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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回來,萬天寧煮了白米飯,而且還將家裡剩下的兩個野雞蛋炒了,野雞蛋是用豬肉熬出來的豬肉炒的特彆的香,而那豬肉因為要熬油被炒的半乾,沒有油膩隻有肉香,兩人都許久沒有吃過米飯了,都吃的香得很。

吃過早飯之後,莊衍將家裡的石臼搬到了外麵的水溝邊,將石臼洗的乾淨淨之後,就要開始乾活兒了,他要將先前洗出來的地果葉還有辣蓼草都錘成草汁。

辣蓼草做酒曲的方法是人人都知道的,但加了地果葉的就沒什麼人知道了,就隻這一味草葉子加進去,做出來的酒釀味道可就大不同了。

莊衍不喜歡酒曲裡麵有其他的顏色,地果葉和辣蓼草都被他用石臼捶打成草末,再用紗布過濾幾遍,扔掉葉渣子的話,做出來的酒曲就不會有其他顏色的小顆粒了,隻是暗暗的白色。

被泡發的白米也是用同樣的法子,將白米捶成粉末狀,然後再將先前過濾出來的草汁倒進去,和勻了之後,將適量的母曲捏碎了灑進去,再和上幾遍,然後將之捏成拇指大小的圓形顆粒放著,等它發酵兩日,再將之曬乾就能用來做酒釀了。

莊衍記得,小的時候他鄰居奶奶做酒曲的時候,是將稻草鋪在鍋底,然後將酒曲放在稻草上麵,再用簸箕將其蓋起來。簸箕上麵可放衣物也可以放稻草,然後割幾個小時候還得把手伸進去摸摸,看看裡麵有沒有溫度,若是冷冷的那就完了,若是熱熱的那大概率就成功了。

兩人這酒曲一做就是大半天,待蓋上了最後用作保溫的稻草,周家人就來了。

跟著人周家人去吃晚飯的時候,莊衍他們還在村中心看了一番熱鬨。

原來昨日張家人被趕走了之後,他們就回了自己的老房子,可他家的老房子裡麵的東西,也被村裡人拿了個乾淨,甚至連房頂的瓦片都給拆了拿走了,如今的張家才真的是家徒四壁,除了幾麵牆什麼都沒有。

張家人昨晚上跟著官府的人去了鎮上了,張屠子是被帶去服刑的,他是張家主犯,除了賠償他還得坐牢,得坐上三年牢才能歸家。張家人即是擔心張屠子也是為了去鎮上找人,這才跟著去了。

張家人是今早一大早回來的,看臉色應該是沒能如願,而且禍不單行,他家的靠山沒用了不說,一回來才發現家裡什麼都沒了,張家老兩口坐在門口一聲不吭,黃氏和兒子則是又哭又鬨的,吵著要讓村長做主。

“呸!還找村長呢,自己靠山倒了知道找村長了,村長可不管這些破事兒!”今日從鎮上回來的人,可不止張家人,還有彆的去趕集的村人。

莊衍心裡其實早有猜想,張家是靠著給縣衙師爺做小妾的女兒,才能欺壓相鄰的,而縣衙的師爺是沒有官職的,算是縣令私聘的幫手。

但一朝天子一朝臣,那位師爺原本該是先前那位縣令的人,雖不知道他為何沒有跟著先前的縣令走,可如今新的縣令上任總不會還用老人吧?

如今,人家正好接著機會將人一腳蹬了,也不會得罪先頭的縣令。

第19章

會惹禍上身的熱鬨莊衍可不看,他不想和張家人糾纏了,周家人顯然也是如此,他們直接回家吃晚飯了。

周家今日的晚飯不愧是招待客人的飯食,做的很是豐盛,連老母雞都燉上了,那雞湯的香味也不知道為何那麼濃鬱,莊衍還在周家的院子裡就聞到了。

莊衍和萬天寧一進了院子,周獵戶就趕緊的拉著人上桌了,等上了桌莊衍才知道這周獵戶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他是到妻子家裡上門的,他原本是外村的人,不是本地人。

周家人都熱情的很,吃飯的時候一直給莊衍夾菜,莊衍一邊讓人不要客氣,自己倒是一直偷偷將碗裡的好吃的夾到萬天寧的碗中,而他每次都是趁著和人說話的時候,快速的將東西夾過去的,倒是沒怎麼讓人發現。

萬天寧已經許久沒有在彆人家裡吃過飯了,他有些放不開,還好碗裡一會兒又有菜了,他便隻是埋頭吃飯也不管彆的,隻突然覺得有人盯著他看,他抬頭看過去,才看見周家小女兒正嘟著嘴瞪著他,一副不高興的樣子。

萬天寧不知道他是怎麼惹到主人家了,就更不敢夾菜了。他娘教過他的,去彆人家裡做客要懂得謙讓節製,越好吃的菜就越不能一直夾,因為你愛吃彆人也愛吃,你都吃光了,彆人就沒有了。

萬天寧不知道小姑娘和他較勁兒的原因,越發的不敢去夾菜了,而他越不敢夾菜,莊衍便越發的照顧他,那小姑娘就越發的不開心了。

一頓飯,萬天寧吃的沉默,一句話沒多說,莊衍倒是聽周獵戶和他倒了一肚子的苦水,又聽著周家人對他說了不少感激的話。

莊衍知道打獵應當比種地賺錢些,畢竟野味也好,野物毛皮也罷,價格都是很高的,而事實也和所料一般。

周家先前的日子確實是過得不錯的,可自打周獵戶出事之後,日子就一天不如一天了。周獵戶出事的時候才三十出頭,兩個兒子都還小,還沒跟著他上山去打獵,隻有大兒子跟著他學了點皮毛,可一點皮毛那裡夠用。林中危險,特彆是深山老林更是凶險異常,周家兩夫妻都不敢讓兒子去冒險,如今周家打獵的手藝也算是徹底的廢了。

沒了打獵的進項,周家田地又少,地裡產出隻夠養活他們一家五口,而且還得大部分時間吃粗糧才夠吃,一年到頭也存不了幾文錢。

如今,眼看兒子大了,可娶媳婦兒的錢沒有,眼看女兒大了,可女兒的嫁妝也沒有。

莊衍聽到周家夫妻抱怨女兒沒有嫁妝的時候,眼中立馬對人多了幾分親近和好感。在這個時代,沒有想著拿女兒換錢給兒子娶媳兒,反而心疼女兒沒有嫁妝的父母,絕對是十分合格的父母了,那小姑娘倒是幸運,爹娘哥哥都心疼她。

飯後兩人還在周家待了會兒,因為周家來了客人,就是那日給了莊衍菜乾的方嬸子過來了。

要說上哪兒打聽村人的八卦最快,那必然是村口的大爺大媽嘴裡,方嬸過來周家,是因為先前看見莊衍他們過來了,她特意等晚飯時間過了,才跟過來的。

“我給你們說啊,你可不知道吧,那小黃氏的女兒被趕回娘家了,而且啊,她家還以為他們是以前的黃家,不肯交五百兩的罰銀,結果被縣太爺直接抄了家!”說到此處,方嬸兩手一攤,嘴一撇,覺得張家人真傻!“那縣太爺能是好惹的人啊?說是以物換罰銀,可張揚乾了這麼多年的捕快,也不知道搜刮了多少的銀錢,被縣太爺一聲令下,不說五百兩了,怕是五千兩都沒了。”

“傻得很!”方嬸子最後得出結論,然後又高興地看向了莊衍和萬天寧,“這下好了,大家都能放心了。”

“是啊,如今倒是得不償失了。”不肯拿五百兩出來,如今卻是整個家底兒都沒了。“也是活該。”莊衍情不自禁的附和了方嬸的話,之後露出一個輕鬆的笑來,大家也都笑了,沒了張家,往後的日子確實是要輕鬆不少了。

兩人回去的時候,時辰已經不早了,入冬之後晝短夜長,戌時剛到就差不多天黑了,而今又是十月底了,天上月光也暗淡得很,鄉間小路又狹窄,許多地方都容不下兩人並排而行。兩人一前一後的往家趕去的時候,還在路上遇到了一個,背著一大背東西下山回家的人,那人還是個年輕的姑娘。

一個姑娘家,臨擦黑才收工回家,即便天色已經黯淡,他已經能看出那被壓彎的脊梁,可想而知她背上的東西,對她來說是多麼沉重。

莊衍又一次的感受到了在這個世界生活的不易。⊕思⊕兔⊕在⊕線⊕閱⊕讀⊕

他以前還在感歎,古時裹小腳的女人太悲慘,可如今想想,對那些裹腳的人來說,裹腳便是她們一生裡最不幸的事,而對大部分的普通農家女來說,或許像裹腳這樣的事,隻是她們悲慘人生裡最不值得在意的一件事。

因為那姑娘那茬,莊衍在回家的路上,又想了很多事情,今日的好心情竟是消失了大半。

他先前想過冬日去賣柴,可從鎮上到村裡的馬路隻到了村口,他們家又在村後頭,即便這村子平坦,但鄉間小路最寬闊處也不過是可以讓兩三人並行,大多地方隻容一人行走,馬車是萬萬不能通過的。

計算著從家裡到村口的距離,還有路上的路況,莊衍皺眉,若是要修路的話,還得費上一番功夫。

莊衍一邊想事情,一邊歎氣,他都不知道他自己連著歎了幾口氣,前麵的萬天寧擔心的回頭看他的時候,差點給摔了。

“天寧小心!”把人扶正之後,莊衍也不管以後的事了,專心注意著腳下的路,還交了萬天寧一個在黑夜裡分辨腳下事物的小口訣。“黑泥白石反光水。天寧記著這個就不會踩錯東西了。”

“可是我看什麼都是黑乎乎的,你看旁邊水田裡的水也不反光啊。沒有月亮的夜晚什麼都是黑的,還是記憶最管用了,走習慣了一般不會出錯的。”萬天寧反駁了莊衍的話,卻也小心注意著腳下的路,想看看是不是真的是那樣,可莊衍如今在意的可不是這麼辨彆腳下東西的本事,而是萬天寧嘴裡的話。

他發現,萬天寧說話不結巴了,也不會說說停停了,他能順順當當的說完好長的一句話了。“天寧,你現在說話很順溜了,和一般人沒區彆了。”莊衍笑的比昨日還開心,還順便的將手伸出去摸了摸萬天寧的頭。

“真好啊。”不隻是眼下的生活,天寧也在越變越好。“天寧,我們下次去鎮上的時候,去醫館看看你的臉好不好?咱們看看到底你能不能治。”今日在周家的時候,莊衍發現周家那小女兒一直偷看天寧的臉,天寧臉都快埋在碗裡了,那小女孩還一直看。

莊衍有些不高興,覺得那孩子不禮貌,怎麼能一直盯著彆人的短處看呢,可畢竟在彆人家裡做客,而且他要是說出來了,天寧可能更難堪,他隻能忍著沒說。

製止彆人歧視你的缺處,總是要比自己改變更難,雖然萬天寧說過那臉洗不乾淨的,可莊衍還是先去醫館看看,總要看看才能死心。

莊衍提了要去醫館,萬天寧卻沒回答,而且腳下的步子邁得更快了。

莊衍一直等著萬天寧的回答,萬天寧的反應他自然一下就發覺了。莊衍幾乎立馬的就感受到了萬天寧對‘他的臉’這個話題的排斥,原想趕緊和人解釋,可又害怕萬天寧多想腳下慌亂給摔了,便想著還是回去再說吧。

所幸兩人離家已經近了,進了院門之後,莊衍將院門關上,就拉著萬天寧說了他的臉的事兒。

“天寧,莊大哥不是嫌棄你的臉,莊大哥就是不想彆人老是拿異樣和打量的眼光看你。或許你不相信,可是莊大哥是真的覺得你挺可愛也很好看的。你可能不知道,莊大哥那個世界裡,有的人天生就是黑乎乎的,可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