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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陳騁的聲音時給他描摹的樣子。日光亮閃閃地傾覆在海麵之上,陳騁的側臉在陰影下顯得過分冷峻,眼眸漆黑,盯著什麼時總給人一種一擊斃命的侵略感。

江遇樂對於危險的感知總是很敏銳,如果那時候自己看清了陳騁的長相,還會那樣毫無防備地相信他嗎?

江遇樂伸手,觸摸到他鋒利的下頜線條,陳騁沒有動,隻有平直的睫毛低垂著看他。

江遇樂的手指繼續往上走,皮膚是熱的,薄唇是軟的,他親過這裡,也被這裡含過,他學著陳騁方才的樣子按住他的下唇,還未用力,陳騁突然攥緊他的手腕,在他手上狠狠咬了一口。

江遇樂愣了一下,感覺到疼才後知後覺地縮回手。

他看著自己指節處清晰的一圈牙印,露出慍色,生氣地說:“你是狗。”

“那你起來,自己找地方睡,彆躺狗腿上。”陳騁對他說。

江遇樂穩穩當當躺在上麵:“我偏不。”

“出門之前有沒有照過鏡子?你脖子上的印消掉了嗎?”陳騁冷颼颼地說,“文暄能咬我就不行?”

江遇樂想也不想就說:“文暄咬我又不會痛。”

陳騁差點被他理所當然的口%e5%90%bb氣笑,掐了一把他的臉:“我還是把你扔海裡去得了。”

江遇樂問他:“你為什麼要生氣?”

“我不應該生氣?”陳騁反問。

“你隻讓我不要離開你,又沒說我不能找彆人當男朋友,我明明聽了你的話,又沒跑,你生什麼氣?”

陳騁懶得再和他廢話,減速將快艇停下,一個浪打過來,船身隨著海浪的波濤晃蕩個不停,江遇樂嗅到空氣裡那股柴油味,又開始頭暈目眩。

他揪著陳騁黑色T恤的衣擺,麵無表情地看著他:“你是不是不知道我現在可以直接回去?你再這樣我走了,你自己一個人開回——”

陳騁沒讓他把話說完,伸手握住他的臉頰,眼眸凝著寒冰:“你敢走試試?”

江遇樂沒想走,他還想說話,但陳騁用力掐著他,他根本張不了口。

他不是不能理解陳騁的憤怒,也不是不懂文暄的患得患失,他隻是不想理解也不想懂。明明來到此世這麼久,他仍覺得自己仿佛霧裡看花一般,與他們都隔著一層朦朧的幻光。

光不停地晃著他,刺得眼睛生疼,他索性閉眼,什麼都不去看。

快艇繼續往回開,陳騁鬆開了他,江遇樂也從他腿上爬起來,一聲不吭地坐在旁邊。

暈船藥的副作用讓他一個勁的犯困,但是船上沒有地方給他睡覺,隻能哈欠連天地強打起精神。

安分坐下沒多久,江遇樂就覺得無聊了。

“陳騁。”江遇樂叫他。

陳騁隻看著前方的海麵,沒有應聲。

“跟我說話,不然我要睡著了。”

陳騁問他:“說什麼?”

江遇樂想了想說:“如果你很介意男朋友這件事,你也可以做我男朋友啊,我又不會拒絕你,這樣總行了吧?”

“……”

他不說話,江遇樂隻能自問自答:“哦,你們現代人隻可以有一個男朋友。”

陳騁不耐煩地打斷他:“你還是彆說了。”

江遇樂收起腿,將頭埋進臂彎裡,悶聲悶氣地問:“我們不能還跟以前一樣嗎?”

陳騁漠然道:“我不會給人當小三。”

江遇樂轉過頭問他:“什麼是小三?”

陳騁沉默了幾秒,什麼都沒回答,又讓他閉嘴,這次江遇樂真的閉嘴了。

半個小時後,陳騁停放好快艇,兩個人一前一後下去,他以為江遇樂會撂下他直接走人,畢竟他們最後的對話可以稱得上是不歡而散。

可是江遇樂沒有走,他轉過身,主動過來牽住了陳騁的手:“我們走吧。”

陳騁垂眼,看到日光在他柔軟的發頂照出一道亮閃閃的光斑。

光斑流動,他仰起腦袋看自己,努力睜開因為犯困而變得潮濕的眼睛,眼神像隻濕漉漉的小狗。睫毛上掛著的的細小水珠也在閃,將他揉紅的眼眶襯得格外可憐,好像偷偷哭過一場。

見陳騁不動,江遇樂攥緊他的手指,催促似的推了推他:“好了彆生氣了,是我錯了。我們回去吧,我想睡覺了。”

陳騁有很多個理由去生江遇樂的氣,恨他的自私、欺騙以及看似天真的殘忍絕情,但隻要一個可憐的眼神,一個簡單的動作,他就能輕而易舉地戳中陳騁的心,讓他不得不為此心軟。

“好。”陳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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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有點ooc的後續:

回到酒店,陳騁本來要給江遇樂另開一個房間,但江遇樂搖頭拒絕了,說文暄找不到自己,等久了會著急。

陳騁沒有強迫他,還陪他回房間,但稍有緩和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

江遇樂偷偷看他,仰起腦袋試探性地問:“你不會把文暄扔海裡吧?”

“……”

陳騁又不想搭理他了。

江遇樂使勁晃他的胳膊,他才不耐煩地吐出幾個字:“看心情。”

江遇樂又問:“你現在心情怎麼樣?”

“很差。”陳騁不爽地說,“看見就扔。”

江遇樂抱住他的腰,震聲喊:“不可以!”

第59章 “那你是我男朋友了。”

臨近正午,洛也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騰出一隻手按電梯,電梯門如實倒映出他此刻的表情,簡直把煩躁兩個字寫在了臉上。

他說:“買完這一趟,大小姐應該跪下來磕頭感謝我。”

仇婭第二個走進電梯,同樣累得虛脫:“讓他磕,我不攔著。”

電梯緩緩往上升,遲遲沒有聽到第三個人的聲音,洛也轉頭看向身旁的人:“文文?”

仇婭也跟著回頭看向文暄,麵露疑惑:“怎麼了?一上午就沒聽你講過幾句話。”

文暄抬眼,淡聲說:“沒事,我——”

洛也突然撞過去,文暄猝不及防被他推到轎壁上,手裡幾個袋子也脫了手。

洛也熟視無睹,扔地上就扔地上,他巴不得親自踩幾腳,鑒於球姐還在這才忍住了,自以為理解地對文暄說:“不要勉強自己,在座的都是討厭大小姐的人,你在我們麵前罵他幾句他又不會知道。”

文暄沒理他,彎腰把袋子拾起來:“我現在更想罵你。”

洛也朝他比了個鬼臉,在電梯門打開的那一瞬間將自己手裡的東西一股腦地全塞給文暄,撂下一句“我去找我媽媽吃飯了”就跑了。

仇婭揚聲提醒他:“你少吃點甜點!”

“知道了!”

文暄隻能拎著二倍負重陪仇婭回房間。

仇婭能感覺出他一上午都情緒低落,偏頭問他:“你怎麼了?覺得方羲煩還是又和小江吵架了?”

文暄猶豫了一會兒沒說話,等走到仇婭房間門口,才問她:“球姐,你知道這裡哪個餐廳有椰子蟹嗎?”

“椰子蟹?”仇婭詫異地挑眉,“這玩意是能吃的東西?”

回來後,房間裡空無一人,文暄沒找到江遇樂,但床上有人睡過的痕跡。

早上剛整理好的被子不知道被誰躺出一個舒服的淺坑,像是有隻淘氣的小貓在主人離開後趁機上床打了幾個滾。

文暄知道江遇樂回來過,可能還睡了一覺,終於又開心了一點,麵色稍霽,出門去找他。

江遇樂確實睡了一覺,醒來已經是中午了。

他坐在客廳裡,無聊地看秒針一圈一圈地轉著,還是沒等到文暄回來,就自己去餐廳吃東西了,還正好撞見從走廊跑過來的洛也。

洛也看到他,眼睛一亮:“誒,江江,你真的過來啦。”

江遇樂點點頭,被他強行拽著,聽了一路這家酒店自助餐廳的美食排行榜——洛也自己試吃出來的。

他接過洛也塞來的冰淇淋,一口吞掉了第一顆巧克力球。

“好吃嗎好吃嗎?”洛也期待地問。°思°兔°在°線°閱°讀°

江遇樂鼓著腮幫子,含含糊糊地說:“太甜了。”

“啊?”洛也遺憾地說,“你不喜歡吃甜的啊。”

江遇樂搖了搖頭,他吃東西的口味意外得清淡,但耐不住嘴饞和好奇,什麼沒見過的都想嘗一口。

洛也拿了法國牛腿和藍龍蝦蝦球,江遇樂給自己裝了盤時令小海鮮,又幫洛也帶上好幾份甜點。他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發現洛也沒跟過來,扭頭去找他,才看到他往靠窗那邊的方向去了。

“江江,這裡!”洛也回頭叫他。

江遇樂隻能又站起來,跟他過去。

“你喜歡坐這邊?”

“不是,”洛也給他解釋,“我媽媽一直習慣去這層一個私人包間,我們去那裡找她。”

江遇樂“哦”了一聲。走到包間門口,門沒關嚴實,他很容易就能聽到從裡麵傳來的女人們的笑聲。

聽起來是兩個人。

洛也端著餐盤,剛要推門進去,突然聽到一句——

“是啊,發現他要求婚的時候真的嚇我一跳。”

是媽媽的聲音。

洛也推門的手凝滯在半空,愣愣的不動了。

包間裡,她們還在說話——

“他不知道你已經有孩子了吧。”

“還是那麼高、那麼大的一個孩子。唉,我有時候也在想,我明明這麼年輕漂亮,怎麼就有兒子了呢。”

“後悔了?我之前是不是勸過你彆衝動,你聽過我的嗎?”

“你沒生過你不懂,我不是覺得他耽誤了我什麼,也不是不喜歡小也,但就是很難受,想不通,他不像我啊你知道嗎?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孩子怎麼可以不像我呢?”

她們的對話還在繼續,可是洛也聽不見了。

我怎麼可以……不像她呢?

洛也怔愣著想,這個問題他也問過,很早就問過。

他從幼兒園回家,問外婆:“為什麼我和大家長得不一樣,為什麼我不像媽媽?我是你們撿來的嗎?”

外婆摸著他的紅腦袋說傻孩子,中國的垃圾桶撿不到外國小孩兒。

大家都在笑,隻有他自己不明白,為什麼他不像媽媽,又沒有爸爸,難道他爸爸是個拋妻棄子的渣男嗎?

渣男也該存在過,有名有姓吧!為什麼他除了自己,什麼也沒留下?

媽媽有彆的男朋友了,可能已經接受求婚了,那以後他們真的結婚了,是不是會再生一個像她的孩子?

現在的“不是不喜歡小也”,等那個孩子出生,會不會變成“確實不喜歡小也”?

為什麼她有男朋友這件事不告訴我呢?

怕我生氣難過?

還是怕我的存在會破壞她的新家庭?

想到這兒,洛也再也忍不住了,他將餐盤往身後花架上一擱,回頭問江遇樂:“陳騁是你男朋友嗎?”

江遇樂還在發愣,聽到後搖了搖頭,陳騁又沒回應他,應該不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