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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腳時,聽說當地匪患十分嚴重。

知虞當日便想離開,不曾想那土匪竟直接帶著一群人將她所住的那片區域圍了起來,隻道等天一亮,便挨家挨戶開始宰割。

期間很多人都想要逃出去,都直接被一刀砍下了腦袋。

知虞便隻能抱著懷裡的阿寶躲在地下室裡,膽戰心驚。

當地的縣官原也十分絕望,聽聞天子推行的一些新政後在一個月前曾不抱希望地上奏過。

一個月下來都沒有什麼消息,所有人仿佛都要放棄。

可在那些土匪搜到她們母女倆附近之前,便有上麵派下來的兩百名鐵騎趕到,直接將那些漸漸形成規模的土匪給一舉剿滅。

他的確在很遠很遠的地方,同樣保護過她們……

“阿虞,如果我活不過三十,隻餘下幾年的壽命,你是不是就願意可憐可憐我了?”

知虞:“我……”

她噙著淚,本能搖頭,“不會的。”

她想他那麼壞,那麼會欺負人。

可怎麼會因為她又是受傷又是吐血?

他在她心中一直都是極厲害的人,他比任何人都會保護自己,所以才放心將阿玄放在他身邊……

她……自也有自己一些心思,覺得就算阿玄不是他最喜歡的那一個孩子,他也不會虧待他們的孩子的。

她便是這般篤信。

所以,她也僅僅是想她和他都過的好,便已經是很好的結局了。

可是,沈欲是個活生生的人,他有他自己的想法,並沒有走向任何一條既定好的命運。

這讓知虞既覺得意外,又覺得很是荒誕。

一層淚霧幾乎要讓她看不清眼跟前的畫麵。

可男人隻是衝著她緩緩伸出了手,“你若實在是不願意……我總不能勉強你一輩子?”

“那便隻能送你與阿寶回去……”

“我也還會繼續再等下一個四年,等到阿虞回心轉意那日……”

知虞站在風口處,被那風生生刮落了一滴淚珠。

其實她那時原本就已經要應他的。

之所以執意要離開,也是怕搶了沈蓁的東西,怕應驗了阿冉的話。

可即便她離開了那麼久,他也並沒有讓這一切發生過。

反倒是她,一直為了自保,逃的很遠很遠。

她忍住想要哽咽的語氣,輕聲道:“你先帶我去找阿寶……”

她將手放到了他的手掌心裡,雖沒有直接給出正麵的答案,可卻幾乎委婉地答應了他。

沈欲收攏五指,將她的手輕輕握住。

他垂下眼睫答了個“好”。

知虞忘記自己離開的時候,走走停停走了多久才來到桃源村這個地方。

可回去時,乘著宮廷馬車,卻隻花了幾日的光景便趕到了京城。

那個久違到讓她都隱隱產生了陌生的地方。

被送入皇宮後,她心急如焚地找到了阿寶,便瞧見阿寶正在庭院中和宮女們高興地玩遊戲。

阿寶見到母親,眼底浮現出大大的開心,跑過來抱住知虞,“母親,你來的好慢呀,這幾日都是好多漂亮姐姐陪著阿寶玩。”

知虞俯身抱起她,心情複雜道:“阿寶喜歡這裡嗎?”

阿寶笑道:“喜歡呀,父親說,晚些時候會安排比文先生武師父更厲害的人來教阿寶,阿寶還沒見過那麼厲害的人呢……”

知虞:“你叫他什麼……”

阿寶老實巴交地說:“漂亮叔叔說他就是阿寶的繼父,阿寶便叫他父親。”

知虞:“……”

她一時間都不知阿寶這幅沒心沒肺的模樣到底是好還是不好了……

可阿寶的確生來便該是公主身份,反倒是她將阿寶帶走,讓這孩子與自己一起做了許久的平民……

知虞對此並未過於糾結,隻是阿寶玩了半天剛好困了,抱住她後便要睡覺。

身後的春喜便立馬將知虞引去了屬於中宮皇後的鳳鸞宮。

一屋子的宮人見到知虞踏入後便立馬齊聲行禮,“奴婢參見皇後。”

知虞邁入殿內的腳步不由微微僵凝,一旁春喜則笑著在她耳畔低聲道:“皇後娘娘不必拘謹,這位置一直都是您的……”

知虞便隻好先將阿寶送入內殿的寢榻上,讓這孩子先睡舒服。

等過幾日,沈欲做好了一些安排,便過來對知虞道:“等挑出了良辰吉日後,我便會讓人宣布,阿寶是我們的孩子,隻是出生時命數有礙,需要送到庵堂裡度化三年方可化解……”

關於阿寶的事情原本就在知虞心頭盤亙了數日。

見他陡然提出,她便頗為緊張地開口道:“阿寶今年四歲……”

沈欲怔了下,兀自點頭,“還是阿虞想得頗為周到……”

若阿寶與阿玄是龍鳳胎,不僅當初欽天監想的名字能對的上,且在前幾朝龍鳳胎都視為不祥。

需要送到庵堂裡度化的理由便更有說服力了。

知虞:“不是……”

她想要直接說出。

可話到嘴邊,又想起他如今的身體狀況。

她想著上回連四歲的阿玄都能將他氣得吐血,他這般不穩定,是不是忌諱著大悲大喜?

她頓了頓,想也不急於這一時,等她晚些時候問問老大夫想必更為妥帖。

沈欲是巴不得想要讓阿寶落實了公主名分,不虧待了阿寶,也好留住她這個母親。

而知虞則也因為阿寶的確本該就是公主,對他所做的安排也都覺合情合理。

兩人雖然思路不在一條線上,但對這件事情卻是統一的,那便是不能再虧待阿寶分毫,還要將最好的公主榮耀都給這孩子才是。

沈欲低頭發覺她似乎懷有心事,等從殿裡走出來後,便讓白寂將先前的事情重新撿起來去查查。

宋家,以及那小小桃源村的一切。

找到她人以後,便也可以倒著摸查,一直追尋到她來京城以前的所有路線。

他怕她在外麵受了委屈不肯說。

原先不令底下人查,是怕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做出令她反感的事情。

當下終於留住了她人,他自也能恢複理智,仔細吩咐底下人辦事。

白寂應下後,便開始著手安排這件事情。

這廂知虞一麵帶著阿寶在宮裡緩緩熟悉下來,阿玄每日過來拜見她時的態度格外親昵,同樣也讓宮人們一直對鳳鸞宮裡存疑的皇後終於打消了疑心。

若非自己的親生母親,二皇子焉能如此孝順,又親近對方?

且打從小公主接回宮後,不僅皇後的病好了,開始頻繁露麵,小皇子也變得有人氣兒多了點。

私底下許多人都偷偷傳這小公主當真是個福星呢。

宮裡還有一個大皇子,知虞後來也漸漸打聽過了他的事情。

她召見過對方一回,可那孩子實在是膽小得很。

戰戰兢兢地拜見過知虞後,知虞連聲安撫,令他彆怕。

他既是被用來替阿玄擋命格的人,無論是單純的迷信還是旁的,知虞都不由憐惜他許多。

“你喜歡皇宮嗎?若不喜歡,我便勸說陛下送你離開……”

大皇子連忙搖頭,“還請皇後娘娘容我棲身之所,我……我若出去了,也許就連飯都吃不飽了。”

知虞見他可憐,也隻好輕聲道:“那好。”

接著便又贈了一隻荷包給他。

“這些年,隻怕辛苦了你。”

大皇子很是吃驚地接住了那隻荷包。

這可是皇後娘娘親手做的,他知曉小公主和小皇子都各有一個。⑧本⑧作⑧品⑧由⑧思⑧兔⑧網⑧提⑧供⑧線⑧上⑧閱⑧讀⑧

但卻不敢相信剩下的一個竟然是給他的。

他受寵若驚,說話便更是磕磕絆絆。

末了知虞又柔聲對他的內侍叮囑,好好照顧大皇子,那內侍立馬機靈地答應下來。

等大皇子走後,知虞坐在原地都好似好半晌沒能回過神來。

宮裡什麼都安排好了,甚至這些年沈欲令人以她名義做的那些好事,都生生地讓她什麼都沒做,一回來變成了人人愛戴的“賢後”。

等她終於稍稍適應了一些時,恰好這時底下宮人告訴她,知虞回來後打聽的老大夫終於帶著徒弟從外麵采藥回宮來了。

知虞聽了這消息,便忙不迭往太醫院中去找對方。

隔了四年後,老大夫與她再度相見,不由長歎了口氣。

“他的執念果真很深呐……”

知虞一見到老大夫人,便立馬要跪謝於他,可卻被老大夫立馬攙扶著臂膀阻止。

“您現在貴為皇後,萬萬不可對老臣行此大禮。”

知虞道:“您是恩人,在恩人麵前,並沒有什麼主臣之分……”

老大夫無奈地歎了口氣,見她眼神仍是淳樸,出去一圈後竟也並未被世俗所汙,不由感到難得。

兩人敘舊時,他與知虞說了些沈欲這些年身上發生過的事情。

他是如何發了瘋一般到處去找,又是如何自暴自棄,在一陣時日裡生出過癔症,將二皇子保護的過了度。

“有一日夜裡,我循著地上的血跡進入寢殿,便瞧見陛下眼角處流出了血……也許是他在殿裡撞到了頭,也許是心病過重,總之,他那時披頭散發的坐在地上,看起來很是麵目可怖……”

就像是地獄裡爬上來的惡鬼,明明屬於幽冥黃泉,卻偏偏要行屍走肉般活在人間。

他不肯治,也不肯看。

隻等天一亮,擦了臉又能如常上朝,身體自是虛耗的厲害。

隻是打那之後,他卻再也沒有那樣過了。

即便是夜裡也隻是無法入眠,卻並未再使得殿內碎過一樣東西,也不曾生出過異狀。

知虞聽得心口一陣一陣抽緊,可麵上卻不曾表露出分毫。

隻等老大夫似乎想起什麼,忽然問她:“孩子的事情……”

知虞這才猛地回神道:“我原是要告訴他的,可又怕他情緒變化太大,會影響身體,所以便暫且順著他的意思……”

老大夫點頭,“也是。”

他似乎認可了知虞可以暫時不說的做法。

不過他倒不是出於為天子考慮什麼,單純覺得這廝蔫壞,活該要被瞞上一陣。

知虞終於忍不住與他提及,“我這次來,還想問問關於陛下如今身體狀況的事情……”

“我想知曉,如何能治療他這樣的病症?”

老大夫臉色頗為晦澀,“這……沒那麼容易。”

知虞心口驀地一提,隨即繼續道:“至少,我想多知曉一些這方麵的醫理,這樣也好知道他平日的忌口,或是吃什麼會更補一些。”

以及多做什麼,不該做什麼事情,她一應都想了解。

底下的宮人慣是害怕沈欲的臉色,知虞先前隱約聽過一二,他在桃源村時雖三餐一頓不落,可在宮裡時,他便是不用膳食,也無人敢阻撓他。

這般無人管束的情況下,便是身體康健,也都會逐漸敗壞。

老大夫歎了口氣,“這東西一次也說不清,皇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