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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都可以想象出來。

接著,才聽到男人一聲頗為漫不經心的答複。

“蓁蓁果真善良……”

……

知虞到底沒有進去。

她覺得哪裡不對。

可到底哪裡不對,她總是不能在關鍵時候想明白。

在外頭尚且隱忍著,回去後絮絮為自家夫人不平了起來。

“夫人的手也受傷了,是為了幫沈姑娘拔出腳才受的傷……”

昨夜沐浴時絮絮便看到夫人身上明明也有不少的傷口,明明她也是救過沈蓁的……

“明明夫人才是被他們所有人都拋棄的那個……”

絮絮愈發難忍,“他們憑什麼隻怪夫人最後推開了沈姑娘?難不成夫人不推開她,她就不會落到那亡命之徒的手裡頭了?”

她口中嘟囔個不停,知虞這才發覺原來這一趟自己竟也受了許多傷。

但因為沒有人關心,所以她自己也沒能立刻發現……

“這也隻是一時的,往後等你到了年齡放出府去,你便不用再做從前那些壞事了。”

原身的命運結局若注定淒慘,多半也是種惡果得惡果的報應,說聲活該都不為過。

可絮絮赤子心腸,並不是天生壞心眼的人,興許還能改變自己的命運。

絮絮卻道:“奴婢不知道什麼是好,什麼是壞,奴婢隻知道夫人做什麼都是對的。”

知虞不願駁她,隻輕輕道:“快了……”

等劇情補全之後,男女主有沒有在一起,也許也未必會引起後麵血流成河的修羅場麵。

至少,在沈欲墜入低穀的那段光景,知虞已經力挽狂瀾,儘力沒有讓他太過於淒慘,也不至於當時便心理陰暗了下來?

抱著一種僥幸的念頭,她也隻能暫且這樣安慰自己。

隻等屬於原身的劇情結束之後,她必然會用這次重獲新生的機會好好生活。

在這天到來之前,處於劇情一環的柳嬤嬤自不會輕易放過知虞連番的差錯。

苑子裡伺候的婢子一下子少了不少。

說是要帶走排查嫌疑,順道調丨教一下規矩方麵的事情 。

帶走的都是沈府出身的下人,規矩自然也不會差到哪兒去。

在這次背負了重重罪名回來府裡以後,吃穿用住的條件也都極大地縮減了起來。

縱使如今已經度過了最為嚴寒的冬日,可春寒料峭的天還是冷的。

絮絮不怎麼怕冷都還未曾察覺,直到這日瞧見夫人從那櫃子裡拖出來一件厚重的襖子披裹在身上,這才察覺夫人怕冷怕的厲害。

“夫人,那柳嬤嬤欺人太甚!”

絮絮在她手邊嗬氣,又是生氣又是心疼。

眼前的美人看似悶不做聲,可實際上,知虞卻在細致地回憶著當下與書中近乎同步的每一個細節。

書裡的沈欲在給原身休書前的一段光景,原身幾乎沒有一日好過的光景。

除了絮絮以外,所有的婢子都被遣散。

就連屋裡取暖的炭盆也生生減半。

更彆說遭到了柳嬤嬤那些人多少欺負。

最終拿到沈欲給出的休書時,原身的不甘與屈辱幾乎都要積滿。

後來秉持著不作不死的精神,自然還要繼續作妖。

“也許我們很快就可以離開了……”

知虞清楚地記得,書裡沈欲給出休書之前,原身所遭受到的待遇與當下情形幾乎重合的一致。

隻是奇怪的是,這些吩咐竟都出自於柳嬤嬤的口中,而非沈欲。

細想之下,這點變動也不是不能理解。

畢竟沈欲會隨著她一起掉下坡去,受傷回府又幾度高燒昏迷,在書裡也是從未有過的。

雖說大致的走向幾乎都沒有任何改變。

但懸在心尖上始終有一份不安的情緒。

畢竟好幾次想要得到可以保障自己退路的休書都不能成功。

這次便突然好似就能得到,知虞反而覺得很是古怪。

接連幾日天氣都不見回暖,屋子裡燒光了餘下的碳,之後便一點都索要不來。

絮絮氣衝衝地跑去找人理論。

待知虞一覺睡醒,發覺茶壺中甚至都沒有了水。

口渴得頗有些難受,正想要出門查看時,便瞧見絮絮竟渾身潮透的模樣。

“是柳嬤嬤……”

在夫人追問了緣由後,絮絮才心虛地交代,“因為……因為奴婢罵了她。”

“誰讓那柳嬤嬤故意不讓人給奴婢炭,奴婢路上撞見了她便沒忍住罵她遲早會遭報應,她就讓人將奴婢按到水缸裡去。”

絮絮說起來便又是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不過還好,奴婢皮糙肉厚,沒什麼感覺。”

知虞幾乎全程沉默的聽她說完。

“真沒有感覺?”

腦袋被對方粗魯抓住頭發按在水缸裡喘不上氣的時候,真的會一點點難受滋味都沒有?

“真沒有。”

見夫人竟要親自給自己動手擦頭發,絮絮趕忙道:“夫人,讓我自己來吧。”

知虞便將手裡的細布給了她,隨即便兀自起身出了屋去。

絮絮餘光瞥見了心中的不安才一點一點浮上了麵頰,後悔地拍了拍自己這張破嘴。

夫人明明交代過不要額外生事,可她還是沒能忍住。

絮絮心裡愈發懊惱,卻又不敢再惹夫人生氣。

可她不知,知虞出去時順道從一口井裡打了桶水。

知虞過去時,今日恰好是柳嬤嬤壽辰。

對方正坐在雅軒中聽人表演,是沈蓁請來的兩個口舌靈活的婢子唱戲。

可誰曾想,聽到一半,便一桶水澆到了身子上,並著桌上擺好的豐盛吃食酒水,新襖新鞋也全都臟汙濕透。

柳嬤嬤不可置信地從凳上跳起了身,便瞧見了那位夫人提著空桶,雪白的麵頰緊繃。

“夫人怎敢如此對待柳嬤嬤……”

旁邊的仆婦尖聲叫嚷,仿佛知虞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一般。

知虞卻隻是扔掉手裡的水桶,沒有分毫覺得自己哪裡不對。

“嬤嬤在我眼裡不過是一條狗,若狗會咬主人,那就是一條該拖出去打死的瘋狗。”

柳嬤嬤起初自是怒不可遏。

可待回過神來卻收斂了周身怒氣,轉而又變成幾分錯愕神態。

“夫人何苦處處都看不慣我們姑娘,如此妒恨她,以至於連姑娘親手給老奴做的鞋子都要親手毀去?”

“這雙鞋可是姑娘給老奴熬了數個晚上才做好的,老奴如何被夫人折辱自然都無妨,可這樣一來無疑是折損了郎君與姑娘的顏麵?”

“夫人您肆意踩踏的可不是老奴,而是他們啊。”

……

沈欲喝藥時,便聽見外頭婆子哭天喊地的動靜。

往常說是樨落院那邊的人來求見,沈欲一應都會待見,這次自然也不例外。

隔著厚重的垂簾,那婆子慣是精通添油加醋的賣慘行徑,隻把夫人今日潑水的事情狠狠地告上一狀。

“郎君都不知那位夫人有多壞……”

“我們姑娘眼睛都熬花了,手指也戳出血洞,這般才給嬤嬤辛苦做的一雙新鞋,便全都因為夫人的妒恨給毀了!”

“竟然潑了水麼?”

裡頭男人喜怒不辨的聲音緩緩傳來,“她這壞事做的可真不像話。”

“誰說不是呢,可憐我家姑娘手指都戳出血洞……”

“那可怎麼辦?”

不顧白寂的臉色難看,沈欲徑直將覆在背上的一塊膏藥撕開。

裂開的痂痕裡滲出一縷血徑直順著蒼白寬大的脊背向下流淌。

連擦拭的程序都省了下來,直接披上了一件玄黑的內衫,將那血漬掩蓋。

榻上的男人似掩唇輕咳了聲,隨即提議,“不如讓她去給嬤嬤敬茶賠個不是如何?”⑨思⑨兔⑨網⑨

這答案幾乎完全都超出了婆子的目的,對方怔了下立馬眉笑顏開地道謝離開。

有道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

絮絮看了一眼閉在屋裡的夫人。

在夫人朝那籠絡人心無數的柳嬤嬤潑了水後,就好似徹底撕開了一些下人們所有壓抑的不滿。

夫人這樣壞,這樣不講道理。

嬤嬤一年隻有一次的壽辰上也這樣欺負一個老人家,心肝可還是人?

就算閉緊門縫,也都會有聲音傳進來。

絮絮輕聲道:“夫人彆放在心上,奴婢去拿盒藥膏給夫人用可好?”

夫人細嫩的手掌,為了提那桶水,也磨得微微紅腫。

見夫人點頭應下。

絮絮這才暗暗鬆了口氣,出了門去。

隻是這一次走出去後,絮絮發現這一路上許多仆人都在小聲討論夫人過去做過的事情。

“夫人不高興就喜歡扔東西,有次砸在我頭上,我額角現在都還留著疤呢!”

“就是,夫人先前還為了欺負沈姑娘,故意罰我下跪,不準我起來,那天我生生熬了一晚上,怕得我險些以為自己會熬不到天亮呢……”

這些人七嘴八舌,這時候一起討論起來,開始落井下石。

若放在從前,絮絮聽到這些話肯定會覺得很是難堪。

可現在絮絮心裡卻鬼使神差地否認她們的想法。

不是這樣的。

夫人和從前都不一樣了……

可過去做過的事情就是做過了。

被傷害過的人,難道連落井下石的資格都沒有嗎?

有的。

所以絮絮並不去理睬她們。

她反而徑直去了樨落院要去找到沈蓁。

旁人也就罷了。

姑娘過去刁難過沈蓁,可沈蓁何嘗不欠夫人的。

夫人背地裡幫了她那麼多,她不能光享受著夫人給她帶來的利益,而什麼都不回報分毫。

往日裡夫人都令她守口如瓶。

但這次柳嬤嬤實在欺人太甚,絮絮偏要提前告訴沈蓁,告訴她今日安逸的生活有多少都是她們夫人背地裡給她換來的。

“你竟然想見我們姑娘,可我們姑娘休息了。”

阿冉攔在樨落院的門口,腳下分毫不讓。

絮絮想要快些見到沈蓁,隻勉強道:“阿冉妹妹,先前是我不好,隻是我今日確實有打緊的事情要見你們姑娘……”

阿冉霎時皮笑肉不笑道:“怎麼,你家夫人不是很厲害嗎?”

“我們家姑娘在你們眼中都不過是洗腳婢子,夫人來求一個洗腳婢不覺得丟臉嗎?”

“還是說,現在你家夫人連泔水桶都喝不上一口熱乎?”

“你!”

絮絮本就是懷著一肚子氣,要薅住她頭發廝打起來的時候,阿冉卻悠哉地躲開道:“忘了說,郎君醒來後也聽說了夫人不肯過去同柳嬤嬤道歉的事情,所以他特意派了身邊仆人過去,要親自將夫人請去賠不是呢。”

“你再不過去幫忙,隻怕你家夫人連茶水都端不好,燙到自己可就不好了。”

將人氣走後,阿冉這一頓輸出的神清氣爽,好不容易將上次堵在心頭的鬱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