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側。

過了會兒,桑覺自以為動作很輕地擠上沙發,尾巴自然而然地圈住霍延己的腰,拿霍延己的胳膊當枕頭,蒙頭大睡。

他才不要遵守人類的交友距離。

他可是惡龍,就該肆無忌憚,為所欲為。

哼。

過了許久,等懷裡的呼吸慢慢變輕,霍延己才睜開眼睛,垂眸注視著脖頸間毛絨絨的腦袋。

半晌,他還是抱著人站起身,回到了臥室那張兩米二的大床上。

冰涼的尾巴依舊鍥而不舍地圈著他的腰,不肯鬆開一毫。

第46章 遺物

“滴——”

霍延己閉著眼睛, 接了通訊:“什麼事?”

那邊傳來衛藍的聲音:“鬆副官傳回了有關‘人質案’問詢的各個避難所和前哨站的情況,您可能要來一趟。”

其實通常這個時候,霍延己已經起床了, 正在前往辦公室的路上, 但今天有點不一樣。

這張兩米二的大床隻被占用了三分之一不到的空間, 霍延己平躺著,桑覺則像個八爪魚一樣趴在他身上,尾巴散散地垂在腿間, 時不時還晃悠兩下。

桑覺貼得太緊了,臉悶在霍延己的脖頸間,如果不是感覺到%e8%83%b8腔的起伏, 幾乎是能懷疑已經悶死的地步。

隔著薄薄的睡衣布料,兩人的體溫滾熱,交融在一起,分不清你我。

“桑覺。”

沒反應。

桑覺的身體沒有太多骨骼感,因此趴在身上的時候,雖然會覺得有壓力,但不會覺得硌。

昨晚剛開始並不是這樣的, 桑覺隻是用尾巴卷在他的腰上,扯不開後霍延己就放棄了, 全當腰下墊了個枕頭,反正被壓著尾巴桑覺也不覺得疼。

但半夜霍延己被弄醒三四次。

首先, 桑覺的尾巴很有力, 卷著腰的時候,隻要他想翻身, 霍延己就會被帶著翻身。

就這樣醒了兩次,桑覺又不滿足了, 從一開始的半邊身體壓上來,到後麵直接整個趴在了身上。

推是不可能推開的,桑覺和八爪魚一樣黏人,鍥而不舍。

霍延己就清醒著,由桑覺趴在身上,聽著他綿長的呼吸,時不時還要扶一下他滑下去的腰,就這麼一直到天將亮,才再次闔上眼睛。

“桑覺,彆裝了。”

桑覺哼了會兒,呼吸灑在霍延己的勁邊,咕噥道:“為什麼你這麼早就要起床去工作,你又不是海豚,你要累死自己嗎?”

霍延己淡道:“如果你昨晚睡覺老實點,我的休息時間應該是夠了。”

“我睡覺可老實了。”桑覺慢慢地跪坐起身體,睡眼惺忪地看著霍延己,“博士說,我可以一晚上抱著枕頭不動彈。”

“……”

按照這種說法,桑覺確實睡得很老實,把他當枕頭抱著以後就再也沒動彈過——除了那不老實的尾巴。

“博士是誰?”

桑覺頓時清醒了。

“不,不是你以為的那種博士……”桑覺下意識就想撒謊,可之前答應過霍延己不撒謊了。

他遲疑地請求:“可以不說嗎?”

“可以。”霍延己抬眼示意,“你可以下去了嗎?”

桑覺眨了下眼。

他正坐在一個微妙的位置——霍延己腰胯往下一點,但又沒到人魚線的末端。

桑覺小心挪開腿,乖乖道:“可以的。”

再怎麼遲鈍他也知道,哪怕是純潔的同性朋友,也不會出現剛剛那麼親密的姿勢。

身上一空,另一個人的體溫逐漸散去。

霍延己起身去了衛生間,再出來時身上已經一身整潔,每一粒扣子都一絲不苟地扣上,就像往常一樣淡漠。

桑覺坐在床上:“你要走了嗎?”

霍延己嗯了聲,戴上手套:“冰箱裡有食物,不喜歡速食可以去下麵的店鋪,我記得你賬戶有錢。”

桑覺點點頭:“好哦。”

霍延己離開的時候,外麵響起了敲門聲。

桑覺嗅了嗅,似乎是張副官。

過了會兒,霍延己又回來了,遞給他一個背包:“記得去補辦新的身份卡。”

“……噢。”

霍延己看看時間:“我要忙了,困就再睡會兒,彆跑太遠。”

桑覺擺擺手:“再見。”

隨著沉穩的腳步離去,室內頓時空蕩蕩一片。

昨晚和007的對話又浮現在耳邊,使他大腦一片空白,理不清思緒,也不知道接下來要做什麼。

接觸更多位高權重的人嗎?

要怎麼接觸呢?

最好的辦法就是跟著霍延己,霍延己去哪他去哪,可這樣似乎不合規矩。

霍延己總是說規矩。

桑覺發了會兒呆,很久後才慢騰騰地打開背包,發現老卡爾給自己的遊戲機、武克的日記本、他的筆都在裡麵。

除此之外,之前在二號裂縫發現的筆記竟然也在,桑覺打開看了看,第一頁夾了一張紙條,上麵寫著——

[我還沒想好怎麼處理,也許你可以幫忙保管一段時間。]

[己留。]

桑覺翹了翹嘴角,在後麵寫了一個“好”字。

但嘴角很快就垮了下來,他很久沒有寫日記了。

桑覺打開武克的日記本,沿著上次記錄的那一頁後,提筆寫道:

【想念博士的第1234……n天,不知道今天多少號,但距離我降落在這顆星球上,才過了二十多天的時間。

時間過得好快,又好慢,希望它快點能讓我早點回到博士身邊,又希望它慢一點,可以多和我的朋友們相處。

好吧,主要是己己。

昨晚和己己睡覺了,他比抱枕舒服。

短短不到一個月裡,我經曆了很多事,先和己己一起去支援了七區——

原來每個星球都有和米莉博士一樣不講道理的人類,他們甚至占據了人類中的大部分。

後來我還經曆了綁架,遇到一個大惡人,不過他被折磨得很慘。

(如果不是怕己己生氣,我很想和霍將眠學習一下折磨人的手段,也許以後用得上。)

我還到了二號裂縫的地底,下麵似乎有什麼東西,我能感受到那種聲律,不屬於人類的詭異物質……我不知道是什麼,祂似乎在叫我。

可我不想見祂,所以無視了祂。

最後的最後……發現博士似乎隱瞞,甚至欺騙了我一些事情。

我有些不開心,也不完全是不開心,似乎還有其它的情緒,我分不出來。

生氣,憤怒,難過,委屈……好像都不夠準確。

己己在我的通訊器裡裝了定位器,所以他要每個月賠我一顆寶石。可我從沒有想過,如果博士欺騙了我怎麼辦?

我想了很久——

也許我會生氣很長時間,但隻要再見到博士,我就會原諒她的,不需要彆的條件。

博士永遠是最好的博士。】

……

桑覺收好筆記,不怕彆人看見他寫的字,他來自其它星球,文字與語言都和這裡不同,原居民們應該看不懂。

而他是有語言轉換芯片在,才能與大家暢通無阻地交流。

桑覺從冰箱裡拿了個三明治,背著包出門了。

主城還是二十多天前的主城,街道人滿為患,充滿亂糟糟的人味。

都沒有霍延己好聞。

桑覺已經補辦好新的身份卡了,現在要去遺物管理處,去領老卡爾留給他的酒水。

一路上遇到好幾個搭訕的男人,都被他禮貌拒絕:“如果你是最高執行官那樣的……雌性,我們也許可以試一試。”.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然後路人就會一愣,隨即哈哈大笑:“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東西哪來的……”

“喝醉了?幾粒花生米磕這麼嗨?”

“哈哈哈哈哈他剛剛是不是說執行官是雌性?嗑藥磕嗨了吧哈哈哈哈哈!!彆說,執行官那張臉嘖……”

“閉嘴吧,你也不怕他突然出現,給你一子彈。”

桑覺知道霍延己不會這麼做,他隻會以誹謗軍人的罪名把人壓入大牢。

他不喜歡這些人。

笑得最猖狂的男人扶著柱子,腰間的鑰匙隨著他的大笑而擺動,發出砰磁砰磁的聲音。

桑覺盯著他,指尖突然慢慢透明化,漸變了透綠色的網狀綠菌,就像黏菌與人體完美融合在了一起。

它們慢慢連成線,穿過人群,順著男人寬鬆的牛仔褲爬上去,“哢噠”一聲,男人腰上的鑰匙瞬間掉在了地上。

聽到聲音,男人下意識回了頭,移動的腳卻剛好把鑰匙踢進了旁邊的小型下水溝。

“草!我的鑰匙!!”

桑覺呆了呆,他回過神來,快速地收回菌網。

旁邊的軌車響起了到站的廣播,他擠進人群刷卡上車。

剛剛的男人正趴在站牌旁的地上,試圖撈回鑰匙,可他手腕太粗,根本伸不進去下水溝的鐵蓋,怎麼都差一點。

壯碩的臉側壓在地上,擠到變形,剛好看見軌車啟動、坐在第一排目視他的桑覺。

他立刻明白:“是你搞得鬼!!”

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做到的,但直覺告訴自己就是這個小東西!

他想撐起身體去追卻已經來不及了,軌車帶著桑覺逐漸遠去。

桑覺看著自己恢複如初的手——他好像能隨意轉換綠菌的基因序列了。

就像他變成惡龍那樣,可以全部轉換,也可以隻轉換一部分。

剛剛聽見那些人哈哈大笑,就想教訓一下他們,根本還沒經過思考,身體就先大腦一步做出了下意識反應。

桑覺偷偷又試了一下。

陽光照進軌車,食指化成的黏菌爬在左手上,在陽光下變成近乎透明。癢癢的,有點好玩。

桑覺低著頭,睫毛被陽光鍍成了金色。

如果在母星,他現在應該會高興地去找博士,告訴她:“我有一個大發現!”

可他現在在遙遠的星球,沒有人可以與他分享這一刻的小驚喜。

就連霍延己也不可以。

在這顆星球上,他是孤獨的。

車停下了。

桑覺隨著人群下車,遠遠看見了遺物管理處。這裡來來往往的人很多,和幾百年都會把遺產留給家人子女不同,如今大家都是留給朋友、鄰居,甚至像老卡爾一樣,把遺產留給一個隻認識幾天的人。

這裡的氣氛相對肅穆些,形形色色的人來來往往,或沉默,或麵無表情,或剛接到遺物招領的通知,不敢相信朋友死去而對工作人員大吼大叫。

或許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是孤獨的。

隻是桑覺最孤獨。

如果有一天他摘下芯片,離開007,他都聽不懂這裡的人在說什麼。

工作人員頭也不抬道:“身份卡。”

桑覺遞了過去,等了一會兒,對方告訴他:“你朋友留給你的東西比較多,在倉庫那邊。”

“左轉往右,儘頭排隊找倉庫管理員,他會帶你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