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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國公府 姀錫 4267 字 6個月前

低低道:“嗯?”

紀鳶挑了挑眉,道:“瞧公子自打從老夫人院子出來後便一直愁眉不展的,公子可是在牽掛著老夫人的身子?”

霍元擎直直看著紀鳶。

紀鳶也學著他方才的舉動捏了捏他粗糲的手心,嘴上卻緩緩道:“嬤嬤前年身子不好,我也與公子一般,鎮日愁容滿麵,彼時,我怕嬤嬤一時挺不住去了,夜裡還曾躲在被子裡偷偷的哭鼻子來著,好在嬤嬤挺了過來,我開心得不得了。”

紀鳶是笑著說的,麵上有些如釋重負的情緒,可實則,卻又有些無奈道:“可我終知有一日,嬤嬤還是會離我,離鴻哥兒而去,也許就是明年,後年,又或者大後年,每每這般想起時,我依然還是十分難受,卻又不敢讓嬤嬤知道,可是,除了難受,卻好似什麼也做不了,因為,這是每個人最終的歸宿,每個人都必須要經曆的。”

說到這裡,紀鳶頗為惆悵的聳了聳肩,不過,片刻後,忽而釋懷了,抬眼看著霍元擎,道:“每個人的生命都是有限的,不過,我尋到了個法子,可以讓生命變得更長起來,公子,你想知道嗎?”

紀鳶衝著霍元擎擠了擠眼,一臉興衝衝的看著他。

有法子讓生命變長?

霍元擎又不是三歲小孩,自是不信的。

不過,見紀鳶雙眼亮晶晶的看著他,知道是看他情緒有異,想要尋著法子來哄他,心中不由一暖,嘴上不由將聲音放輕了,柔聲道:“說說看。”

紀鳶嘴角一翹,道:“其實很簡單,就倆字。”說著,又衝霍元擎道:“公子將手給我。”

霍元擎不曉得她到底在打什麼鬼主意,隻有些無耐的搖了搖頭,不過,麵上滿是溺寵,十分順從的將手遞了過去。

紀鳶雙手捏著霍元擎的手,然後,抬起一隻手,低著頭,用食指一筆一劃的在他手心上寫著,她的手指柔軟無骨,手指纖細,一下一下在他掌心劃著,就跟撓癢癢似的,掌心發癢,心尖也微癢。

霍元擎盯著紀鳶的頭頂看著,她發鬢上戴的金釵,上頭的流蘇墜子隨著她低頭的動作而一下一下輕晃著,墜子,耳飾,再往下,是烏黑的青絲,青絲下麵是一截白璧無瑕,宛若上好的羊脂玉般的玉頸。

那一小截%e8%a3%b8露在外麵的皮膚,在太陽的照耀下,白得令人晃眼,以前,是在夜裡撫過,%e8%88%94舐過,可是,在白日裡瞧見,隻覺得視覺的衝擊力似乎更大,霍元擎喉嚨微緊。

正在此時,紀鳶忽而抬頭了,絲毫沒有留意到霍元擎的異樣,隻興衝衝道:“就是這倆字,公子可猜出來了?”

霍元擎將另外一隻手微微握拳置於唇邊,輕輕地咳了一聲,過了片刻,緩緩道:“陪伴?”

紀鳶一臉得意道:“正是,就是陪伴二字,公子,您想,倘若您一個月去見老夫人一回,陪老夫人一回,一年便是十二回,十年便是一百二十回,可是,倘若您一月陪老夫人兩回、三回,一年便是二十四回,或者三十六回,十年呢,如此,於您而言,對方的生命豈不是翻了兩番,三番,或者更多,如此想來,生命是不是當真變得更長了,公子,您說是不是這個理?”

紀鳶伶牙俐齒,口若懸河道。

霍元擎聽了,嘴角淡淡的揚起,道:“歪理。”

可是,剛說完,微微一頓,又好似覺得似乎並不無道理,其實,說來說去,無非便是他們陪著長輩們的時間太過少了罷了,正是因為太少了,才會擔憂,將來…才會覺得遺憾吧。

其實霍元擎不是個傷春悲秋之人,隻老夫人是特彆的,從小到大,在他的眼裡心裡,唯有二老才算得上是他的親人。

今日見老夫人身子不適,又因為方才那一意外,險些去了,想當年祖父亦是走得又快又急,沒有給人任何防備便直接那般去了,霍元擎難免有些心有餘悸罷了。

他人冷,心硬,卻也有在乎的人,在乎的事兒,不過從小到大,旁人都瞧不出來罷了,未曾想,眼前這小丫頭眼神一日比一日毒,還想著法子來安慰他,怕是要不了多人,在她跟前,怕是藏不了任何心思了。

紀鳶苦口婆心,卻得不得霍元擎的認可,微微有些不滿,仍然有些不甘放棄,沉%e5%90%9f了片刻,又繼續嘮叨道:“常言道生死有命,嬤嬤也曾說過,一個人生命到頭了,去了,是因為這個世道的人,無需她來守護了,因為,天道輪回,這個人的使命已經完成了,剩下的那些在乎的人,自會有屬於他們的守護者的,所以,公子,倘若有朝一日,您在乎的人故去了,亦莫要難過傷心,因為那代表著那個人的一生已經圓滿了,她是帶著滿足走的,您也不會孤獨的,因為她走之前會將新的守護者送過來陪著您的。”

紀鳶絞儘腦汁的安慰道。

正說著,隻見霍元擎忽而定定的看著她。

紀鳶話語一停,隻見霍元擎忽而伸手捋了捋紀鳶額角的碎發,忽而伸手指尖輕輕地往她臉上蹭了蹭,道:“往後我陪著守著你的。”頓了頓,又淡淡道:“無需躲在被子裡哭鼻子了。”

紀鳶聽了一愣,過了好半晌,反映過來,是在指的方才關於嬤嬤那事兒。

明明是她在安慰他的。

怎麼,反倒是成了他在安慰起她來了。

抬眼間,隻見他目光堅定,仿佛當真給了她強而有力的溫暖跟依靠似的,好似,即便那一日當真到來了,紀鳶真的不再像從前那樣,那邊彷徨與無助了。

這般想著,紀鳶嘴角微微勾起了,隻看著霍元擎,一字一句道:“我也是。”

說完,兩人相視笑了笑。

那一刻,紀鳶似乎無所畏懼了,對時下,對往後,及遙遠的未來。

第213章

那日從長公主院子出來後不久,紀鳶忽而發覺自己腰上係著的那個荷包不見了, 紀鳶頓時大驚, 荷包是因著嬤嬤生辰,特意係在腰上的, 是嬤嬤送給她的,這兩日一直係在了腰上。

那日, 嬤嬤見了, 還曾問起了,問她裡頭那個銀鐲子還在不在,莫要弄丟了,是個老物件了, 讓她往後若是有了孩子, 戴到孩子的手上, 可以保平安的。

東西是她當初“成親”時, 嬤嬤送的,她寶貝似的藏了起來, 怎麼會弄丟了, 可未曾料到, 這才戴了幾日, 便掉了, 即便隻是個荷包,紀鳶依然急得團團亂轉, 當場吩咐菱兒幾個四下找尋了起來。

然而, 差點沒將整個院子翻了過來, 依然未曾找到。

紀鳶不知到底是在老夫人院子裡弄丟的,還是在長公主屋裡,又或是這來來往往的小道上,一路上跟著霍元擎一道,心思都在他身上,她是丁點印象也沒了。

隻記得,入那老夫人院子時,還曾在腰上掛著,彼時,那霍元璋向霍元擎下跪,紀鳶連連後退回避,差點兒將身上的荷包給弄掉了,她還下意識的係緊了些,然後,便再也沒有印象了。

霍元擎見她如此焦急,不由緩緩問道:“可是個石榴圖案的荷包?有些舊了的那個?方才出祖母院子時還見著了,應當是落在了回母親屋子的路上,或者在母親院子裡…”

霍元擎對那個荷包有些印象,昨日在竹林時,紀鳶枕著他的腿睡著了,霍元擎怕她凍著,便將她身上的狐裘裹緊了,然後,腰間那個荷包滑落了下來。

荷包有些舊了,像是個老物件了,霍元擎捏著瞧了片刻,可是,荷包瞧著平常,但是工藝麵料似乎皆乃是上剩,瞧著倒像是宮裡或者權爵貴族府上才該有的,一般尋常老百姓手中極少出現,霍元擎雖並不精通這類門道,到底耳濡目染,見多了,眼神自然有些毒的。

雖不知這樣一個荷包緣何出現在了紀鳶身上,但是,看她寶貝,時不時抬手撫摸一二,霍元擎便也未曾多疑,橫豎是她在意的。

眼下,當即命人一路往老夫人院子裡尋去。↙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霍元擎便複又領著紀鳶原路返回,要親自帶她回長公主院子裡去尋。

一路尋到了院子外頭,依然未曾瞧見到,眼瞧著霍元擎直接往裡入,院子裡的丫鬟婆子見大公子去而複返,立馬迎了出來。

紀鳶想著這會兒正是長公主小憩的時刻,未免如此小題大作驚動了長公主,擾了長公主的睡意,紀鳶立即伸手拉了拉霍元擎的袖子道:“公子,算了,橫豎明日我是要過來問安的,明日再來尋便是了,橫豎並不是個多麼貴重的東西,這會兒不早了,咱們回吧。”

霍元擎卻道:“來都來了,進吧。”

說完,拉著紀鳶踏了進去。

一進去,霍元擎便直接出聲道:“一個石榴圖案的荷包,有些舊,落在這個院子了,速速去尋。”

當即一聲吩咐,滿院子的丫鬟婆子全都出動了,在院子裡,廊下,小徑的草叢裡四處搜尋了起來。

不多時,連蘇嬤嬤都驚動了。

蘇嬤嬤親自出來了,從腰間摸出來一個發舊的荷包,遞給了紀鳶,道:“你瞅瞅,可是這個?”

紀鳶大喜,隻將荷包僅僅攥在了手裡,一臉欣喜的衝蘇嬤嬤道:“正是這個。”頓了頓,隻有些不大好意思道:“不過就是個不值錢的小東西,還勞煩嬤嬤親自送來,著實是鳶兒小題大做了,還望嬤嬤見諒。”

紀鳶朝著蘇嬤嬤施了一禮。

蘇嬤嬤立馬躲開了,兩人寒暄一陣,蘇嬤嬤目光忽而落到了紀鳶手上,道:“東西方才落在了長公主屋子裡,想著是姨娘落下的,便收著預備明日歸還的,沒成想姨娘親自尋來了,想著定是十分要緊之物。”說到這裡,頓了頓,沉%e5%90%9f了片刻,忽而又緩緩道:“這個荷包瞧著尋常,但手藝精湛,做工彆致,長公主方才見了,都誇了個好,可是姨娘親手縫的?”

紀鳶搖了搖頭,笑著道:“這東西是個舊東西了,不是鳶兒繡的,是個長輩送的,東西雖不值錢,卻是長輩的心意,鳶兒故此有些緊張。”

蘇嬤嬤笑了笑,道:“我見姨娘往日的針法與荷包上的做工一脈相承,還以為是你自個做的了。”

蘇嬤嬤似漫不經心道。

紀鳶的針線活出自嬤嬤所教,這個荷包是嬤嬤的貼身舊物,應該是嬤嬤所做,紀鳶的針法確實與荷包上的針法一般無二,隻是,荷包上的做工在紀鳶看來,已然達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了,那是嬤嬤耗費了一生所得,紀鳶這才練了幾年,壓根不敢與嬤嬤相提並論。

不過,隱隱隻覺得蘇嬤嬤對她的繡工,對這個荷包有些好奇,這種好奇,帶著一絲探究的味道,不免令紀鳶微微生了疑,隻淺淺笑著道:“鳶兒哪有如此手藝。”

說完,也未曾多言。

怕驚擾了裡頭長公主安歇,與蘇嬤嬤道謝完後,就隨著霍元擎一道匆匆回了。

紀鳶走後,蘇嬤嬤回到了屋子裡,衝長公主道:“說是長輩送的。”頓了頓,又道:“紀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