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致,淚液也從眼角處又染濕了幾根長睫。
偏偏又極要臉麵地想要裝作若無其事。
模樣真真是……又可憐又惹人愛。
“解開來了。”
沈欲一手撐在椅上,將原本高大的身子舒展開。
偏偏目光低垂時便瞧見堆在她裙擺旁的一根玉簪不知何時跌落在地,碎成了兩截。
沈欲緩緩問她:“這可怎麼辦?”
知虞亦是順著他的目光瞧見,漲紅的麵頰上漸漸浮現一抹尷尬。
方才竟然一不小心摔碎了他的玉簪……
她一時有些答不上來,卻見他仿佛有了旁的察覺,忽然又俯下`身來。
知虞看著他一點一點靠近,氣息都要近得撲在她的鼻尖。
眼眸不經意間抬起一些,便與他近距離地四目相接,似乎瞧見了他眼底的一些戲謔情緒。
而後在她臉紅反應過來之前,沈欲將她髻上其中一根簪子緩緩取下。
那簪子放置到了知虞掌心,他才徐徐開口:“幫我束發。”
“我幫了你,你也幫我一下……”
“不為難吧?”
男人弓著身,麵龐湊在椅背前,與抵在椅背上的美人輕聲說話,好似一道將她牢牢籠住的門。
他撐著兩邊扶手刻意低頭同她說話的模樣更像是在哄孩子般,讓知虞臉熱不知所措。
“不……不為難……”
得到了她的答複,他才直起身,神態自然地將他們之間恢複到了正常應有的距離。
等到沈欲重新回到席麵時,頭上的玉簪都變換了一根。
那簪子素雅至極,看著亦是賞心悅目。
偏偏上麵卻是鮮花紋飾,細看之下分明是女款,頓時接二連三地引來一些調侃。
席間眾人飲了些許酒水之後,人都放鬆下來,說話比平日都要更為大膽。
方才抱著那嬌美動人的夫人突然離開,已經很是可疑。
回來後無緣無故怎麼會換了根簪子?
得要做什麼事情才會使得鬢發淩亂,直叫一些人忍不住會意一笑。
沈欲捏起一杯酒水緩緩道:“夫妻間的情趣,不足以對外人道也。”
這回答也好似變相地承認了他們對於他們夫妻出沒廂房的曖昧揣測。
旁人心道那美人倒也是個%e5%aa%9a骨頭,這才多久,從被人笑話連洞房都沒有過,到眼下便將這男人拿捏住。
尤其是這當口對方黑沉眸底含著男人都懂的一些情緒。
也不知他夫人是怎麼勾得他,勾得這位一向禁欲氣質的沈大人,都在宴席上捏著酒杯微微走神。
似乎都勾得他意猶未儘,欲罷不能。
惹得一些人促狹。
要麼是剛滿足過,要麼,是強忍著,根本沒能嘗到滋味。
座上的宗玨自然也將這一切都納入眼底,心裡卻愈發生出了好奇。
他目光沉沉地將酒杯中的酒水飲儘。
沈欲是他良臣,也是朋友,他自不會肖想得到對方的妻子。
隻等下一刻,一些彩頭呈上來時,一個宮婢捧著手裡的空盒子忽然大聲嚷嚷:“怎麼少了一件?”
眾人抬眼望去,發現少的是仙人鎖。
一旁內侍總管管壽見狀,臉色驀地一變。
他對宗玨道:“奴才這就帶人下去排查……”
可話未說完,那失蹤的物什便從席間的沈大人身上拿出。
沈欲將那物件擱在了桌麵,“這彩頭在我這裡。”
他神色自若的模樣,也讓人無法將偷竊一詞與之聯想到一塊。
更何況,這樣的東西沈欲若想要,天子便是直接送都怕是願意。
果不其然,宗玨笑著打圓場道:“薄然說,這物件他勢在必得。”
“所以,我便準許他先帶在身上。”
這樣的說辭無疑便激起了一些朝臣不服氣的心思。
原本對著物什還沒甚興趣。
偏偏這沈欲竟對此物自信到一定歸他,他們不由都想躍躍欲試地拿到。
沈欲對此但笑不語。
原本這物什對他自然是可有可無。
可上麵甚至還殘留著女子身體深處的香氣。
這樣的東西,如何再能落入旁人手心肆意把玩?
……
與此同時,知虞在廂房裡將衣裙整理好後,便突然有個陌生的嬤嬤闖入。
對方說要搜查東西,似乎有什麼東西不見了。
知虞卻不動聲色地問:“你是哪個宮的嬤嬤,可有令牌?”
在對方要回答之前,一個宮婢神色慌張地跑過來,低聲道:“嬤嬤,方才席上傳話說……”
“那邊說彩頭沒丟,東西還在。”
那嬤嬤聞言臉色微微一僵,接著立馬換了副嘴臉,笑著同知虞連聲賠罪。
“老奴真該死,險些就冒犯了夫人金貴之軀,老奴這就離開。”
說完,兩人便匆匆退出了房門。
知虞見狀心中愈發篤定了這背後之人分明是衝著她來……
她正要先去將絮絮找到,豈料絮絮竟先一步找到了這處。
“那些宮婢說夫人在這裡,奴婢便摸了過來。”
知虞很是詫異,不由一邊上下打量一邊問道:“你身上果真無事?”
絮絮搖頭,“夫人放心,奴婢一點事情都沒有,倒是那幾個跟蹤咱們的人,也都被給逮了個正著……”
“那些人怕不是見利起意,現下都已經被容太妃的人給抓起來了。”
絮絮越說,知虞便愈發感到意外。
畢竟她最初所揣測的幕後之人正是容太妃。
可絮絮既沒有同她一樣被敲暈,反而那些跟蹤尾隨之人甚至在容太妃的人幫助下也順利地被抓到……
如此一來,容太妃的嫌疑豈不大大減少?
當然,最重要的一點是,知虞還沒有對方會是容太妃的證據。
主仆倆都相安無事,加上知虞腿上有傷。
在宮裡尋藥既是可疑又是麻煩。
於是絮絮便也不再耽擱,直接攙扶著自家夫人去長巷裡的馬車。
可知隨人並沒有過來。
知虞猜到中間興許也是因為這件事情出 了什麼差錯,所以也不急於追究。
隻是被攙扶上馬車時,絮絮便發覺自家夫人猛地一怔。
接著原本白皙的麵頰漸漸越來越紅。
“夫人怎麼了?”
絮絮不由發問。
知虞緩緩搖頭。
她隻是在某個瞬間突然想起沈欲在廂房裡對她說過的一句話。
他說,往後再這樣時,不許扯他頭發……
當時聽了都沒在意。
可事後突然想起,便發覺這句話好似愈發生出了歧義。
除了這次特殊情況,才需要將臉靠近到不該靠近的地方。
除此以外,隻怕不管再發生什麼也不可能會出現第二次吧……
這樣一番讓人麵紅耳赤的揣度,知虞也隻能當做自己想得太多,曲解了對方的意思。
一個時辰後,宴席終於結束。
容太妃回到翠微宮後,便滿臉笑意地將一些貴婦人送走,包括陪在她身邊的寶月郡主。
隻等殿內徹底冷清空蕩下來,容太妃才猛地拂開了桌上的茶水器具。
她是怎麼也想不到,知家那名女子竟然可以活得這樣久——
起初,按照她對沈欲的了解,這個女人應該早就死了才是。
她曾經讓人在沈府裡動過手,可偏偏失敗了。
那些人都被沈欲換了種形式送回來,當時可是給了她好一份“驚喜”。
“我如今老了,愈發沒有用了,想為自己的女兒報仇都這樣難。”
容太妃歎了口氣,任由於嬤嬤上來替她按揉額角的%e7%a9%b4位。
“太妃多心了,也許那女子對沈大人還有用處……”
容太妃卻隻是微微搖頭,“可蓁蓁現在都還不知道在哪裡呢。”
“想來郎君不應那麼狠心,更何況您畢竟也養育過他一場,待您也很親厚……”*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容太妃聞言反倒發笑,“我曾與他說過他是我肚子裡的孩子,這樣措辭他也不信。”
他隻怕防她都來不及。
在這期間,容太妃也想過讓沈蓁撒謊去騙沈欲,但沈蓁拒絕了。
不得不說,在這方麵,沈欲比她都要更了解她的女兒。
沈蓁,她不會犯原則性的錯誤,沈欲救了她的命,她是寧可不說,也不會騙他。
所以她的女兒注定和她都不一樣……
“也許他知曉蓁蓁不會撒謊,所以,會不會故意將蓁蓁藏起來了?”
於嬤嬤順著容太妃的心思慢慢揣度。
容太妃不說是也不說不是。
就是因為沈欲還沒有正麵與她撕破臉皮。
他們又各自受限於對方,所以容太妃姑且才沒有明目張膽。
“你可還記得太上皇做了什麼嗎?”
於嬤嬤道:“記得,那時候太上皇為了救淑太妃,一把推開了娘娘。”
大火裡。
年輕美貌的妃嬪冒著生命危險衝進火場裡去救了當時的天子。
可對方醒來後,卻為了護著淑妃妹妹,將當時還是容妃的容太妃一把掀開。
後來便發生了很多翻天覆地的變故……
容太妃心裡哪能不恨。
她撫摸著側臉花了極大代價才修複好的容顏。
回來,也是做好了報複的準備。
傷害過她和她女兒的人,她自然一個都不會放過。
……
馬車臨走之前,絮絮才想起來衣服和一些首飾都還沒有收拾帶走。
待收拾好後,她晚點就回府裡。
隻等馬車出了宮門,知虞便在柔軟的墊子上躺靠了會兒。
墊子厚軟一層,像是知曉她的習慣般,將她怕顛怕硬的嬌綿身子都墊得很是舒服。
似乎為了讓知虞更加方便休息,這次來的馬車也比往常都要更大一倍,讓她不由為哥哥的貼心而感到微微熨帖。
因為太過舒服,在安全的環境裡放鬆下來,人也便愈發犯困。
好半晌馬車終於到了。
知虞睜開一雙困倦的霧眸,準備下車時,睡意卻在簾子撩開的那一刻倏然煙消雲散。
那熟悉的庭院,熟悉的長廊……
幾乎無一不符合她印象裡的沈府。
知虞僵凝著手指,將簾子重新一點一點地放了回去。
好似這樣就能欺騙自己,再重新打開時就會有轉機。
可放下後,她卻遲遲沒再伸出手去。
而在馬車外一路護送她回來的白寂盯了一眼後,冷冷開口。
“還煩請夫人下車。”
“郎君說了,夫人要的和離書,再怎麼……”
隔著簾子,那冷漠的聲音卻愈發清晰傳到知虞耳中。
“也得親自來拿才好。”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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