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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說得上是把清貧日子努力過好的典範,十多年前的老式電視機被擦得乾乾淨淨,毛巾疊得整整齊齊。

此時飯桌上擺了個碎了一角的瓷碗,碗裡裝著水,插了一束盛開的紫色小野花。

朱欣雲注意到沈歡歡的目光,解釋道:“那個是我兒子昨天在路邊給我采的,說讓我戴頭上,好看。”

“他爹年輕的時候也愛給我送花,路邊的野花都被他薅禿了,哎——你說說這事兒它還遺傳!”

大概是說到開心的事情,朱欣雲的表情好了不少。

沈歡歡也下意識笑起來。

“我爸爸以前也每天都送我媽媽一束花。”

朱欣雲臉上的陰霾更少了些:“你爸送你媽啥花?”

沈歡歡:“我媽媽喜歡玫瑰花,藍色的。”

朱欣雲新奇壞了:“玫瑰不是都是紅的嗎,這還有藍玫瑰啊?我都沒聽過,我改天問問我家老李,讓他也給我買朵!”

沈歡歡彎了彎唇角,輕聲細語道:“可能不太好買,它就和您桌上的那朵紫色小花一樣好看。”

之後沈歡歡和趙崇又問了些問題,但都沒問出什麼特彆的,十分鐘後,兩人和另外那名警察離開了303。

沈歡歡離開後,把303的信息發給了薑厭。

她斟酌著詞彙:

「你問的那個毀容的小男孩,是303朱欣雲的兒子,叫李程,他是做飯時被熱油燙傷的。因為和張小粱都在學校被排擠,所以互為唯一的朋友。」

片刻,她又遲疑敲下:

「朱欣雲應該不是張添的出軌對象,她言辭裡對丈夫的感情不像假的,說到丈夫時她的眼神很幸福。」

薑厭的信息回得很快,似乎在感慨。

「兩個小孩都挺慘的啊。」

沈歡歡歎息:「是啊。」

片刻,薑厭的信息又發來了:「你問沒問李程是幾月份毀容的?」

這點剛才朱欣雲說過了,所以沈歡歡直接回道:「是去年十月。」

她問薑厭:「你發現什麼了嗎?」

薑厭沒回這句話。

過了好一會兒,就在沈歡歡準備去下一家走訪時,她突然又收到了薑厭的短信。

「你還記得709火災是什麼時候麼?」

在幾人到達筒樓前,江語情曾在大巴上說過709火災的具體發生時間。

於是沈歡歡回道:「去年十月十四。」

「那張小粱是什麼時候失明的?」

昨天下午沈歡歡曾把604的信息發給薑厭,其中就有張小粱的受傷時間。正在沈歡歡納悶薑厭為什麼又要問一遍,思緒卻猛地頓住,眼睛一點點睜大。

她懂薑厭在懷疑什麼了。

半晌,她一字一句敲道:

「也是去年十月。」

第25章 咒

是巧合還是暗藏玄機?

短暫的震驚後,沈歡歡迅速讓自己平靜了下來。她握著手機一邊等薑厭回複,一邊思考。

說是巧合似乎有些勉強,住在筒樓的三戶人在去年十月接連發生厄運,或死或傷。但也不能完全排除巧合,畢竟這世上存在各種難以想象的巧合,世事就是如此離奇無常。

叮——

手機震動,她趕忙去看手機。

薑厭發來了信息:「先不排除巧合。」

「查查張小粱和李程受傷的具體時間。」

「好。」

沈歡歡回好消息後收起手機,全然沒覺得薑厭是在施加命令或者什麼。

她覺得薑厭這個人挺奇妙的,說話不緊不慢,走路也不疾不徐,但站在那裡,即便是個新人,也讓人感到莫名的安心,說的話也總能切中要害。

沈歡歡暫時把這些歸於薑厭獨特的氣質與豐富的人生閱曆。

思及此,沈歡歡笑了起來,她攥緊拳頭給自己打了打氣,身旁的趙崇觀察了會兒沈歡歡的神態,確定她必然有了線索。

他狀若隨意地問道:“你們剛剛聊了什麼?”

沈歡歡回過神,露出個笑:“聊了聊進度。”

“有什麼進度了嗎?”

“就那樣啊。”

“你一會兒準備去哪,我們一起?”

“隻是隨便走走,”沈歡歡輕柔地歎了口氣,“我走路慢,就不耽誤你找線索了。”

見沈歡歡不準備透露,趙崇也沒法多說什麼,隻能無奈走向下一間房。

直播間可是清清楚楚看到聊天界麵的,自然知道沈歡歡在糊弄趙崇,大中午的直播間熱鬨非凡。

【笑死,究極含糊大法。】

【哈哈哈哈哈有些可愛。】

【不然嘞~平時大家是同事該幫就幫,但現在可是末位淘汰製,傻子才到處分享信息。】

【話雖這麼說,但先前我看沈歡歡那邊的視角,她在警局的關係打理得好棒啊,情商賊高,我還以為她會提示一下趙崇呢。】

【你是新人吧?】

【對對,剛注冊半個月。】

【怪不得,你要是看了雙胞胎的所有直播就該知道沈歡歡在正事麵前從不心軟。大概是半年前吧?雙胞胎直播時遇到一個癌症去世的母親,她想在人間再呆幾天,說是想看她尚在繈褓的女兒學會翻身,她跪著求了雙胞胎很久,那會兒沈笑笑哭得稀裡嘩啦的,也幫著求情,但沈歡歡不僅拒絕了,還迅速把女人封進容器裡,當晚就帶回了管理局。】

【…後來呢?】

【後來那個母親在被強行轉世前指著沈歡歡的鼻尖詛咒她,罵得很難聽,具體內容我忘了,我隻能想起來一句…】

【“像你這樣的人,這輩子都得不到母親的愛。”】

直播間一時安靜下來。

他們都是通靈師,自然都可以理解沈歡歡的決定——靈體在人間待的每一天都不可控,他們隨時會被人間大量濁氣汙染神誌,傷害身邊最親近的人。

但他們能夠共情沈歡歡,鬼怪不能。

沈歡歡全然不知道直播間的討論,也不知道直播間因為共情她的遭遇而沉默。

她按部就班地一層一層地走訪,由於何漱玉從不出門,因此獲取的信息並不多,零星的一些也多是關於張添的。

用某個租戶的話來說,就是“我這輩子就沒見過脾氣這麼好的男人,何漱玉發病時跟瘋了似的,神神叨叨瘋瘋癲癲,嫁了張添真是她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逛完前五樓,沈歡歡靠在樓梯扶手上舒了口氣。

溫和得體,名校畢業,社會地位高。

張添的形象非常完美,完全看不出虛情假意的痕跡,要不是薑厭說她確定張添出了軌,她現在也要感慨一句張添是個不錯的人。

大概就如薑厭所說,張添出軌是真,和何漱玉青梅竹馬那麼多年的情誼也是真,但後者抵消不了前者。

趙崇原本也在思考殺妻可能,畢竟這類事故大多是情感問題,但因為不知道張添的真實情況,他一邊休息一邊感慨:“張添也算情真意切,如果不是演技太好,那基本可以排除殺妻的可能了。”

“再加上何漱玉常年悶頭寫作,交友圈很乾淨,認識的人極少,從沒和彆人產生過大的矛盾——哪怕是精神病發作,也頂多是有些影響彆人休息,招不來殺人之禍。”┆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他得出結論:“所以何漱玉死亡應該就是偶然性事件。”

帶著他們來走訪的小警察在旁接話:“是啊,要不是上麵派你們來輔助調查這個案子,我們昨天就結案了。”

“還有什麼要問的嗎,沒有的話咱們就走吧?”

正午的太陽升起來了,從筒樓頂部的天窗直直照入,照亮了這片不大的空間。

沈歡歡看了眼手機,見薑厭沒再說話,於是說道:“實在是太打擾了,我中午請警局的大家夥一起吃頓飯,領導剛批的錢說一定要請。”

小警察眉開眼笑:“你這也太客氣了——真請啊?”

沈歡歡溫和道:“當然,批了好多錢吃飯呢,不吃白不吃,吃完午飯要是沒事兒我們就再來轉轉,就不用麻煩大家了。”

小警察:“好嘞!”

於是本該中午就停止的走訪,被沈歡歡兩三句拖到了下午。

因為六七樓新租戶都是出事後來住的,所以小警察默認不用走訪,直接下了樓,沈歡歡和趙崇落在幾步遠後,都低頭發著短信。

王嬸遠遠看見三人下了樓,迎了上來:“這就要走啦?有沒有啥事啊警官,你們給我透個底,咱這樓裡不會真有犯罪分子吧?”

“沒事兒,”沈歡歡笑道,“大家都好得很。”

“那你們下午還來嗎,我給你們留個門?”

年輕小警察看向沈歡歡和趙崇。

趙崇搖了搖頭,他覺得何漱玉的死亡就是偶然,再在筒樓走訪完全就是浪費時間,還不如多花時間去找筒樓能量異常的原因。

沈歡歡:“那我下午單獨來一趟吧。”

迎著幾人困惑的目光,沈歡歡解釋道:“剛才叨擾303太久了,她說從沒見過藍玫瑰…所以下午我想送她束花,私人名義,留個門就行,送完我就走。”

王嬸恍然:“哎,你這丫頭心腸真好。”她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感歎:“那家也是苦命人啊。”

“是啊,她兒子受了那麼重的傷,還沒保險,治都沒錢治…”

“可不是麼!那家小孩以前可活潑了,現在自卑得很,把臉遮得嚴嚴實實的!”

沈歡歡沉%e5%90%9f了幾秒,“您還記得那小孩是什麼時候受傷的嗎?我忽然想起我在皮膚醫院有認識的醫生,說不定能幫上忙。”

“這趕忙好啊!”王嬸脫口而出,她根本沒思考就說出了時間,“就去年十月十四!我記得可清楚!”

“前晚小朱還在家歡歡喜喜給孩子過生日,我和陳凝還去吃了蛋糕,結果十四號一大早我剛打開鐵門就聽見一聲嚎叫,跟野獸被掐了嗓子似的,然後我就看到小朱抱著她孩子上了救護車。”

“那孩子燙得可嚴重了,滾燙的熱油從頭澆到腿,遠著看沒一塊好皮膚,衣服都和皮膚粘在一塊兒了,小朱當時哭得都快撅過去了!”

“那天這樓大概是犯了衝了,早上303毀了個孩子,晚上709就鬨了火災。這兩家先前關係最要好,聽說陳凝和朱欣雲還是發小,這下一個人沒了,一個孩子毀了,你說說這都是什麼事兒啊!”

李程燙傷的日期知道了,沈歡歡在心裡暗暗記下,她正準備再說幾句話就告辭,結果王嬸開了話頭,一時沒止住。

“警官,我剛這麼一想,忽然覺得這樓這半年都在犯衝!也怪不得有那啥…哎,我這腦子,叫啥來著…”

趙崇:“怪不得有什麼?”

王嬸好不容易想起來了,“對對,怪不得有靈異主播找上門!”

趙崇露出沉思的神色。

沈歡歡抿了抿唇,有些想笑。她和沈歡歡時刻保持聯係,自然知道薑厭為了住六樓,硬生生給自己編了個身份。

她沒管這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