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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慢走。”

霍延己垂眸,老上將給他的不算是什麼機密文件,而是一份私人基因檢測報告。

第一排的姓名那裡,赫然寫著霍將眠三個字。

“老婆!”遠遠的,雨聲中夾帶著一聲清亮的呼喊。

“嗯?”霍延己下意識應了聲,抬眸接住跑過來的桑覺,“怎麼了?”

“你不用叫人來打掃了。”桑覺道,“我把房子打掃乾淨了。”

“有多乾淨?”

“反正很乾淨。”

霍延己不置可否。他碾了碾桑覺肩上的灰塵:“怎麼不洗澡?”

“等你。”

霍延己勾了下唇:“那走吧,幫我拿個魚竿,回家。”

桑覺:“……也不急的。”

霍延己捋走桑覺耳邊的頭發:“隻能釣半個小時,你今天淋太久雨了。”

“好哦。”桑覺猶豫了下,衝霍延己翹了翹嘴角,露出一個乖乖的笑。

自知道博士去世以後,桑覺第一次笑。

霍延己淡道:“天天撒嬌。”

這次沒聽到桑覺的否認。

一開始桑覺沒想要打掃衛生,卻從窗口看到老上將和霍延己在釣魚,頓時產生了好奇心,想試一試。

老婆很通龍性,一眼就看透了他想乾什麼。

霍延己沒一起釣,一邊和下屬通訊,一邊趁著停歇的時間教桑覺怎麼釣魚。

“彆亂動,耐心等。”

霍延己兩通電話結束了,桑覺拿魚竿的手酸了,盯浮漂的眼睛也澀了:“為什麼沒有魚咬鉤?”

“可能都死了。”

桑覺否定道:“下麵有很多魚的。”

霍延己一頓:“那就是魚都在躲雷雨,不敢往水麵遊。”

“那等雨停了我再來。”

桑覺悶悶收了竿,蹲身戳戳湖麵,準備洗個手,下一秒他就低呼了聲。

霍延己瞬間抬眸:“怎麼了?”

桑覺無措抬頭:“……魚咬我。”

霍延己皺了下眉,第一反應就是湖裡的魚變異了。

他拿起桑覺的手看了看,並沒破皮,隻是有點紅,而桑覺麵前的湖麵下,竟然有十幾條魚頂著暴風雨的捶打遊來遊去,爭相躍出水麵。

它們還是原本的樣子,並沒有變得奇怪。

桑覺猶豫道:“它們沒有被汙染,也不是想感染我。”

霍延己眸色微妙一動,牽起桑覺往屋裡走去,平淡道:“我們桑覺真是香饃饃,誰都想‘親近’。”

桑覺抬眸:“你剛剛叫我什麼?”

霍延己道:“桑覺?”

桑覺:“……才不是。”

霍延己說的是“我們桑覺”,這感覺像極了當初博士溫柔又溺愛地稱呼他“我們小惡龍”。

桑覺揉了揉發酸的鼻子,被摘下雨衣的霍延己抱起來,走上樓梯,留下一地水漬。

路過臥室的時候,霍延己大致掃了一眼,表麵上是挺乾淨的,但其實桑覺打掃得敷衍無比,窗台上的灰塵還烙著薄薄灰塵。

他將那則寫了霍將眠名字的報告隨手甩到桌上,抱著桑覺走向浴室。

浴室有個簡單的浴缸,霍延己把人放進去,開始放水。

“你不去忙了嗎?”

“改變主意了,有點累,想先睡會兒。”霍延己坐在浴缸邊緣,掃過桑覺白皙的身體,拍拍腿道,“坐。”

桑覺聽話地窩進霍延己懷裡:“你如果累了,就和我走吧。”

霍延己問:“走去哪裡?”

桑覺想了想:“星球這麼大,我們可以開著飛行器去旅行,去看雪,看大海。”

桑覺成為人類的時間太短了,這世上還有太多他沒見過的東西。

“我也沒見過海。”霍延己隨意道,“南涯海灣那邊有個安全區,還沒去過。”

桑覺道:“我以為你去過所有的安全區。”

霍延己道:“離最遠的安全區有幾萬公裡,通常除了貨物往來,幾乎沒有人員流動。”

桑覺問:“才幾萬公裡?可是星球麵積不是有幾億公裡嗎?”

“以所有安全區為邊界,人類如今的活動範圍大約隻有十幾萬公裡。”一邊等待浴缸的水放滿,霍延己一邊耐心解釋,“你可以把星球地表攤成一塊平麵,周圍全被怪物與詭譎的地形占據,而這十幾萬公裡是人類目前唯一的喘熄空蕩,也是目前能力範圍內能擴張的極限。而外圍的怪物們還在不斷收縮這個圈子,擠壓人類的生存環境,所以之前最高議庭認為,最多再撐兩三百年,人類就要玩完了。”

桑覺唔了聲。

霍延己垂下眼眸,從這個角度隻能看到桑覺挺翹的睫毛。他撥弄了一下浴缸水麵,淡道:“如果沒坐在這個位置上,我應該會去看看這十幾萬公裡外的星球地表是什麼樣子。”

“現在去看也來得及。”桑覺補充道,“我會保護你的。”

霍延己說:“我還有很多事沒做,就這樣走掉太不負責任了。”

桑覺抿了下唇,人類總是把責任掛在嘴邊。

霍延己淡淡道:“如果將來我不在了,人類也覆滅了,你可以替我去看看。”

“……”桑覺從霍延己懷裡掙紮出來,坐進浴缸,不說話。

霍延己起身,慢慢解開扣子,修長的手指一點點往下挪動,直到層層軍裝一件件扔進臟衣桶。

沒有衣服,桑覺的肩背就顯得更單薄了。

霍延己看著,手上的動作不自覺就緩了下來。

那一瞬間,年輕的中將腦海中浮現出一場畫麵,人類覆滅,文明消亡,廣闊的天地都被怪物占領,隻有一隻小惡龍在叢林與地表間穿梭,他會問每一個過路的怪物:“你見過人類嗎?”

沒有怪物們見過,它們隻想汙染這隻龍。

但這隻很通人性的惡龍卻永遠記得,星球曾存在一個名為“人類”的種族。

而他也成為最後一個會人類語言的存在,卻沒有人能予他陪伴,和他說話,他將成為最孤獨的存在。

或許,誰的內心都會動搖,隻有霍延己不會。

走在前路的掌燈人不需要多麼光明偉岸的理由或信仰,就算是為了不讓某隻龍永遠孤獨,文明的火種也需要傳播下去。

“不要因為害怕死彆就不交朋友,不和人說話。”霍延己走進浴缸,把桑覺抱進懷裡,道,“人類壽命很短,但永遠會有新的人來接替舊的人。”

“……”

可桑覺不知道,有誰能代替博士,又有誰能代替霍延己呢?

沒有的。

桑覺側貼著霍延己的%e8%83%b8膛,溫熱的水流裹挾著身體。他難得沒去想快樂的事,而是聽著耳邊的心跳發呆。

他有思想之前,是在什麼地方、什麼狀態呢?

沉睡嗎?

他可以等己己死之後,帶著己己一起回去睡覺嗎?隻要長睡不醒,就不會想念,甚至還可以在夢裡相見,做澀澀的事。

桑覺低聲問:“你帶回來的報告和我有關係嗎?”

霍延己回答:“和你沒關係,是霍將眠的報告。”

桑覺:“……他怎麼了?”

霍延己說:“他目前的基因穩定程度為F級。”

桑覺不懂:“什麼意思?”

霍延己平靜道:“意思是,他最多還能維穩半年就會麵臨失序。”

哪有那麼多幸運的能撐滿三十年的畸變者?

多數都是中途夭折。

第116章 音頻

桑覺很久沒出聲。

如果是以前, 桑覺會對霍延己說“你不要難過。”

可如今小惡龍說不出口了,因為他經曆過了失去博士的感覺。這種難過並不會因為旁人的說辭減緩,就像鈍鈍的刀子抹在脖子上, 不會死, 但很疼, 會一直疼。

突然被摸脖子的霍延己低了下頭,對上一雙幽黑又圓的眼睛。

“……嗯?”

“把刀子拿走。”

雖然霍延己很通龍性,但他畢竟是個人, 這會兒著實沒有沒能接上話。

可能是覺得手不夠,桑覺還湊過來,咬住喉結, 然後整個人就跟被定身了似的一動不動,過了會兒,還把尾巴放了出來,蕩在水裡。

霍延己頸側的青筋跳了跳,語氣還是很淡:“要破了。”

桑覺%e8%88%94了%e8%88%94。Θ本Θ作Θ品Θ由Θ思Θ兔Θ在Θ線Θ閱Θ讀Θ網Θ友Θ整Θ理Θ上Θ傳Θ

忘記一件難過的事最好的辦法是什麼?

——去做一件快樂的事。

哪怕隻是短暫忘記,也足夠有效。

他們都有想短暫忘記的事。

可桑覺沒想這樣忘記。

“為、為什麼……”桑覺坐在霍延己胯處,睜大眼睛, “我不會。”

霍延己抓住桑覺懵圈的手,淡道:“要善於學習。”

桑覺:“……?”

桑覺的眼黑部分要比旁人多很多, 因為在疑惑或者無意識撒嬌的時候睜大眼睛,就顯得又黑又圓, 有種小動物般的純真可愛。

某容易犯錯的東西又大了一圈, 霍延己教道:“很簡單,起來, 再坐下就好。”

桑覺盯著他:“……”

霍延己道:“累了,今天不想動。”

“……”身後的尾巴甩了甩。

“嗯?”霍延己發出一聲氣音。

“……你不要撒嬌。”桑覺移開視線。

霍延己控製不住地溢出一絲帶笑的氣音。

在龍眼裡, 這是撒嬌?

霍延己也不教了,將桑覺摟進懷裡,就著連接的姿勢抱了會兒。

桑覺扭了扭:“癢。”

“……”霍延己幫忙止了下癢,就在桑覺開始哼哼的時候,又突然停下,好整以暇,“自己來。”

“……臭老婆。”

“洗澡呢,哪臭?”

“臭!”

……

如果當初沒有相遇,如果安婭博士沒有把桑覺送到未來……哪霍延己的人生會是什麼樣子?

會是多麼的枯燥?

是像那些犧牲的幸存者一樣夭折在某一次任務裡,還是每次都能圓滿完成任務,獨自坐在高位上,最後孑然一身地死掉?

這一覺從中午睡到了晚上,期間還叫人來弄了下衛生。

房間裡沒讓人進來,桑覺醒的時候是側趴在床上的,一睜眼就看見霍延己背對他站在窗邊,逆著光清掃窗台的灰塵。

“下午不是來人了?”桑覺太累了,就沒有睜眼,但他聽到聲音了。

“你跟著八爪魚似的抓著我,一會兒說不想動了,一會兒要我來,一會兒說還想弄,我怎麼讓人進來?”

桑覺:“……”

白皙的皮膚上全是痕跡,臉上還有一道不知道是被咬的還是揉出來的紅印。

他暗哼一聲,拉過被子,整張臉蒙了進去。

“叮——”

樓下傳來了門鈴聲,霍延己下去了一分鐘,端上來一份晚餐。

“起來,吃飯。”

“哦。”

“衣服穿上再吃。”

“……哦。”

菜擺了小一桌,五菜一湯,對於普通人來說著實有些奢侈,好在不論是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