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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國公府 姀錫 4295 字 6個月前

好生叮囑了幾句,托劉氏去廚房弄些熱的吃食給紀鳶姐弟送來,當即便要往正屋去。

哪知,一語末了,太太跟前的二等丫鬟銀川已經在屋外候著呢。

尹氏隻得將人請了進來。

隻見這銀川約莫十五六歲,穿了一身半新的銀紅色褙,白色掐腰背心,淩白的裙底下探出一小截丁香繡花鞋,合中身材,皮膚白皙,臉型稍長,相貌不算十分美麗,但卻生了一張愛笑的臉,笑起來雙眼彎彎,顯得十分討喜,舉止也十分穩妥周全。

一進來也不托大,立馬向尹氏福身行禮。

尹氏待其也十分客氣,連忙派人去泡茶請銀川坐下吃茶,銀川連連擺手推脫,滿麵掛笑道:“姨娘客氣了,奴婢這會兒是受太太吩咐,太太聽聞姨娘娘家的兩位小客人到了,特意打發奴婢前來瞧瞧,看姨娘這邊可有什麼缺的,若是缺了什麼儘管跟奴婢說,兩位小客人初來乍到,若是招待不周便不好了…”

銀川邊說著,邊拿著雙眼往裡頭臥房裡瞧。

***

裡頭紀鳶正在床榻上哄鴻哥兒午歇,聞言,立馬下了床,又理了理衣裳發飾。

聞得外頭尹氏輕聲喚她:“鳶兒,快來謝過太太的美意。”

紀鳶便立即出來了。

尹氏指著對麵的銀川衝紀鳶道:“這位是太太跟前最得力的,你可喚聲銀川姐姐,往後還得盼著這位姐姐能夠在府中照佛一二…”

銀川立馬擺手道:“姨娘說的哪裡的話,這可真的折煞奴婢了…”

邊說著邊細細打量著緩緩走來的紀鳶。

紀鳶立即朝銀川福了福身子道:“鳶兒見過銀川姐姐,謝過太太的關心與美意。”

銀川見了紀鳶的臉麵後,不由有詫異,隻立馬牽著紀鳶的手一陣讚道:“瞧瞧,怎地生得這樣俊啊,這才幾歲,就生得跟個仙女似的,這要長大了那還了得,姨娘可真有福氣,前頭有聰慧討喜的三姑娘不說,眼下又得了這麼個俊俏標致的表小姐…”

紀鳶被這銀川誇得有些不好意思了,隻微微紅著臉乖巧的低頭受著。

這銀川忍不住將紀鳶瞧了又瞧,心道儘管這霍府滿府佳人絕色,但瞧見這紀鳶第一眼,仍是忍不住眼前一亮。

不過,驚豔過後,便又立即恢複尋常心了,這諾大的霍府,最不缺的興許便是美人呢,更何況,還是這麼點大個小美人。

***

卻說尹氏跟銀川寒暄了一陣後,尹氏思索了片刻,尋思著問起太太在前院忙不忙,銀川立即道:“前頭可謂是忙翻天了,今兒個全京城有頭有臉的人怕是都往咱們府上趕了,雖說是大房辦喜事兒,但這霍家掌家卻是咱們二房,從今兒早起卯時起,太太便忙得連喝口水的功夫都沒有,太太曉得姨娘近來大病初愈,今兒個這邊又怕是走不開,便沒派人前來叨擾,隻不過——”

說到這裡,銀川看了尹氏一眼,猶豫道:“沒想到今兒個國舅爺家府上的正房跟愛妾一道來了,差點沒將宴會上各府夫人的眼珠子給瞪出來,世人皆知,這國舅爺寵妾滅妻,府上正房跟妾氏鬨得那叫一個水火不容,今個兒咱們府上辦的是喜事兒,太太委實擔憂怕在府上鬨出什麼岔子便不好了…”

尹氏聽了心中明了,太太乃是正房夫人,定沒有同時招待妻妾二人的道理,國舅爺鄭家這一妻一妾都不是個好想與的,若是鬨得不好,將兩人都得罪了也不是沒有的事兒,唯有將二人分開。

想到這裡,尹氏沉%e5%90%9f了片刻道:“我這便過去吧…”

銀川聽了頓時鬆了一口氣,道:“如此,便叨擾姨娘了,您知道的,柳氏那頭近來處處得勢,鬨得太太這些日子著實不省心,太太也是沒法子了…”

若是讓柳氏今個兒在一眾權貴跟前得了臉,還不得慪死了。

於是,尹氏又跟銀川嘮了幾句,囑咐將紀鳶這邊照看好,便隨著往前頭宴會上去了。

剛臨行到門口時,尹氏想起了什麼,衝身後的瀲秋問道:“三姑娘人呢?”

第6章

原來方才得知紀家馬車到了霍家門外時,尹氏便早已經打發了下人去將在前院湊熱鬨的三姑娘請回來。

霍家三姑娘跟紀家姐弟乃是嫡親的表親,理應跟著尹氏一道親自迎接的。

後久不見三姑娘人影,尹氏又特命人催了一道,卻未料,一催再催,卻始終不見三姑娘的人影。

此番尹氏又發問了,便有膽小怕事的小丫頭硬著頭皮支支吾吾的小聲回著:“回姨娘,姑…姑娘說了,她…她才沒有那勞什子鄉下來的表姐,她的表姐隻有一位,那便是住在枱梧院的表…表小姐…”

小丫頭人老實粗苯,照著霍三姑娘的話一字不落的稟了,說完便立馬戰戰兢兢的埋著頭,一聲都不敢吭了。

枱梧院的表小姐乃是太太王氏一母同胞胞妹的親女兒,乃是王氏嫡親的姨侄女。

因王氏胞妹遠嫁贛州,贛州艱苦,遂時常將女兒送回京城嬌養,表小姐常年住在了姨母霍家,鮮少回到贛州,可謂是在霍家養大的。

久而久之,在眾人眼中,表小姐的地位自然非同尋常。

這位可是霍家二房正經的表小姐,相比之下,紀家姐弟的身份就…尹氏聽了臉色頓時一變。

然還須得趕著前去前頭宴客,便也一時計較不過來,隻得暫且將此事壓下,日後在來處理。

***

三姑娘一事暫且不提。

卻說尹氏這一去,一直到了掌燈時分還未見回來。

晚膳後,紀鳶哄好鴻哥兒後,自個也在床榻上眯了會兒。

這一個多月都在外頭趕路,要麼住客棧,要麼大部分時間都躺在了馬車裡,骨頭都被顛得發疼了。

這會兒躺的是一張黃花梨木雕翔雲拔步大床,身上蓋的是繡著鳳穿牡丹圖案的錦緞被褥,被子上熏了淡淡的熏香,又香又軟。

鴻哥兒呼呼大睡。

紀鳶也本該是昏昏欲睡才對。

隻不知為何,躺在鴻哥兒身旁,隻翻來覆去如何都睡不著。

偏生整個霍宅這日燈火通明、縱使這處院子地處偏僻,依然能夠清晰的聽到前頭時不時傳來咿咿呀呀的唱戲聲,或者賓客酒足飯飽後的喧囂聲。

尹氏派來伺候紀鳶的兩個小丫頭說,戲台子已經搭了三日,每日都是這樣過來的,得要到了後半夜才會停歇。

紀鳶待閉目養神了一陣,半睡半醒間,聽到身旁響起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紀鳶睜眼一瞧,原來是嬤嬤瞧來查探。

嬤嬤摸了摸鴻哥兒的腦袋,見他頭上有些發汗,忙將鴻哥兒身上的被子往下拉了拉。

見紀鳶睡得並不踏實,便坐在床榻旁,伸手撫了撫紀鳶的臉,輕聲道:“好孩子,莫怕,你姨母瞧著是個重情義的…”

紀鳶聞言動了動嘴,沒有吭聲,好半晌,隻扭了扭身子爬起來將頭靠在徐嬤嬤的腿上。

紀鳶心中明白,她知道姨母定是喜愛他們,也必定會真心實意的照看擁護她們,娘親過世後,紀鳶姐弟孤苦無依,隻剩下姨母這裡一處安身之所,紀鳶無奈隻得前來投奔姨母。

然而,今日來到這霍府,見這霍家家大業大到已然超出了紀鳶的想象,心中未免有些彷徨。

尤其,姨母瞧著氣色不大好,晚膳時分,尹氏跟前的瀲秋姑娘無意透露,原來尹氏自收到小尹氏病逝的消息後便傷心欲絕,一連著病了兩月,適才大病初愈,身子仍未好透。!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本就在養病期間,然而方才正房不過來了過二等丫鬟,尹氏卻待其客客氣氣的,三言兩語,尹氏便已猜測到太太的意思,未加任何思索,便帶病前往宴客了。

由此可見,尹氏在府中的處境,也並非十足隨心所欲的。

想來,紀鳶姐弟二人此番前來,定是費了尹氏不少心思的。

紀鳶唯恐尹氏難做,真的成了尹氏的拖油瓶,若是因為他們姐弟二人,令姨母今後處境艱難、寸步難行,實非紀鳶之願也。

***

徐嬤嬤知道紀鳶所想,隻將手搭在紀鳶肩上,一下下拍打著紀鳶的背道:“既來之則安之,待往後你們姐弟倆出息了,好生報答姨母的恩情便是了…”

說著,徐嬤嬤雙眼往外瞧了一眼,見四下無人,便將今兒個打探出關於霍家的消息一一細說給了紀鳶聽。

從前在山東時,對於霍家知道的僅是些皮毛,隻知霍家是由當今聖上親筆禦封的一品國公府,霍家共有三房,爵位承襲在了大房大老爺身上,另國公爺娶的妻子乃是當今陛下一母同胞的親姐當今大俞尊貴顯赫的長公主是也。

這日才細知,原來霍家老國公爺已故,老夫人身子硬朗,尚且健在,霍家三房中,大房二房乃是正房嫡出,大老爺跟二老爺都是從老夫人肚子裡爬出來的。

大老爺承了襲,娶的乃是身份尊貴的長公主,膝下僅有一子,便是今日娶妻完婚的大公子霍元擎,大公子剛滿十八,乃大房唯一的子嗣,亦是霍家長房長孫。

二老爺相比之下,子嗣要豐滿許多,育有三子三女,其中二公子霍元懿、四公子霍元褀及大姑娘霍元嫆為嫡出,皆乃出自二太太王氏肚裡,三公子霍元禎、二姑娘霍元芷為庶出,為姨娘柳氏所處,三姑娘霍元昭則為尹氏所出。

三房則為庶出,娶有一妻納有一妾,育有一子二女,五公子霍元皓、五姑娘霍元媛為嫡出,四姑娘霍元敏為庶。

霍家家世龐大,子嗣繁多,就如同一顆參天大樹,在看得見看不見的地方滋生了許多數都數不清的細枝末節,想要完全弄個清楚明白,也絕非一日二日就能夠理清的。

***

府中喧囂到了子時方才作罷。

***

第二日一早,紀鳶早早起來洗漱準備去給尹氏問安。

又親自替鴻哥兒穿戴衣飾,完了後,將鴻哥兒頭頂上的小辮拆了重新編。

大早上鴻哥兒精神奕奕,晃蕩著腳丫子一臉愜意的催促她道:“阿姐,快…快些,我要娘親,咱們快些去找娘親…”

紀鳶聞言,手上頓時微微一頓。

過了片刻,隻見紀鳶不動聲色的將鴻哥兒的小辮子編好,又從嘴上取下咬著的細紅線將小辮綁好了,這才不緊不慢的蹲下`身子,將視線與鴻哥兒的視線齊平,捏著他的兩處小肩膀,看著他的眼睛一亮認真的說著:“阿弟,往後不許再喚娘親了,得喚姨母,知道麼?那是咱們的姨母,不是娘親…”

鴻哥兒聽了頓時小嘴一癟,道:“我不…”

說完,隻噘著小嘴巴,鼓起了臉,一臉憤憤不平的看著紀鳶。

紀鳶摸了摸鴻哥兒的臉,道:“阿弟最聰明了,阿姐知道,鴻哥兒一早便曉得那不是娘親對不對?鴻哥兒隻是太想娘親了,見姨母跟娘親生得像,所以昨兒個才舍不得,才想要借一借姨母的懷抱撒撒嬌對不對,阿姐都知道,鴻哥兒想娘親,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