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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玄在另一間屋裡,原本被春喜揉捏著後背。

春喜看見知虞過來後,便示意她直接上前,讓她替代了自己揉捏小皇子的手。

知虞起初有些不太熟悉。

可捏著小團子柔軟的身子,便又不由專注起來,下手極溫柔地替他抓捏著後背。

宗璟趴在枕上,卻悶悶道:“春喜,你用力一點。”

知虞用了很大了力氣,他卻還讓用力。

知虞便難免要開口提醒,“你還太小,骨頭嫩,不能太過於用力……”

宗璟驀地一僵,轉身看到是她,隨即立馬規規矩矩地坐起身來。

他雙手疊在%e8%83%b8`前,嘴裡糯糯地喊了一句“母親”便要同她行禮,又被知虞阻止。

她有些不知道該如何與他交流,便隻得讓他先坐好。

小團子坐姿都坐的標標準準,可見是皇家的教養,讓他一舉一動都顯得格外得體。

但這樣對於一個孩子來說太過於規矩,也太累。

反倒讓知虞有些無所適從。

“臉上還疼嗎?”

宗璟搖頭,“不疼。”

可知虞隻是指尖碰了一下,他便毫無防備地“嘶”了聲。

知虞便知曉,他還是疼的。

他在宮裡養尊處優,皮肉細嫩,才隔了一天,怎麼會不疼。

她緩了緩心裡的難受,隻柔聲問他,“阿玄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要那樣對大石母子倆?”

宗璟抿了抿唇,忍不住擰掐著手指。

知虞見狀,眼底都不由生出些許酸脹。

雖然他容貌與性情都不像她,可他這些小動作,和她卻是極像的。

宗璟語氣緊張道:“是大石說阿寶是野種,還往阿寶身上踢泥巴,我不喜歡他這樣對阿寶。”

“我想放蛇咬死他們。”

他說完便忍不住繃直了後背,有些害怕她因為自己說了實話,又要給他第二個耳光。

可宗璟從來都沒有挨過打,昨日打的那麼疼,想到也許還要挨打,他本能還是怕的。

可跟前的女人卻沒有像昨日那樣動手,隻是緩和了語氣道:“大石這樣做很過分,我也不能原諒,但罪不至死。”

“我們完全可以換很多種手法懲罰他,譬如,你和阿寶回來後可以告訴我,又或者讓他們母子倆上門來道歉,承認自己錯了。”

“若能改,則可以選擇原諒也可以選擇不原諒,若果他果真不是不懂事的無意之舉,仍不肯改,也可以讓他們自食惡果……”

知虞耐著性子想要矯正他那些過於毀滅性的手段,“但阿玄,人的性命隻有一次,若殺了大石,他的母親也為此殺了阿寶怎麼辦?”

宗璟不由睜大了眼眸,“那就連他母親一起殺了。”

他嘴快的說完,又有些不安,不知道這個女人會不會覺得自己很壞……

知虞卻仍舊問他,“那他母親死了,丈夫來了呢?”

“丈夫也殺了,他還有其他親人、友人,總會有人為自己的親友報仇的。”

“屆時人人都隻顧私欲,而不顧王法,一旦禮崩樂壞,這天下便不能安,國民不安,世道亂了,會死去更多無辜的人。”

宗璟是個聰明的孩子,一說就懂。

而最終,這些無辜的人裡,無疑也會包括他想保護的阿寶,以及……眼麵前的母親。

他抿了抿唇,語氣彆扭道:“母親,我知道錯了。”

“你打我吧……”

犯錯就要挨打,宗璟明白這個道理。

見她抬起手,他忍不住要緊緊閉上眼睛,結果卻被輕柔地摸了摸臉。

“對不起……”

知虞盯著他稚嫩的小臉,語氣愈發自責,“我這個母親做的很不稱職,還很過分。”

小團子睜了開眼。

“我昨日才知曉你便是我心愛的阿玄,可我沒能好好抱抱還打了你,我心裡……很難過……”

知虞問:“很疼是不是?”

宗璟被她輕輕揉著頰側,終於有些忍不住輕輕地“嗯”了一聲。

“那母親可以抱抱阿玄嗎?”

小團子想到阿寶被母親抱的模樣,他頓了頓,有些生澀地朝知虞張開手臂,就像是窩巢裡嗷嗷待哺的幼鳥,見到母親就會忍不住張開稚嫩翅膀一般。

知虞忍住心尖的酸澀,將他抱在懷裡,輕輕拍撫他稚嫩的後背。

阿玄陷入被柔軟馨香的懷抱,嗅著屬於母親溫柔的氣息,心裡雖覺得自己不該哭,可不受控製的委屈卻越來越多,忍不住哽咽問出心裡一直以來的疑惑。

“母親為什麼不要阿玄,是嫌棄阿玄長得太像父親了嗎?”

如果可以,宗璟也希望自己可以像母親多一些,這樣就可以和母親天天在一起了。

“不是……”

知虞不會撒謊,便隻能將老大夫的話委婉地告訴他,“是……有大夫看過阿玄,說阿玄身體太過於虛弱,若被母親帶走,便活不下來,母親那時也是心如刀割……”

“真的嗎?”

母親不是不想帶他走,而是怕他受傷,怕他夭折,才忍痛將他留下來的?

“是真的……”

“那……”

小團子愈發小心翼翼地問:“母親是不是更疼阿寶多一些?”

“我也疼阿寶,可如果失去了阿玄,母親也一樣會痛不欲生……”

宗璟想,這個女人一看就不會撒謊騙人,所以她說的應該是真的。

他頓時委屈地扁了扁小嘴,明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可還是忍不住眼眶裡想要湧出的淚意。

知虞猜到他昨夜未必睡好,便將他抱到阿寶的房間裡哄他重新入睡,自己也跟著伏在床榻邊打了一刻盹。

等到天中,幾乎是本能的習慣,知虞便想起自己該去接阿寶了。

出來時,正好沈欲屋裡那些下屬也都已經離開。

知虞對上沈欲的視線,忍不住避了避,低聲道:“阿玄睡了,我要去接阿寶……”

沈欲卻望著她道:“我替你去接。”

知虞立馬緊張道:“不可……”

她著急阻止的語氣,仿佛他是個什麼洪水猛獸,會想要害了她那心肝女兒一般。

於是原本便很是僵凝的氣氛便突然間冷下來。

“嗬……”

沈欲垂眸溫聲道:“不讓我接受那個孩子,阿虞是做好了母女分離的準備了嗎?”

知虞掌心激出冷汗,低聲道:“不是……”

她緩著心跳說:“我隻是……想讓你路上慢些。”

這附近隻有一家書塾,不用特意指路,走出門,便能看到遠處一座小樓。

沈欲在轉身出了門後,臉便瞬間陰沉了下來。

春喜跟著他道:“那個孩子……”

春喜也怕,怕這位天子一激動捏死了那個孩子。

沈欲一想到知虞對彆人生的孩子那般在意,心口那股妒火燃得更熾,語氣冷嗤道:“不過是一個野男人的種,也配我親自動手?”

隻等到那書塾後,春喜拿出了知虞交給他的信物,便順利地接到了紮著小揪揪的小姑娘出來了。

阿寶昨日睡得很早,今早上又被母親送上了書塾,看到沈欲時,語氣很是迷惑,“漂亮叔叔,你是誰呀?”

沈欲今日沒有束起冠發,而是一根玉簪稍稍束起了部分,似少年時披頭散發的模樣,看著很不端正。

且他饜足過後的眉眼儘是風流意態,那種令人極易暈陶陶的姿容與氣質的確讓一個懵懂孩童無法分辨。

隻本能地將這種富有攻擊性的美色歸納於漂亮。

沈欲黑眸寂然,卻語氣懶散地問她:“你親爹呢?”←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他將“親爹”二字咬得極重,語氣可說不上善。

阿寶隻乖乖地說:“我親爹死啦。”

阿寶沒有忘記過母親的交代,防止宋家的那些人過來套話。

而且母親告訴阿寶,人死了就會去另一個地方,等他們百年之後還會再見,所以阿寶並不傷心。

一旁春喜聽得膽戰心驚,生怕這小姑娘會主動說出親生父親更多的細節來。

春喜記得,當時宮裡要調查出那男人具體的事情時,陛下也隻聽到那個男人死了,便揮爛了一盞琉璃屏,不許旁人繼續講下去。

因為男人很清楚,若真的要將每一個細節都聽完,他絕對會忍不住血洗了那宋家。

而這樣做的後果,無異於是將孩子的母親推得更遠。

沈欲陰冷的眸底微緩,口中“哦”了一聲。

雖然早知道她那野種父親死了,但還是從她嘴裡再聽見一遍要更為悅耳。

他眼底嘲諷,心道死了就死了,死了也算是替他自己贖罪,她那親爹也算是死得其所。

一旁同阿寶一起出來的小女娃揉著眼睛道:“沒關係的阿寶,你以後還會有繼父的。”

阿寶立馬驚喜,“真的嗎?”

她們倆似乎在書塾裡已經討論過了這個話題。

阿寶不由露出苦惱的神情來,“可是……我覺得我的繼父也許會太過於優秀了……”

在阿寶眼裡,這世上最厲害的男人就是書塾裡的文武師父了。

武師父過於粗獷,有點像大黑熊,阿寶怕他嚇到自己母親。

文先生倒是白白淨淨,又高高瘦瘦,阿寶怕他這樣優秀,會不願意來她們家過日子。

沈欲略有些詫異,垂下黑眸盯住她,“你不介意自己有個繼父?”

小姑娘笑容頗為燦爛,“繼父很好啊,我不介意,我隻希望母親開心。”

她說完又不忘同沈欲道謝:“謝謝叔叔幫母親過來接我……”

然後便要從繡著小黃花的布兜裡掏出來一顆小糖贈給沈欲。

這整個過程讓春喜都看得提心吊膽,生怕沈欲會忍無可忍地產生殺心,想要弄死這可愛的小姑娘。

彆說他不忍心,到時候……夫人那裡也沒法交代啊。

他視線僵凝地看著自家主子,就在對方手指動了的瞬間,春喜都做好猛地一個衝刺,替小姑娘擋刀的準備了。

偏偏那隻蒼白的手掌並沒有落在小姑娘細弱易折的脖子上,而是落在了她小小嫩嫩的手掌心裡。

兩隻細長指節輕輕一挾,將那顆小糖挾起。

小姑娘頓時高高興興地蹦蹦跳跳走了,打算明日上學堂的時候問問夫子要不要做自己的繼父。

沈欲冷漠地望著她高興的背影,心想也罷。

她到底像她母親多一些的……

她既然能接受。

他也會儘早適應成為她繼父這一角色就是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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