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掃而空。
可才進了屋裡,便瞧見沈蓁已然走到了門邊。
阿冉頓時微微收斂麵上的笑意,上前道:“姑娘都聽見了,是那絮絮主動上門來求我的,可不是我故意去挑事兒……”
沈蓁不由歎了口氣,“是因為夫人和柳嬤嬤糾紛的事情嗎?”
她眼底露出幾分猶豫,也許自己隻要去與郎君勸說幾句,便可平息這件事情。
所以絮絮會低聲下氣地來,不願自己主子受辱也沒什麼不對。
可柳嬤嬤腳上那雙鞋的確是她親手所做……
一番糾結在心頭,卻是阿冉出聲提醒。
“姑娘向來都很公允,那些做錯事情的人憑什麼可以不付出代價?更何況姑娘難不成還不了解柳嬤嬤嗎?”
阿冉看出姑娘的心軟之意,難免要貼心勸上幾句,“嬤嬤她老人家向來刀子嘴豆腐心,是再好不過的人了,自然不會為難那位夫人到哪裡去的。”
沈蓁順著她的話一想也不無道理。
嬤嬤她老人家向來都是嘴硬心軟,自然也不曾太過於為難誰。
心裡終究還是不適,沈蓁道:“罷了,扶我進屋再歇息會兒,我有些困倦了……”
但願一覺睡醒來,外頭也能重新恢複風平浪靜。
這廂柳嬤嬤已經到了廳中被請到上座。
那婢女服侍的極其周到,將她當做主子看待般,前後恭敬奉承。
“嬤嬤覺得這墊子可還行?”
柳嬤嬤被人奉承習慣,自也生出了一股子優越,“都還湊合。”
那婢子頓時笑道:“那就好,接下來自然還有更好的等著嬤嬤呢。”
畢竟可是郎君親口的吩咐,讓那位嬌貴的夫人親自給柳嬤嬤敬茶陪不是,這可不得叫柳嬤嬤心裡極為痛快一場?
柳嬤嬤口中故作謙遜笑道:“哪裡的話,我也不是真的要夫人給我下跪磕頭敬茶……”
“隻是礙於我們姑娘的地位,也不得不受了夫人這回罷了。”
“倒是希望夫人到時候能端穩茶水,彆沒得燙自己一身。”
那婢子隻笑著迎合。
手掌心麻麻漲漲的疼,還沒來得及上藥,知虞被人請去了前廳。
待得知來人是奉了郎君的吩咐過來執行,身子霎時又微微得一僵。
該來的總是要來。
她在做一件事之前,自然明白自己也許需要承擔一些很是糟糕的後果。
廳裡廳外都有做事的仆婢。
可她們今日的嘴卻碎了許多。
大抵是許久沒有見過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又得了柳嬤嬤諸多實惠。
仆婢們說她壞,好似也沒說錯什麼。
每離那前廳靠近一步,麵上是外強中乾的模樣,心裡早已經慌了。
這次的確是衝動了……
可即便沈欲為了樨落院的人要怎麼對付她,她也絕無服軟的可能了。
知虞一點也不會後悔。
她們欺負自己時,都是在劇情之內的事情。
她不過就是個完成劇情的炮灰工具人罷了,自然可以沒有感覺。
可欺負絮絮就是不行。
到了廳前一步,知虞兀自跨了進去。
她立在門畔,本做好承擔一切拒絕的後果。
可偏偏,一條漆黑的椅子腿惹得她眼皮驀地一跳。
這處的椅子都是紅漆,縱使有黑漆也不至於大驚小怪。
可那漆黑的材質與當日關著知虞的鳥籠幾乎毫無二致。
她日日都抓在掌心,自然是再熟悉不過……
心尖上微窒了窒。
知虞眼神慌亂地繼續順著椅子腿往上。
扶手椅背乃至所有邊角花紋,全都是一體的材質。
柳嬤嬤坐在其間,渾身僵直,臉上哪裡還有先前那些笑意。
扶手和兩腿都有四個極為狹小的鎖圈分布。
不僅將柳嬤嬤肥胖的四肢生生的勒在上麵,就連她的嘴巴裡也橫了一條不粗不細的黑色鏈條。
讓她既無法閉上嘴,又無法開口言說。
被推上前去,知虞都仍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甚至生出了自己是不是產生了錯覺的念頭。
她抬起手碰到對方緊緊綁在臉上的鐵鏈,在柳嬤嬤怨毒的目光中,感受到了鐵鏈冰冷的觸?感。
不是錯覺。
鐵鏈、鐵圈,以及被束縛起來的柳嬤嬤全都是真的。
室外是風光明%e5%aa%9a的園林水榭。
室內隻需一把不太一樣的椅子就可以改造出一個臨時的刑房般,讓人頭皮發麻。
“還勞煩夫人為嬤嬤敬一盞茶,這費不了多少工夫的……”
婢子緩緩在旁提醒。
方才還恭敬溫和的嗓音在這幅詭異的情景下仿佛也跟著變得詭譎起來。
若沒有那把怪異的鐵椅,也許她的話聽起來還會更有說服力。
又好像是某種暗示。
不這麼做,也許下一個就是夫人了……
知虞不明白沈欲想做什麼,但她無疑是憎惡柳嬤嬤的。
仔細想來,原主很是可惡,柳嬤嬤也很是可惡,她們二人最終的淒慘下場其實有些相似。
倘若知虞是真正的原主,這一刻也許會生出一絲微妙的觸類傷情。
也許茶壺裡的是毒丨藥,是要她親手將人活生生的毒死?
手指幾度伸向茶壺,都沒能成功。
要親手給彆人灌下毒茶,然後看著對方眼睛鼻孔嘴角都分彆淌出黑血,死不瞑目地盯著自己,她自覺是做不到的……
終於意識到走向越來越怪異的劇情,知虞本能地後退幾步,卻沒能抬腳退出門檻,反而撞到了一堵%e8%83%b8膛。
對方仿佛都將這出好戲看了許久,一副意料之中的語氣。
“還是不肯麼……”
身後恍若傳來一聲意味不明的輕笑。
“也是。”
“本就是千嬌萬慣寵大的女孩兒,又如何能會給旁人斟茶倒水?”
大抵是病體初愈的緣故,沈欲的臉色仍舊蒼白,襯托的眼神愈發黑濃,令人不敢直視。
可到底生了副俊美的皮囊,笑時眉眼彎彎,讓人心跳幾欲漏上一拍。
在知虞微微失神之時,男人便撫摸著她的臂肘,指尖曖昧地寸寸丈量,最終扣住她微涼的手指。
手心碰到了茶壺的提柄,手背卻被男人手掌完全包裹在內。
知虞心中便忽然產生了一種極其不好的預感。
“不……”
她本能地想要拒絕,可沈欲卻好似聽不見般,隻強勢地裹住她柔軟手指,姿態從容不迫地好似要斟出一壺上等極品的好茶。
直到沸騰滾燙的開水自壺嘴濺落——
自上而下的滾燙熱氣,讓知虞聯想到了沸水燙過那些活雞活鴨拔毛的場麵。
沈欲握住她的手,從柳嬤嬤頭上均勻澆下,沸滾的水燙得老婆子慘叫不成人形,麵皮紅的滴血。
不是毒丨藥。
可比毒丨藥都會更加求死不能。
整個過程知虞能清楚的感知到這沸水是從自己手掌心裡親自傾倒而出。
此刻用殘忍手段去折磨彆人的仿佛也正是她自己。
接著親眼看見一點一點坍塌變形的臉皮……
知虞身子骨一陣陣發虛,塌軟下來的腰身也被旁人臂膀緊緊扣住。
想要離那近乎地獄般的畫麵遠一些,再遠一些。
可也隻是將自己緊緊的貼到了始作俑者的懷裡,緊貼得愈發緊密……
“不……不要……”
在一陣喉頭發緊中,極其勉強才擠出這兩個字來。
可自身後操控著一切殘忍的男人仍是麵無表情。
四周方才還在碎嘴的仆人悚顫不止,一個腿軟近乎跪坐在地上,便接二連三地仆人都跟著跪趴在地上瑟瑟發抖。≡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而給她們帶來恐懼的罪魁禍首此刻則狀若親昵地環抱著臉頰雪白的美人,在她耳畔似%e5%90%bb非%e5%90%bb。
“壞事要這樣做,才更像一個壞人……”
比殺豬都要淒厲的慘叫聲絲毫不影響他眼底沉寂的幽暗,柔柔的嗓音不緊不慢地發出趨於陰森的詢問。
“明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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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
◎“給你休書?”◎
婆子跑來告狀。
聽在沈欲耳中就像是一個笑話。
在他眼裡, 知虞跑去潑柳嬤嬤一身水的行為,可笑程度簡直和孩子朝大人身上吐口水都沒有什麼區彆。
要潑, 就潑燒開了的水, 將人澆得血肉模糊,這才是成年人應該有的樣子。
“現在,她還有口氣, 你完全可以留著她……”
男人遷就般俯下高出許多的身體, 耐心至極地在她耳畔柔聲道:“等下次切開她的嘴,往裡麵灌些臟水再縫起來。”
“也好讓她記住……冤枉旁人的滋味。”
知虞聽得心尖驀地一窒。
當前的畫麵固然讓她恐懼到膝窩發軟。
可比恐懼更加讓人後背生涼的是,上次柳嬤嬤冤枉她趕走沈蓁的事情,他竟然也全都知道……
可……可他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知道的……
又或者說, 他是從什麼時候就開始留意這一切。
用他敏銳異於常人的感知,和那些對人心玩弄自如的手段。
再是天賦異稟隻怕也不會知曉知虞的特殊來曆。
但她的所作所為都存於他的腦海。
尤其是上次柳嬤嬤要陷害她,她便直接承認。
沈欲那時候想,到底要達成怎樣的目的,才能叫她需要這樣做?
而這件事情模糊的輪廓便由她過往的一切 舉止, 逐漸勾勒出成型的弧度。
就像是一片片組合在一起的碎片,最終會漸露端倪。
“薄……薄然……”
美人顫唞的身體已經抵在他懷裡最深的位置, 緊密相貼到再無法更近一步, 似乎都要被嚇哭。
聽見她微微的哭音, 難免又叫沈欲想到她上次被冤枉後,身子一直發熱不退的情形。
那時又覺得生病這件事情,未必不是她故意企圖的一環。
隻是微微受了些涼氣,便可以病好多日。
私底下還偷偷倒了藥害得病情加重,就更加驗證了他的揣測。
直到雙頰被熱意灼燒得泛出豔麗, 呼吸也漸漸變成了難受的喘丨息。
彼時冷眼旁觀地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