子並不衝突。”

“所以他鏡子為什麼這麼擺?”

沈歡歡想了想,不確定道:“…因為何漱玉不用這麵鏡子?”

薑厭點頭:“對,因為她用張小粱那麵矮鏡子就行,因為她站不直,因為她踩椅子都夠不到高的那麵鏡子,因為她根本就無法去踩椅子。”

“她殘疾了。”

彈幕緩緩飄過一連串的“????”

【???】

【怎麼回事,我怎麼感覺我跟不上了???】

薑厭給出一個假設:“如果你提前知道你馬上會因為母親的失職死亡,那你一定會認真防範所有可能性。如果足夠聰明,甚至可以故意設計出一些缺口,既滿足導致死亡的條件,又能提前做好準備。”

“我懷疑何漱玉做了準備,於是身體沒有遭受致命危機,但詛咒機製努力讓何漱玉接近死亡,這表現在她過於嚴重的精神疾病,具備高攻擊性,經常自殘,逐漸喪失身體的控製權,達到另一種模式的死亡。”

“如果我想的沒錯,”薑厭頓了頓,繼續道,“直到一個周前,這個詛咒都在何漱玉母親身上。”

沈歡歡逐漸想明白了。

“你跟我提過,一周前在何漱玉裝瘋報警的那個晚上,張添正在旁邊毆打他的情婦。如果說那情婦就是向南枝,那她當時很可能正被張添逼迫再次接受那個詛咒,而左念晨的死法完全符合詛咒的內容——她是因為向南枝不在家,所以才拖著殘廢的半邊身子,嘗試自己放水洗澡的,算是因母親的失職而死。”

“而且過電不像燙傷和捅傷,前者死得太快了,向南枝還沒把詛咒轉移出去,她的女兒就已經死了。”

薑厭點了點頭。

沈歡歡輕歎了口氣,沒再說話。

沈笑笑撅著嘴百無聊賴地在旁邊聽,看兩人停止對話了,趕忙舉手表示疑問:“那何漱玉乾嘛要隱瞞自己殘疾了呀?”

“而且這瞞得也太好了,筒樓那麼多租戶都不知道!”

“很簡單的心理。”薑厭活動了下手腕,淡淡道。

“從何漱玉把詛咒傳給自己的母親,讓自己代替張小粱受苦這件事來看,她是個公共意義上的好人。”

“一個擁有公德心甚至奉獻型人格的好人。”

“她是準備讓這個咒結束在自己身上,並向把咒轉移給她的人傳遞一個信息。”

——「這個咒失效了,這個咒有缺陷,我的孩子誰都沒害就活了下來。」

——「所以不要再用它害人了。」

*

一旦想通以上這些,疑點自然而然就落在何漱玉一家怎麼就如此碰巧搬入筒樓了。

十月十六號,張小粱被玻璃片捅穿右眼。

十月十七號,何漱玉受傷,張小粱脫離危險。

十一月初,何漱玉有了第一次精神病麵診記錄。

十二月底,何漱玉因疾病發作,砸壞了張添所在高中價值二百三十萬的進口機器。

於是他們一家就此破產,背上八十萬債務,搬入筒樓。

最先的疑點在於何漱玉的殘疾程度。

如果何漱玉隻是輕微致殘,可以正常走路,那她就不會每次在王織花收租時都“恰巧”坐在床上,從來不起身,從來不迎客送客。

薑厭記得很清楚,王織花評價何漱玉此等“不禮貌行為”的時候,表情可謂深惡痛絕。

但假如何漱玉的殘疾程度並不輕微,假如她一舉一動都很可能會暴露她的殘疾,而她又真切地想掩飾住自己的身體狀況......

——那她為什麼要外出呢?

去看病可以說是無奈之舉,彆人問起來,說是摔了一覺或者腳崴了都能說得過去。

但何漱玉為什麼要去丈夫工作的地方探班呢?這有必要嗎??

這根本就沒有必要。

所以何漱玉為什麼寧願找借口,寧願頂著暴露自己殘疾的風險也要去探這個班?

薑厭暫時隻想到一個理由。

——那個機器是何漱玉短時間內能接觸到的,唯一既能導致家裡破產又不會讓家庭徹底一蹶不振的東西,有張添的關係在,學校甚至不會強行要求他們儘快還債。

所以何漱玉要去把它砸了。

何漱玉要名正言順入住筒樓。

何漱玉在探究詛咒起源。

第27章 落紅包

離開醫院前,幾人去向南枝工作的科室轉了轉,得到其助理的回複。

“向醫生因為私人原因,已經一個多周沒來上班了。”

意料之中。

女兒慘死,能正常上班的母親不多,更何況左念晨的死也算向南枝的孽力反噬。但女孩到底無辜,沈歡歡的神情有些不忍。

“這些孩子都無辜。”

她頓了頓,又說道:“何漱玉也是媽媽的孩子,她也無辜。”

場麵安靜下來。

還是程光輕咳一聲打破了氣氛,“待會兒你們要去哪啊?”

薑厭平靜道:“先去張添所在的學校查監控,如此昂貴的機器不可能不在房間內安裝監控,我要去看看何漱玉是怎麼把機器砸了的。”

“然後再去何漱玉母親那裡轉轉。”沈歡歡接上了話。

“朱欣雲已經保住了自己的孩子,不可能再向我們說明真相,向南枝到底與張添有情感糾纏還試圖害死他的孩子,她也不會說,隻有何漱玉的母親沒做過真正意義上的錯事。”

“何漱玉慘死,她是最可能把所有真相告知我們的人。”

薑厭勾了下唇,表情讚許。

她其實一直有意引導沈歡歡思考,畢竟要是萬事從心,她化形後就會去遊山玩水,根本不會和人類打交道,又何況是耗費時間跟人解釋她是怎麼想的。

但既然參加了比賽,她就不會消極應對,自然會有所謀劃。

比賽是末位淘汰製,從當前情況看,雙胞胎最起碼還得等幾期才能被淘汰,要是兩人後期有了進步,幾人的合作甚至會維持很長一段時間。

薑厭看得明白,沈笑笑不是藏拙,就是純純的腦子不多,但請靈的天賦很實用,再加上性格比較熱鬨,所以她不排斥。

沈歡歡的話,天賦其實不是很實用,因為無論是捆人還是捆靈,她自己就能做到,甚至不用捆她就能把對象一擊斃命——能不能讓對方留住命不好說,但打死還是很容易的。

不過她已經答應了何清源不會暴露身份,除非情況緊急不會動手,所以沈歡歡是個很好的掩護她的幌子。更重要的是,沈歡歡讀了很多通靈類書籍,樂於思考且莫名聽話,這次分工合作讓她少了不少事。

薑厭不介意讓自己更清閒,所以在不被淘汰的基礎上,她很樂於引導下沈歡歡,讓她多動腦子多出力。

“算了,挨個去太浪費時間,”薑厭對沈歡歡說,“你帶著沈笑笑去學校查監控,我和程光去找何漱玉的母親。”

雙胞胎沒有異議,程光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這也太能蹭了,”程光抓了抓腦袋,“我就在醫院這邊轉轉吧,快到晚飯點了,我一會兒找個時間去翻翻向南枝的辦公室,說不定能找到些信息…咒的轉移條件什麼的。”

不同的咒有不同的轉移條件,沈歡歡之前說的隻是最基本的,具體條件隻會更苛刻。程光自幼被何清源收養,雖然成年後才開始學本事,但也算精通穿牆術,神不知鬼不覺穿幾麵牆還是挺容易的。

薑厭點了點頭,雙胞胎自然也沒其他想法。

出了醫院,沈歡歡想讓沈笑笑跟著薑厭。

“也不知道你跟著何觀主學到什麼程度了,還是讓笑笑跟著你吧,萬一遇到靈異事件她手裡保命的東西多,能幫的上忙。”

“不用,遇不到。”

薑厭讓沈笑笑跟著沈歡歡有她的原因,“你妹妹看東西挺細心,讓她也去看監控。”^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

沈歡歡承認這點。

上次在蠶村就是沈笑笑第一個發現牌位後麵有紋路的,但她還是擔心薑厭。

沈笑笑戳了戳姐姐:“薑厭姐很厲害的。”

沈歡歡轉頭。

“你忘啦,昨晚我和程光遇到危險,還是薑厭姐來救的呢!”

沈歡歡沒親眼見到那個場景,到底是不太放心,遲遲不走。

薑厭有些無奈了。

“這樣,你把你那個紙人放我身上,要是聽到我這邊出問題就來幫我。”

五分鐘後,薑厭揣著在兜裡躺屍的小紙人上了公交車。

地點是沈歡歡查出來的,距離醫院不遠,六站路,不到二十分鐘薑厭就下了車。

何漱玉母親所在的小區正處於市中心,樓麵的漆掉了些,但花壇裡的花很新,樹也修的整整齊齊。

薑厭照著地址所在,走到二棟六層,敲響了房門。

開門的是一個頭花花白的老人,將近七十歲,眼珠渾濁,看人的時候目光很遲鈍,她看了薑厭好一會兒,才慢吞吞地問道:“小陳?”

薑厭心下一沉。

老人沒有說話,屋裡有個年輕的女聲遠遠傳來:“宋姨,吃晚飯了,我帶你去洗手!——您怎麼把門打開了?誰來了?”

一個二十餘歲的女孩穿著圍裙跑了過來,看到薑厭後,她的表情很吃驚。

“你找誰?”

“找宋昭萍,”薑厭說,“何漱玉讓我來的,我是她的朋友。”

女孩睜大了眼睛。

“你是她請的護工嗎?”

薑厭打量著女孩,緩緩道:“她之前跟我提過你,年紀雖小但工作經驗豐富,她挑了很久。她生前交代我一定要來她家一趟,但沒說是什麼事情。”

“我今天剛回安平市,想起這件事便過來了。”

薑厭垂下眸,肉眼可見的,女孩輕輕吐出一口氣,眼裡的提防淡了不少。她側了側身子:“你進來吧。”

薑厭在門外脫了鞋,換上了女孩遞來的拖鞋。

“吃飯了嗎?”女孩問。

薑厭搖頭:“剛下飛機便來了,行李箱還在小區門口的傳達室。”

桌上是三菜一湯,女孩去廚房給薑厭添了碗飯,“我飯做得多,一起吃吧。”說罷,她就去把老人攙了過來,還給老人戴上個口水兜似的東西。

薑厭麵不改色給老人倒了杯水,試了試水溫,“宋姨的病嚴重了嗎?”

女孩歎了口氣:“先前隻是記性差,現在已經不認人了,醫生說再過個一年半載,宋姨可能連自己都要忘了。”

“哎,一起吃飯吧。”

薑厭看著桌上精致誘人的白灼蝦和紅燒排骨,點了點頭。

老人吃飯慢,女孩大概是為了能更好照顧老人,幾筷子就把碗裡的飯扒拉完了,然後在旁給老人夾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