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七芒星的精神力,不顧自身內外夾擊的汙染,又掀又砸……
五分鐘後,指紋鎖碎了一地。
在警報聲裡,鬱宸抬起一隻腳,重重地踹在冷光逼人的金屬大門上。
那厚重的金屬大門,硬是在他的一腳之下,凹了個十公分的盆地。
隨後——
整麵金屬大門,在鬱宸一踹之下,轟然墜落在地,濺起了無數齏粉。
*
阿金是被劇烈的震蕩搖醒的。
四麵八方還伴隨著很大的轟鳴聲。
那聲音特彆大,或沉悶,或刺耳,交織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阿金忽然覺得耳朵裡什麼東西都聽不見了,耳膜處疼得厲害,他靠在玻璃壁上坐著,看見藍盈盈的水裡開出了一朵又一朵的血花。
不知道是震蕩的原因,還是耳朵忽然聾了的原因,他頭痛極了。
就連是怎麼回事都顧及不來。
頭很痛,氧氣也不足,他用蹼爪抱著腦袋捂著耳朵,渾身發著抖,嘴巴微微地張開,連同而後隱秘的薄鰓一起,試圖爭取到水缸裡為數不多的氧氣。
可是氧氣越來越少了……
由於時不時的大震蕩,他腳下供氧的設備似乎失去了動靜。
阿金不知道怎樣做才能夠讓設備繼續供氧,他難受極了,渾身還在發著燙,現在連意識都模糊了。
哥哥……
布魯斯……
阿金覺得自己一定是流淚了,但是在水裡,他感覺不到他的淚。
或許其實並沒有流淚。
因為他現在已經比從前堅強多了,他還記得他是個王子呢。
一個多麼沒用的王子。
阿金心裡這樣想的時候,鼻子抽了抽。
他感覺到意識正在渙散。
就在他渾身無力地仰著脖子,半眯著眼睛的時候,他透過藍幽幽的玻璃壁看見了一個模模糊糊的高大身影,正在向他逼近。
阿金覺得自己一定是做夢了。
畢竟,這個人不是第一次進入他的夢裡了。
隻是這一次,應該是最後一次夢到他了吧?
阿金想要對他笑一下,卻因為沒什麼力氣,隻是虛弱地提了提嘴角。
就像是布萊克臨死之前發不出聲音,比了一個“King”的口型。
阿金此刻也發不出聲音,他對著那個在玻璃缸前蹲下`身,似乎在注視著自己的影子微微掀動失去血色的薄唇。
他說的是——鬱宸。
接著,他又說——鬱宸,上校……這一次彆離開我的夢了,我很害怕。你可以陪伴我這最後一程麼?
第42章
阿金快要昏睡過去的時候, 就看見眼前的人影一拳砸在兩米半高的圓柱形玻璃壁上。
他手背上青筋緊繃,爆發力極強。阿金聽到一陣沉悶的爆裂聲,然後他賴以依靠的借力點也轟然粉碎。
可是他沒有倒在滿地刀尖一樣的玻璃碎渣上, 他閉上眼睛的那一刻,仿佛落入了一個悍利的懷抱裡。
阿金努力抬起眼皮,卻半點力氣都提不起來。
缺氧太久, 以至於脫離了桎梏裡的汙濁空氣, 也無法自主呼吸了。
他於昏昧裡,聽到自己嘴裡溢出的極輕微的“嗬嗬”聲, 那是他的身體機能在做最後的掙紮。
但似乎沒有用了。
因為他翕動的鰓,和他開合的唇,已經無力為他汲取氧氣。
他的呼吸在衰竭。
這並不是他第一次體驗瀕死的絕望。
不知道是不是臨死之前又出現了幻覺,在最後的時刻裡, 他覺得自己聞到了鬱宸的味道。
一種極度暴戾的、危險的、極具毀滅性的味道。
比他在世界上聞過的任何荷爾蒙的味道, 更讓他麵紅耳赤。
他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 或許不是瘋了,而是他底子裡就是個變/態。
他幾乎沒有多少清醒的意識,甚至已經快死了,卻被這股荷爾蒙的味道激得戰/栗不止。
甚至於, 他似乎產生了幻覺,因為他竟然聽見鬱宸的聲音。
這個聲音離他很近很近,近到就在他的耳邊,近到像是揉碎在這股荷爾蒙組成的濃烈海洋裡, 要將他溺斃。
鬱宸的聲音還是一樣低沉, 但不一樣的是, 這個幻覺裡的聲音充滿了暴虐,急切, 他在喊他的名字:“阿金,阿金。”
鬱宸的聲音在耳邊,似死死壓抑著一場無邊無際的暴風雨,沉沉地對他說:“不要睡,睜開眼睛看著我,阿金……”
阿金從來沒有聽過鬱宸用這種飽含情緒的語氣跟他說話。
濃烈的、灼熱的、壓抑的、克製的……還有一些,害怕。
阿金想要說話,可是動了動嘴唇,隻溢出了小貓一樣的輕/嚀。
然後,他隻覺得頭腦越來越昏沉,連鬱宸的聲音都逐漸像是隔著水汽,聽不見了。
就在他的意識要徹底與世隔絕的時候,一陣急烈的、尖銳的痛楚,刺入舌尖。
阿金痛得渾身打了個戰/栗。
意識稍稍清明了些,他感覺到他被什麼東西緊緊地箍了起來。
然後,有什麼東西壓下來,正在褫奪他的唇舌。
“唔……”阿金喉嚨溢出難過的嗚咽。
他聽到耳邊的聲音說:“不怕了”。
而後,他感覺到了——氧氣。
一絲一縷的氧氣,強勢而霸道地通過他被強迫打開的唇舌,灌入他的喉管,抵達他的肺裡。
他漸漸有了力氣,腦袋裡仍然迷迷糊糊,混沌一片。
但求生的ben能使他更加趨近於氧氣的來源,他的唇/she開始主動,急促而貪婪。
身/ti也像是趨光的飛蛾,向著箍著他的懷抱裡蜷/suo而去。
隨後,箍著他的身體變得越來越緊/繃、僵硬。
像是在死死地克製著什麼,懷抱逐漸像灼熱的烙鐵一樣,阿金覺得他在這樣的懷抱裡,已經被燙成了一條煮熟的魚兒,渾身每一根骨頭都軟/了。
阿金覺得這種感覺奇怪極了。
明明已經有了氧氣,在苟延殘喘了,可是這種感覺卻像是更加危險的潮熱海浪,正在一/bo/一/bo地將他沒頂吞/shi。
他在懷抱裡難/nai地扭/dong身子,魚尾無意識地蜷/縮起來,漂亮猶如輕紗的尾鰭像是沾了水的輕紗,菟絲花一般ji/促地、難/nai地,纏繞上什麼東西。
然後,他聽到了壓抑到了極致,而顯得沙啞的聲音:“放開。”
阿金的呼吸技能,已經被剛才被動吸入的、有意指引他吸氣吐氣的供氧節奏裡喚醒,他現在已經可以自主呼吸了。
不再有生命的威脅,他依賴著身體潛藏的奇怪本能,非但沒有放開,反而貼得更加急/不/可/耐。
他的蹼爪原本軟綿綿地耷拉在地,現在也有了力氣,樹賴一樣緊緊扣在抱著他的人的肩背上。
緊緊地依附著,像是在尋找什麼,又像是在抓住什麼。
抓住什麼呢?
他不知道。
但身體本能裡急切渴求的東西,顯然沒有得到。
這種急烈的空/xu,使他難/nai至極,明明氧氣已經充足了,他的大腦卻反而更加缺氧地迷亂一團。
在這種急切渴求卻得不到的折磨下,他的身/ti開始出現奇怪的反應。
他像是盛滿了驚濤駭浪的一小片海洋,那隱/秘的海岸線像是被無形的引力吸引,難以自控地湧出一陣一陣的熱/lang。
他連著打了好幾個戰/栗。
嘴裡起先隻是發出一些含糊不清的單一字句。
到最後,熱浪不止衝襲著他的魚尾,他的大腦也在被熱浪吞噬。
他開始莫名其妙地喊出他的身體本能在此刻最渴求的東西——
他無法自控地,一疊聲地小聲地喊:“鬱宸,鬱宸……”③思③兔③網③
他覺得箍著他的懷抱,也像是瘋掉了。
因為他時而感覺箍著他的悍利的身體,時而極儘克製,時而卻暴戾瘋狂,猶豫著要不要將他摧毀。
阿金覺得自己沒有辦法再忍受了。
如果再得不到他要的東西,他將承受不了那樣的空/虛。他會像離開水的小魚兒一樣,渴死在這滾燙的懷裡。
他無師自通地,在滾燙的懷裡毫無意識地恃寵而驕,他竟用顫唞的,沒有什麼力氣的蹼爪,摸索到了那條青筋緊繃的、爆發力極強的手臂。
他渾身發著抖,纖細瘦弱的蹼爪緊緊地抓著那手臂,聲音委屈極了:“鬱宸,鬱宸……幫我……幫幫我……”
那手臂很僵硬,似乎在猶豫。
明明猶如鋼鐵一樣有力,可以輕易掙脫,甚至毫不費力地折斷阿金的蹼爪。
可那隻手臂卻沒有那麼做,他竟然順從地任由阿金的蹼爪帶著他,朝他的尾/巴上摸去。
把那隻手帶到他渴望之地的一瞬間,阿金渾身止不住地戰/li起來。
“鬱宸,鬱宸,嗚……你疼疼我……”
不知xiu/恥的話語,像本能的動作一樣,無師自通。
阿金迷迷糊糊地,完全不知道,鬱宸此刻的眼神已經暗沉成什麼樣子。
他周圍黑氣一邊消失,一邊聚集。
把他從玻璃碎片裡抱到實驗室的床上,到現在,不過就過了短短的十分鐘。
可是鬱宸周身的黑霧,已經瘋了一樣翻卷成了漩渦。
從鬱宸的角度來看,阿金渾身輪廓隱隱約約散發出一種神聖的微光。
鬱宸能夠清晰地感覺到,這種微光像是有自己的意識一樣,不斷地向他的身體裡湧過來,像是陽光掃除陰霾一樣瘋狂地在驅散他身體裡汙染著他精神力的暗物質。
他每次都要從暴戾病裡清醒過來,都會被阿金亂動的身體和不安分的蹼爪、以及纏繞在他腰上的尾鰭折磨得再一次陷入暴戾狀態。
就這樣反反複複幾次之後,鬱宸腦海裡緊繃的一根弦,在阿金的一句“你疼疼我”裡轟然崩斷。
鬱宸周身的黑霧繚繞翻湧,使他像是發了瘋的獸王。
……
疾風驟雨,不可收拾!
……
最終,阿金在鬱宸滾燙的懷抱裡陷入了深深的昏迷。
*
鬱宸清醒過來的時候,正抱著懷裡縮成一團的小人魚。
小人魚的眉頭緊緊皺在一起,身上%e5%90%bb痕遍布,焉巴巴地。
漂亮的金色尾巴濕/漉/漉地癱在地上。
他嘴巴很虛弱地翕動,像是在說什麼夢話。
鬱宸湊近他泛白的薄唇,聽見他聲息微弱地說著求饒的話:“受不住……”
鬱宸的臉瞬間黑了下來。
他看著顯然被暴風雨反複璀璨過的小人魚,半晌之後,深深吸了口氣,閉起了眼睛。
他低低地道:“該死。”
他這次不是在說彆人。
如果瓊恩此時在這裡,以瓊恩對他的了解,一定知道他說的是——
“我真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