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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形複雜,灌木叢生。

一路上跌跌撞撞都在所難免。

她們甚至連剛才馬車被截下的位置都還未跑到,沈蓁半道上腳底便驀地踩空,卡進了一道石縫中間。

用儘渾身的力氣都掙脫不開,沈蓁心裡更是湧上一陣接著一陣的絕望。

她看向跟前同樣狼狽不堪的少女,口%e5%90%bb悲戚道:“夫人,你先走吧,不必再管我了……”

她留下來的命運幾乎都沒什麼懸念。

若能不受淩丨辱直接死去,反而是一種幸運。

短短瞬間,沈蓁絕望地摸到了藏在袖子裡的簪子,以備沒有選擇之時作為自絕之用……

這一隻腳也不知卡了多深,掙紮間鞋子掉進去都摸不著底。

知虞卻比當事人都還要更加緊張著急。

這一路上跟著沈蓁折騰,跑得氣喘籲籲,就連白嫩的臉頰上都沾染了泥灰,腳底一樣都被這坑坑窪窪的路給磨得酸疼難行。

她左等右等,四周都不見有救兵要出現的情形,心裡難免就著急了起來。

真要把沈蓁丟在這裡叫她被憤怒的土匪砍成兩截,那知虞這個惡毒反派也真就做到頭了。

期間沈蓁催促知虞離開,可對方卻全然沒搭理她。

隻是不顧裙擺臟汙,直接跪趴在沈蓁卡住的腳前,卷起袖子將一隻手伸進了石縫。

手腕比腳踝要更加纖細,待終於捧到沈蓁腳底時,知虞這才緊張道:“你可要忍著些了……”

接著便顧不上囉嗦,直接托住對方腳底借力猛地一捧。

順利將對方的腳扯出來同時,知虞的手背也因為用力過猛,與那石壁棱角上擦出了血痕。

兩個人都顧忌不了旁的,隻能互相攙扶起繼續往前逃亡。

可到底耽擱了太久,終於叫一個外出解手的男人給察覺到。

“兩個天殺的小娼丨婦,竟然敢跑,看抓回去不扒了你們的皮……”

林子裡坑坑窪窪難行不說,在那匪徒麵前還隔著一條快一人寬的深溝。

縱使有了地形的阻撓,可兩個姑娘到底比不得這種以刀頭飲血過生的人。

沒跑多遠,便被對方快要追上。

“你聽你聽……”

沈蓁在知虞耳畔反複重複幾次,知虞才終於聽見——

地麵上傳來隆隆的震動。

若仔細看,便能瞧見遠處有一行人正策馬趕來,後麵還跟著大隊官差。

救兵終於到了!

沈蓁激動得落淚,“夫人,我們……我們待會就要得救……”

可在書裡頭,當這樣一模一樣的情形發生之後,沈蓁身後的夫人露出的笑容卻在某個瞬間戛然而止。

“得救了啊……”

呢喃的語氣夾雜著一絲不明的恨意。

若不是沈蓁,她又怎麼會如此淒慘……

要是沈蓁死在了土匪的刀下該有多好。

惡毒的夫人暗暗回眸看見了趕來的匪徒,看著沈蓁的背影,接著便再無猶豫用力地伸手推下。

然後驚恐地收回自己那雙害人的手,驚慌失措地往另一個方向躲開,想要擺脫自己的嫌疑。

殊不知,一切早已落入沈欲等人的眼皮底下。

……

此刻,知虞就站在沈蓁後背,遲遲都伸不出那雙罪惡的雙手。

餘光足以看見身後窮凶極惡的匪徒正用儘全力趕來,恨不得將她二人撕成碎片。

推不推其實結果都一樣。

趕來救援的人離她們的距離尚且遙遠,在他們到之前,足夠這些亡命之徒將她們輕易捉住好幾個回合。

心跳愈發得快。

眼見那匪徒靠近後不怒反笑,對準她們伸出手的瞬間,知虞便再不猶豫將沈蓁狠狠地推開來。

沈蓁栽倒在地上,甚至都還沒意識到發生什麼,抬頭瞧見那匪徒獰笑地朝自己走來,將長刀對準自己——

接著卻是一支淩厲的箭簇破風而來。

一箭射穿匪徒的咽喉,叫對方猛地瞪大了眼睛,應聲倒地。

沈蓁哆嗦著雙手,忙要爬起,麵前卻又插下了一把長刀。

她不可思議地回眸,便瞧見方才推倒自己的知虞不僅沒能借著陷害她的機會脫身,反而落到了另個刀疤臉的手中。

對方同樣看到了對麵的陣仗,俯身一把將沈蓁也扯到跟前,將兩個女子都當做擋箭牌般,挾持在身前。

來人除了沈欲以外,便是當地的府尹薑風。

對方意外下將方才戲劇性的那幕納入眼底,不由詢問身側的男人,“哪個是你夫人?”

見沈欲沒有回答,他口中“嘖”了一聲,猜也都猜到了。

不用說,能做出這種狠毒事情的人除了是沈欲那位狠毒妻子以外,還能是誰?

“宋老六,你從王縣一路逃亡至此,求的不就是個生機?”

“你現在身上綁著兩人,根本逃脫不了的。”

那刀疤臉聽到對方叫出自己名姓也絲毫不慌。

這一路刀頭%e8%88%94血走來,死在他手底下的無辜亡魂不知有多少,便是官員也不是沒有過。

現如今,隻是對他這等亡命之徒新一輪的刺激考驗罷了。

“府尹大人說的極是……”

“這樣,不如你我都各退一步,看在您的麵子上我先放了她們中的其中一個如何?”

他們對峙談判。

可抵在知虞脖子上的刀頗為冰冷,激得她陣陣顫栗。

她本是個極為膽小的人,在這種危及性命的情況下要仿照原主大喊大叫的無腦模樣,實則很是困難……

“你們二人誰想先被放回去呢?”

就像是找到了有意思的遊戲,這刀疤臉緩緩逼問起兩個女子。

沈蓁被他掐住脖子,臉色煞白,自是說不出話來。

可知虞嘗試了好幾次,才終於勉強張開了唇,顫著嗓音道:“先……先放了我可好?”

“嗯?你說什麼?”

帶著幾分刻意,那刀疤臉握住刀柄的手指時不時便驚險地劃過少女的脖頸,在那脆弱的地方反複打量。

他是個亡命之徒,卻不代表會喜歡知虞這種背後推人的陰險行徑。

這讓刀疤臉不由想起自己當年可不也是這樣被人背叛,在些陰損手段下才被逼走上了一條不歸路了?

一想到剛才的兄弟倒在自己麵前,霎時紅了眼,微微壓住刀背。

頃刻間在那白嫩香膩的脖頸上留下了一道血痕,惹得兩個女子都驚恐地發出了一聲輕呼 。

“沒吃飯嗎?大聲點喊——”

他倒要讓這些人都看看這幅美人皮下醜惡至極的嘴臉。

知虞壓根看不清人,隻能順著對方的意思,瑟瑟地開口。

“薄然……先、先救我可好?”

她口中所喚之人自然在場,隻是由始至終都很是沉默。

旁邊的薑風眼底也甚是玩味。

方才所有人都看見這位夫人親手推開沈蓁的畫麵。

包括她的丈夫在內。

哪怕在接下來遇到新的危險時,她仿佛也毫無慚愧自責的心理,在第一時間想要繼續為自己換取生機,不惜損害另一個無辜女子的性命。

可真是用心狠毒……

但很快,沈欲低沉的嗓音便從對麵緩緩傳來。

即便知虞早早就做好準備,在聽見他說出“放開蓁蓁”的話時,心情的緊張也幾乎繃緊到了極致。

緊張到極致時,霧眸裡的淚意便再也兜不住。

過度恐懼的情緒隻能通過無用的淚水來稍稍排解。

這幅被人拋棄、瑟瑟發抖的淒慘蒼白模樣,瞬間取悅了身後的刀疤臉,惹得對方哈哈大笑。

“你終於也遭報應了啊,哈哈哈,你可真是該死!”

仿佛是通過知虞看到了另一個人的身影,嘴裡咬牙切齒地發泄出怨毒的念頭。-_-!思-_-!兔-_-!網-_-!

接著猛地將沈蓁推了出去。

刀疤臉更加方便地挾持著知虞連連後退,終於退到了相應安全的地方。

知虞被拖著離開,離那些救援的人越來越遠。

方才那種觸手可及的得救希望仿佛也漸漸泯滅……

直到刀疤臉挾持著懷裡的人退到了一處高坡旁邊,一直都隻知道發抖流淚的美人卻突然猛地從他腋下鑽出。

接著趁他反應過來前退後到了比他距離高坡更加危險接近的位置。

旁邊有一段極為粗陋的石欄,還需再後退數十步才能走到石欄的缺口位置。

這高坡名為老虎坡,顧名思義,便是底下有不少老虎出沒。

至少在幾十年前是這樣的。

到了今日,底下是何等風景可沒有人敢去冒險打探。

“你剛才竟是裝的?”

刀疤臉一想到她方才所有的恐懼、害怕都是故意裝出來的,就仿佛看到了舊日陷害自己的卑鄙仇敵一般,霎時被激怒的目眥儘裂。

“彆……彆過來……”

知虞麵頰上掛著未乾的淚痕,語氣仍舊帶著微微的顫音。

“他們……他們不會來救我的,你就算捉住我也沒用……”

“你也瞧見了……”

“沒有人會在意我的……”

因為在這個故事裡,她不是女主,隻是一個壞事做儘的惡毒炮灰。

之所以會留下她而選擇不救,也是因為她的性命不重要……

一邊試圖說話讓對方大意,一邊又故意往那缺口的位置靠近。

為了讓自己可憐的處境看起來更加逼真,柔弱的美人甚至紅了一圈眼眶。

“無論我是少了一隻耳朵,還是一根手指,都不會有誰在意的……”

而沈蓁不能少一根頭發,卻有人總與她重複過許多次。

在她手掌順著欄杆終於摸到了斷裂的位置時,對麵的刀疤臉卻忽然被一把利劍直直地自顱頂戳進,直接貫穿了身體。

他到死都不敢置信,竟有人早早來到了他身後這棵樹上潛伏已久……

摩挲斷痕的動作霎時微微一頓,知虞腦袋僵凝的瞬間才徐徐瞧見了樹上的白寂。

對方麵色頗為複雜地看了眼仿佛被嚇呆了的美人,有些嫌麻煩地撓了撓後腦勺。

夫人又哭又鬨,不如沈姑娘性情沉穩也就罷了,還很會紅著眼眶梨花帶雨,用可憐的模樣亂人心神。

倒不如老老實實呆在土匪手裡,等他動手解決就是……

真叫她放回去,跨過那些淺坑深溝時稍有不慎,磕磕絆絆的動作被誤會成什麼暗示,反而會被潛伏在林子裡的其他匪徒放暗箭,丟了性命可就不劃算了。

而方才騎在馬背上的沈欲也不知什麼時候靠近了這處,立在樹蔭下的身影顯得頗為陰翳。

不知是不是因為聽見了方才那段對話緣故,目光甚為不可捉摸地望向站在斷裂石欄旁的美人。

“方才那些話,我隻當你沒說過……”

男人用他往常慣是冷淡的口%e5%90%bb開口命令她道:“過來。”

知虞:“……”

她不想過去……

她這次又欺負沈蓁了,還不知道他要怎麼對她……

她想