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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羲:“……”

“嘟——嘟——”

方羲的手機在震動,洛也幫他看了一眼,做口型說“是球姐”,方羲很輕地歎了口氣,一把抱起江遇樂,把他帶到樓上去。

路上江遇樂還在撲騰,扯著方羲的袖子撒嬌:“哥哥,告訴我告訴我告訴我。”

方羲就板著臉問:“你先告訴我,你把我的半瓶子香水弄哪兒去了?”

方才還在鯉魚打挺的江遇樂腦袋一頓,慢慢垂下去,掛在方羲臂彎裡終於安分下來。

方羲推開琴房的門,悠揚的鋼琴聲突兀停下,文暄回頭,看到他把江遇樂放到了自己身旁。

文暄一愣:“你乾什麼?”

方羲擼了一把江遇樂軟乎乎的額發,簡短地說:“你看著他點,彆讓他亂跑。”

說完他就出去了,隻剩下文暄和江遇樂大眼瞪小眼。

江遇樂叫他:“文文哥哥。”

文暄應了聲嗯,不知道該與他說什麼,想了想才開口:“下次不能再去彆人房間裡亂翻,連聲招呼也不打,這樣很不禮貌。”

江遇樂就問:“打過招呼就可以亂翻了嗎?”

文暄:“……不可以。”

江遇樂失望地啊了一聲,仰起腦袋:“那要怎麼樣才算禮貌?就可以亂翻?”

文暄:“……”怎麼樣都不可以。

文暄一直不應聲,彈著重複的旋律,江遇樂坐在旁邊晃腿打拍子,聽幾遍就覺得膩了。

他耐不住寂寞,又開始“哥哥”“哥哥”地叫個不停。

文暄隻能停下來,低頭問他:“怎麼了?”

江遇樂坐近一點,小聲說:“我看到你男朋友的照片了,他好漂亮。”

文暄垂眼看他傻乎乎的小臉,眼神有些詭異,又不想問他亂翻出什麼東西,無話可說般承認道:“是挺漂亮的。”

江遇樂不滿地睜著滾圓的大眼睛,文文哥哥怎麼回事啊?都聽不懂自己說話!

“我是說——”江遇樂提高音量,“哥哥之前你還答應要跟我成親,太過分了!”

“我過分?”文暄冷笑一聲,像被下了什麼降頭一樣幼稚地同三歲小孩置氣。

他掐了一下江遇樂嬌嫩的臉,磨牙說,“你才最過分。”

江遇樂被他掐疼了,淚眼汪汪地控訴:“文文哥哥是壞蛋。”

文暄不理他,繼續翻譜子練琴。江遇樂等了一會兒,見沒人搭理,哼哼唧唧的撒嬌聲自己就停了。

他扯了扯文暄的衣角,跟他打聽:“你知道大哥哥他們在說誰要治病嗎?他們不讓我聽,你告訴我我就原諒你了。”

文暄頭也不回地說:“你還是彆原諒我了。”

“文文哥哥。”

“文文哥哥——”

“文文哥哥!”

烏黑的小腦袋鑽進文暄懷裡亂拱,文暄還沒見過哪個小孩兒像江遇樂這麼愛撒嬌,蹬鼻子上臉的功力與日俱增。

他抬起江遇樂的下巴,垂眼問他:“你知不知道自己很煩?”

“我不煩。”江遇樂眨巴著眼睛,“你告訴我我就聽你的話,今天都不吵你了。”

文暄問他:“你想知道誰生病了?”

江遇樂點點頭。

“你最喜歡的陳騁哥哥生病了。”

文暄目光平靜,不帶任何情緒地看著江遇樂,看他雪團似的臉上毫不掩飾的驚愕,越發感到刺眼。

於是,他右手握成拳,輕輕錘在江遇樂小小的%e8%83%b8口——心臟跳動的地方,輕緩而殘忍地開口,“他的這個地方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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彆怕,不會死。

第111章 “他們都會回到你身邊”

誰都沒想到,陳騁這個名字會和“心臟病”聯係在一起。

就連陳騁自己也沒料到,他語焉不詳的一句“過完年再說”會被父親和大姐當作默許,就這樣添油加醋地把他的病公開給媒體。

他的私事變成了一把懸在脖子上的利刃,卷起的每一陣關於他病情的討論——猜測家族遺傳的可能性,猜測他會不會像母親一樣早逝,猜測他到底能不能承受這樣高強度的訓練,公司與其他隊友知不知情,再到萬一猝死……誰能負責?

“家族遺傳病?他祖父和他媽媽好像都是心臟問題過世的”

“現在心臟病早乾預的話不至於成絕症呀,我身邊有個小時候做過手術的同學,每天晨跑鍛煉,跟正常人一樣,體測八百米超我半圈多……”

“晨跑鍛煉的強度和愛豆訓練的強度不一樣吧”

“是不一樣,有些愛豆劃水劃得跳完都不帶喘……還不如我跑兩圈運動量大呢(沒有說他劃水的意思”

“這個真看命,有那麼好治他媽媽也不至於四十出頭人就沒了,他們那種家庭又不是出不起醫藥費”

“話說愛豆簽約之前不體檢?怎麼會現在才爆出來”

“呃,還有人不知道他是空降咖?他自己刻意隱瞞和公司知情不說選一個吧”

“順嘴一提,最早爆料的那家是xx,xx傳媒總經理是csy新男友,csy是誰不用我介紹吧”

“我盈姐又換男朋友了?”

“換的這麼快,該有機會輪到我了吧……盈姐,談下一段的時候性彆能不能彆卡死”

“這姐弟倆怎麼都一個德行,不談戀愛會死?”

“祖傳戀愛腦啦,他們爸媽不也是大學沒畢業就結婚了”

“戀愛腦會不會遺傳不知道,心臟病是真的遺傳了……”

“啊啊啊啊啊你不要說了[大哭][大哭][大哭]”

“嗚嗚嗚嗚騁哥,他治好還能回來嗎[哭]”

“說實話我覺得沒可能了,這種情況誰還敢讓他上舞台,萬一出事不管是公司還是節目組都得被衝死”

“而且還有可能是盈姐的意思,等於他家裡人也反對,之前沒意見現在為什麼又跳出來反對啊!”

“啊啊啊啊不會是我哥的病情加重了吧[大哭]”

“嗚嗚嗚不要啊他前段時間不是才上過晚會,不像生重病的樣子啊[哭][哭]”

“歡朝能不能彆裝死了,告訴我騁哥的身體狀況到底怎麼樣啊[大哭]”

這些話與必然引起的權衡考量,都在逼迫公司與團隊放人,逼迫他不得不離開。

畢竟,除了陳騁自己,沒有任何一個人有能力為他的生命負責。

而他自己,也不想從一個雖然不可避免會被人議論指點、但自由強大的存在,變成另一種目光下的弱者——僅僅因為你生病了,我們健康。

江遇樂呆了很久,像是才反應過來文暄捶過來的那一記傳達的到底是什麼意思。他跳下凳子,往前走了幾步,又突兀地停下,左右轉了轉腦袋,不知道在找什麼。

文暄隨他的視線的方向看過去,才突然發現那隻與他形影不離的小兔子此刻不在他身邊了。

江遇樂又轉了回來,摸索著抓住了文暄的衣角。

文暄問他:“你找兔子?”

江遇樂卻不說兔子的事,抬起眼,小手按在自己心口:“哥哥,這裡生病會死嗎?”

“……我不知道。”文暄誠實地回答他,“有的人會,有的人不會。”

江遇樂又問:“陳騁哥哥是會的還是不會的?”

文暄:“我不是醫生。”○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江遇樂就說:“那你帶我過去找他吧。”

文暄沉默片刻:“帶你找誰?”

“陳騁哥哥。”

“他出去了,不在這兒。”文暄伸手理順了江遇樂的額發,神情淡漠,“方羲隻說讓我看好你,沒說可以帶你亂跑。”

“你可以不聽他的呀。”江遇樂又走近一點,小臉皺巴巴的,努力說服他,“我一個人不認識路,而且我太矮了,自己出門會摔跤。”

文暄平靜地回答:“不認識路就彆出門。”

他背過身去看手機,原以為江遇樂被拒絕,又要不依不饒地湊過來撒嬌,磨到他同意為止。

可等他把仇婭發來的通知看完,那隻軟綿綿的小家夥也沒有貼過來。既不過來,也沒聽到他跑開的腳步聲,衣擺還被人緊緊地拽在手心裡。

文暄蹙起眉,想回頭看一眼又堪堪忍住,心裡卻在疑惑:不鬨人也不撒嬌了,他到底想怎麼樣?

忽然,他聽到很輕的一聲抽噎。

文暄忍不住回頭,看到江遇樂眼圈通紅,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落,洇濕了雪白的領子。

完全不同於剛才假模假式的哼唧,哭得還挺真情實感的。

文暄很沒同情心地點開相機,給他拍了張照片,這才不急不緩地俯下`身,戳戳江遇樂溼潤的臉頰:“你的花言巧語呢?變成這樣,要求我的時候就隻會哭了是不是?”

“我沒有花……花語,”江遇樂抽抽嗒嗒地走過去,埋進他懷裡,“是哥哥之前都對我很好的。”

“哪個哥哥?”文暄不為所動,“你的陳騁哥哥是吧?”

“哥哥。”江遇樂叫了文暄一聲。

他抱緊他,聲音抑製不住地顫唞,“陳騁哥哥能不能不生病啊,他會不會像我媽媽一樣消失不見,再也不回來看我了?媽媽到現在還不來接我,她是不是也生病了?是不是也在我什麼都不知道的時候死掉了……”

他越哭越厲害,眼淚啪嗒啪嗒地砸在文暄手背上,溫度滾燙,含混的哭腔裡滿是對死亡和失去的恐懼。

起初文暄隻是無措,想給他抽紙巾擦眼淚,又被抱得太緊起不了身,後來逐漸有些恍惚,仿佛看到了某個時期同樣驚惶無助的自己。

哭到最後,文暄隻能抱起他,藏好眼底晦暗無言的情緒,摸著他的腦袋低聲說:“不是,他們不會死,都會回到你身邊。”

江遇樂抬起濕漉漉的眼睫毛:“你說真的?”

“嗯,真的。”文暄說,“他是被球球叫去公司開會了,你要去找他?”

江遇樂使勁點了點頭。

“我陪你去可以了吧?彆哭了。”

文暄抱他出去,忽然想起什麼,手機鏡頭對準了江遇樂淚痕未乾的淒慘臉蛋,“江江,你為什麼要我送你,理由再說一遍。”

江遇樂眨巴幾下眼睛:“因為文文哥哥是好人。”

“不是這句。”文暄糾正他,一本正經的,“你腿太短了,自己出門會摔跤那句,再說一遍。”

“噢。”江遇樂點點頭,乖巧地靠在他肩上,“因為文文哥哥腿太短了,出門會摔跤,所以我要陪哥哥一起。”

文暄被他氣笑,收好手機敲了敲江遇樂的額頭:“又要求我,又一點虧都不願意吃。”

“我腿不短。”江遇樂為自己辯解,“等我長大了,個子高了腿就長了。”

文暄隨口問:“長大了有多長?”

江遇樂想了想說:“比陳騁哥哥的還長。”

文暄垂眼看他無知的臉,冷淡地打碎了小家夥的幻想:“不會有這個可能了,你長大了也差他一截,死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