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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國公府 姀錫 4302 字 6個月前

霍元懿坐在椅子上,隨手往一旁的矮幾上端起茗碗吃了兩口茶,臉上笑模笑樣的,嘴裡隻低低“嘿”了一聲,咬牙道了句:“好個小丫頭片子。”

又一連著將杯子裡所有的茶給一口飲儘了,便大搖大擺的起了身,衝老夫人道:“祖母,我去瞧瞧那河燈到底是怎樣做的。”

老夫人哪裡不曉得他,向來是個閒不住的,又曆來愛往姐妹堆裡湊合,隻沒好氣道:“去吧去吧,挑上一盞河燈今年許個好願,交個好運道來。”

隻旁敲側擊的在催著他的終身大事了。

霍元懿挑了挑眉,笑道:“成啊,孫兒能不能替祖母討到個好孫媳婦兒,就全靠它了。”

說罷,扇子一腰,風流倜儻的去了。

老夫人頓時氣樂了,笑過後,見所有小輩們都前去熱鬨了,唯有這霍元擎一人孑然一身,未免顯得有些形單影隻,老夫人麵上的笑意漸漸淡了淡。

抬眼間,隻見幾個小姑娘都湊到了一塊兒忙活著,許是沈家那個到底剛來,未曾與大家夥兒打成一片,隻安安靜靜的立在一旁瞧著。

見那沈如嫣生得雖不如孫媳沈氏那般貌美,但也隨了她姐姐五六成,關鍵是,姐妹二人感覺尤為相似,或許,這也算作是另外一種…安慰?

想到這裡,又想到這些日子的滿麵煩愁,老夫人心下忽而一動,端起茶碗吃了一口,方不動聲色的衝著霍元擎道:“擎兒,瞧你幾位妹妹們玩得多起勁兒,你鎮日繁忙,從來沒功夫跟府中幾個弟弟妹妹們親近過,眼下冷眼瞧著幾個小的都有些畏懼你,今兒個難得大家都聚在了一塊,你也莫要拘著,也跟著去瞧瞧吧,我今個兒聽了一整日的戲,有些累了,且先眯會子,不用你作陪,你跟她們一道去鬆鬆乏罷。”

說罷,隻一臉嫌棄的衝那霍元擎直擺手,恨不得他立馬消失才好。

好的歹的都被老夫人給說了,似乎有些無從反駁,霍元擎聞言默了片刻,方衝老夫人淡淡道:“如此,那孫兒便去了。”

說著,便也起身,緩緩朝那邊走了去,隻是,走到那亭子外,步伐漸漸慢了下來。

***

此刻,隻見甄芙兒、紀鳶、霍元昭、霍元芷四人圍在亭子中央的方桌上坐著,四人都認認真真的低著頭擺弄著手中的彩色的花紙,而那霍元懿正負手立在甄芙兒與紀鳶二人身後,漫不經心的瞧著,時不時摸了摸下巴,瞧得似乎正起興。

“哈哈,紀鳶,你做的這個好醜,簡直比我做的還要醜,太難看了,瞧瞧,你那花瓣都是歪的,當心一會兒下水後直接翻船了。”

霍元昭指著紀鳶手中那個三色的蓮花燈差點沒笑彎了腰,邊笑邊直樂嗬道:“方才瞧你那副信誓旦旦的模樣,我還以為你手藝多好,原來也是個半吊子啊,哈哈,你瞧瞧你那蓮花燈那衰樣,足夠我樂三天三夜了。”

原來那甄芙兒與霍元芷做的是十六個花瓣的,霍元昭初學,學的是最簡單的八個花瓣的,這個還是紀鳶教她的,沒成想,這徒弟學會了,那師傅不知怎麼的,糊著糊著竟然少了一瓣,做了個單數的七瓣的,且那花瓣東倒西歪的,仿佛剛曆經了一場狂風暴雨的劫難似的。

霍元昭頓時難以置信,隻覺得這玩意兒委實不像是從紀鳶那雙巧手裡做出來的似的。

被霍元昭當著眾人的麵如此笑話,紀鳶多少有些尷尬,隻訕笑道:“早就說過了,我小時候才玩過這玩意兒,好多年沒做過了,能夠做成這模樣已算是不錯的了。”

說完,又覺得好似仍然沒有說服力,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我做的便是這麼一朵曆經風吹雨打過後仍然堅強百折不摧的荷花,你瞧瞧,不寫實麼?”

紀鳶話音一落,便聞得頭背後一陣“噗呲”聲。

四人紛紛抬頭、扭頭瞧去,隻見那霍元懿不知何時立在了她們身後,被紀鳶這一張巧舌如簧的小嘴給逗樂了。

霍元昭見霍元懿在發笑,頓時也氣樂了,立馬從椅子上蹦躂起來,一溜煙的跑到霍元懿身邊,扯著他的衣袖,指著桌麵上紀鳶那個七倒八歪的荷花燈衝霍元懿道:“二哥,你瞧,這分明是個醜的,紀鳶竟然還強詞奪理,我橫豎是說不過她的,二哥你來替我辯辯。”

竟一副要拉著霍元懿做同盟的意味。

霍元懿瞅著紀鳶那個蓮花燈,摸了摸下巴難得一臉正色道:“醜雖醜,但醜得還挺可愛的。”

說罷,隻對紀鳶報以微微一笑。

紀鳶雙目閃了閃,立馬轉過了頭去。

霍元懿頓時挑了挑眉,又道:“鳶兒表妹這盞燈若是遭人嫌的話,我倒是可以勉為其難的——”

一時,話語為道完,忽而見那霍元昭驚呼一聲,連連讚道:“哇,芙兒姐姐,你這個蓮花燈有三層,好美啊。”

霍元懿說了一半的話便被打斷了,眾人便下意識的朝著甄芙兒瞧了去。

隻見甄芙兒的那盞也做成了,一盞大紅色共三層十六瓣盛開到最為濃烈的蓮花,隻見每瓣花瓣都綻放到最極致的狀態,這甄芙兒手工精湛,明明是用紙糊上的,卻覺得栩栩如生,就跟蓮花池中盛開出來的蓮花一般無二,著實令人驚詫。

見大家都一臉讚揚的看著她,甄芙兒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隨即,捧著這盞蓮花燈直接遞到了霍元懿跟前,笑的有些羞澀道:“喏,表哥,你曆來最是個挑剔的,這個可是我親手做的,便是再不合心意,也彆當著大家夥的麵挑刺。”

說罷,還搶得先機的率先嬌嗔的瞪了那霍元懿一眼。

霍元懿稍稍有些意外,隨即隻摸了摸鼻子,言笑晏晏道:“怎麼會,表妹如此心靈手巧,便是我想要挑刺也真真挑不出來了。”

說罷,隻笑著從甄芙兒手中將那盞蓮花燈接了過來,垂下眼簾的時,不漏痕跡的瞅了眼紀鳶的背影。

***

這邊幾人圍在一塊兒,那邊,那沈如嫣眼尖的瞧見霍元擎背著手往亭子裡來了,隻立馬有些緊張的起身給霍元擎讓座,嘴裡輕聲喚著:“姐…姐夫…”

說完,又立即親手去泡了一杯茶過來,遞到了霍元擎跟前。

霍元擎接了,卻沒喝,直接往小幾上一放,倒是在沈如嫣讓的那個位子上坐下了。

沈如嫣見狀心裡悄然鬆了一口氣。

那邊一行人聽到動靜,原本正在說笑的,頓時安靜下來了,霍元擎見所有歡聲笑語在他來的那一刻頃刻消失了,頓時輕蹙了蹙眉,片刻後,主動問了句:“東西都做好了嗎?”

聲音一如既往的冷淡。

霍元昭、甄芙兒、霍元芷、紀鳶幾個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好半晌,隻見那霍元昭嘿嘿笑道:“做…做好了,大哥…”

霍元擎問完這句話,便再無多話了。

亭子裡又靜了下來。

霍元昭隻以為這霍元擎是來討要他的那個河燈的,隻是,她的這個是自個親手做的,她有些舍不得,甄芙兒的送給了二哥,那霍元芷自是個小氣吧啦的,無法,霍元昭隻衝著那霍元擎一臉訕笑道:“大哥,你的那個也做好了,就…就在紀鳶手裡。”

說罷,悄悄衝著紀鳶的後背往前一推,衝紀鳶笑道:“紀鳶,還不快給大哥送去。”

紀鳶:“…”

見霍元擎那雙冷如利箭的眼神直直朝著她射來,紀鳶立在原地生生打了個顫,過了好一陣,隻得硬著頭皮走了過去,將她親手做的河燈奉上,隻垂著眼,輕聲地,一臉尷尬的擠出了幾個字:“大…大公子請…請笑納。”

霍元擎盯著遞到他眼前的這個醜東西,好長一陣時間沒有吱聲。

第64章

紀鳶的手都快要舉僵硬了。

就在她差點要堅持不住了, 準備收回去的時候, 對方忽而不情不願的接了,接到了手上片刻未曾逗留, 隨手就放到了一旁的桌麵上,嘴裡隻淡淡的道了聲:“嗯。”

都沒帶正眼瞧過對麵人一眼。

紀鳶聞言, 隻微微抿了抿嘴,立馬退了回去。^o^本^o^作^o^品^o^由^o^思^o^兔^o^網^o^提^o^供^o^線^o^上^o^閱^o^讀^o^

走到霍元昭跟前時, 隻不漏痕跡的瞪了她一眼, 霍元昭竟然還一臉得意的衝她揚了揚下巴,紀鳶頓時一陣無語。

桌麵上還剩餘了一些材料,丫鬟們見主子們用不上了,便立即過來收拾了。

此時, 天色已經漸漸暗下來了, 暮色降臨,整個天空被紅彤彤的晚霞籠罩著, 十分漂亮奪目,亦是襯托得所有人麵色泛紅,顯得每個人似乎都柔情似水了起來,當然, 除了某些人之外。

甄芙兒見晚霞如此奪目,忍不住喃喃的道了聲:“好美。”

邊說著,便下意識的跟著走出了亭子, 立在木槿樹下舉目觀賞了起來, 那霍元芷與沈如嫣見了, 亦是笑著跟了上去,隻將手擱在額頭上一臉心曠神怡的眯眼賞了起來。

亭子裡,一時,隻剩下霍元昭跟紀鳶坐在中間的桌子旁。

霍元懿與霍元擎坐在裡側的太師椅上。

那霍元昭此刻正一臉認認真真的擺弄著手中親自做的河燈,有一瓣花瓣不穩,霍元昭頓時一臉緊張兮兮的低頭擺弄著,想要重新黏上。

亭子裡一時靜了下來。

紀鳶覺得氣氛有些尷尬,跟甄芙兒那行人到底不熟,又不好跟著過去,而這霍元昭一門心思撲在了她心愛的河燈上,壓根將她當做了空氣。

紀鳶無得法子,隻得單手撐著左臉,趴在桌子上,佯裝瞧那霍元昭修理她的河燈,瞧得津津有味。

此刻,空中的晚霞慢慢的遊移,遊到了天際,刹那間,仿佛將要綻放最後一絲光亮似的,色彩忽而變得極快,從金紅變成暗紅,又成了紫藍色。

坐在暗影裡兩個男人的目光略過紀鳶臉上時,隻見她單手撐著下巴,柔和的光線撒在了她的側臉,在那光潔的額、挺翹的鼻、微微親啟的唇上細細遊走,隻覺得在此刻,目光與那霞光融合在了一起了似的,仿佛肉眼也跟著觸碰上了上去。

霍元擎目光眯了一下,很快便收了回去。

霍元懿隻覺得喉嚨有些發癢,乾乾的咳了一聲。

紀鳶聞得異樣,對那霍元懿有幾分忌憚,倒忍著沒往那邊看,隻立馬將頭又低了幾分,隻將側影埋進了愈來愈暗的光陰裡。

***

卻說太陽落下上後,立馬有下人們將燈點上了。

不多時,二房太太王氏忽而過來了,親自過來請老夫人過去參加祭拜月儀式。

期間見了紀鳶,隻將紀鳶從上到下細細瞧了又瞧,末了,竟然還拉了拉她的手,隻笑著道:“上回還是端午時瞧見的,當時人多,竟沒來得及細問,這幾年你們在府中住得可還習慣…”

邊說著,還邊不漏痕跡的繼續將紀鳶打量著。

見紀鳶這相貌,這身段如此出眾,王氏心中暗自點頭。

紀鳶卻隻有些受寵若驚,連連道:“習慣了,這些年一直過得極好,多謝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