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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路口聚集了一大群人。

薛晨心頭一驚,剛才從電話裡聽到的聲音的確像是發生了車禍撞擊之後的產生的。

難道時見鹿……

她把車停到路邊,飛快的狂奔了過去,越靠近越發現自己的預感成真了。

車整個仰翻在馬路中間,隔了一大段距離圍著一圈路過的人,左右的車輛因為這場車禍堵在了一起,一團亂。

薛晨擠開人群跑過去,“時見鹿?時見鹿,你在裡麵嗎?見鹿?見鹿,能聽到我的聲音嗎?不能說話發出一點響動,你還好嗎?”

“咚咚”很輕微的敲門聲響起,薛晨心頭一急,眼眶發紅的朝著周圍人喊道:“麻煩大家幫忙叫救護車,有人在裡麵!謝謝!”

薛晨剛一說完,就聽到時見鹿虛弱的聲音傳來,“好……痛!薛晨,我好疼……”

“馬上就有人來了,你再忍忍,不要動,乖啊,我在這裡陪著你。”

“渾身都疼,薛晨,我要死了嗎……”

“彆胡說,馬上救你出來——”薛晨本想等到救護人員來了再專業的營救,可是下一秒她瞥到了地上緩緩流過來的水。

不,那不是水。是汽油。

圍觀的群眾有眼尖的人立刻驚呼:“那是什麼?漏油了!”

薛晨臉色一凜,整個人緊繃起來。

她當機立斷,彎下腰趴在地上去看時見鹿的情況,發現她被卡在座椅和安全帶中間,離著方向盤還有一段距離,整個人倒栽著卡在裡麵不能動彈。

這個情況比她想象的要好上許多,如果身體內臟沒有問題,是可以開門把人拉出來的。

最關鍵的是車輛現在已經開始漏油了,隨時有爆炸的危險,必須先把人救出來。

“見鹿,車子在漏汽油,很危急。我現在開門把你拉出來,你具體哪裡痛?還能不能動?”

時見鹿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情況,“我腳卡在裡麵動不了……好像肚子有點疼,腦袋很疼。”

薛晨有了底,“我現在把你拉出來,如果哪裡痛你一定要說,你能把安全帶解開吧?先把安全帶解開,動作稍微快一點……”

在薛晨冷靜的指揮下,時見鹿一一按照她的指示解開了安全帶,把腳努力朝著門外伸出去。

圍觀的幾個男人有人上前幫忙,薛晨廢了好大的功夫才把人從駕駛座裡拉出來,又有圍觀人群大吼:“燒起來了!汽油燒起來了!快跑!你們快過來!”

幫忙的幾個男人聞言立刻就跑走了,有一個想要回來扶時見鹿,可是被車輛後尾的火勢嚇得不敢過去。

薛晨扶著時見鹿站起來才走了兩步,後方突然傳來劈裡啪啦的爆炸聲,她回頭看了一眼,瞳孔裡倒映出鋪天蓋地朝著她們兩人蔓延過來的火光。

時見鹿眼含淚水,使勁推著薛晨,啞著嗓子絕望的喊著:“快走!你快跑!彆管我了,快跑啊薛晨……”

灼熱的火勢已經逼近了兩人。

薛晨有些恍惚。

此刻的場景莫名像極了前世最後的畫麵,也是這樣慘烈的車禍,也是鋪天蓋地的火光,她在絕望中想著再也見不到時見鹿了……

劇烈的一聲爆炸聲響起!

她下意識的將時見鹿護到了身下,

後背一陣巨疼,她無力的趴在了懷裡的人身上,隻覺得這就是難以逃脫的宿命。

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似乎都無法擺脫時見鹿,這該是怎樣的孽緣啊!

耳邊的聲音開始模糊,她恍惚聽到了時見鹿哭泣的聲音,“薛晨,你……你為什麼?”

薛晨強忍著疼痛,抬起沾滿鮮血的手抵住她的唇,苦笑道:“時見鹿,記得葬禮上給我燒個離婚證,這輩子……不下輩子咱們都彆見了。”

“薛晨!”

一聲慌亂的喊叫和驚恐的眼神成了薛晨記憶裡的最後一幕。

“砰”的一聲爆炸聲響了之後,那輛紅色的豪車淹沒在了一片火光裡。

圍觀的群眾跑了很遠才停下來,無聲的注視著這一幕,救護車和警車相繼趕來。

“剛才太嚇人了……那火勢好大,我們隔了那麼遠都差點被燒到。”

“有兩個人沒能逃出來……我們想去幫忙把人拉出來,但火勢控製不住了,那種情況下誰也不敢冒險的對吧。”

“我回頭看了一眼,好像在爆炸的最後幾秒,那個去救人的女人把從車裡拉出來的女人護在了身下,她們距離那輛車不過幾步遠,肯定凶多吉少了。唉,太慘烈了,希望老天保佑她們。”

記者采訪了幾個目擊者,得到了新聞素材,當天晚上就登上了新聞。

而爆炸後受傷的兩個人被送走時,沒人知道她們的情況,到底是死是活。

被打掃後的現場路口依舊留有一大攤黑色的爆炸印記,路邊的幾棵樹木都被燒焦了,路麵更是凹凸不平,可見當時爆炸的威力有多大。

……

薛禮一下午都有種不好的預感,眼皮跳的很快,整個人魂不守舍的待在酒店房間。

張蔓和叢珊不斷的安慰,最後三人也沒能等到薛晨的電話,主動打過去卻是已關機。就連時見鹿的電話也打不通。

“不會是出什麼事兒了吧?”薛禮越擔心,心頭越著急,“我們要不要也去那家療養院看看?我怕薛晨出什麼事兒。”

“阿姨,您忘了薛總說的話了?讓您待在這裡,萬一出去有什麼意外怎麼辦?我們就再等等,現在還早著呢,說不定薛總在開車不能接電話。”

叢珊也跟著勸了幾句,總算把人暫時安撫下來了。

三人等了許久,以至於接到警方打來的電話的時候誰都沒反應過來。

薛禮顫著手拿著手機,“……你、你說什麼?”

“薛晨女士的家人對吧?薛晨如今在第三人民醫院搶救,半小時前發生一起重大車禍,還請你儘快趕來醫院。”

薛禮一路膽戰心驚的到了醫院,隨行的叢珊和張蔓同樣擔心緊張。

接到電話之後,薛禮差點暈過去。

她想過時見鹿可能會遇到什麼危險,可是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女兒薛晨竟然會受傷,甚至需要搶救。

她們到達手術室外,亮著的紅燈格外刺眼。

薛禮在燈光照耀下臉色慘白,她還穿著那身生辰宴上的旗袍禮服,精致的妝容都掩蓋不了她神色的惶恐不安。

“肯定沒事兒的,肯定沒事兒的。”叢珊不斷安撫著薛禮,她自己都沒發覺自己的手在顫唞,而張蔓更是在一邊默默祈禱著。

持續了好幾個小時的手術,終於在薛禮注視下結束了。

叢珊一直陪在她身邊,因為夜深了,張蔓也先回家了。

“阿姨……”

剛一站起來的薛禮雙腿一軟差點跌倒下去,被叢珊眼疾手快的攙扶住,“您沒事兒吧?”

“晨晨……”

主刀醫生走出來,一臉的疲倦和抱歉,看得薛禮更是慌張了一些。

“醫生,我家晨晨怎麼樣了?她還好嗎?”

“薛女士,手術是成功的。隻是……薛小姐的情況不太好。”醫生歎了口氣,“薛小姐後背的皮膚有百分之十五左右的壞死,需要進行移植。而且當時現場的火勢太大,薛小姐吸入了過多的煙霧,肺部,呼吸道受損。頭部被劇烈撞擊,可能會沉睡……。”

薛禮耳朵嗡嗡作響,一瞬間什麼都聽不進去了。

她緊緊抓住一個重點,紅著眼睛問道:“醫生,沉、沉睡是什麼意思?晨晨是醒不過來了嗎?”

主刀醫生很是無奈,“對,有這個可能。目前她的大腦受到劇烈撞擊,沒有清醒,後續可能會沉睡一段時間,但也不是腦死亡,有很大幾率可以醒過來的。”

薛禮不太明白,也聽

不怎麼懂這些話,隻抓到了一個“腦死亡”,心頭一急,問道:“那會不會是植物人?”

“這個倒是不會。薛小姐被撞擊後產生腦震蕩,好好休息大概率就能恢複。隻是她身上的皮膚組織被燒傷之後會引發很多炎症和疾病,需要接受長期的觀察和治療,如果沒什麼大問題,後續的皮膚移植能提上日程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醫生離開之後,薛禮因為渾身沒力氣,跌坐在了椅子上。

叢珊本來之前就不斷的安撫著她,一邊擔心薛晨的情況,頓時也沒了力氣,坐在了椅子上。

“怎麼辦?怎麼辦啊?我的晨晨……”薛禮沉默了好一陣子,突然捂著嘴哭了起來。

叢珊也沒想到今天本來好好的一個生辰宴竟然會弄成這樣。

薛禮哭了好久,任憑叢珊怎麼勸都沒止住眼淚,還是醫院工作人員安排好了薛晨之後找過來,這才讓她暫時停止了哭泣。

隔著重症病房的玻璃窗,薛禮看著躺在病床上無知無覺的女兒,又忍不住流出淚來。

叢珊也是默默抹著眼淚。

薛晨渾身被包裹著紗布,露出來的好皮膚恐怕隻剩下那張臉,隻是往日裡那張出眾的臉也變得毫無血色。

“晨晨……不要嚇媽媽了,快點好起來,媽媽什麼都答應你!”

當天晚上的新聞薛禮仔仔細細看了好幾遍,邊看邊哭,眼睛都哭腫了,哪裡還有幾個小時前貴夫人的氣質。

薛晨如今在重症病房,雖然有專門的醫護人員照顧,可是薛禮也不放心,在旁邊的陪護病房裡住下來。叢珊不忍她一個人,也跟著留了下來。

這一晚沒人睡好覺。

薛禮連續守了薛晨三天,在第三天早晨,暈倒在了陪護病房裡,醒過來的時候,看到坐在床邊一臉沉默悲傷的叢珊。

她掙紮著坐起來,也驚醒了發著呆不知道想些什麼的叢珊。

“阿姨,您醒了。”叢珊急忙把人扶起來,“您小心一點。”

“我怎麼了?”薛禮一臉的倦容,加上沒什麼血色的臉,短短幾天時間顯得格外的憔悴。

叢珊看著看著就忍不住紅了眼睛,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她低著頭無聲的哭泣。

“怎麼了這是?突然哭什麼呀。

”薛禮看她這副樣子,鼻子一酸,強忍住了才拍了拍叢珊的後背,“彆哭,哭得阿姨也想跟著你一起哭了,小心把眼睛哭壞了。”

叢珊聽了這話更想哭了。

她咬著唇哭得更厲害,一抽一抽的,快要喘不上來氣。

薛禮常歎了口氣,“你都知道了?”

“這都是命。阿姨早就接受了,你也不要傷心。”

叢珊埋在被子裡,哭濕了一大片。

最後抬起頭來,悲痛欲絕的看向薛禮,“阿姨,你、你怎麼能這樣……誰都沒說,你自己承受這些痛苦嗎?”

薛禮暈倒之後她慌忙叫了醫生,檢查了一番之後才知道薛禮竟然是癌症晚期,還是最痛苦的肺癌。

這個消息瞬間把叢珊驚呆了,好久沒回過神來。

她根本不敢相信,看著這麼精神健康的薛禮竟然是癌症晚期。

難怪她聽薛晨說她媽媽經常去旅遊,那個時候恐怕不是去外麵玩了,而是來醫院做化療了。

薛禮慈愛的拍了拍她,安撫著:“阿姨沒事兒,你也不要太傷心了。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之所以不告訴你們是怕你們擔心。這是阿姨的命,隻能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