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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國公府 姀錫 4267 字 6個月前

:“主子多少用些,不然,這往後該怎麼挨。”

長公主聽到這裡淡淡蹙眉,過了好半晌,目光重新收了回來,往整個桌麵上來來回回掃了好幾圈,最終,目光停在了最邊角的一碗淡黃色的小米粥上。

紀鳶有些詫異,立馬恭恭敬敬的將小米粥盛了一碗奉上。

小米粥不濃不稠,不清不淡,沒有多少味道,就有股淡淡的小米清香,什麼多餘材料都沒放,對於吃慣了山珍海味、吃慣了美味佳肴的長公主來說,倒是有些特彆,其他所有的食物都是廚子細細精雕細刻而成,反倒是失了原本最初的味道,倒是這簡簡單單的一碗小米粥,長公主用了,心中沒有多少惡心感。

於是,待長公主用完一碗後,紀鳶鬥膽又給她添了一碗。

蘇嬤嬤見這幾日長公主頭一次用了這麼多,頓時眉開眼笑的衝玉蟬道:“且去打聽打聽,這小米粥是哪個廚子做的,回頭領到咱們北院來,一會兒長公主有賞。”

玉蟬聞言,立馬轉身出屋跟候在外頭的人打探,過了片刻,不過一轉身的時辰便回來了,隻神色複雜的看了紀鳶一眼,衝著蘇嬤嬤道:“嬤嬤,怕是不用請了,人就在這屋子裡頭。”

說著,順著紀鳶瞅了一眼,道:“喏,原是紀姨娘親手做的。”

話音一落,長公主跟蘇嬤嬤紛紛朝著紀鳶瞧了來。

紀鳶隻被看得有些不大好意思,過了好半晌,隻輕聲道:“妾聽聞長公主食欲不振,妾粗苯,不會做什麼精致的菜肴,就會做些個粗茶淡飯,還望長公主莫要嫌棄。”

長公主聞言,默了片刻,緩緩道了句:“你倒是有心了。”

蘇嬤嬤在一旁笑著打趣道:“主子,那這賞——”

蘇嬤嬤倒是主動替那紀鳶討起了賞來了,長公主挑眉看了紀鳶一眼,不多時,隨手往她那臥房的方向一指,漫不經心道:自個兒進去挑吧。

意思是,長公主臥房裡的所有首飾擺件,隨她挑選。

紀鳶當即被震得說不出話來了,唔,她…她哪敢隨便挑啊,最終,在蘇嬤嬤的盛情下,紀鳶見一處矮錦屏擺在小幾上,瞧著普普通通,就選了這一方小矮錦屏,蘇嬤嬤詫異的看了她一眼,後來,紀鳶得知,原來這一處小矮錦屏,原是出自前朝太後宮中之物,後來幾經周轉,被人進貢給了當朝太後手中,太後當做嫁妝,賜給了長公主,然後,就落到了紀鳶手中。

***

這大房橫豎並無當家主母,紀鳶想著所幸便將長公主當做了當家主母,精心伺候著,長公主其實極好伺候,鎮日除了躺著躺著還是躺著,偶爾起身到院子裡散散,亦或是提筆抄寫幾分經書,日子過的十分單調無趣。

這會兒午歇醒後,閒來無事,紀鳶便拿出了針線,在專心繡著,蘇嬤嬤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雙眼一直緊緊盯著紀鳶的修針,冷不丁出聲詢問道:“你這繡工是哪個教的?手法瞧著有些眼熟?”

紀鳶一愣,正欲回答,這時,外頭有人匆匆稟告道,國公爺來了。

第189章

國…國公爺?

蘇嬤嬤跟紀鳶二人立即起身了, 還未曾反應過來, 隻見一道高大威嚴的身影踏了進來, 紀鳶跟蘇嬤嬤紛紛行禮。

國公爺著一襲深紫色華服,雙手背在身後,在蘇嬤嬤跟前略停了停, 目光往裡頭臥房瞧了一眼,隨即稍稍壓低了聲音, 抬眼看著蘇嬤嬤問道:“蘇嬤嬤,她…身子可好些了?”

國公爺在蘇嬤嬤跟前倒是十分客氣。

蘇嬤嬤恭敬道:“主子這些日子除了胃口有些不大好, 其餘一切都好, 勞煩國公爺掛念。”

蘇嬤嬤亦是不卑不亢、不親不近, 對著國公爺客客氣氣的,這種客氣裡頭隱隱夾雜著一絲生疏的味道。

國公爺也好似並未惱, 又問了裡頭的人這會兒醒了不曾,問了這幾日府中一應起居用度, 如此威嚴寡淡之人,竟然也有這般細心小意的時候, 倒是叫紀鳶瞧得驚詫連連。

之前不是聽芍藥說,長公主跟國公爺乾了仗, 還當眾甩了國公爺一巴掌麼,眼下, 瞧著國公爺如此模樣, 怎麼瞧, 怎麼瞧著皆不似個挨了打之後的反應啊?

紀鳶心裡有些詫異, 麵上卻未顯。

國公爺好似也壓根未曾注意到蘇嬤嬤身旁的紀鳶,細細問了一陣後,立在門口踟躕了一陣,一副要進不進,要走不走的模樣,蘇嬤嬤見了,良久,歎了口氣,道:“主子應當快醒了,國公爺不若進去坐會兒吧。”

霍元擎聞言,隻低低咳了一聲,立即道:“那我…便進去坐會兒吧。”

話還未曾說完,身子便已經消失在了眼前。

***

蘇嬤嬤見了,立在原地搖了搖頭,好半晌,回頭見紀鳶一臉迷糊疑惑的模樣,蘇嬤嬤當即扯嘴笑了笑,衝紀鳶道:“這夫妻之間的感情,哪裡是旁人能夠說的清道得明的,這年輕人啊容易衝動行事,容易犯錯,這有的錯能夠輕易原諒,有的錯啊,興許這一輩子都原諒不了,所以啊,你們年輕人切莫走咱們老一輩走的岔路,吃咱們上一輩吃過的苦果子。”

蘇嬤嬤一臉憐愛的瞅著紀鳶,忽而拉著她的手,一臉語重心長道:“老婆子我啊,雖然人老了,但是這雙眼睛還算瞧得人準,我知你是個懂事知分寸的,亦是個難得的可心的,能有你侍奉在大公子跟前,長公主其實亦是很欣慰的,大公子那人是老婆子我親眼瞅著長大的,眼瞧著雖清冷寡淡,讓人難以親近,實則是個重情義的,往後好生伺候著,保管有你的好日子過,這深宅大院,門庭深深,往後一輩子、幾十年載皆得在這過活著,有些人鬱鬱寡歡,有些人憤憤不平,也有人怨恨不甘,當然,也有人開心自在,人生不過短短數十載,何不尋種最自在的活法呢?”

蘇嬤嬤一時間頗有幾分感慨,許是,因國公爺長公主一事兒,又許是瞧出紀鳶之前的顧慮。

她一向心疼霍元擎,瞧得出那孩子對眼前這小丫頭稀罕得緊,便有意無意的想要提點一二。

言眼下之意便是,霍元擎是個重情義的,將來即便是主母入了門,亦是不會虧待了她去,想要她敞開心扉,好好侍奉霍元擎。

紀鳶聽得心知肚明,過了好半晌,心裡默默歎息著,是啊,瞻前顧後、謹小慎微,該來的苦難依舊還是會來,人生不過短短數十載,何不尋種自己最自在的活法呢?

隻是,紀鳶真正想要什麼樣的活法呢?

似乎,還從未曾思索過這樣的問題。

正垂眼沉思間,冷不丁聽到一聲巨響從裡頭臥房裡傳來,紀鳶被嚇了一條,一抬眼隻見蘇嬤嬤已經往裡趕去了。

紀鳶不由伸手輕輕地拍了拍%e8%83%b8口,心道,這…又是在乾仗呢?她還是且先回吧,就不淌這趟渾水了吧,雖然霍元擎叮囑她要好生伺候好長公主,可是,眼下,是人家兩夫妻間的事兒,她這個做兒子妾氏的,就不好過多乾涉了吧。

正要離去時,結果玉蟬匆匆出來了,衝紀鳶道:“姨娘,長公主喚您進去伺候著。”

“喚我?”

紀鳶一時隻有些懵。

玉蟬見狀,立馬匆匆將紀鳶請了進去。

紀鳶一進去,隻見整間屋子裡靜悄悄地,靜得猶如死寂般存在,長公主歪靠在軟榻上,眼皮子都沒抬一下,好似,屋子裡就跟沒人似。

而不遠處的交椅上,分明還坐著臉色鐵青的國公爺。

除此以外,屋子裡,杯子器具砸了一地,沒人敢上前收拾。

將紀鳶送到門口,玉蟬便匆匆退下了,紀鳶這才剛進去,國公爺一個冷眼就朝她直直掃了過來,衝她喝斥了一聲:“滾出去。”

紀鳶雙腿一軟,差點兒一時不穩,栽倒在地,一時間隻顫顫巍巍的立在門口,不知該滾,還是該進。の本の作の品の由の思の兔の網の提の供の線の上の閱の讀の

這時,歪在軟榻上的長公主緩緩睜開了眼,瞅了門口的紀鳶一眼,漫不經心道:“還不趕快進來。”

紀鳶頓時哭喪著臉,瞅了瞅麵如黑鍋的國公爺,又瞧了眼神色淡然的長公主,心裡愁得不行了,她怎麼一個不小心,就成為了國公爺跟長公主這場長達數十年的戰役中的一個小小的炮灰了?

一位是當朝權傾之臣,一位是當朝長公主殿下,一位一家之主,一位是後宅之首,無論是哪一個,皆不是紀鳶這麼個小小的妾氏能夠開罪得起的。

這,這該如何是好啊?

不過,若非要站隊的話,紀鳶本來就是站在長公主這一邊的,更何況,她與國公爺素無往來,可今後說不定會日日跟長公主打交道,當即,紀鳶內心苦苦糾結了一陣,然後,非常果斷的沒有選擇滾,而是選擇了進去,準備直接去到長公主身邊。

誰知,步子都已經踏進去了,身子卻如何都動不了,紀鳶一愣,下意識的扭頭,隻見霍元擎不知什麼時候來了,就立在她的身後,一手拽著她的胳膊,一邊衝著裡頭兩位淡淡道:“父親,太太。”

第190章

見到霍元擎的到來, 原本歪在軟榻上的長公主緩緩坐了起來, 遠遠地朝著霍元擎瞧了去, 臉上雖依舊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但眉眼間的神色分明緩和了幾分。

國公爺看了長公主一眼,又抬眼瞥了霍元擎一眼, 好半晌,喉嚨裡冷哼一聲, 道:“你怎麼來了?”

臉上的表情依舊很冷,似乎並不怎麼歡迎外人的乾擾, 無論是紀鳶, 還是他的兒子霍元擎。

倒是紀鳶, 見到霍元擎的那一刻,瞬間隻覺得猶如小雞仔瞧見了老母雞似的, 有了依靠,原本跳到了嗓子眼的心立馬給咽了下來, 整個人瞬間便踏實安心了。

紀鳶十分自覺的想要退到霍元擎身後,霍元擎卻一直拽住紀鳶的手腕未曾撒手, 隻緊緊握著,亦是沒個好臉色, 微微繃著臉衝那國公爺道:“兒子來帶走兒子房裡的人,不叨擾二位了。”

說完, 便要直接轉身離去。

國公爺聞言微愣, 目光不由往霍元擎身邊的女子瞧了去, 這才注意到那女子似乎不是尋常的丫頭, 頓時,國公爺臉上微斂,作為長輩而已,確實是不好教訓兒子房裡的人,他壓根未曾注意,還以為是哪個進來服侍的丫鬟。

當即,隻淡淡的咳了一聲。

長公主這時忽而起了身,遠遠地朝著霍元擎喚了聲:“擎兒。”

霍元擎步伐微頓,抬眼看了長公主一眼,少頃,朝著長公作揖,客氣卻有些疏離道:“母親有何事吩咐?”

長公主嘴角微微一凝,隻緩緩走到距離霍元擎跟前四五步的距離位置停了下來,細細看了霍元擎兩眼,置於腹前的雙手微微握緊,複又鬆開了,良久,隻淡淡道:“這幾日天乾物燥,今日廚房特地備了冰糖燉雪梨,潤喉的,吃一碗再去吧。”

說著,轉身又重新回了軟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