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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他們還挺懂戰略,可惜他們不知道這裡有個七芒星。”

“是啊,塞壬王族的人魚和普通深灰色人魚不同,他們從出生就被塞壬妖神按照實力等級賦予了不同顏色:白色是王室繼承者,剩下最強的是藍色,其次是紫色,再其次是淺灰色。”

“這條船能扛住這些藍色人魚簡直是奇跡,要不是鬱宸,就憑邁克一個六芒星,這船,得翻。”

“不過……鬱宸為什麼不直接殺了那些人魚啊?把人魚殺了,他們魚尾上寶石一樣的鱗片又不會壞掉,照樣能賣錢啊!”

“誰知道呢!鬱宸一直都有這個規矩。經過他的手捕獵到的人魚,都不能殺!隻能由他自己處置。”

“怎麼處置?不都是拔光了鱗片拿去賣錢?”

“這就不清楚了。沒有人見鬱宸賣過鱗片。但他似乎……比大家想象的更有錢。在捕獵結束時,他會直接給予合作方應得的錢財,然後直接把人魚帶走。帶去哪兒,去做什麼……沒有人知道。但根據他有錢的程度……很多獵殺者猜測他是不是在進行什麼更黑暗的交易。”

“嘖……”

“鬱宸好像受傷了。”

“說什麼笑話,他可是七芒星級的精神力,幾條藍色人魚對他來說真不至於受傷。”

“不是人魚傷的。是他自己割爛的左手傷口複發。強行放血釋放暗元素,精神力需要靜養,不然容易遭到餘汙反噬。他剛才追捕人魚的時候還在使用精神力,被反噬一點都不奇怪。”

“FUCK!據說精神力餘汙反噬比發病的時候還要嚴重吧……鬱宸不會在船上發瘋吧?船沒翻在人魚手裡,要翻在鬱宸手裡?”

“彆說了,我心裡也沒底,要不跟邁克商量一下先靠岸吧?”

“等等,這有個人。”

談話聲陸續停止,腳步聲卻來到了阿金眼前。

阿金抬起頭,看見了走過來的絡腮胡。絡腮胡肚子上被戳了個大洞,正在流血。

絡腮胡顯然也沒想到在這裡能撞見阿金落單。

阿金眼角紅紅地,他對上絡腮胡的視線,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汗毛都豎了起來。

他幾乎是立即起身,往對麵住宅區跑。

絡腮胡嘴裡罵了聲:“草。”

就追了上去。

他三兩步就追上了阿金,把阿金撂在地上,嘴裡陰狠狠地說:“狗仗人勢是吧,敢給老子豎中指,現在鬱宸不在,我看你仗誰的勢!”

另外幾個獵殺者警惕地朝著樓梯口看了一眼,有人勸告:“算了吧,鬱宸不在過過嘴癮就夠了。”

又有人反對:“鬱宸忙著呢!一時半會兒上不來。咱們把這小子拖到一樓廁所辦了,再丟進海裡。神不知鬼不覺。鬱宸不會懷疑到我們頭上。”

阿金死命掙紮,絡腮胡過來拖著他往露台背後的陰影裡走時,阿金忽然瞪大眼睛朝著三樓的樓梯口喊道:“鬱宸,鬱宸……”

絡腮胡惱了,嘴上罵道:“割了你的舌頭,看你還敢嚇人。”

他伸手去往阿金肩膀上按的時候——

“砰”地一聲,傳來了一聲槍響。

絡腮胡倒在地上的時候還睜著眼睛,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就已是個死人了。

後腦勺中的槍,一槍致命,十分精準。

阿金被絡腮胡濺了一臉血。

鬱宸仍是一副麵無表情的樣子,以至於他殺了人,阿金都辨彆不出他的情緒。

阿金軟腳蝦一樣跌跌撞撞奔向樓梯口的方向,對一臉陰雲背光而立的鬱宸小聲解釋著:“鬱宸,我沒不聽話……是剛才船顛得厲害,我抓不住門把手,把我顛出來的……”

獵殺者們循著槍聲衝上來,就看見攥著槍立在樓梯口的鬱宸。

看見他的那瞬間,獵殺者們連腳步都放輕了。

他們小心翼翼地環顧四周,看見被濺了一臉血汙的阿金。

然後,又看見僵直在地血流如注的絡腮胡。

原本慫恿絡腮胡的幾人,此時麵如菜色,神色裡恐懼不安。

還有人正在不斷地往上衝來,驚疑聲此起彼伏:“怎麼還有槍響?人魚不是已經辦了麼。”

“不知道啊……”

“彆上去了。”

“為什麼啊?”

“是……鬱宸……開的槍。”

“啊……對誰?”

“獵殺者。”

偌大的機械船,三層樓的梯階,湧上來的人,一時間連呼吸都不敢大聲。

一個獵殺者,向另一個獵殺者開槍。

讓其他獵殺者脊背涼了半截。

瘋子,真是瘋子!

誰都沒有再說話,但看向鬱宸的眼神裡卻滿是恐懼。

*

阿金跟鬱宸往住宅區走的時候,看見鬱宸的一隻手在流血。

不是一滴兩滴往下淌,而是像一條細細的小溪。

他跟在鬱宸身後走了多久,鬱宸的血就流了多久,在他們走過的地麵上,留下一道長長的紅痕。

在鬱宸伸手開門的時候,阿金小聲地問:“痛麼……”

門打開的時候,屋子裡一片狼藉,像是被賊打砸過一遍。

阿金看見鬱宸在門口站了一會兒,似乎在亂七八糟的新格局裡搜尋什麼,然後他的視線定格在牆角的沙發上。

鬱宸抬起大長腿往沙發走去。

阿金狗皮膏藥似的,又黏在身後:“鬱宸你的手流血了。”

“很疼吧……”

阿金發現鬱宸的聾啞病又犯了。

但是這一次和從前很不一樣,從前鬱宸像是故意欺負他,總是擺開一張臭臉。

這次鬱宸並沒有朝他黑著臉。

相反,隨著他左手的鮮血越流越多,他的臉色也越來越慘白。

阿金去找來上次用剩下的消毒水和紗布過來的時候,看見鬱宸長眉緊蹙,似是在死死克製著什麼。

阿金在鬱宸身邊蹲下。

他知道鬱宸病了。

在露台那會兒,絡腮胡和獵殺者聊天的內容他都聽到了。

他心裡其實很緊張,開始胡思亂想,鬱宸會不會死啊。

他要是死了,自己準也要完蛋。

他用紗布蘸了消毒水:“鬱宸我給你擦傷口了呀~”

他去捧鬱宸的手,鬱宸的手就避開了他。

好吧又被拒絕了。

他迫切地希望通過什麼方式讓鬱宸好起來,不要死。

不知是不是再一次福至心靈,他想到了老布魯斯。

於是他蹲在鬱宸身邊,又小心翼翼地去捧鬱宸的手:“鬱宸不疼,阿金吹一吹~”

第9章

阿金像是怕鬱宸再拒絕,這一次他捉鬱宸的手捉得很快。

鬱宸的手本來就比他的大。

他用兩隻手把鬱宸的手攏起來,輕輕地吹他的傷口,似乎是為了讓安撫的效果變得好一點,他還模仿著風,小聲地發出了“呼~呼~”的聲音。

然後他看見鬱宸睜開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

有好一會兒,鬱宸都沒有說話。

阿金並沒有注意到鬱宸在看著他,他專心致誌地攏著鬱宸的手:“吹一吹,呼~呼~”

鬱宸忽然沉聲道:“去小房間,把門鎖上。”

阿金很珍惜鬱宸大發慈悲和他聊天的時候。

他幾乎是立刻就仰起了臉:“你也去嗎?”

鬱宸少有地給了他一點耐心,竟然回答了他:“我不去。”

阿金就皺了皺眉,繼續攏著鬱宸的手,搖頭。

他攏得很緊,可是又不敢使勁,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抱著什麼寶貝。

阿金小聲說:“那我也不去。”

鬱宸的耐心果然隻有一丁點。

阿金說完,就看見鬱宸的眉峰又蹙了起來。

阿金分不清鬱宸這是又嫌棄自己了,還是他的病痛加重了。

阿金心想,他生病的時候老布魯斯都是哄著他睡覺的。

往往睡一覺,病就會好多了。

而且睡著的時候,就不會痛了。

如果鬱宸睡著了,他就可以偷偷給鬱宸包紮左手了。受傷流血很難受的,他前幾天腳疼的時候深有體會。更何況鬱宸的左手傷得這麼長,這麼深呢。

阿金知道鬱宸一旦聾啞病複發,幾乎不會再陪自己聊天了。

但他不覺得這有什麼關係,他就自說自話:

“生病的時候心情是很重要的,心情好了,傷口就好得快了。”~思~兔~網~

“睡眠也很重要,要好好休息呢。”

“這是我爺爺告訴我的。”

“對了,還要有人陪著。因為如果發燒了,得有人照顧。”

阿金絮絮叨叨:

“還可以聽聽故事,聽聽歌。緩解壓力。”

“爺爺很會講故事呢,可惜我記性不好,記不住……”

“不過我有學會搖籃曲。”

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好主意,眼睛都亮了:“鬱宸,我給你唱搖籃曲~”

阿金清了清嗓子:

“快安睡,小寶貝~”

“夜幕已低垂~”

“床頭布滿玫瑰~”

“陪伴你入睡~”

“你很吵。”

阿金的歌聲停下,垂下眼小聲“哦”了下,不唱了。

*

鬱宸的意識有些模糊。

手上的傷他從沒放在眼裡,摧毀著他的是附著在他精神力上的暗元素。

暗元素是獵殺者精神力的汙染源。

汙染比較輕的,犯病時頂多頭痛欲裂,再嚴重點頂多承受下粉身碎骨的痛楚。

沒有任何一個獵殺者像鬱宸一樣,汙染嚴重到連血液都慢慢變黑。

每次病發時,能自控還好,一旦汙染殃及意識,他甚至會失去神智,對自己和周圍的一切造成無法預估的毀滅。

所以,在有可能會失去神智之前,他會用強行放血的方式,去釋放那些鬱積的黑血,以此來驅逐汙染。

三天前放過一次血,他傷了元氣。

他能感覺到這一次餘汙的反噬很嚴重。

這次又放了一些。

他已經嚴重失血。

他不清楚這樣下去還能撐持多久。

眼皮越來越沉重,意識也混沌了很久,在平時,這麼久的時間他已經失去神智了。

可這次一反常態,他的精神力竟然抵抗住了那洶湧的暗潮。

隱隱約約間,他聽到一個聲音在他耳邊小聲說著什麼。

叫著鬱宸鬱宸,說了很久很久。

直到他的意識陷入了暗沉。

*

鬱宸醒來的時候,左手有些癢。

低頭看見傷口被包紮好了。

餘光瞥到一個影子,側頭看去,就見阿金蜷縮著身子,披著他的那件外衣,趴在他身側的沙發上睡著了。

鬱宸盯著阿金看了有兩三秒的時間,然後站起身去洗漱間。

他清楚地感知到他的身體產生了一些變化。

最大的變化是,精神力變輕鬆了。

從前他的精神力即使在不發病的時候,也是渾濁的,像是籠罩在陰雲之下的一片霧霾。

身體也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