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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起來,被發現了我們都會很慘的——”

科林拉住慌亂的阿芹,凝神聽了會兒,外麵的腳步聲穩而從容,帶著他熟悉的節奏。

“沒事,開門吧,是來救我們的人。”

阿芹不知道該不該相信科林的說法,就在她遲疑的時候,吱嘎一聲,地下室外門被人掀開,白日的光折射進來,刺得兩人遮起眼睛。

熟悉的人影逆光走來,科林激動了一小下:“長官!”

可對方卻隻投來一個冷漠的眼神,仿佛在問“你誰”。

“……”科林吸吸鼻子,“長官,您要不再看看?”

跟在科林身後的監管者倒是認出了這個說話的調調:“科林上校?”

科林痛心道:“連桑覺都能一眼認出我,長官認識我近十年,竟然沒認出來!”

霍延己淡淡提醒:“你現在和一個木乃伊沒什麼區彆。”

科林:“……”

霍延己問:“桑覺呢?”

“他跑了。”科林指向采光窗,補充道,“桑覺知道定位器的事了。”

霍延己一頓:“你說的?”

科林閉嘴不言,開始裝死。

霍延己打量了眼這個地下室,又瞥了眼阿芹,對下屬吩咐道:“帶去噴泉,叫醫生看看科林上校的傷。”

“是。”

霍延己轉身出去後,阿芹才從呆愣的狀態回神:“你……你是上校?”

科林乾笑兩聲:“哈哈是啊,沒見過我這麼狼狽的上校了吧?”

“您可彆貧了,趕緊回去。”旁邊的監管者攙過科林,“救援結束後,衛藍上校不吃不休地找了你十個小時,當時下水道火還沒滅完,聽說她的腿都被燒傷了。”

科林一怔。

他知道救援的那三天裡,大家基本都沒怎麼睡過,衛藍自然也一樣。

*

軍靴的旁邊就是地下室的采光窗,霍延己看看周圍,到處都是小巷子。

時不時就有原住民被押出房子,過路的中尉行禮道:“長官。”

霍延己道:“不要遺漏任何一個角落。”

“是。”

霍延己頓了頓:“看到桑覺告訴我。”

“是。”

霍延己順著小路往前走,兩邊的巷子四通八達,這個社區的規模比預想得要大不少。

他隨便挑了個巷子走進去,轉彎卻發現是個堆滿雜物的死角。

但一抬眸,就看見牆頭坐著的人。

對方背對著他,尾巴垂在身後一甩一甩的,每一片鱗片都在說‘我不高興’。

“桑覺。”霍延己,“下來。”

“不要。”

“這裡的建築都沒有經過清消處理,任何地方都可能存在其他物種的汙染基因,很危險。”

霍延己走近幾步,摘下手套,握住桑覺的尾巴:“先下來。”

尾巴靈活地從他手裡抽了出去,不給摸。

桑覺悶聲道:“你是不是覺得我更危險?”

霍延己道:“確實。”

“……”桑覺尾巴一甩,啪得一聲,打在霍延己的小臂上,說:“我不喜歡你了。”

“覺得危險和不信任是兩碼事。”霍延己說,“裝定位器的時候我們才認識兩天。”

“狡辯。”桑覺才不吃這套,“如果你後來信任我了,就應該和我坦白定位器的事,而不是等我自己發現。”

“你說得對。”霍延己淡聲道,“我的錯。”

桑覺哼了聲:“沒有誠意。”

霍延己問:“怎麼才算有誠意?”

桑覺終於回頭了,想了想說:“你也讓我裝一個定位器,這才公平。”

霍延己發出一聲很輕的笑:“那不行。”

“……”桑覺又給了霍延己一尾巴,本來想打臉的,但臉打壞了,霍延己就不值錢了,最後還是打了手臂。

他從牆頭跳了下去,頭也不回。

霍延己看了看周圍地形,從側麵繞了下,他走在陰森的巷子裡,七繞八繞之後,成功從另一條巷口堵住了桑覺。

桑覺掉頭就走:“你不要跟著我,我們不是朋友了。”

霍延己道:“就算我同意給你裝定位,軍區也不可能同意。一旦你的手環被彆人拿到,很容易被彆有用心的人利用。”

桑覺腳步頓了頓,然後繼續走。

霍延己說:“可以換彆的。”

桑覺看似走得堅定,但尾巴尖卻不自覺地擺了擺,暴露了小心思。

霍延己不動聲色地問:“可以提彆的補償。”

無聲的沉默持續了很久,隻有兩人的腳步聲。

桑覺似乎並不是漫無目的地在走,而是要去某個地方。

桑覺突然說:“首先,以後無論發生任何事情,你都要相信我。”

霍延己:“好。”

桑覺繼續道:“如果以後你發現我有什麼事情沒有告訴你,不可以凶我。”

霍延己:“嗯?”

“你要相信,我沒有告訴你,是因為不能告訴你,不是主觀上想騙你。”桑覺回首,認認真真道,“所以不許凶我。”

“可以。”霍延己靠近,抹掉了桑覺翻窗時臉上沾到的灰,“沒了?”

桑覺是一隻會反省的惡龍。

霍延己不信任他,其實也有他自己的錯,他確實隱瞞了很多事情。

他還沒想好其它補償:“可以保留一個要求嗎?”

霍延己道:“不可以。”

“好吧。”桑覺擰眉想了想,眼睛一亮,“你要一個星期送我一顆寶石!”

桑覺很久沒有吃寶石了。

雖然他拿到了飛行器裡的那顆藍寶石,但是還舍不得吃掉,那可是博士送給他的第一顆寶石,很有紀念意義。

“中將的薪水買不起寶石嗎?”

看到霍延己沒回答,桑覺也覺得有點過分了,忍痛道:“那就一個月一顆吧,不會讓你送很久的。”

不會送很久是什麼意思?

霍延己眸色微動:“要這麼多寶石做什麼?”

桑覺回答:“收藏呀。”

“好。”霍延己應了,淡道,“怎麼不走了?”

“嗯?”

“不是要帶我去彆的地方?”

桑覺覺得人類有時候還是有點聰明的,比如霍延己。明明他還沒說出口,就捕捉到了他的意圖。

桑覺指路道:“這邊。”

小要求被滿足後,惡龍的尾巴又翹了起來,隨著走路一擺一擺。就像那些曆史影片裡的大貓,愉悅的時候就會就會翹起毛絨絨的大尾巴。

拐了兩個彎,一輛被植物纏繞的廢棄卡車映入眼簾。

“地上的這些鼓包很像墳墓。”桑覺補充地問,“你不覺得嗎?”

小惡龍學聰明了,為了不被懷疑,他決定和人類一樣委婉說話,不直接說出下麵埋著人類屍骨的事實。

霍延己淡道:“墳包要比這個大好幾倍。”

不聽勸的人類。

桑覺不滿道:“我覺得它就是墳包。”

霍延己勾了下唇:“你覺得是,那就是。”

餘光裡,尾巴尖又愉快地擺了擺,鱗片在日光下泛著冰藍的光澤。

桑覺催促道:“那你快找人來挖。”#思#兔#網#

霍延己嗯了聲:“尾巴收起來。”

桑覺噢了聲。

很快就有一隊人趕過來,人類已經很久沒見過墓地了,因為土地資源不夠,加上城內大多數人都是因感染而被擊斃,都會被拖走集體焚燒。

無數人的骨灰融合在一起,根本分不清誰跟誰,仿佛焚燒的是一個巨人。

第一個墳包下的骸骨被挖了出來,監管者檢查後道:“報告長官,是男性骸骨,應該隻有十八歲左右……看腿骨情況,生前應該遭受過虐待。”

“都挖出來。”

“是。”

“走了。”霍延己帶著桑覺回到了噴泉。

噴泉周圍人滿為患,加上大人小孩一起,有近兩百個原居民。

他們畏畏縮縮地站著,不敢與周圍的士兵對視。

賽亞送走最後一波人質,摘下臉上的防護麵罩走來:“報告,總共解救一百一十三名人質,都已經妥善安置了,其中兩人因感染皮膚病死亡。”

人質房越往裡麵環境越差,既見不得光,吃喝拉塞又隻能在一個很小的空間裡解決,環境這麼差,不得病才怪。

“最早的人質已經在這裡待三個月了。”賽亞道,“據他們說,這夥人早期綁架他們的目的好像並不是為了汙染基因,而是其他什麼事。”

“好像?”

“具體目的他們也不知道,隻是聽到總督對下麵人說過,至少要兩百個人。”

霍延己戴上剛剛摸尾巴時摘掉的手套:“還有呢?”

“這些人質都是沒有進化的普通人。”賽亞道,“不過這個社區之前隻有總督一個畸變者,不敢對畸變者下手也很正常,容易翻車。”

“他們都是怎麼被綁來的?”

賽亞說:“您還記得上個月主城鬨過失蹤人口的案子嗎?”

當時有好幾波人報案,說自己的兒子,朋友,傭兵隊友突然失蹤了,且都十分肯定沒有出城。

但查出城記錄的時候,偏偏又有這些人的名字,所以最後就沒再繼續查下去。

“我求證了一下,失蹤的這幾位都在這批人質裡。”賽亞猶豫了下,“而且他們確實沒出過城,是在城內被人弄暈的,長官……”

霍延己道:“說。”

賽亞閉了閉眼,一口氣說完:“主城不像七區,不可能出現挖通地下密道這種事。能在城裡綁人出去,隻能說明是我們內部有問題。”

霍延己眸色微動,陽光灑在他的臉上,為睫毛鋪上了一層淡金色。

桑覺坐在一邊盯了好久,霍延己也許是個睫毛精靈。

一名中尉帶著五個居民從遠處房子裡出來:“報告長官,全部房屋搜索完畢,一共一百八十二名普通居民!”

這群居民中男女老少都有,對上霍延己的視線,一位母親護住了害怕的女兒,往人群裡縮了縮。

這是他們沒有預料到的情況——如果這裡隻有窮凶極惡的人,要麼直接擊斃,要麼關進大牢,無需多想,但此刻這波老弱婦孺的安置卻成了問題。

霍延己突然問:“你們想進城嗎?”

大多數人都有些遲疑,從前總督和他們說過的可怕的城內生活還曆曆在目。

隻有一個年紀不大的女孩走出來,正是阿芹。

她堅定道:“我想!”

“我會做手術,知道很多藥理知識,讓我進城你們一定不會後悔的。”阿芹有點緊張,補充道,“我爸也是醫生,比我厲害很多……隻是能讓我們帶上弟弟嗎?”

霍延己淡道:“好啊。”

阿芹一呆,沒想到霍延己這麼好說話。

其它居民還在糾結中,他們在這裡過得還不錯,自給自足,很自由。至於總督是不是垃圾,隻要沒害到自己頭上,和他們又有什麼關係呢?

之前去挖墳的那波監管者回來了,用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