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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步。”

有台階就得順著爬,謝薇趕緊說道:“嗯呢,我就是來看看,家裡都等著爸爸回去吃飯,我餓極了,在家坐不住,就先跑來看看。”

她說的調皮,汪立茂聽了就是一笑:“小饞貓,快回去吧。”

謝薇剛想走,就聽汪立茂自言自語了一句:“還是老謝好啊,回家就有飯吃。”

他無意的一句話,謝薇卻豎起耳朵,她記得汪叔叔有妻子呀,怎麼回家還沒飯吃?這話她自然問不出口,不過另有一位工友聽到了汪立茂的話,就笑道:“快回家做飯吧,一會兒嫂子回家沒飯吃,你得跪搓衣板!”

這玩笑話汪立茂也不著惱,反倒是又笑了笑:“還真是,我可得快點了!”

謝薇實在忍不住好奇心,又湊過來問道:“汪叔,怎麼您親自回家做飯啊?”

汪立茂沒回她,反倒是拍拍自行車,跟她說道:“上來,叔叔送你回去。”

謝薇也沒客氣,跳上了自行車的大橫梁,轉頭又瞧著汪立茂。

汪立茂解釋道:“你阿姨要加班,我這會兒走得開,就先回去把飯做好了,一會兒給她捎過來,她就不用再跑一趟了。”

謝薇這才恍然大悟,是了,整個家屬院全民皆工人,甭管男女,隻要沒退休都在鑄鋼廠裡乾活兒呢。像楊秀華這樣閒適在家的,估計滿家屬院找不到第二個人。

汪立茂是個好脾氣的,也疼媳婦兒,他的工作要輕省一些。家裡沒老人,孩子還都才七八歲,也不頂用,所以他每天就趕早回家把飯做好了,留些給孩子吃,再帶一些到廠裡給媳婦兒送去。

謝薇又納悶的問道:“你們怎麼不去食堂吃呢?”她記得鑄鋼廠是有大食堂的,有時候中午來不及回家,謝建國就會在食堂吃飯,難不成食堂晚上不供應夥食?

一聽到食堂,汪立茂就一臉苦笑:“咱食堂的夥食……哎,不提也罷,能吃下去的都是能人,咱們是享不了那個福。”

謝薇皺著眉頭想了想,隱約有點印象。她好像也聽自家老爸抱怨過,鑄鋼廠的食堂是對員工免費供應夥食的。

可惜這一免費就沒好事,幾個大廚都是拿死工資的,吃的人多些,他們也是這個工資,吃的人少了,也還是這麼點兒,這樣一來,他們自然就沒動力了。誰不想輕鬆點兒呢?吃飯的人多他們就要多做一些菜,吃飯的人少了,他們才能輕快一些呢。

更何況,吃的人少了,食材用的就少,反正每天就是個定數,偷摸地拿回家一點兒也沒人會去管。

下麵的員工也向上級反應過,但食堂的廚子們都是老油條,領導們的小廚房那都是費了心思的,實在讓人挑不出錯處。硬要說員工的大食堂不好,可人家該做的也都做到了,白麵米飯青菜肉,樣樣都不缺,就是很難吃而已……

反應了幾次沒什麼效果,慢慢的也就沒人再去理會了,難吃就難吃吧,大不了回家吃,反正離家也近。

隻是平日裡這樣還好說,中午趕回去,急急忙忙的做好了飯,吃飽了還能睡一覺,並不耽誤什麼。可到了要加班的時候,就折騰死人了。五點下班,回去做飯吃飯,怎麼也要一個多小時。再趕回單位,加班三個多小時,一眨眼就快十點了。

整個人累得連個喘氣的空檔都沒有,實在糟心得很。

所以汪立茂很羨慕謝建國,不是誰能回家就吃上熱乎飯的。

謝薇聽了一路,聽得都快眼冒金光了,這可真是擺在眼前的大餡餅,不上去啃一口,她都對不起她自己!

揮彆了汪立茂,謝薇先跑去了後院,同謝薔小盆友們成功彙合。瘋玩了一天,幾個孩子也有些累了,這會兒正準備收拾收拾回家呢。

謝薇來的不早不晚,姐弟三人正好一起往回走。

走在路上,謝薔把謝薇拉過來,拿出掛在手上的小袋子給她看:“妹,大個兒他家的水煎包的確不多,我好不容易給你留了一個,你快吃了吧。”

謝薇愣了愣,半天才反應過來,她早上走的時候,謝薔的確是說過要給她帶一個包子的,她當時隻以為是玩笑話,沒想到她姐這麼認真。

瞧瞧那個油乎乎的小包子,已經冷了,香氣也聞不到,看起來實在和好吃掛不上鉤,但謝薇還是默默的被感動了……雖然有些矯情,但她真心覺得,現在真好,她和她姐還離得這麼近。

謝薇拿著水煎包發呆,謝韶卻偷偷咽了咽口水,謝薇總算回過神來,將水煎包一分為三,先給了弟弟一份兒,謝韶沒拿,偷瞄了謝薔一眼。

謝薔很有大姐風範地說道:“你自己吃!他都吃兩個了,這個是給你留的。”

謝薇示意謝韶拿著,然後又給了謝薔一份兒,笑著說道:“一會兒要吃晚飯了,我還想吃咱媽做的飯呢,吃這個吃飽了,可就沒肚子吃飯啦!”

謝薔猶豫了一下,最後也沒抵擋住妹妹的堅持和弟弟水汪汪的大眼睛,當然,水煎包也很誘人……姐弟三人吃了一路,回家之前還特意把三雙小油手給洗了個乾乾淨淨。

三人笑嘻嘻地進了家門,前腳剛進,還沒見著爸媽呢,院子的門就又開了,一個聲音急急忙忙地喊道:“薔妞兒,薇妞兒?”

謝薔和謝薇一回頭,就看到一個年輕人,大約二十三四,梳了個三七分,穿著花襯衣,下麵還是時髦的喇叭褲,這特色的裝扮讓謝薇看的一愣一愣的。

倒是謝薔立馬喊道:“二舅?二舅你怎麼來啦!”

謝薇總算反應過來,這時髦的讓人不忍直視的青年還真是她二舅楊軍林。

楊家血統很不錯,楊秀華長得漂亮,楊軍林一個大小夥兒長得也十分帥氣,但此刻他似乎是有急事,濃眉緊皺,嗓子也有些沙啞,他問向謝薔:“薔妞兒,你媽呢?在家不?”

謝薔也剛回家,哪裡知道爸媽在不在家,扯著嗓子就喊道:“爸!媽!我二舅來啦!”

這大嗓門一響起來,想不聽到都難,楊孝華和謝建國先後走出來,瞧見楊軍林都是一愣:“林子來了?怎麼不提前說一聲。”

楊軍林也顧不上許多,上前一步就快速說道:“哥!姐!咱爸從車上摔下來了!摔得動彈不得了!”

他話音剛落,楊孝華就臉色一白:“怎麼回事?咱爸怎麼了?”

謝建國也神色一凜,他扶住了楊孝華,問向楊軍林:“咱爸在哪兒?送去醫院沒?哪個醫院?走走,帶我們去看看!”

楊軍林也不廢話,前頭帶路,謝建國騎上自行車帶著楊孝華就出了門。

盧翠春也聽到了動靜,走出來就隻看到三個孩子,她皺了皺眉:“這是怎麼了?”

謝薔是個半大孩子了,學話道:“剛才二舅來了,說是姥爺從車上摔下來了!”

盧翠春的眉毛皺的更深了。

謝薇心裡咯噔一聲,她竟然把這件事給忘了……

第十五章 楊家

七歲的事,會忘記也並不意外,畢竟三十多年過去,又發生了很多事,林林總總的難免就記得沒那麼清楚。

但其實這件事,謝薇真不該忘。倒不是說謝薇姥爺出了什麼大事,事實上這次意外也算是有驚無險。楊秀華的父親楊孝安的確是從車上摔下來了,一輛三輪車,剛起步就摔下來了,速度不快,也不算高,要是個年輕人估計拍拍屁股就跳起來了。隻是楊孝安年紀大了,骨頭脆,這才給折了。-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網-_-!提-_-!供-_-!線-_-!上-_-!閱-_-!讀-_-!

當時又受了驚,楊孝安沒回過神來,這才動彈不了。後來去了醫院,緩過勁來身體是能動了,隻是他骨折的腿依舊不能動。要說骨折也不是小事,傷筋動骨一百天,也真是受罪了。不過也就養了小半年,之後楊孝安就恢複過來,也沒留下什麼後遺症。

之所以說謝薇不該把這件事給忘了,卻是因為其後的深遠影響。

姥爺受傷了,在醫院裡住了一個禮拜,雖然隻是骨折,但醫藥費也實在不少。

楊家就是普通的莊戶人家,楊孝安一輩子本本分分的種地,但擋不住家口太大,一個女兒後麵又跟著三個兒子。楊秀華嫁給了城裡人,楊孝安也是個要臉麵的,更心疼女兒,怕她嫁過去受委屈,結婚的時候嫁妝也是出大力的,雖說置辦不起收音機和縫紉機,但其他該有的都有,且樣樣都要好的,在縣裡不算什麼,但在村裡也是數一數二的豐厚嫁妝了。

嫁個女兒,家底給掏了一大半,隨後大兒子娶媳婦兒,又花了不少積蓄。大兒子的性格隨了楊孝安,也是個踏實本分的莊稼漢,隻知下地乾活兒,雖然勤快能乾,但一年到底的收入也隻夠自己的小家吃用。

而二兒子楊軍林又是個不乾正事的小混兒,讓老爺子操碎了心,連媳婦兒都還沒著落。好在三兒子是個懂事的,腦袋聰明,學習好,如今都念高中了,沒準還能考個大學。楊孝安雖是個老百姓,但見識過謝建國的談吐,也想自家兒子能有出息,所以是卯足了勁的供著三兒子,就想家裡能出個大學生。

在這樣的狀況下,他這個家裡的主要勞動力竟然住了院,不說後頭的錢,就是眼前的醫藥費,他都拿不出來。

楊秀華的大弟是有心無力,二弟是指望不上,三弟還在念書,唯一有餘力的反倒是她這個出嫁女。

而楊秀華沒工作沒收入,所以真正能依靠的就是謝建國了。

謝建國自然不會坐視不理,他娶楊秀華是心甘情願,對她也十分愛護。偶爾回楊家村,他和老丈人也很聊得來,翁婿時常會喝上一杯,感情很好。

如今他臥病在床,不用楊秀華開口,他就掏錢把醫藥費都墊上,還將家裡好不容易存下來的積蓄都拿出來,交給了嶽母。他怕楊家斷了糧,更何況還有個高中生要供養。

隻是謝家的情況也實在是不樂觀,謝建國掏空了家底,原本就在勉強維持的生活越發的捉襟見肘了。

再之後,謝建國為了每個月能多四十塊錢的工資而離開了鑄鋼廠,轉投縣裡新成立的化肥廠,化肥廠是半民營企業,和正經的國企鑄鋼廠相差了不止是十萬八千裡。

後來政企分家,雖然鑄鋼廠也裁員不少,但也有很多老員工直接調到了機關部門,可謝建國所在的化肥廠就直接倒閉了。

二十年後,謝建國窮困潦倒,而他往日裡的同事,都有人進了省委。

這樣的天差地彆成了盧翠春的心病,在謝建國失業之後,謝薇最常聽到的就是奶奶在痛罵媽媽,舉著例子的罵她,說她毀了謝建國,毀了謝家。

更要命的是楊秀華也認為自己對不起謝建國,甚至因此和娘家疏遠了……

整整一頓晚飯,謝薇一直在想這些事。

似乎她父母所有的悲劇就是從這裡開始的,一環扣一環,一串接一串,簡直就像是早就擺好的多米諾骨牌,輕輕推倒了第一塊,隨後就全盤崩塌。

她重生了,口口聲聲的說著要改變父母的命運,讓他們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