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母聽了這話，她沒有再說彆的，女兒不是她所能阻止的。

當女兒跟林大海一家子斷親，當女兒跟自己變得疏遠，不，她們一直都很疏遠。女兒對她客客氣氣的，會去學校看她，會帶吃的給她，表麵上看，女兒的做法無可挑剔，可林母知道女兒就是把自己當做一個要孝敬的人，例行公事而已。

就好像上班一樣，哪天去哪裡做什麼事情。

林母不能說女兒做錯了，女兒已經能自己賺錢，女兒能養活她自己。自己這個當親媽的已經變成可有可無的存在，要說她不後悔，那是假的。

可她知道如果再有一次機會，她還是會那麼選擇。

在女兒和丈夫之間，林母還是會傾向於丈夫，因為在那個時候她會覺得丈夫是陪著自己過一輩子的人，而女兒遲早要成長。

成長……這也是林母慣用的借口，她想女兒遲早要成長的，那麼他們就該多鍛煉一下女兒。

女兒跟自己疏遠了，林母也怨上了林大海的兒女，她對林大海也有怨，但是她還是希望林大海能改正。比如林大海跟自己一樣，就隻管他們自己兩口子過得舒服，而不管兒女。

可惜林大海不可能不管親生的兒女，他的錢財還是留給親生兒女，為了親生兒女，他還能各種拉下臉去求人。

即便林靜巧那麼不懂事，她都偷了林大海的錢逃跑，等林靜巧回來的時候，林大海還是給錢給她了。

果然啊，親生的孩子就是不一樣，林大海對親生的兒女太包容了。

林母有時候在想自己當初選擇嫁給林大海是不是就是一個錯誤，可是她真的不想被周圍的人嘲諷，被周圍的人說她命硬，說她好不容易能當上軍官夫人，丈夫卻又死了。

不，她不能不嫁人，她還是得嫁人。

縱然她有工資又如何，光是有錢沒有社會地位，這也是一件非常悲慘的事情。

林母想要錢，也想要有社會地位。

因此，林母不可能不嫁人，她選擇林大海，有虛榮心作祟，也是她自私。她當時想著林慶誌犧牲性命救了林大海，那麼林大海一定不可能對她差，也不可能對女兒差。

最開始，林大海確實也沒有對林清雅很差。但是林大海稍微不高興一點，林母就會去揣測丈夫是不是不滿林清雅了，是不是女兒在飯桌上多吃了一口肉。

總之，林母太能想了，想到最後，那就是她女兒的錯，她得好好教育女兒，不能讓彆人去說，得自己去說。

林大海見林母那麼去說林清雅，他也不過多阻止，有時候還會說林清雅在妻子的教導下越發乖巧懂事了。林母就像是得到了認可，她對林清雅的管理也就越發嚴格起來。

要說林大海不知道自己的話語產生的影響，那都是假的。他全都知道，但是他還是說了那些話，就是為了壓一壓林清雅，讓林清雅彆囂張。

畢竟林大海的性命是林清雅的生父救的，林清雅剛剛跟著林母過來的時候，她還曾經說過幾次。這讓林大海非常介懷，他不希望林清雅總是把這一件事情掛在嘴邊，這讓他總覺得自己低彆人一等。

林大海自覺自己不是一個小心眼的人，所以他不能多去說林清雅，他所能做的就是透過妻子去影響林清雅。

林清雅當時說那些話，她也是害怕啊，她剛剛到一個陌生的環境又被人欺負，她下意識就是想讓親爸保護她。可是她的親爸已經不在了，救命之恩成了彆人的心理負擔，彆人心裡的那一點愧疚感或許早已經消失，她不能靠著她的親爸保護她了，她隻能靠著她自己。

一次又一次的事情讓林清雅認識到，她在林母的心裡地位有多低，而林母也知道自己和女兒回不到過去了。

這也是林母在林大海第一次中風的時候，沒有選擇跟女兒離開的原因之一，她不能走，她走了，彆人會說她隻能和林大海享福，不能共患難。

反正林大海還有親生的兒女在，她確實也沒有必要走。

於是林母留在林大海的身邊，正好也看看那些人會怎麼對待林大海。

林大海第一次中風的時候還算好的，不用請保姆，林景和那些人都還能應付。

“爸，你少出去，衣服就不會臟。彆總把衣服弄得那麼臟，很難洗的。”

“天天在家裡玩，哪裡用得著那麼勤快地洗澡啊，少洗幾次也不會死。”

“爸，你都這樣了，也得想想以後，家裡的東西……還是得交代清楚啊。”

……

林大海聽到那些話，他心裡確實有不高興，可是他還是得把東西都交代清楚。他得讓兒子沒有後顧之憂，讓兒子以後能過得平安順遂一些。

林母感慨林大海對親生兒女的忍耐力還真是高，那些人在他的耳邊說那些話，他都能忍。

這個時候，林大海還能跟林母說一些話。

“等……等我走了……房子……房子等……等你沒了……你……你給他們。”林大海說話結結巴巴的，但是他還是在為他的兒子考慮。

林大海在房產證加上妻子的名字，為了妻子以後有地方養老，讓妻子不至於被他的兒子趕出去。但是這房子還是得留給自己的兒子的，他以前就已經跟妻子說過，他現在還要強調幾次，免得妻子忘光了。

林母記得，她覺得憋屈，林大海都這樣了還想著兒女。不過這沒有關係，反正林大海說的話沒有公證過，彆人知道她的心思，但是也沒有人會去做這個證人。

至於林大海的兒女說，那沒有用的。

林母故意選擇過年之後去串門，也是想著讓林大海單獨跟他的兒子兒媳婦相處一下，給他們更多的空間，讓他們開心開心。其實她就是想林大海的兒子兒媳婦不可能對他多好的，那些人一定會嫌棄林大海身上有氣味。

秦芳不願意多洗林大海的衣服，林母也就是偶爾洗一下，林大海乾脆就是一件衣服多穿幾天，再加上彆的一些事情，這就導致林大海的身上氣味不好聞。

林母本來以為自己隻是出去幾天，林大海這邊應該沒有太大的問題，誰能想到林大海從床鋪上摔下來。應該是林大海想要起夜，去上廁所，一不留神就摔倒了。

這一次，林大海是真的完全不能動彈了，彆人也沒有辦法讓林大海完全好起來。

現在好了，林大海不能動了，也不能說話了。

林母認為林大海也是活該，她早就說要請保姆了，林大海還不願意，說什麼請保姆要花錢，說不能讓兒女們花更多的錢，說他都這樣了，早死早了事。

嗬嗬，看吧，林大海自己把他自己作成那個樣子。

林大海不能說話了，林景仁他們在林大海的麵前就更沒有顧忌了，反正他們說了話，林大海又不可能從床鋪上跳起來打他們。林大海也不能說不把東西給他們，他們之前早就已經把一些東西拿到手了，其他的一點小東西，到時候搜一搜就行啦。

“爸這個樣子，還不如直接摔死了，現在就是活受罪。”

“請一個保姆得花不少錢，我們孩子上學都還沒花這麼多錢呢。”

“你爸這個人也真是的，非得這麼折騰我們。”

“他現在還能吃，也不知道要多久，幾個月，還是幾年？要是幾年的話，還真的是很痛苦。他痛苦，我們也痛苦啊。”

“等著吧，他要是自己想開……”

“少說幾句，爸都聽著呢。”﹌思﹌兔﹌在﹌線﹌閱﹌讀﹌

“沒事，他不能動不能說話的，他也不會告訴彆人說他受了委屈。”

“這倒是，爸這個樣子……嘖嘖，要是我，我都不想活著了，活著就是拖累彆人的存在啊。”

……

那些人隔幾天就會在林大海的麵前說這些話，林大海的內心太過煎熬，頂多就是眼珠子轉一轉，根本就沒有任何用處。

林母當然知道林大海的兒女的脾氣，她也會勸勸林大海。

“他們都是你親生的孩子啊，他們是什麼樣的，你知道的，都是被你寵出來的。”林母道，“自己寵著，自己怎麼也得承受啊，你說是不是？”

林母有時候還會給林大海剝一根香蕉，“房子的事情，你就不要想了，等你走了之後，我搬出去，讓他們給我交房租。等我要死了，要麼他們直接買下房子，要麼，我就把房子捐贈出去。”

“啊啊。”林大海睜大眼睛。

“到了這個時候，你摔倒了，他們都不知道。”林母道，“你就沒有想著要給他們一個教訓？也對，你是一個慈父，哪裡會想著要給他們一個教訓，就想著要對他們好一些。你死了，也得把東西都留給他們。”

林母知道這些事情，隻是她以前都沒有說出來。

“放心吧。”林母道，“我也不會給他們一個教訓，畢竟這房子本來就有我的份，怎麼能算是教訓呢，你說是不是？”

林大海吃的東西少，林母都還會勸說幾句，“他們又不是沒錢請保姆，好死不如賴活著啊。”

在林大海死了之後，林母還有掉落幾滴淚水。在她看到林靜巧去爭遺產的時候，她覺得很可笑。瞧吧，這就是林大海寵出來的女兒。

林大海的這個女兒比兩個兄長更加不懂事情，林母沒去跟林靜巧計較。林靜巧現在看著過的日子還算可以，但是等以後呢，再說了，林靜巧來爭這些東西，這就說明她手裡沒有那麼多錢。

林母到鄉下支教，一來是不想多出現在女兒的麵前，二來也是想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她看著眼前那些小孩子，她想到了林清雅小時候，想到了過去的很多事情。

她自以為為女兒做出了犧牲，實則就是她的自我感動，為了她自己的私心，她選擇再嫁。

她再嫁了，不一定就對女兒好。

林大海明顯就是對女兒不好，而她還能說是林大海原本就是一個大老粗，大老粗哪裡東西這些呢。

“老師。”有學生走到林母的身邊，“這個風車好好玩啊。”

“喜歡的話就玩著。”林母道，她的女兒到了林大海家好像就沒有玩具了，女兒的玩具總是被搶，不然，就是她不讓自己的女兒玩玩具，她還把女兒的玩具給林靜巧，讓林靜巧能在林清雅的麵前炫耀。

曾經的過錯已經沒有辦法彌補，林母想幸好自己沒有聽林大海的話去領養孩子。

在林清雅和林大海斷親之後，一個夜晚，林大海就跟林母說了領養孩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