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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暄:“……”

不,他應該做《我的神經病隊友》的主角。

江遇樂一直看著他,倏的靠了過去,小臂搭在扶手上,仰著腦袋問:“你為什麼這副表情?”

“不想理你了。”文暄麵無表情地說,“坐回去,離我遠點。”

“為什麼啊。”江遇樂認識許多平時一本正經、私底下無理取鬨的師兄們,很懂像他這樣的人要怎麼哄。不僅不聽,還要伸手過去搖晃他的胳膊,“文文,文暄,你在生什麼氣?”

“我沒生氣。”

“你就是在生氣啊,要照一下鏡子嗎?”

文暄愈感煩躁,不再與他廢話,皺眉抽回手,卻沒注意撞到了江遇樂手上的拿鐵,一下打翻了。

“啪”的一聲,紙杯裡的大部分咖啡都潑在了文暄自己的大腿上,小部分順著座椅往下流。

隻能慶幸還好是常溫的,不至於燙傷。但他今天穿的是棉質長褲,一下就浸濕了,濕噠噠地黏在腿上,很不舒服。

江遇樂垂著腦袋說了聲“對不起”。

臉上卻看不出抱歉的意思,語氣平淡得像是在實踐現代社交用語。

文暄已經很難比較到底是自己的三條傻狗隊友咬成一團更讓他無語,還是一個搞不懂在想什麼的江遇樂更讓他頭痛了。

他歎了口氣,對江遇樂說:“你彆乾看著,那邊箱子裡的濕巾拿來給我。”

江遇樂沒動,撈起滾到地上的杯子。

文暄不解:“你——”

江遇樂伸手過去,低垂著眼睫,在他大腿上空做了一個抓的動作。

文暄滿臉莫名其妙,隻覺得腿上倏地一涼,像是被最弱檔的吹風機吹了一下。然後,那股粘膩的觸?感在頃刻間消失了,回歸柔軟乾淨的質地。

隻有江遇樂手裡的紙杯突然顫動起來,他鬆開手,杯子卻沒下落,在空中短暫懸浮了幾秒,隨後就在他輕輕一揮手間,從打開的車窗咻地飛進了垃圾桶裡。

江遇樂拍了一下手,用他不久前學會的詞輕鬆道:“魔術,喜歡嗎?”

“謝謝。”文暄抬起一隻手支著額,忍不住說,“我會記得這麼說服自己的。”

江遇樂沒心沒肺地朝他笑了一笑,仍然是那副亮晶晶的、可愛無害的模樣,但卻象征著另一種殘忍事件的發生。

——比如一個人十八年的唯物主義世界觀的崩塌。

文暄艱難地從一片混亂的思緒中,理出一件可供掌握的:“下次記得要垃圾分類。”

“哦。”江遇樂乖巧點頭,“我知道了。”

“對了,”文暄突然想起另一件事,“早上的湯圓也是這麼來的?”

江遇樂不明所以地說:“是啊。”

“你付過錢嗎?”

江遇樂的眼睛忽閃兩下,又不說話了。

文暄太熟這種表情了,洛也每次在網上更新完他的大作後撞見自己,都是這副狗背著主人拆了家的躲閃眼神。

他歎了口氣,掏出手機:“那家店叫什麼地址在哪你還記得吧?我讓助理過去一趟。”

江遇樂告訴他後,小聲解釋了一句:“我不知道為什麼你們現在都不用現金了,我也沒有,然後那個、我用不習慣……”

不用解釋,可以理解的。文暄心想,不管是關係戶還是會“魔術”的江湖騙子,這兩種職業通常來說都不用自己掏錢吃飯。

文暄發完微信,定定看了江遇樂一會兒,認真問:“你到底是什麼人?”

他得確認一下這人到底是“普通”關係戶還是江湖騙子。

江遇樂想了想:“我應該是神仙。”

行吧,江湖騙子。

雖然心裡這麼想,但文暄還是順著他安撫了一句:“神仙吃人供奉一般也不用給錢,這不算違法。”

“但我不會保佑他。”沒想到江遇樂還來勁了,越演越真,“他今天煮的湯圓都是變質壞掉的。”

文暄聽完,思忖片刻,決定寧可信其有。他再次點開微信找助理,讓他過去之後先買一份湯圓,買完彆吃,直接給消費者協會打電話舉報一下試試。

助理:???

文暄:聽話,罰款算你獎金。

助理:好的老板!

文暄收起手機,抬頭問:“這就是你把湯圓讓給洛也的原因?”

“啊?”江遇樂一臉無辜,“我沒想害他,因為他看起來挺想吃的,而且確實吃不死。”

文暄沉默了一會兒,認真對他說:“以後不要這樣了。”

為了確保江遇樂聽得明白,他還打了個比方,“有些狗沒有自己的判斷力,見人吃什麼都是香的,你順著他反而是害他。”

但江湖騙子就不一樣了,我順著你是為了將來連你們團夥也一網打儘。

第11章 “你彆太過分了。”

回到宿舍時,洛也還在認真嚴肅地上網課……理論上,真實情況是他蜷坐在沙發裡,電腦擱在不遠處,屏幕小窗裡堪堪卡著半邊肩,他拿著個手柄躲在視角外打遊戲。

打得十分之沉浸,突然聽到大門“嘭”的一聲響,紅毛小鬼抬眼一看,登時嚇得差點跳起來。

“你們、你們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文暄一言不發走過去時,江遇樂就跟在他身後探頭看熱鬨。

上學貪玩被抓這一直是他自己少年時期的體驗,沒想到還有機會從第三人的視角旁觀這一幕,不可謂不好玩。

“是你跟球姐說我去公司了?”文暄居高臨下,不等他回答,先瞥了一眼屏幕上的“GAME OVER”,淡淡道,“你還挺忙的。”

是她先問我你們在哪的呀?這是不能說的嗎?

洛也大氣都不敢出,也不管分屏裡慘烈的戰況,默不作聲地以一個上供的姿勢將手柄上交了。

文暄從洛也的爪子上拿走了手柄,隨手遞給江遇樂,一邊說:“不如讓他幫你分擔一點?你覺得呢?”

洛也沒有意見,也不敢有。

文暄歪頭又問了一句:“人家幫了你,應該說什麼?”

洛也咬牙切齒:“……謝謝。”

恐嚇完小孩,文暄卻仍然沒離開,垂眼看了他片刻,看得洛也心裡直發毛,然後聽到他問:“身體有沒有不舒服?”

嗯?洛也滿臉困惑,猶豫半晌後,試探性地捂住心口:“有點缺氧,算嗎?”

心臟跳太快,緊張的。

隻有江遇樂知道文暄在問什麼,轉過頭把洛也從頭到腳看了一遍,揭發道:“他沒事,這在他吃過的東西裡隻是中等水平,不算最臟的。”

文暄沉默了一會兒,懶得問更多了,直接對洛也說:“把你最近半年的外賣訂單截圖發我一份。”

洛也:“啊?”

文暄說完轉身便走了,江遇樂拿著手柄擠過來。抬眼瞥見洛也此刻疑惑之餘、又不免如釋重負的表情,嘲笑他:“你為什麼會怕他,跟條小狗一樣。”

“你才小狗。”洛也把他推了出去,嘴上念叨著,“你能不能小心點,彆湊鏡頭那麼近。被他們看到截圖發出去,又要罵我惡意賣隊友。”

“哦。”江遇樂似懂非懂地應了一聲,指著瘋狂@洛也的電腦屏幕,小聲提醒他,“到你了。”

在洛也被迫安心聽課的時候,江遇樂拿起手柄,研究如何操作回到起始點的小人。

第一次被一群小怪磨死——

洛也:“不是這樣玩的,你要先觀察他們的攻擊頻率和範圍……”

江遇樂:“你彆吵。”

第二次衝進岩漿被燙死——:-)思:-)兔:-)網:-)

洛也:“嘖嘖,我剛剛說過了吧。”

江遇樂:“閉嘴,上你的課。”

第三次被二命老爹創死——

洛也:“這裡不怪你,我也覺得他好賴皮。”

江遇樂放下手柄,看了一眼他網課的進度,正在上《勸學》,隨口抽背:“蚓無爪牙之利,筋骨之強,上食埃土,下飲黃泉,後一句是什麼?”

洛也:“……用心一也。”

江遇樂:“乖,聽聽老祖宗的話。”

江遇樂一直陪他坐在中午——用在旁邊打遊戲不停乾擾他的方式陪讀。

是第四個人進門的動靜打斷了洛也難得的專注狀態,他在聊天框輸入“老師再見”,點下發送後抬頭看,這才注意到是陳騁回來了。

洛也原本還算愜意的臉色頃刻間沉了下去,這家夥這麼早回來乾嘛?這裡又沒有大小姐跟他掐。

正這樣想著,身旁的江遇樂突然站起來。

陳騁站在原地,等江遇樂過去後,十分自然地揉了一下他的腦袋:“在乾什麼?”

“監督小孩兒上課。”江遇樂說。

陳騁笑了一下,看都不看洛也,隻對江遇樂說:“要不要跟我出去,帶你看樣東西。”

洛也眼睜睜看著他的玩伴(他自認的)跟自己的仇人膩歪到一塊兒去了,自己還淪為隨口一句“小孩兒”,心裡一半是不解,另一半已經被憤怒充斥,開口叫住他們:“喂,你們要去哪?”

“未成年人禁止入內的場合。”陳騁終於瞥了他一眼,大方問,“你要來嗎?”

嘴上是個問句,眼底卻是明晃晃的蔑視。

洛也是V.E年紀最小的成員,年紀小就代表著——他真的很容易被激怒到。

“你什麼意思?”洛也冷眼瞪了過去。

陳騁也直截了當回答:“不歡迎你的意思,最好彆來。”

一般來說,陳騁會跟方羲起衝突,但基本不太搭理洛也。

畢竟他倆一個隊裡年紀最大,一個隊裡年紀最小,本身就有年齡代溝在,聊不到一塊兒去,吵起來也沒什麼意思,傳出去還有以大欺小的嫌疑,很不值得。

所以,不管平時洛也怎麼暗戳戳給他下絆子,陳騁都沒放在心裡,就跟德牧不在乎衝他亂吠的柯基是一個道理,沒那個必要。

像這樣兩句話沒有就吵起來的局麵,已經算是很不尋常了。

洛也當即就反應過來,這家夥未必是在朝自己撒火,他本身就是憋著火回來的!

靠,那更不能讓江江跟著他走了!

眾所周知V.E盛產神經病,自己這樣友善包容的好男孩才是世間少有,畢竟不是誰都願意像他一樣照顧新來的江遇樂。

方羲是一條一天到晚吠個不停的瘋狗,陳騁就是一條平時不吭氣但冷不丁咬你一口的瘋狗,誰知道被一條瘋狗帶走,江遇樂還有沒有好果子吃。

“你愛去哪去哪,彆帶江江,你看他像是願意跟你走的樣子嗎?”洛也諷刺道,“看看場合,少拿隊友當炮友勾搭行不行?”

“洛也。”陳騁也不耐煩了,“點讚的事我還沒跟你算過賬,彆來犯賤。”

“我都說了是手滑,誰稀罕故意害你!你覺得你的名聲還有被害的空間嗎?”

“那我也可以手滑一次,‘洛也是著名影星洛渝的私生子’應該是條大料吧。你覺得洛姐是會辟謠呢?”陳騁輕描淡寫地掠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