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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國公府 姀錫 4269 字 6個月前

去世前,均是帶著微笑走的,雖然失去了雙親,但是,她身邊還有弟弟, 還有嬤嬤,還有姨母跟表妹,她的人生是美滿而溫暖的,從未感到過一絲孤獨。

似乎, 與霍元擎的人生截然不同。

原來,老天爺是公平的。

出生顯赫的人不一定過得幸福自在, 而貧瘠窮困的人不一定悲慘不幸。

以前,在紀鳶眼中,霍家大公子霍元擎高高在上, 於她而言宛如天人, 是壓根不敢觸及的存在。

可是, 直到這一刻, 紀鳶忽然覺得那個威嚴顯赫的大公子其實亦是個普通人,他爹不親娘不愛,及冠之年娶妻,可是妻子早逝,已然快要到了而立之年,膝下連個子嗣都沒,日日府中、宮中,除了當值,下值,一日開口說不過十句話,每日行屍走肉,活得像個木頭人似的,直到這一刻,紀鳶忽而覺得那霍元擎竟然有那麼些許…可憐。

她不過一個寄居在霍家的孤女,一個妾氏,竟然覺得霍家的未來承襲人是個可憐的,或許,叫外人知曉了,怕是早該笑彎了腰吧。

可是,紀鳶看著霍元擎那張堅毅冷漠的臉,心裡確實有些許酸澀。

霍元擎說這番話時,儘管麵色很平靜,語氣十分冷淡,可是,越是如此,越是令人心裡有些不是滋味,究竟是真不在意,還是假裝不在意,如果是真不在意,那麼,究竟得經曆多少冷暖,才能練就這毫不在意的一身本領。

“公子放心,鳶兒明兒個便去奉長公主,定會伺候好長公主的,往後,往後鳶兒也會陪著公子。”

這一日的霍元擎顯得與往日有些不同,紀鳶一時心軟,忍不住將另外一隻手輕輕地搭在了霍元擎的手背上。

霍元擎聞言,似乎愣了一下,隻緊緊的抿著嘴,抬眼定定看著紀鳶,喉嚨忽而上下滾動了一下,不多時,將他的大掌覆蓋在了紀鳶的手背,將紀鳶的雙手緊緊包裹在了一起,用力的握緊了,直勾勾的盯著紀鳶,道:“好。”

聲音低低的,卻有些黯啞,仿佛極力壓抑著某種情緒。

***

小時候,對親情,對爹娘自然是渴望的,可是,隨著年齡的增長,有些得不到的東西,自然而然便可以看淡了,對於霍元擎而言,關於小時候最深刻的記憶,就是南邊那一處竹林。

小時候,祖父嗜酒,可是臨老了身子漸漸年邁,偏生祖母管得厲害,因時常遭受不了祖母的嘮叨,遂祖父就在南邊的竹林建了這座竹屋,在霍元擎的記憶中,有多半的時光是在這片竹林中度過的。

祖父躺在凳子上喝酒,看書,他就在一旁練武,紮馬步,那片竹林,是他跟祖父的秘密基地,即便祖父過世多年,他依舊十年如一日的過去,直到後來在那裡,遇到了紀家姐弟。

或許,冥冥之中,皆乃天意。

思念及至此,霍元擎隻用力的捏著紀鳶的手,定定的看了紀鳶良久,忽而冷不丁道:“咱們…咱們也要個孩子吧?”

紀鳶微愣,前一瞬還沉浸在對對方的同情與憐惜中,這還沒緩過神來,隻見話題陡然一變,見霍元擎直勾勾的盯著她。

這已經是大公子第二次說過這樣的話了,紀鳶一時結結巴巴的,不知該如何回答,頓了頓,扯著笑,支支吾吾道:“這…這個…”

邊說著,便小心翼翼的想要將手從霍元擎的大掌中緩緩抽出來。

卻被那霍元擎緊緊捏住了,霍元擎抿著嘴,直勾勾的紀鳶道:“我不想當兄長,我想當爹。”

一動不動的看著她,那炙熱的眸子仿佛要灼燒了她。

那語氣,忽而令紀鳶想起了三四歲的鴻哥兒,一副想要討要零嘴時的撒嬌模樣。

可是話中的內容。

紀鳶聽了臉忽而微微一燙,隻咬牙用了一把力,終於將手從他掌中扯了出來,微微抬著眼,瞪了霍元擎一眼,立馬轉過了身去,背對著霍元擎微微紅著臉道:“當爹又不比當官,又不是公子想當便能當得了的。”

霍元擎聞言,輕輕咳了一聲,啞聲道:“隻要你允,便能。”

紀鳶紅著臉,咬牙道:“我…我我不允。”

說完,屋子裡一靜,霍元擎忽而不說話了,紀鳶以為對方惱了,過了良久,隻悄摸扭頭瞧了一眼,隻忽而見那霍元擎不知何時早下了榻,紀鳶一臉狐疑,正疑惑間,隻見那霍元擎捏著小玉瓶走來,立在軟榻前直勾勾的瞧著紀鳶道:“該上藥了。”

紀鳶聽了,隻立馬將腳丫子往裙擺裡一縮,紅著臉支支吾吾道:“沐浴後才能上的,現…現如今上什麼藥,都要用晚膳了…”

霍元擎卻微微挑眉,一字一句道:“聽話。”

說完,大步一跨,就往軟榻這邊走了來,隻單手撐在軟榻上,另外一隻長臂一伸,就握著紀鳶的小腳丫子,將縮在軟榻角落裡的紀鳶緩緩拖了出來。

紀鳶死命抱著雙肩,臉憋紅成了猴屁股,眼看著霍元擎要來真的,當即,隻緊緊閉著眼,咬牙切齒道:“生生生,我…我我生,給你生,不…不過不要現在,不要在這裡,晚上…等到晚上好不好?”

紀鳶皺著臉,說著說著,語氣放軟了,語氣中有些哀求的意味。

霍元擎這舉動,明顯不是想給她上藥,明顯是…是想要乾壞事兒。

可是,上一回窗子壞了,二人圓房,整個院裡院外鬨得人儘皆知,如今,馬上便要用晚膳了,再來第二遭荒唐事兒,紀鳶怕是往後再也甭想在一眾丫鬟們麵前抬起頭來了。

霍元擎聞言,嘴角一勾,盯著小臉皺成一團的紀鳶,輕聲道:“好,就晚上。”

說完,霍元擎立馬返身大步走到門口,將守在外頭的菱兒、抱夏喚了進來,吩咐馬上擺膳。

紀鳶立馬縮回了軟榻上的小角落裡,抱著膝蓋,盯著門口那道高大結實的背影,小臉頓時皺成了一團。

做人,是不該心軟的,不然,容易吃虧。

紀鳶這虧,吃的莫名其妙。

第185章

霍元擎用膳速度本就很快,他是個乾脆利索之人, 往日裡用膳食時習慣不言寢不語, 整個餐桌上大部分時候隻聽得到筷子與茗碗的碰撞聲,不過, 紀鳶習慣細嚼慢咽,湯湯水水什麼的, 用得比較雜, 加之之前對霍元擎有些忌憚,壓根不敢吃的比他還要慢,最起初的好幾次, 跟他一道,隱隱都有些沒用飽。

不過是這些日子漸漸熟稔了後, 膽子漸漸大了些, 又加上霍元擎速度放慢了些, 餐桌上用膳的速度隱隱放慢些了。

可是,這日, 紀鳶不過才用了一碗湯, 霍元擎竟狼吞虎咽了一陣, 轉眼將筷子一放, 竟然便已經用完膳了。

守在身後的菱兒跟芍藥見了麵麵相覷, 還以為是這日的菜式不合公子的胃口了, 連茶都沒來得及泡, 頓時, 兩人一個前去泡茶, 一個輕手輕腳的出了臥房,吩咐廚房將點心、熱水等備了來。

霍元擎雖吃的快,不過,動作卻還算優雅,吃完後,微微咳了一聲,見紀鳶看著他,腮幫子微微鼓著,小嘴裡含著飯,跟個小孩子似的,就一直含在嘴裡,既不吞也不咽,霍元擎淡淡挑眉催促道:“這都什麼習慣,快吃,一會兒該涼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說完,舉起筷子,又夾了一塊雞%e8%83%b8肉放到了紀鳶的碟子裡,臉色微微嚴肅了幾分,道:“快吃。”

紀鳶慢悠悠的嚼了幾口,吞了下來,頓了頓,複又看了霍元擎一眼,便挑著碟子裡的雞%e8%83%b8肉放入嘴裡,又開始細嚼慢咽了起來,隻是,這雞肉不比米飯,嚼得時間長了,久不咽下,就嚼成了絲線似的,想要咽也咽不下去了。

霍元擎瞧著嘴角微微一抽,曉得這是刻意在拖延時間,頓時有些頭疼,見芍藥將茶恭恭敬敬上來了,端著飲了一口,吩咐道:“先去備水,沐浴。”

說完,徑自起身朝著浴房那邊走了去。

芍藥看了霍元擎一眼,又瞧了尚且還在細嚼慢咽的自己主子一眼,臉上頓時有些愁,隻以為這二位主子又鬨了什麼彆扭了,當即,也不敢多言,立馬廚房吩咐丫頭抬了水進來。

***

霍元擎沐浴完了後,紀鳶在抱夏菱兒兩雙四隻惡狠狠地雙眼的掃射下,紀鳶這才終於心不甘情不願的放下了碗筷,不多時,隻見霍元擎穿了一身雪白中衣,披著一頭長發從屏風後麵走了出來,紀鳶見了,想要立馬起身,然而才方起到一半時忽而身子一頓,一個屁股蹲又給重新坐了回去,吃撐了,撐得她的肚子都鼓成了個小球,竟然起不來了。

抱夏見了,頓時拍著%e8%83%b8口小聲念叨了一句“哎喲喂,我的姑奶奶”,正要去攙扶她,眼尖瞧見霍元擎大步走了過來,抱夏立馬縮了回去。

霍元擎走到紀鳶跟前伸手扶了紀鳶一把,紀鳶小心翼翼的瞧了眼他的臉色,心裡一時有些緊張,結果,就衝著那霍元擎冷不丁打了個大大的大飽嗝,霍元擎頓時嘴角微抿起了,嘴角微微凝固住了,隻一動不動的死死盯著紀鳶瞧著。

紀鳶直想往地縫裡鑽,臉上臊得不行,隻微微紅著臉,咬了咬牙,小聲道:“公子,我…我吃的太飽了,想要出去走走,積積食…”

霍元擎微微繃著臉盯著紀鳶瞧了一陣,良久,隻抬眼往窗子外頭瞟了一眼,見外頭天色已然全黑了,不多時,轉身走到屏風前取了一件黑色的披風來,搭在她的肩上道:“走,陪你出去走走…”

紀鳶忙道:“不…不用驚動您了,我…我自個去便是了…”

說著,隻見那霍元擎雙目眯起了,紀鳶立馬改口道:“多…多謝公子。”

於是,霍元擎便領著紀鳶在花園裡足足散了半個時辰,雖然到了初秋,但是花園裡蚊子不少,不知霍元擎是不是皮糙肉厚的緣故,他丁點反應都沒有,紀鳶身上卻被咬了好些個包,她皮膚薄,被蚊子叮一下,一大片皮膚準會紅腫了,隻想要立馬進屋,可是,一想到一會兒進屋後的情景,又有些打退堂鼓,於是,就這般煎熬的咬牙硬[tǐng]著。

直到,將花園裡的所有蚊子全都喂飽了,霍元擎忽而伸出大掌往紀鳶肚子上輕輕地探了探,道:“好些了嗎?”頓了頓,見紀鳶沒吭聲,又冷不丁補充了一句:“好些了就進屋吧,外頭好像有蚊子。”

豈止是有蚊子,紀鳶全身的血都快要被吸乾了。

***

進屋又是沐浴又是洗漱,加上紀鳶的刻意磨蹭,待完完全全收拾好後,時辰已然不早了,紀鳶一直拖啊拖,出來的時候,隻見霍元擎已經躺到了寢榻上,紀鳶輕手輕腳的靠近寢榻,微微踮起腳尖,往那霍元擎臉上一瞧,隻見他雙眼緊閉,呼吸均勻,紀鳶麵上一喜,終於拖到了那霍元擎睡著了。

菱兒抱夏收拾完了後,正要過來跟紀鳶報備一聲,紀鳶立馬伸手抵在唇邊,用口型衝她們倆道:“輕點兒,甭出聲…”

菱兒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