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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國公府 姀錫 4318 字 6個月前

聽說祠堂那頭的祭台搭建好了,老夫人方才問起了,見咱們幾個無心聽戲,便特意打發咱們幾個小輩前去瞧瞧——”

“哎喲喂,可算是搭建好了,走,紀鳶,咱們也跟著一起去瞧瞧,我記著還是小時候參拜過祭月儀式,府裡好些年沒操辦過了,今晚定會十分熱鬨。”

於是,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往祠堂那邊去了。

一路上,隻覺得那甄芙兒跟沈如嫣關係極好似的,二人一直手挽著手,有說有笑的,倒是那二姑娘霍元芷神色似乎有幾分不虞,一路上都走在最前頭,下巴高抬,一臉孤傲模樣。

霍元昭見了,隻拉著紀鳶落到眾人幾步,拉著紀鳶咬耳朵道:“自從這沈如嫣來了後,芙兒表姐便鎮日跟沈家姐姐交好在了一塊兒,將那霍元芷給丟到一邊了,這不,吃味了,當真是個小氣吧啦的——”

原來自霍家大姑娘出嫁後,甄芙兒在府裡落了單,而這霍元昭是個粗野性子,久而久之,甄芙兒便跟那霍元芷走得近了。

自從沈如嫣來了後,甄芙兒跟沈如嫣一見如故,兩人關係一日好過一日,似隱隱趕超過了霍元芷,霍元芷曆來是個心高氣傲的,怎能忍受的了,這幾日便一直有些陰陽怪氣的。

隻要那甄芙兒不順心,霍元昭便十分開心,不過,笑過後,又見霍元昭神色頓了頓,隻四下瞧了一眼,有些複雜道:“這芙兒表姐往後定是要嫁給二哥的,往後成了咱們幾個的嫂子準沒跑了,至於這沈家姐姐麼,我可聽說將來大嫂若是有個萬一,怕是要配給大哥做續弦的——”

霍元昭語氣不可謂不複雜。

她們幾個霍家姑娘往後是要嫁出去的,怕就不再是霍家人了,而眼前兩個外人,倒有可能成了將來掌控霍家門庭之人,是以,明明她們才是霍家主子,卻偏偏對兩個外人要客客氣氣的,有時想來,還真有些心塞。

好在,霍元昭對這二人倒並不討厭。

紀鳶聽了後,隻笑了笑,這些與她好像都毫不相乾。

也盼著,真的永遠跟她毫不相乾才好。

***

待七繞八繞後,一行人總算趕到了祠堂。

遠遠地隻見祠堂十八級台階上立著一道身穿青衣的威嚴男子。

按照傳統,曆來“男不拜月,女不祭灶”,是以,通常男子不參加此次的祭拜,而是從府中請一名身份高貴的男子或者長輩擔任讚禮、執事協助祭月。

上一回請的是霍家大老爺。

而這一回請的則是霍家嫡子長孫霍元擎。

第61章

那祭台周圍圍著的全是些上了年紀的老嬤嬤, 祭品該如何擺放,祭月的儀程是怎樣的,絲毫出不了任何岔子, 老太太還專門派了身邊的得力老嬤嬤張嬤嬤前來幫襯, 張嬤嬤是個細致周全的,將一應章程全都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三四遍,這才作罷,末了, 又逮著這日負責祭月主事的霍家大公子好生在囑咐說教。

男子不可拜月,隻見整個祭台旁圍著的全是些個丫鬟婆子, 唯有那霍元擎一名男子杵在那裡,顯得格外惹眼, 手中拿著一疊厚厚祭月儀程,正一臉麵無表情的在看著。

老嬤嬤在一旁說破了嘴皮子,他眉毛也沒見抬一下,過了好一陣,這才衝老嬤嬤微微點了點頭, 將那厚厚一疊議程給合上了, 直接交還給了張嬤嬤。

張嬤嬤一臉錯愕,皺著一臉褶子臉呆愣愣的問道:“我的個主子爺,您這就瞧完了?”

霍元擎隻淡淡的嗯了一聲, 隨即喊了一名丫鬟問了時辰, 見時辰還早, 便背著手下來了。

留下那張嬤嬤皺著張老臉, 一下子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

“紀鳶,瞧,大哥往這邊來了。”

遠遠地見那霍元擎從祠堂外的台階上下來了,霍元昭隻下意識的扯了扯紀鳶的袖子道著。

紀鳶隻微微皺了皺鼻子,將自個的袖子從霍元昭指尖默默地扯了回來。

她當然瞧到了。

還恨不得躲著走才好。

從小到大,總共就見到這霍家大公子三回,一回被嚇破了膽,還一連著做了好長時間的噩夢,一回差點被人當眾給綁了去,最後這一回嘛,好生生的待在自個屋子裡也招人嫌了,紀鳶是真真有些怕了這霍家大公子。

眼看著那人遠遠朝著這邊來了,紀鳶隻挪開了視線,又下意識的往霍元昭身側躲了躲。

***

那霍元擎見到這浩浩蕩蕩的人群遠遠地停了下來,幾位姑娘們紛紛主動招呼,霍家幾位姑娘齊齊道:“大哥。”

甄芙兒臉上掛著笑,道:“大…公子。”

紀鳶裝死。

最後是那沈如嫣,隻見她飛快的抬眼看了那霍元擎一眼,隨即,隻微微低著頭,小聲喚著:“姐…姐夫…”

似乎對著霍元擎亦是十足懼怕。

霍元擎聞言視線淡淡的掃了眾人一眼,隻淡淡問著:“你們怎麼來了。”

這大公子麵無表情,口%e5%90%bb又極淡,紀鳶發覺不止是自己,便是連其他幾位姑娘們都紛紛變得拘謹了起來。

幾位姑娘們你瞧瞧我,我看看你,似乎都在等著旁人作答,便是連一向能說會道、笑語嫣然的甄芙兒此刻心裡頭都有些發怵,似乎沒有想要主動上前活躍氣氛的勇氣。

大公子見久無人回應,隻淡淡蹙眉,將目光落在了最前頭的霍元芷身上。

霍元芷擰了擰手中的帕子,過了良久,隻硬著頭皮回道:“回…回大哥,咱們幾個來瞧瞧祭祀場的進程…”頓了頓,似乎又覺得這樣作答有欠妥當,又忙補充了句:“方才祖母隨口問起了,咱們幾個便親自來走一趟。”

霍元擎隻將手背在身後,聞言沉默了片刻,道了聲:“嗯。”

默了片刻又道了聲:“祭台已經搭建好了,祖母可還在戲園子聽戲?”

霍元芷%e8%88%94了%e8%88%94嘴巴,立馬回著:“正…正是,咱們來時祖母還在戲園子聽戲呢,不過那一場戲快要到了尾聲,隻不知這會兒結束了沒?”

霍元擎微微頷首,臨走前,抬眼看了一眼杵在霍元芷身後的沈如嫣一眼,隨即,一言不發的離去了。

這霍元擎身高八尺有餘,立在大家身前,隻覺得像是一座山似的,給人深深壓迫感,他人一走,所有人全部都鬆懈了一口氣。

紀鳶卻隻用力的捏緊了手中的帕子久久沒有鬆開,她正好立在了那沈如嫣身後,霍元擎方才那一眼,隻覺得是向她直直掃來似的,嚇得她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霍元擎走後,霍元昭隻朝紀鳶吐了吐舌頭道:“我的個乖乖,大哥可比我爹還要嚇人多了。”

一時說完,隻見紀鳶微微抿著嘴,小臉氣色不大好,知道她小時候在霍元擎那裡留下了陰影,什麼也沒說,隻拉著紀鳶的手道:“走吧,咱們去祭台那裡參觀參觀。”

***

卻說參觀完祭台後,一行人又回到了戲園子,好給老夫人親口描繪這祠堂外的一番盛況。

去的途中恰好遇到了一同前去給老夫人問安的霍家二公子霍元懿,霍元懿領著元寶正慢悠悠的晃蕩著,見這一群姹紫嫣紅的絕色佳人們來了,遠遠地隻停了下來,立在原地抱%e8%83%b8駐足竟然明目張膽的觀賞了起來。

“二哥,今兒個沈家姐姐也在呢,可不許無禮。”

霍元昭一見霍元懿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便立馬歡快的跑過去提醒著,往日裡這霍元懿與她們鬨騰慣了,都是自家兄妹,她們幾個都已經習慣了,可這會兒還有彆的姑娘在場了。

霍元懿舉著扇子往霍元昭腦袋上敲打了一下,笑模笑樣道:“竟然敢教訓起你二哥來了,膽子見長啊!”

說罷,倒是放下了抱%e8%83%b8的臂膀,衝著沈如嫣略頷了頷首算是招呼,又問眾人道:“你們這是打哪兒來?半裡路外便聽到了你們的說笑聲,都在聊笑著什麼,說出來也給你二哥樂嗬樂嗬——”

“芙兒姐姐在給咱們幾個說道她們老家中秋佳節時的趣事兒呢,二哥想聽,便讓芙兒姐姐說給你聽就是了。”§思§兔§在§線§閱§讀§

霍元懿聽了頓時挑了挑眉,看向甄芙兒,甄芙兒正笑著欲張嘴,卻見那霍元懿眼尾一掃,恰縫掃到了走在最後頭邊角的紀鳶身上,霍元懿登時一愣,隨時隻有些驚訝的瞅著紀鳶道:“鳶兒表妹今日竟然也來了,還真是稀罕。”

這霍元懿一張嘴,便將甄芙兒那番話給打斷了。

甄芙兒怔了片刻,見這霍元懿隻笑模笑樣的看著她身後的紀鳶,頓時蹙了蹙眉。

這霍元懿向來喜歡說笑玩鬨,嘴裡向來沒個正經,便是見了個小丫鬟也能逮著說笑一遭,且臉上的笑一慣是這樣的,直勾勾的,勾人心魂,倒一時叫這甄芙兒瞧不出任何章程來。

霍元昭隻立馬走過去挽著紀鳶的手道:“是啊,紀鳶這人懶得要命,輕易不愛出門,今兒個好不容易出來玩玩,二哥可不許欺負了她去,回頭可彆將她給嚇跑了。”

霍元懿隻挑眉笑眯眯道:“這話說的,二哥疼愛你們幾個都來不及,又怎會欺負你們。”

他說的是你們,話語上挑不出任何岔子來,可聽在紀鳶耳朵裡,隻覺得在那個“你”字上咬字極重,說完,還幾不可聞的衝紀鳶眨了眨眼。

礙於大家都在,紀鳶不好甩臉色,隻勉強衝那霍元懿扯了扯幾分笑,垂著眼輕聲道:“二公子…說笑了。”

說完,隻微微閉著嘴,再多一個字都不肯說了。

甄芙兒扭頭瞧了她一眼。

霍元懿聞言隻用扇子敲了敲手心,隨即隻用舌尖輕輕刮了一下牙齒,忽而輕笑了一聲。

一行人往戲園子裡走去。

***

進去時,戲園子裡的戲果然停下了,方才在祠堂外離去的霍家大公子霍元擎此刻正坐在老夫人跟前跟陪著她老人家說著話。

老夫人在問沈氏的身子狀況,她問一句,他便答一句。

老夫人聞言,長久的沉默後,隻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這沈氏怕是…

這一番大費周章的祭月儀式,何嘗不是在為沈氏的身子祈福,不是在為她的孫兒霍元擎祈福呢。

如今她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呢,老頭子走得早,她替這霍家操了半輩子的心,操心操得最多的就是底下這些個小的,兒子孫子沒一個令人省心的,老大脾氣又冷又犟,娶回來那媳婦又是個隻能供奉的主,大房至今還冷冷清清的,哪裡有半點家的樣子。

次子現如今倒還好,早十來年那也沒少令人省心,他那後院,日日是看不見硝煙的戰場。

兒子便罷了,好不容易熬到了孫兒這一輩,卻未想,竟一個比一個還令人頭疼。

嫆姐兒暫且不提,最令人擔憂的便是這擎兒懿兒。

一個是太令人省心,一個是太令人操心。

操心的暫且不說,橫豎少了她這一份,自有人緊著補上了。

省心的那個,卻省心得直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