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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塑,不知道的,還以為這裡是什麼荒廢的“雕塑一條街”。

陰森,恐怖。

加上天上還下著小雨,瓊恩胳膊上的汗毛涼颼颼地往上翹。

走著走著,瓊恩發現更加怪異的點。

他忍不住出聲:“上校,您有沒有覺得很奇怪?街上到處都是亂七八糟缺胳膊少腿的雕像。”

鬱宸道:“看再仔細些。”

瓊恩看了會兒,連頭發都想要立起來:“上校,這些雕像……都是一條背後長著翅膀的人魚!不論雕塑是寫實還是抽象,是浪漫主義還是暗黑主意,但這些雕像無一不是那人不人魚不魚的玩意兒!”

鬱宸微微頷首:“再看仔細些,用心看。”

瓊恩一顆心砰砰直跳,出於對未知的恐懼和探尋,他很聽話地照做了,他問:“按您的要求看了,然後呢?”

鬱宸道:“然後,你今晚睡覺的時候,就可以見到塞壬了。”

頓了頓,鬱宸對著神情呆滯的瓊恩沉聲道:“我要你對他說一句話,就說——‘西爾德背叛你了’,夢醒之後,你需要告訴我他的反應。”

*

天上的雨不知什麼時候竟然下得大了。

本來隻是冰涼的雨絲,當走入一條名為“古神舊址”的荒蕪街區,不僅雨絲變成了豆大的雨點,甚至還刮起了風。

阿金被吹得一直打噴嚏。

越往深處走,他覺得越冷。

冰冷的空氣,刺骨的風,黑沉的天色,以及偶爾才能遇見的伶仃人影……

給這條街增添了許多恐怖氣氛。

尤其是街道兩旁破敗的、甚至已經腐朽的店鋪。

到處都是斷垣殘壁。

破破爛爛的雕像隨處可見。

等等……

雕像……

阿金走著走著忽然瞳孔一縮,他發現所有的雕像似乎都在雕刻同一樣東西。

那是個人身魚尾,身後背鰭寬大猶如翅膀的東西。

在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阿金看見整條街所有破爛的雕像似乎都在那一瞬間看向了他。

他打了個寒顫。

布萊克%e8%88%94著嘴笑:“這麼快就受到洗禮了麼,我的王子……不愧是被海神寵愛的孩子……請努力表現,不要讓海神和我們失望……隻要你和我們一樣成為海神的信徒,以後我布萊克絕不會再對你有一絲一毫的懷疑。”

自從產生所有雕像都看向自己的錯覺以後,阿金就不太舒服了。

他覺得身上昏昏沉沉。

像是被一道無形的繩索綁住了似的。

布萊克訂了一家較為簡陋的休息旅店。

旅店老而破舊。但這條街旅店本來就少,能遇見一家就不錯了。

讓阿金驚訝的是,他們辦理了入住,正繞過大堂上樓。

就看見了被他撞過的羊毛衫男人和絡腮胡油膩男人。

羊毛衫男人向他微微點頭致意。

而油膩的絡腮胡男人像是有什麼神/經/病一樣自來熟地朝他招了招手,特彆用力。

就在阿金想要向兩人致意的時候,被一臉警惕的布萊斯強行鉗住手腕拉上了樓。

布萊克叮囑他:“黑市裡沒有好人也沒有好魚,所有的生物都是野獸。除了自己的團隊,誰都不要信,最好也不要有除了生意之外的交集。”

阿金心裡沒當回事,隻在麵上假意點頭。

在轉過樓梯角的時候,阿金鬼使神差地回頭看了一眼。

就看見羊毛衫金絲邊眼鏡的男人仍然在注視著他。

而他的同伴絡腮胡油膩男人正在前台谘詢房間。

不知怎地,金絲邊鏡框之下冰冷的眼睛,惹得阿金又多看了一眼。

直到被樓梯擋住看不見。

他當然也聽不見,羊毛衫身側的絡腮胡刷著鬱宸餘額驚人的黑色卡片,動用著卡諾斯黑市頂級SVIP的專屬特權,在前台畢恭畢敬的態度裡,小聲詢問——

“剛才開放的顧客,開的幾樓幾號房?給我們的房開到隔壁,特殊服務費自取。”

第39章

時光如梭, 眨眼之間,瓊恩已經跟著鬱宸,在阿金和布萊克的隔壁住了大半個月之久了。

他們自從進了房間以後就沒有再出去過。

平時的食物, 都是給前台傳訊送進來的。

隻有一次——

剛入住進來的夜裡,瓊恩翻窗爬牆,偷偷在布萊克房間的外窗上, 黏貼了一個微型的監控設備。

這些天, 他和鬱宸像個有什麼怪癖的癮君子,坐在房間誰都不和誰說話, 像兩尊雕像一樣盯著小型監控台,偷窺隔壁幾條魚。

他們看見一開始,幾條人魚像是有所顧忌,對周圍的環境很警惕。

瓊恩還觀察到人魚有去前台詢問過“那個絡腮胡和金絲邊眼鏡的人住在幾號房”, 前台唯利是圖, 在這種互相打探的情況下, 當然向著SVIP。

能在黑市開旅館,哪怕是前台也不一般,當即有了自己的判斷,給人魚的回答是:“他們嫌旅館設備老舊, 走了。”

從這之後,人魚們才放鬆下來。監控裡偶爾才能看見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瓊恩知道緊盯人魚才是自己的工作,但是他的眼珠子忍不住就往阿金的畫麵上歪扯。天天沉浸在看弟弟的快樂裡,差點要忘了自己是來做什麼了。

還有一點讓瓊恩不悅的, 是隔壁布萊克不知道是摳門還是太喜歡熱鬨, 七條人魚擠在一座雙人大床房。

房間隻有兩張大床, 阿金獨自睡一張,布萊克睡一張, 其餘的人睡沙發的睡沙發,睡浴缸的睡浴缸……

好在布萊克對阿金不算差,他把房間抽屜的備用被套和單子都找了出來,給阿金做了一個簡易的布簾子。

使阿金睡覺的時候,能夠擁有自己的隱私。

半個月後,布萊克房間迎來了一位客人。

看見那位客人的時候,瓊恩先是一愣,接著他幾乎是下意識地站起身,掏出了槍。

“西爾德……”瓊恩咬牙切齒地喃喃道:“您推測得果然沒錯。看來‘毒霧’的確又是出自西爾德之手。”

瓊恩把槍捏得咯咯響,他黑著臉道:“這個賤/人!我去殺了他!”

鬱宸捏住他的手腕:“你是執行官,不是莽夫。”

瓊恩察覺到鬱宸周身覆裹著一層黑霧,心知鬱宸想殺西爾德的心思並不比他少。

瓊恩吐出口氣,讓自己鎮定下來。

他知道鬱宸有更周全的打算。

他問道:“您的精神力汙染……這幾天越來越嚴重,能撐下去麼?實在不行的話,我們的計劃可以緩緩,您先找個地方緩解緩解?”

鬱宸沉聲道:“不必。你不添亂,計劃就不會失敗。”

瓊恩翻了個白眼。

在監控上,他們看見西爾德被阿金的漂亮容貌和罕見的金色尾巴所吸引,他似乎想要接近阿金,但阿金對他態度極其冷淡。

布萊克平時雖然對阿金多有控製,偶爾會有些不太客氣。但那也僅僅是他自己可以。

好在對於外人,布萊克是無條件維護阿金的。

阿金討厭西爾德,布萊克就不會讓西爾德靠近阿金。

可西爾德像是抵抗不了阿金的吸引,又連比帶劃對著阿金說了些什麼,阿金臉都黑了。

他說的話可能也招惹了布萊克,隻見布萊克上去在西爾德臉上打了一拳。

西爾德掏出槍對著布萊克,布萊克就用蹼爪攥住西爾德的脖子。

而後,也不知怎的,戰爭又平息了。

似乎是西爾德先做出的讓步。

看見布萊克維護著阿金,這倒是讓偷窺者們暗暗放了些心。④思④兔④網④文④檔④共④享④與④在④線④閱④讀④

在後邊的一個月之內,西爾德又來過十幾次,頻率是兩三天來一次的樣子。

西爾德最後一次來的時候,手裡拿著一根黑漆漆的試管比劃著,屋子裡的人魚們神情興奮,唯有阿金盯著那根試管,緊抿著嘴,不發一語。

一群魚對著根試管眉飛色舞,說著說著,麵容逐漸猙獰起來,隔著牆都能聽見他們時不時發出的或陰鷙,或癲狂的笑聲。

天快黑的時候,布萊克帶著所有人魚跟著他走了。

——當然,也包括阿金。

這個時候,瓊恩把槍滿上膛,扭過臉看了鬱宸一眼。

這麼久共處一室,兩個人就算是個啞巴也有了特彆的默契。

鬱宸沒說話,隻是微微頷首。

瓊恩吐出一口氣,像是盼望這一刻盼望了很久,他知道他家上校懶於說出口的話——

“時機已至”。

時機已至,他們就要找到隱藏在世外的核工廠了,可以手刃西爾德,可以摧毀毒霧工廠,可以剿滅攪弄戰局的幕後黑手們,也可以——找機會和自己的弟弟重逢了!

*

出發的這天夜裡,天上仍然下著雨。

西爾德走在最前邊帶路,布萊克走在最後邊。

周圍的人魚們仍然呈包圍的姿態,把阿金給牢牢困住。

阿金這幾天身子不大舒服,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被街道雕塑嚇到了的緣故,夜夜都能夢見它們。它們還同他說話,用一種老邁的聲音親昵地喊他“孩子。”

原本阿金是很恐懼的,可是聽著聽著,這聲音竟然和老布魯斯重合了。

就在阿金又開始想念老布魯斯的時候,夢裡的雕塑竟然開始寸寸剝落,憑空重塑了起來——

它們全部都變成了老布魯斯。

阿金被嚇醒了好幾次。

後邊再做夢,就夢不到雕像了。

他開始夢到老布魯斯,夢裡的老布魯斯行為怪異,一直扳著他的臉,讓他看他的眼睛,並且跟著他念一個地址。

阿金乖乖看了,也念了。

可是每次一看他的眼睛,他就會喘不過氣,仿佛魂魄被無形的漩渦卷走,攪碎。

尤其是那個聲音還會一遍一遍無休止地問他:“孩子,地址記住了麼?孩子,記住了麼?來找我……找我……現在,從夢裡醒來……來找我……”

阿金也想醒來。

可是要醒來,他需要努力很久很久才能睜開眼,動動指頭。

而且,不論那個地址在夢裡記得多麼地熟悉,一旦他醒了,那地址就像是被人用橡皮強行擦去,

這樣的夢讓他很累很累,甚至影響了他白天的精神。

比如現在,阿金一整天都在混混沌沌裡度過,要不是這會兒天上下著雨起到一些清醒作用,他覺得自己隨時能夠睡過去。

走了會兒,他身體就覺得疲倦,連魚尾都開始發軟。

阿金狠狠咬了咬舌尖,讓自己保持清醒。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布萊克的聲音:“停下。”

前邊西爾德還在眉飛色舞,聞聲扭過頭來,眯了眯眼,道:“奧,我的上帝,這孩子出來時還好好兒的,怎麼忽然間臉色這樣蒼白。”

這話傳到阿金的耳朵裡,竟然像是隔著水霧聽不真切。

一直走還好,忽然要停下,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