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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

“看什麼?”方羲戳他傻乎乎的小臉,玩笑似的開口,“臉破了變醜了你就不打算考慮我了是不是?”

江遇樂遲鈍地搖了搖頭,沒說話,靠過去,毫無征兆地摟緊了方羲的腰,臉頰埋在他懷裡,一動不動的。

方羲一愣,垂眼看他,問:“怎麼了?”

“你能把那個給我嗎?”江遇樂悶聲悶氣地說。

“哪個?”

“梅琛送你的貓頭鷹。”

方羲依舊有些發愣,不明白他怎麼會突然要這個,卻還是答應了他:“我讓我媽寄過來。”

江遇樂點了點頭,小聲說:“謝謝。”

方羲扶著江遇樂的手臂,剛想問他:“你不是說餓嗎?怎麼還不——”

低低的啜泣聲從自己懷裡傳來,在如血的殘陽裡,每一聲都格外清晰。

方羲慌了:“不是答應給你了,你哭什麼啊?”

他扶起江遇樂的腦袋,看到他紅通通的眼圈,心疼壞了。指腹輕輕擦去他撲簌下落的眼淚,將這張狼狽的小臉一點一點收拾乾淨。

江遇樂覺得自己好需要一個人傾訴,可他說不出口,因為不管不顧把這些混亂無序、漫長到近乎折磨的記憶塞給自己的人……他也說不出口,根本無從傾訴。

不然白放要跟他說什麼呢?

問他江遇樂我們不是約好了嗎?為什麼你不能等等我再走?

從前,他和白放隔著山與山、山與平原的距離,隔著屈指可數的日子;

後來,他和白放隔著漫無邊際、誰也找不到誰的一千年,隔著最陌生又最親密的戒備與信賴;

現在,他和白放隔著生與死,再也無從說起的孰是孰非。

那串紅珠被江遇樂的體溫浸潤著,安安穩穩圈在腕上,再也沒有纏繞著的戾氣和時不時的刺痛感。

每一顆的主人經久不消的怨氣終於在今日消散了,因為曾經謀害過他們的那個死仇終於沒熬過去,和他們殊途同歸。

江遇樂再一次想起來,自己看過的那個關於陣法的故事——

這條手串的由來跟合歡宗一點關係都沒有,它第一次出現,是某個前輩給自己先天不足無法吸收靈氣的孩子吊命用的。後來,因為所用的材料過於驚世駭俗,這位前輩被當作妖邪鏟除,在宗族裡除了名,那個孩子也就此下落不明。

不是江遇樂當時太過年幼沒能記住,而是那本書根本沒有這條手串所用材料的記載。

它不複雜瑣碎,隻是過於邪性殘忍——每一顆珠子,都是從修士%e8%83%b8口生剖下來、修煉十餘年甚至近百年而成的金丹。

江遇樂自詡正義,就算出身合、歡宗,也從來行得正坐得端,沒沾過血、沒害過人,是個坦坦蕩蕩的好人。

現在他卻在用這種東西吊命,維持仙人的假象,擁有這樣孤獨、再也望不到頭的長生。

給他這種結局的人,到底是真的那樣沉默無言地愛著他,還是另一種無法釋懷的報複?

是不是他所嘗到過的孤獨和痛苦統統要江遇樂也嘗個遍,不然橫亙在他們兩個中間,無法忽視的苦等和失約到底要怎麼算?

要怎麼算才是真的公平?

方羲一下一下地撫摸江遇樂的頭發,猜出來他情緒低落的原因,低聲問:“是因為……那個人的死嗎?”

江遇樂卻搖頭。

白放必須死——

他殺光了除江遇樂以外所有意外來到現代的修士,甚至連他自己也沒放過,怎麼配有善終?

第140章 最近的距離

就算兩個人一起摔破了頭,仇婭也隻是冷酷無情地瞥一眼,讓化妝師給他們遮好一點,定好的日程不會發生任何改變。

又上了幾個節目,拍了幾套雜誌和廣告,中間穿插著品牌的直播活動,江遇樂跟著他們一起忙到暈頭轉向,不知不覺就到了月底。

訪談綜藝播放那天,不知道哪來的營銷號又在看圖說話,爆出方羲江遇樂雙雙掛彩的照片,說他倆節目裡賣麩賣的跟要結婚了似的,私底下互相給對方甩臉色、幾度大打出手,好精彩。

那群讓仇婭格外頭痛的cp粉居然比方羲的唯粉還更快趕過去團建,好脾氣的說謝謝你祝我cp結婚,不過婚禮不歡迎亂說話的造謠狗哦;凶一點的直接開罵說放你娘的屁,長眼睛沒有,我cp這輩子隻會在床上打架!

把聞訊趕來的唯粉氣了個半死,兩邊對上,打得天昏地暗。

打到最後,兩頭都在喊家長,@江遇樂@方羲,一口一個管好你們家亂吠的狗!

路人看足了笑話,營銷號也賺夠了kpi。

事情發生的時候,V.E四個人在一個晚會直播的現場,走完紅毯簽好名,進內場觀禮落座的時候江遇樂就撐不住了,鬆懈下來,眼神有些渙散,盯著前排幾個漂亮女明星的脊背發呆。

方羲循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隻看到一水兒衣香鬢影,赤摞的肩頸白皙如雪,線條筆直,亭亭玉立,仿佛一群美麗的白天鵝。

他的眼神登時變得有不滿,往江遇樂腦袋上敲了一下,低聲問:“很好看嗎?”

江遇樂遲鈍地點頭。

方羲更加不滿了,磨牙問他:“哪兒好看了?”

江遇樂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沒搭理方羲,隻覺得胃餓得有點難受。因為仇婭說吃完東西臉會變腫,上鏡很難看,他已經十幾個小時沒吃過任何食物了。

方羲又追問了一遍:“哪兒好看了?”

江遇樂打了個哈欠,心不在焉地回答他:“裙子好看。”

方羲一愣:“噢。”

他沉默了一陣子,接著沒話找話般又跟江遇樂搭話,“你喜歡的話我買幾條送你。”

江遇樂:“……”

他轉過頭,看了方羲一眼,發現他竟然是認真的。

江遇樂一臉無語,罵他是不是有病。

晚會直播結束,他們領了一個不痛不癢的年度人氣獎回去,這個月的工作安排終於告一段落。仇婭還貼心地給他們訂了五星酒店的大餐,回去差不多就能送到。

江遇樂亮閃閃地望著仇婭,拖長音撒嬌:“姐姐——你終於做了一次好人。”

仇婭從包裡掏出一根巧克力棒喂給江遇樂,摸了摸他的腦袋,安撫性地順毛。同時囑咐方羲,讓他這兩天發條微博哄一下粉絲。

方羲問:“她們又跟江江的粉絲吵起來了?”

仇婭說是,方羲滿臉惆悵,問仇婭:“她們怎麼就沒有辨彆真愛的眼睛呢?”

仇婭:“……”

江遇樂咯吱咯吱啃巧克力棒的聲音響在耳畔,像隻嘴饞的小鬆鼠。方羲聽著好玩,越過身去掐了一把他微鼓的臉,江遇樂煩躁地推開他,他才重新坐好,問仇婭:“球姐,你包裡還有沒有巧克力了?我也餓了。”

仇婭不僅不想給他巧克力,還想用包錘他兩下,讓他不想乾了就趁早滾蛋。

到家的時候,豪華大餐果然已經在桌上了。

洛也歡呼一聲,緊抱住江遇樂,說歡迎回到我們溫馨的小家!

江遇樂讓他不要擋著自己開飯。

文暄幫江遇樂處理蟹腿,洛也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扭頭看向江遇樂,綠眼睛一眨不眨的:“你答應過我了,今天必須陪我睡!不睡不行!”

江遇樂不想理他。裝作好奇地找方羲,問他不吃飯拿著手機在看什麼。

方羲隨口回答:“看你的小裙子。”

江遇樂:“……”

他轉回頭,對眼巴巴望著自己的洛也說:“你去揍他一頓我就答應你。”

洛也應聲而起,把不專心吃飯的方羲撲倒在桌子底下。+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間或傳來幾聲碰撞的悶響和咒罵,江遇樂也不關心,張嘴叼走文暄投喂過來的蟹肉。

等洛也被方羲反手製住的時候,他開始嚶嚶裝哭,說隊長欺負人,要江江給他評理。江遇樂就訓斥方羲,說:“你不要欺負洛也。”

方羲隻能停手,好憋屈地被洛也摁回來,看他甩著那條不存在的尾巴光榮起身,被江遇樂摸頭稱讚“乖狗狗”。

吃完飯,方羲和文暄都有些神經緊張,洛也卻不著急睡覺,推搡著江遇樂去放映室,要他陪自己看不久前上映的一步泰國鬼片。

江遇樂心想,現代人的鬼片能有多恐怖,邁著大無畏的步伐就跟他進去了。

十分鐘後,江遇樂偷偷摸摸拽過來一個抱枕;

三十分鐘後,江遇樂疑神疑鬼地盯住了空調吹出來的冷風;

一個小時後,江遇樂在洛也緊張而又興奮的呼吸聲裡攥緊了自己的手指;

一個半小時後,江遇樂抱著腿,在黑漆漆的沙發上蜷成了一顆弱小無助的江遇樂球。

兩個小時後,洛也關了投影,興致缺缺地和江遇樂點評:“好老套,最近幾年的鬼片真的毫無新意,看到最後我都快睡著了。”

江遇樂深吸一口氣,在洛也看過來問他意見的時候,故作鎮定地點了點頭,說:“我也這麼覺得。”

“好困。”洛也懶洋洋地打了哈欠,“很晚了,我們洗洗準備睡覺吧。”

江遇樂迅速起身,他不想被落在黑漆漆的放映室裡,趕在洛也前麵打開了門。

一個黑影噌地從旁閃過,江遇樂沒控製住,“啊”出了聲。

“你們要——”方羲剛要問江遇樂是不是準備睡覺了,被他一嗓子啊懵了,不明所以地問,“你叫什麼?”

洛也也湊了過來,好笑地問:“江江,你不會是被嚇到了吧?”

兩個人一前一後把他堵在門中間,江遇樂冷著一張麵無表情的小臉,誰也不搭理。

洛也觀察著江遇樂惱怒發紅的耳朵尖,越看越稀奇,回憶起曾經自己在誰麵前沒麵子地嚇哭,又是誰曾經一句話不說就把自己往猴子麵前扔,此刻禁不住感慨。

“你也有害怕的時候啊?”

江遇樂惱羞成怒,撞開一條路就走。

洛也洋洋得意,跟在後麵壞心眼地提醒他:“你彆忘了自己答應過我什麼。”

“我知道。”江遇樂回頭瞪他一眼,說,“我去叫文暄。”

洛也問:“你找他乾嘛?”

“四個人睡也是睡,我去叫他一起。”

這下啞口無言的人換成了洛也,方羲倒沒什麼意見了,他覺得想出這個主意耍賴的江遇樂簡直是天才。

小彆墅沒有能容納四個人的床,他們一起把二樓起居室收拾出來,鋪上薄床墊和厚被褥,摸起來也還算舒服。

養尊處優二十年的方羲住過最差的地方就是練習生時期公司安排的四人間,打地鋪?想都彆想!

但為了阻止江遇樂和潛在情敵過多接觸,他還是捏著鼻子忍了下來,甚至被他們聯手排擠到最邊上,委屈到有苦難言。

他以為自己今晚絕不可能睡著,跟洛也同睡一排等同於陪狗睡,四舍五入一下,自己豈不是在睡狗窩?

但到最麵,心思各異的四個人裡睡著了兩個,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