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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國公府 姀錫 4283 字 6個月前

,被院子中幾位嬤嬤攙扶著回了屋。

一場鬨劇這才算作罷。

***

而事情剛發落完,王氏跟尹氏二人才姍姍來遲,原來今兒個二老爺休沐,用完早膳後二老爺便又轉去了柳氏的屋子,王氏嘴上沒說,心中卻十足惱恨不平,尹氏陪著王氏逛了會兒園子散心。

丫鬟們來尋時,二人距這昭暉院有些腳程。

這會兒剛來,便見整個院子裡亂糟糟的,一群丫鬟婆子攙扶著那二丫頭霍元芷,隻見她額頭受了傷,上頭還殘留著半乾的血漬,身旁柳氏雙眼紅紅,半老徐娘,卻哭得一臉梨花帶雨。

來時的路上,王氏跟尹氏二人便也大致將這昭暉院所發生的事兒了解了一二,具體細節卻是不知,隻大致知曉三姑娘霍元昭將二姑娘霍元芷給推倒了,摔了滿臉的血,二老爺正在動怒呢。

這會兒眼瞧著要散了,整個院子裡不見霍元昭的身影,王氏跟尹氏便也隱隱猜出了始末,王氏麵上還好,尹氏隻滿臉擔憂。

王氏直接走到二老爺跟前,然還未發話,便將那二老爺隻板著一張臉衝她道:“你教導的好規矩。”

頓了頓,在身旁尹氏跟前停了停,一臉溫怒道:“你教導出來的好女兒!簡直是丟人現眼!”

說罷,隻一臉怒氣衝衝的甩了甩袖子,直接踏出了昭暉院。

王氏麵上頓時變得難看了起來。

當即隻厲聲喝斥了一頓,往這昭暉中挑了幾名丫鬟婆子尋了由頭給發落了,回了院子後又給幾位姑娘們的院子擬定了一係列規矩章程,好是一通整頓下來,整個院子裡的丫鬟婆子各個是戰戰兢兢,對這日所發生的事兒絲毫不敢再議論起來。

王氏到底還是護了那霍元昭一二。

***

待人群都散去後,紀鳶立那昭暉院外立了許久,想起不久前霍元昭還歡天喜地的挽著她進門,不過就一個時辰之前的事情。

這一日,紀鳶全程都在現場,將霍元芷的好手段瞧了個滿眼,亦是將霍元昭的單蠢、衝動及無腦任性全都看在了眼裡。

天知道,這麼多年,這霍元昭都是怎麼過來的。

這時,紀鳶來到霍家已有半年光景了,這卻是她第一次原原本本的真正接觸到霍家,然而,這一切,不過僅僅是個開端罷了。

霍家這淌水,深不可測,稍有不慎,唯恐失足溺水…

***

紀鳶曾來昭暉院找過霍元昭兩回,卻未料竟然連半個人影都沒見到。

霍元昭是個十分要麵子的人,自那件事情後,她便一直被拘在了屋子裡,從未出過門,原本是歡歡喜喜的搬了新院子,卻未料,竟是以這樣的心情喬遷入住的。

紀鳶感慨,想起那日見到的霍家二老爺,忽而便想起了自己的爹爹紀如霖,在紀鳶的印象中,即便爹爹在如何生氣,也從來沒有打過她,罵過她,頂多就是罰她寫寫字,背背書。

彆人都羨慕這府中富貴,卻沒人看到過這府中的複雜難言,這富貴人家就連親情,跟尋常彆家都好似有些不同。

於是,自喬遷宴後,紀鳶也好長時間沒有踏出過她的竹奚小院。

原本是想要安慰尹氏一番的,結果卻忽而發覺尹氏除了稍稍有些擔憂霍元昭外,並沒有想象中的失意難過,紀鳶忽而想起,二老爺發難那日,便是連太太王氏都落了臉,但是尹氏從頭到尾好似並未見有多驚慌難過,全程聽從受之。

也是,她依仗的從來都是太太,而不是老爺。

***

因為這一遭,紀鳶心情難免受了些影響,隻覺得整件事,或許連紀鳶自己也脫不了乾係,畢竟,倘若沒有那根簪子生的事端,怕也到不了那個地步。

這日,便忍不住跑到林子裡呆了半日。

話說這一日天氣好,竹林這一處暖和,可以坐在小樹樁子上曬太陽,太陽過大,那邊竹枝也可遮陰,春桃趴在一邊睡覺,紀鳶就在一旁看書。

說來也真真奇怪,原本有些浮躁的心,往這一坐,片刻便能寧靜下來。

所謂竹林深處,杳無影蹤,嫋嫋煙雲薄暮,落雁不知歸途,到底,這府宅諾大,卻無一處會是她的歸途,隻覺得這座荒廢的林子,莫名與她有幾分相似,想來,也是一種緣分吧。

紀鳶觀察過好一陣子了,從未瞧見過這片林子有人出沒,也曾旁敲側擊的跟洗垣院打聽過,竟無一人知曉這片竹林裡的隱秘,日子久了,次數多了,膽子便也大了,沒些日子,紀鳶便已經由最開始的小心翼翼、做賊心虛,慢慢轉變成了就跟自家家門似的,自由出沒。

唔,膽子這樣東西,從來都是練出來的。

這日臨走前,紀鳶無意將一枚竹簽夾在書冊裡,卻沒想到,晚上,便被這林子的主人給翻到了。

第28章

霍元擎手下一頓, 隨即, 隻微微蹙起了眉。

隨手往下翻著, 隻見書中赫然躺著一片竹葉狀的書簽,竹葉像是隨手摘的,被烘乾了, 平整而熨帖, 上頭用毛筆謄寫了一行字——

竹林深處有人家。

字體細小, 筆墨難下,卻仍然能夠輕易辨彆出,是一手圓潤娟秀的蠅頭小楷, 竹簽在竹葉尾巴處用根繡花的紅色繡線係了一個小小的蝴蝶結, 瞬間便讓正片葉子赫然雅致俏皮了起來。

一看, 便知定是出自哪個心思玲瓏的小女孩兒之手。

霍元擎盯著這個莫名其妙的出現在自己書籍裡的小東西, 麵色難辨,過了片刻,隻見他興致全無,隨手將書籍合上了, 低聲喚道:“殷離。”

不多時, 一名黑色勁服的男子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霍元擎身後,恭敬道:“公子。”

霍元擎將目光淡淡的落到了樹樁上的那冊書籍上, 隻麵無表情道:“重新換一冊。”

殷離聽了一愣,少頃, 隻立即道:“是。”

雙手彎腰將書籍拿來, 轉身的時候殷離若有所思的將書打開, 書籍自動翻到了夾放書簽的那一頁,殷離一眼便瞧見了那枚小小的竹簽,隨即,隻一臉詫異的挑了挑眉。

不由想到前日夜裡,主子坐下的片刻,忽然一臉麵無表情的喚他清掃整理,殷離上前一瞧,便瞧見那樹樁子間的縫隙裡隱隱殘留了些許糕點渣渣,眼下,這又是…這般想著,不由將目光輕抬,遠遠地落在了竹林外邊的那一座院子處,他瞧去的同時,恰好瞧見一盞若隱若現的燈光被熄滅了。

殷離淡漠的臉上幾不可聞的一抽,便也不再多瞧,立即匆匆進去重新換了一本出來。

***

卻說十二月初八這日是臘八節,同時也是鴻哥兒的生辰,過了這日後,鴻哥兒便是一名四歲的大娃娃了。

這日一大早,紀鳶便給鴻哥兒備了一身嶄新的湛藍色的如意翔雲長衫,嶄新的虎頭小靴,連小腰上的玉色腰帶都是最新趕製出來的,早起天冷,還特意給他的小脖子上圍了一個暖呼呼的圍暖。

這才將鴻哥拉在跟前,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的給打量了一遭,隻一臉認真道:“嗯,不錯,今兒個瞧著仿佛比昨兒個又要長高英武了幾分,咱們鴻哥兒又長大了一歲,往後定是一枚英武不凡的好男兒,阿弟,恭喜恭喜,生辰快樂。”

說罷,又將一個同色係的翔雲香囊係在了鴻哥兒腰間。

四歲的鴻哥兒被紀鳶誇得小臉微紅,不多時,便一臉鬼靈精怪的依著記憶中爹爹的學生朝爹爹拜禮那般,也朝著紀鳶雙手抱拳往前推,歪歪唧唧的彎腰,衝她做了個作揖禮,嘴裡像模像樣道:“多謝阿姐,鴻哥兒往後定會乖乖的,聽阿姐跟嬤嬤的話,再也不亂惹禍了…”

***

鴻哥兒這個舉動瞧得紀鳶臉上一愣。`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已經好久好久未曾瞧見過這個作揖動作了。

以往,每日一大早,紀如霖底下的那一眾學生們全都會齊齊朝著紀如霖作揖行禮,鴻哥兒那個時候還不到三歲,最是活潑好動的時候了,日日都要偷偷跑去瞧熱鬨,沒想到,竟也不知不覺的將這個動作學成了。

去年這個時候,紀如霖身子不好,躺在床上隱隱已經有些起不來了,然而鴻哥兒生辰這日,卻依然咬著牙強自披著襖兒下榻了,陪著鴻哥兒一道喝了臘八粥,吃了長壽麵,陪著紀鳶娘三兒一道完完整整的吃了一頓臘八飯。

整頓用膳期間,紀如霖一臉慘白,咳得險些要將整個肺都給咳出來了,卻依然咬牙堅持著,一直到用完膳後,隻拉著鴻哥兒,強自笑著道:“來,鴻哥兒,給爹爹作個揖瞧瞧…”

彼時,鴻哥兒小,不知道爹爹身子已經快要不行了,隻當做是紀如霖拷問他,便轉著一雙圓溜溜的眼,一臉興衝衝的滑下椅子,給紀如霖行了個歪歪晃晃的作揖禮。

因為大冬日裡鴻哥兒穿得粗苯,身子不大靈活,險些一把栽倒跪拜在紀如霖跟前,紀如霖當時瞧了,隻一邊咳一邊一個勁兒的直笑著道:“好,好,好…”

笑得連眼淚都差點兒要流了出來了。

想到爹爹,想到了娘親,紀鳶不免紅了眼,然見鴻哥兒一臉天真爛漫,似乎未曾受到父母離逝的痛苦影響,紀鳶多少有些欣慰。

世事無常,各有天命,有的人不在身邊,就讓他們留在心裡吧,而身邊的這些至親,對她來說才是最為重要的。

***

紀鳶送完了禮後,不一會兒,徐嬤嬤進來了,從箱子裡摸出了一塊通體幽藍的翡翠玉佩係在了鴻哥兒的腰上。

隻見那玉佩小半個巴掌大小,呈橢圓形狀,背麵平整,而正麵紋理繁雜,做工精湛,橢圓形的正中央,雕刻著一枚栩栩如生的祥獸,原是一枚獨祥獸玉佩。

一瞧便知定是十足珍貴。

嬤嬤摸了摸鴻哥兒光溜溜的頭頂及垂落的小辮,抿著嘴,難得語氣溫和道:“頭發可不能在剃了,該留長了,在剃,到了七八歲還長不長,那便直接扔到寺廟裡當小和尚得了…”

寺廟的小和尚不能吃肉,鴻哥兒頓時將整張小圓臉皺成了一團。

紀鳶跟徐嬤嬤兩人齊齊笑了。

除了紀鳶跟徐嬤嬤,便是連抱夏,菱兒,香桃她們幾個也給備了禮。

抱夏托守門的嬸子到府外買了冰糖葫蘆跟鹽焗雞等一眾京城時興的小吃食帶回府給鴻哥兒嘗,菱兒見鴻哥兒愛動,便備了一個蹴鞠給鴻哥兒閒來無事踢著玩兒,春桃則將家中弟弟的木彈簧給直接哄來給了鴻哥兒。

一起床,鴻哥兒便收了滿滿的禮物,全都是他愛不釋手的,頓時,整張小臉開心得紅撲撲的。

收拾完後,紀鳶便直接領著鴻哥兒去了洗垣院。

***

一大早上就在姨母那裡吃了臘八粥,壽麵,中午,姨娘特意點了一桌壽宴,讓廚房備了上好的吃食。

整個院子所有人見了鴻哥兒,全都笑嘻嘻的給鴻哥兒問好。

姨母給鴻哥兒備了一份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