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地答應下, 卻叫他們全都入了他的套, 反過來替他做局。
太皇太後經曆過大風大浪不假,但還沒有遇到過沈欲這般棘手的人物。
“你……陛下這樣做是不是……”
太皇太後手指都氣得微微哆嗦。
沈欲卻從容自若地抬眸道:“皇祖母誤會我了。”
他看都不看知虞一眼,隻風輕雲淡地解釋道:“她隻是長得和知氏比較像……真正的知氏已經死了,而且這女子原先用過的名字我不喜歡,所以便給她改叫做阿虞。”
“皇祖母也說了,知氏那樣的女子是萬萬進不得宮的,可是……”
“您該不會連我寵幸一個女奴都要乾預?”
就像是茶餘飯後的消遣,太皇太後若連這也阻止,未免太過於刻薄與苛刻。
所有人都知道知氏死了,屍體入棺停靈,緊接著下葬。
整個喪禮都很是隆重。
現在看來,這位天子顯然就是要越隆重越好,恨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知氏已死的消息。
至於是會相信知氏起死回生,還是更相信出現了一個有著相似容貌的女子,顯然是後者了。
太皇太後很清楚,沈欲和前麵那些帝王不同。
他是個聰明人,前朝的事情尚且都能解決的不費吹灰之力,拿捏她們後宮這些老婦自也不會太難。
好話壞話都叫他一個人給說了,她焉能說出個“不”字。
若一開始太皇太後知道這女奴是知虞,她說什麼都會想儘一切辦法阻止。
現如今倒好,在那些臣子支持下,如今已成定局,他這時候將人帶來見她們,無疑是叫她們接受也得接受,不接受也得接受。
太皇太後掃了知虞一眼,心想這女子也真是奇。
對方想儘一切辦法想要離開,偏偏還是落在天子手上,連她們這些人都沒法替她解決這件事情,她自己自然更是彆想逃脫新君的手掌心了。
“陛下,後麵的路還長著呢,還是等皇後進了宮,再叫這女子陪著皇後過來請安吧。”
太皇太後收斂了複雜的情緒,語氣冷淡說道。
隻叫天子帶著人離開後,太皇太後更是怒地砸爛手裡的茶盞。
容太妃亦是看傻了眼。
“那明明就是……”
太皇太後深深蹙眉,打斷道:“太妃,你也是好不容易才回來宮裡,該說的不該說的,你總是最懂規矩。”
容太妃領會到對方語氣中告誡的意味,隻緩緩收斂了驚訝,低聲應諾下來。
既然木已成舟,她們當然不可能自揭其短,讓皇室出現醜聞。
太皇太後忽然就想到了沈蓁。
她若有所思地對容太妃說:“將那可憐的孩子接到我這裡來吧,我想看看她……”
一方麵,太皇太後近日愈發思念起淑太妃。
另一方麵,她也想到沈蓁原本才是沈欲心上人,且所有人都知曉這件事情。
他為了沈蓁做了許多事情,包括會娶知虞也都是為了對方。
太皇太後想,她曾經既然可以得到這位新君那麼多特殊對待,也許,她們還有機會重新改變當下的局麵。
……
入夜之後,知虞好似被人從水裡撈起來般,被撈到了男人的臂彎裡。
知虞撐開眼皮,伏在沈欲的肩上喘勻了氣息後,這才伸手接過對方手裡的藥,一如既往地乖乖喝掉。
隻是入宮後喝的避子湯口味變得極其苦澀。
比知虞從前在沈府時喝過的避子湯要難喝百倍。
但知虞仍是隱忍著喝得一滴不剩。
沈欲便取來一塊果脯,將那果脯咬成小塊,哺喂到她口中,直至她口中隻餘下甜膩,這才與她分開。
“等阿虞喝了這些藥調養好身子後,很快便可以母憑子貴,升到更高的位份上了。”
他指尖卷著她肩上的發,眸底似乎盤算了許多事情。
等到她生下了嫡長子後,他便會出乎所有人意料,立馬冊封對方為皇太子。
屆時,知虞的身份便不再是什麼女奴亦或是婕妤。
而是未來帝王的母親,注定的皇太後。
那些人再想說,便要掂量自己有沒有同時得罪兩任帝王的本事了。
他的作風曆來如此。
往往前麵時不顯山不露水,隻等大局落定時,那些人後知後覺才發現端倪都為時已晚。
且沈欲也不會給任何人有說出二話的機會。
知虞聽了他的話,得知這竟然不是避子湯後,在他懷裡不由微微地僵住。
繼而又漸漸想到,也許……他還不知道沈蓁回來的消息吧?
昨日這樣的消息從寧福宮那邊頗為隱秘的流傳出來。
沈欲忙於政務,自然不會知曉。
就連他身邊的知虞,也隻是偶然間聽見婢子們廊下小聲說話時才得知的。
在接下來兩日沈蓁進宮的消息才很快傳開來。
想到她曾經與天子的一段舊情,許多人不由又想,當初為了沈蓁而被迫迎娶知氏的天子,如今會不會在沈蓁病愈後,重燃起這一段舊情,彌補當初的遺憾?
沈蓁被安置在寧福宮附近的苑子裡。
知虞再度被一個小內侍請過去時,便瞧見了久違的阿冉。
對方瞧見她這副容光煥發的惹眼模樣後怔了怔,便忍不住心酸起來。
“我們姑娘當日傷心之下離開京城後,無依無靠,吃了很多的苦,接著便病倒了……”
她好似全然忘記當初如何求知虞放她們姑娘一條生路,也忘了是如何炫耀沈蓁身邊有了旁人。
知虞看見榻上的確昏迷不醒的沈蓁,眼底愈發迷茫。
“可先前不是還說她遇到了一個男子……”
阿冉聽她提及此人,神色霎時僵了僵,繼而飛快地斂去眼底的情緒,語氣擰巴道:“你要是覺得這樣想能讓自己安心,那就這樣想好了。”
“奴婢那時候那樣說……也不過是希望多一個人對我們姑娘好罷了。”
知虞不由微微地沉默。
阿冉卻忍不住說出請她過來的本意。
“夫人,我知曉你心地還是好的,你之前還與奴婢說過,想要找我們姑娘回來,撮合她與郎君的,是不是?”
知虞聽到這樣的話,自然沒有忘記自己當初說過的話。
可她在阿冉麵前頓了頓,否認了自己過去的身份,“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不是知氏。”
阿冉錯愕。
偏巧這時太皇太後與容太妃過來探望。
知虞上前屈膝行禮,太皇太後對她隻是微微頷首,並無過分的不待見。
太皇太後心裡固然對她不喜,但也不會表露出來。
畢竟她是無辜的, 太皇太後也不想為難於她。
隻是私底下瞧見了知虞,作為長輩都難免要敲打一二,“從前如何都作罷了,可往後後宮有其他妃嬪在,你切記要謙讓旁人,不可再生出什麼設計陷害的心思,可明白?”
知虞低聲說“是”。
這樣的她,太皇太後便是想刁難她也不知如何著手,隻能徒勞歎息一聲,讓她退下。
知虞要離開時,便聽見屋裡的容太妃向太皇太後提出衝喜的建議。
“我也是聽人說的,道這沈姑娘與陛下自幼原本就有娃娃親。”
“也許讓她成為陛下的妃嬪,沾沾龍氣,能好的更快……”
太皇太後低頭瞧見那張熟悉的臉,語氣都有些輕微打顫。
“算命的道長說她的確是個貴人轉世的命格,還是個天生的皇後命……”
“我的淑兒也曾被斷定過是皇後命。”
太皇太後說到此處口中喃喃不已,“淑兒當時就差一步被冊封為皇後,病也許就能好,也許……也許這孩子也是這般命運也說不定……”
知虞聽到這些,意外地發覺容太妃與太皇太後的對話與書裡幾乎一模一樣。
從沈蓁離開時一切意外錯位的情節,仿佛又從她回來後,終於漸漸和劇本裡的內容重新重疊。
當下唯一的意外反倒成了知虞。
到了這一刻,知虞忽然間就明白是哪裡出了差錯。^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她該做的也許並不是一味地回避,而是順理成章地讓劇情歸位。
至於男主……
知虞這段時日一直在極力反思。
如果問她對沈欲每一次的親近喜不喜歡,她無疑是不討厭的。
甚至曾經也喜歡過彼此糾纏的滋味……
可這種喜歡就像是富人吃一粒昂貴糖果的滋味。
富人不愁吃喝,吃飽穿暖,可以隨意享受糖果的甜美。
和這樣的人比較起來,知虞無疑是個窮人。
一個因為無法飽腹,隨時會餓死的窮人。
自由生存和昂貴糖果,富人可以眼皮不眨一下全都選擇擁有,可窮人不行。
窮人從來都沒有選擇。
能活下去,都已經是他們的福分了。
她焉能拿一粒甜美之極的糖果去換取手裡可以確保她飽腹活下來的白米飯呢?
所以,知虞也不能拿自己意外換來的生存機遇,來賭那個命中注定會屬於沈蓁的男主。
她若要和沈蓁去搶男主,一旦輸了,沈蓁固然會失去愛情,可她輸了,就會失去全部。
且沈蓁不是彆人,是書裡的女主,是沈欲的命定之人。
而知虞作為一個求生的局外人,又要拿什麼來作為賭注。
更何況……
知虞按了按心口鮮明跳躍處。
她發覺換做是任何人,他們三宮六院冊立妃嬪,她都不會有任何感覺。
可換成了沈欲,她竟會生出了不喜歡的滋味。
知虞不喜歡這種陌生的情緒。
比起冒險去爭取一段虛無縹緲的感情,知虞更向往腳踏實地的自由生活。
知虞很清楚書裡妨礙女主的人有很多,可無一例外都成了炮灰,其中便包括她自己。
所以她並不需要做多餘的事情,隻要讓自己這個阻撓劇情歸位的障礙消失。
這樣一來,她既不用麵臨著和女主共享夫君的事情,也不用淪為妨礙女主的炮灰。
……
當晚,沈欲抱著懷裡的少女沐浴完後,手指揉撫著她的小腹,照例又給她喂了些補湯。
知虞似乎習慣了他對自己這樣的照顧,隻乖乖地任由他揉撫著肚皮。
腦袋也自覺地在他懷裡尋了個舒服的位置挨著。
隻待熄燈上榻後,沈欲將人攬在懷裡,忽而低聲地問:“阿虞可有丁點喜歡我……”
他隻是習慣地在她耳畔呢喃,原也不指望她這羞赧的性子能回應自己什麼。
可知虞雖沒有應聲,卻在一瞬的猶豫後,怯怯地%e5%90%bb了%e5%90%bb他。
柔軟的唇瓣貼在他的頰側,一觸即分,快到好似錯覺般。
沈欲怔住,什麼也沒有再問,隻低頭%e5%90%bb過她的鼻尖,愈發倩難自抑。
翌日。
在太醫們檢查完沈蓁身體後都查不出任何端倪時,不由推斷出她這也許是如相思病一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